绝情花吃了,迷药喝了,权利给了,云无歆笃定他不会计较这小小的冒犯举动,其实仔细想想,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原本的尊主封潜不会做的事情,失忆的人更不可能经历过她的做法而继续重用她。
她早就看到了苗头,却一直在自欺欺人,理由她也明白,因为她在这其中获得了利益,所以,她并没有她自以为的忠心耿耿吗?
戴着面具的尊主如她所料,没有跟她计较随意闯入,甚至都不生气她扰乱了他的潜心修炼。
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你想看,还没到时候。”
他拉着她的手腕,使她被动地贴近了他,超过了尊主和下属的距离,也是魔尊封潜不会允许僭越的界限。
云无歆运转魔气,自手腕袭向戴着面具的他,他亦运功抵挡,她使出了六分力,两人僵持着,不分胜负。
她不愿在此拿出全部的底牌,就率先收了手,与此同时,他也收敛了魔气。
云无歆嘴角扬起了笑意,亲昵握住了他拉着她的手,娇媚地道:“尊主想让属下等多久呢,属下可是已经等了三百年了。”
“没多久了,无歆要是不放心,本尊先把至梵铃的口诀告诉你,如何?”
他还记得她之前说的谎话,在教中公布他和她的关系之时,就会把至梵铃的口诀交给她。
云无歆脸上的笑都要维持不住了,他真的会至梵铃的口诀吗?
“好啊,我也想利用至梵铃更好地为尊主效力。”
然后,让她陌生的尊主将她拉入怀中,贴着她的耳迹,告知她口诀,云无歆当即就试上了,他教的居然是真的口诀。
云无歆都要藏不住眼里的惊讶了,怎么回事,天梵剑他能用,至梵铃他也能用,尊主封潜怎么可能把这些法器都交给他人?
莫非他是真的尊主?
两人靠得很近,白色云纹面具近在眼前,如此合适的机会,只要她出手够快,真相就能水落石出。
云无歆指尖在他的胸前游走,暗里使上魅惑之术,让牡丹花香包裹住他,盈盈秋水含深情,婉转娇媚显风流,“尊主赏赐,属下可得好好报答才是。”
腰间一紧,他有了动作,云无歆瞅准时机,快速伸手去掀他的面具,然而,手停在距离面具一寸远的地方,好似被无形的力量锁住,无论如何都无法再进一步了。
面具之后,是愉悦的轻笑声,用沙哑着不同于封潜的音调,也不是她听过的任何熟悉的音调说:“本尊说过了,时机未到,你乖一点。”
云无歆当即从他的怀中撤了出来,脸上的笑也终于维持不住,整个人相当严肃地问道:“你是谁?”
如果尊主封潜被他控制了,那他能使用天梵剑和至梵铃也勉强说得通,天下这么大,说不准就有什么密术能掌控他人本命法器。
依旧坐着的人换回了封潜的声音,笑道:“本尊是你想辅佐的人,信任你,重用你,让你得偿所愿。”
开始利诱她了是吗,云无歆冷笑着回道:“这招对本护法不起作用,想利用我,先掂量掂量你的份量。”
长鞭握在手中,她继续质问道:“告诉本护法,真正的尊主在哪里?”
面具人忽然间魔气大涨,她警戒地退了两步,保持在可进可退的位置,又听到那人咬牙切齿地低语,“只有我,只能是我。”
说完,他朝她攻过来,云无歆手执长鞭,跟他手里的天梵剑相斗,她有了嗜血蛟内丹的功力,能在他手里不落下风,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使用的招数是焚海幽冥诀。
怎么可能,尊主封潜不可能沦落到将功法和本命法器都交出去的地步,难道她想错了,他就是真的尊主?
她一个愣神的功夫,他已经收了手,气定神闲地缓步走向了她,戏谑道:“本尊就是你心里的那个人,这下,你信了吗?”
云无歆张了张嘴,片刻之后,单膝跪地请罪道:“属下一时糊涂,怀疑了尊主,请尊主降罪。”
她的所言所行都是大不敬,为臣者,岂能无凭无据地置疑自己的王,她不是自诩是魔域内对尊主最忠心的人吗?
心乱了,体内魔气因心魔降临开始乱了章法,她一下子吞噬三颗嗜血蛟内丹而暴涨的功力因此为诱因,是她气血上涌,魔气不受控地溢出,已成走火入魔之势。
“静心,凝神。”
尊主的声音传入耳中,而后他的魔气输入她的体内,帮助她安抚住她体内乱窜的气息。
熟悉又温润的魔气在她的经脉中畅行,半个时辰后,云无歆吐出憋在心里的一口血,神思恢复清明,她的魔气也得到了控制。
她起身,走到他的身边,先是对他温柔一笑,而后突然变了脸色,怒道:“秦珩,果然是你这个混账,尊主他人呢?”
跟上次她吞噬第三颗内丹时的情况一样,输送给她的魔气别无二致,这下是绝对不会认错了。
就是他,哪怕戴着面具,用着尊主的功法和本命法器,她也十分肯定,眼前这个人就是他秦珩。
他取下了面具,面具之后,果然是秦珩的脸。
他摊手一笑说:“无歆真是厉害,什么都瞒不过你的法眼。”
云无歆被他毫不心虚的无所谓的态度给气笑了,又用这种法子来敷衍她是吧,她狠揪住他的衣襟,厉声道:“别说这些没用的,告诉我,尊主在哪?”
“在地下躲起来了,你见不到他的。”
第58章 痴狂的女护法
“你说的地下是指哪里?”
他的话很有歧义,云无歆追问他,想将一切都弄清楚。
秦珩任由她揪住,还笑得很恶劣地说:“你觉得呢?”
该不会?不,不会的,天梵剑尚在,尊主他怎么可能出事,她得冷静下来,不能被秦珩牵着鼻子走。
云无歆放开了他,忍住怒火,咬牙说:“事关我教将来,秦珩你给本护法认真点,如若再这般无理取闹,就不要怪我不念旧情。”
尊主下落不明,秦珩莫名顶替,这种事传出去,仙门暂且不论,就魔域内估计都是要乱起来的。
她庆幸自己及早地取到了嗜血蛟的内丹,在尊主不在的情况下,依旧有足够的武力来威慑其他势力。
秦珩眼神一暗,言语都虚假了起来,“属下不能告诉护法,奉命行事,还请护法不要为难。”
不真,也不是全然是假话,他不过是奉他心意,他自己命令罢了。
他有意引导,云无歆理所当然地误会了,她以为这一切都是尊主的主意,她想不明白原因是什么,但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好的解释了,因为天梵剑依旧锋利无比,尊主没有性命之忧,至于秦珩是否控制了尊主,她认为不大可能,在选择秦珩前,她就将他调查清楚了,他不可能会什么控制人的秘术,尤其要控制的人还是魔域最强之人。
但她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又对他说:“本护法可以不为难,你得告诉我尊主什么时候会回来,他的目的是什么?”
秦珩将手里的面具随意丢到一边,大摇大摆地坐在了主位,仍然摆出一副魔尊的样子,笑道:“急什么,他不回来不是更好吗?难不成你希望你手里的北厉部被收回,尊主夫人之位被顾钰君抢走?”
云无歆:……
这可戳中了她的痛处,她现在是名副其实的魔域二把手,权利到手不久还没焐热,如果尊主回来了,极有可能一切都要还回去,理由很简单,说“不配”的是尊主本人,信任她的是带着面具假扮尊主的秦珩。
“你做的这些事,尊主他知道吗?”
纵容她下药,把掌握兵权的北厉部交给她,封潜他知情吗?
秦珩嘴角微扬说:“他要是知道了,还会不出现吗?无歆,我对你才是忠心耿耿,把好东西都擅作主张地给了你,舍了他,选我吧,我能让你名正言顺地登上魔尊宝座,成为魔域唯一的主人。”
云无歆青着一张脸,喝道:“你给我起开,那个位置也是你能坐的?你以为我会轻易上你的当,未免太小看我了。”
她原本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秦珩他对尊主有二心,而他又是唯一知道尊主下落的人,兴许还是尊主唯一信任的人,一旦他起了什么坏心,尊主本人就很危险了。
秦珩听从了她的话,从魔尊的位子起身,他围绕在她的身边,对面色不善的她仍是笑意盈盈,诱惑她道:“你不敢赌了?我能带给你的好处都是实打实的,你心里有数,你当真愿意为了一个不在乎你的男人,放弃到手的权利,放弃称霸天下的野望吗?你可想清楚了,封潜没有失忆,顾钰君也活得好好的,这就意味着魔域永远不可能拿下在仙门最有权威的玄清门,你还要继续当个愚忠于昏君的无能为力的臣子吗?”
云无歆当然不愿意,但封潜是她的尊主,三百年来她一直辅佐着他,她也自认为她对尊主的忠心无人能及,现在要她跟秦珩合作,那不是在否定她三百年的爱慕和忠诚吗?
这算什么,全盘否定过去的自己,让以前的付出都化作一个笑话?
云无歆抬头,不期然就撞入秦珩那双红眸之中,不知深浅的强大,野心勃勃,心机深沉,着实迷人,她的心隐隐在动摇。
无他,因为这是尔虞我诈、弱肉强食的魔域,忠心耿耿和个人利益,是个魔族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她看了眼魔尊宝座,又看了眼秦珩,脸上有了笑意,她缓缓说道:“秦珩,你听好了,我对尊主一片忠心,不会背叛他,你立即告诉我尊主现在何处,不然,休怪我手中长鞭不留情。”
谁知道会不会是尊主试探她的陷阱,岂能轻信秦珩一面之词。再说了,哪有魔族人会将手里的权利拱手让人,秦珩他自己不可能没有野心。
其次,云无歆在逃避回答她的忠心是否经得起考验,也不愿意去过多的思考,她对封潜的爱慕里到底掺杂了多少其他的心思。
只要不去多探究,她就可以避开选择,因为她不想知道那个答案。
秦珩笑不出来了,在她跟前,再不爽他也不能发作,只能阴阳怪气地说:“想知道?可以,你放弃左护法的位置,交出你管控的两部四堂,我就告诉你封潜的位置。”
“秦珩!”
云无歆气得鞭子都拿出来了,不光不顾地朝秦珩打去,又被他徒手抓住了长鞭的末端,两人形成拉锯之势。
偏秦珩还在继续刺激她:“不是一片忠心吗?怎么,封潜的安危比不上你的权力?”
云无歆左手攻向他,夺回了鞭子的控制,冷声道:“别跟我玩这一套,你当我不知道,我就是放弃护法之位,你也不会告诉我尊主的下落。”
他就是想骗她放权,不是真心跟她交换,至于秦珩先前把北厉部交到她手里和三番两次帮她的事,她都刻意不去多想,不管如何,她都不能真的去做出选择。
真要去选,她坚持了多年的一些东西就会崩塌掉。
她不能去否认她的忠心。
秦珩对她的一言一行都很关注,眼下她的色厉内荏意味着什么,他是能看出来了,因而,他的神色好转,并决定换一种能让她接受的说法。
“你说的没错,我并不打算告诉你封潜的下落。”他停顿了一下,见她似乎是舒了一口气,又说:“不如这样好了,我挟恩图报,用两次帮你的恩情,要挟你被动坐上魔尊之位,以求来日你让我坐上你如今的左护法之位,怎么样?”
云无歆沉默了,她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嘴上呵斥着秦珩,也对他出手了,但并没有用上全力,也从心底里没打算伤他,她心里门儿清,自从秦珩戴上面具冒充尊主后,她获得的利益是最多的,而且秦珩跟她的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