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雨瞳听完给了他一个白眼,颇为不赞同地说:“好什么好,夏小岚她是有朋友可以帮忙的,用得上你们这些意图不轨的人?你可别忘了,她现在这种处境就是你们这帮家伙造成的,始作俑者们就别再装好人了。”
何明泽没主动欺负过夏小岚又怎样,他是学生会长,学院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心里一清二楚,没他的默许,付元赫的狗腿们哪会肆无忌惮,现在搁这儿装好人,摆出一副自我牺牲的嘴脸给谁看。
她得打消他不靠谱的念头,让夏小岚看清楚这些人的本质。
然而,两人在意的点并不一样,何明泽由上而下扫了田雨瞳一眼,嗤笑道:“你说的这个朋友该不会是指你自己吧?在我面前,何必自欺欺人,在学院里没有人敢动你,还不是因为我以及何家的家世,把你借的势当做自己的东西,你就不觉得羞耻?”
又是这一套,田雨瞳每次听到心里都会不舒服,她亦嘲讽说:“你们这些借了家里的势,还自以为是,作威作福的人都不羞耻,我有什么好羞耻的。”
好好的交流在彼此的冷嘲热讽里中止,不仅没能说服对方,还使得原本有所缓和的关系又回到了原点。
车已进入了月弦学院,下车后,两人各自飞快地分开,不想跟对方再多呆一秒。
田雨瞳因何明泽而导致的坏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她一到教学楼底下,就看到了正在等着她的秦珩。
一见着她,秦珩就大大方方地走到她的身边跟她打招呼,田雨瞳脸上顿时就有了笑意,自两人心意相通后,她时时想见他,也不在躲着了。
至于其他人的异样眼神,田雨瞳不想跟他们计较,只思考着用什么方式来澄清秦珩收了她的钱的谣言。
趁着还没到上课的时辰,她将何欣雅听到的谣言说给了秦珩听,他倒是一点都不计较,还反过来安抚她。
“不必管不相干的人,你清楚我的心意就足够了,比起那些,我更愿意你把心思都花在我身上。”
他比夏小岚还要乐观,田雨瞳觉得越是靠近他,心底的火苗越是温暖。
她堂而皇之地牵住了秦珩的手,向周遭看戏的人群彰显主权,这个人是她的,不许觊觎,不许欺负,否则就是在跟她作对。
她凌厉的眼神缓缓扫了一圈,给足了警告,就算她是狐假虎威,其他人也不得不投鼠忌器,这就是这所学院的规矩,家世背景越好的,越不会轻易得罪。
秦珩则是十分地认同和欣喜她的作为,从她主动牵手的那一刻起,他的嘴角就没有下来过。
两人并肩走了好一段路后,田雨瞳记起秦珩何夏小岚是一个班的,她还是很担心她,就主动跟秦珩说起了夏小岚。
她把何夫人和何明泽之间的约定,以及何明泽的决定都说出来跟秦珩商量,也好让他留意一下夏小岚,免得她又被人给糊弄了。
“你帮我提醒一下她,要她离付元赫远一点,我现在不方便见她。”
上次她跟夏小岚之间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她也下了通牒,如今贸然找过去,一说起那个事,万一两人又起了争端,就不太好挽救,还是让秦珩传话更加稳妥。
秦珩微微皱眉,好一会之后,有些不太情愿地说:“好,我会转达。”
田雨瞳稍稍放心了,有她的提醒,加上之前夏小岚跟付元赫的吵架,以及何明泽的计划,夏小岚应该就会察觉到一些端倪,尽力保全她自己免得陷入不必要的麻烦中。
她能做的也就这些了,何明泽这边她还能说两句,至于付元赫,她估计是连话都说不上一句,付元赫真要做什么,她也是没辙。
好在还有秦珩在,她不是一个人在应付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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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剑术社的活动室外的走廊内,秦珩和何欣雅擦肩而过,他神色自然地来到剑术社的门口,轻敲了两声门,提醒室内的人。
许蕴将擦拭好的西洋剑收好,起身就换了一副笑脸,“稀客,秦同学又想找我切磋剑术了?”
秦珩径直走了进来,倒也不跟他客气了,开门见山地说:“你的离间计很快就要化为泡影,我是来帮你续一段的。”
许蕴抱胸笑道:“是吗,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没得到消息。”
有关联的人刚从他这里的离开,他没有得到准确的消息,虽有些猜测,也并没有任何依据可以证实。
“都有嫌隙了,她能得到什么消息,当然,你可以不信我,不过等他们和好,回过味来了,你的暴露也就是时间问题,你要赌吗?”
秦珩如此主动地来找许蕴,并非是他在意许蕴个人的私仇,而是他不爽田雨瞳过于在意夏小岚以及她在何家受了委屈,所以他来就是想在火上浇一桶油。
许蕴本就有所察觉,秦珩的分析有几分道理,在未达成他的目的前,他不愿冒太大的风险,因而他耐下心来,也不试探了,便说:“我自是信你的,那就请你说说,他们和好的征兆是什么?”
不信又能如何,秦珩手里可还是抓着他的把柄,他之所以一来就置疑,也是源于此。
秦珩省掉过程,直接将结论告诉他:“何明泽势弱,已经有了低头求和的意思,如果不牵涉夏小岚,付元赫有多容易动摇,你作为跟他沾亲带故的人应该再清楚不过了。”
果然是在背后调查了的,知道他跟付元赫之间的亲戚关系,许蕴不满之余又有些许赞许,一个没钱没势没背景的,要查这些也绝非易事。
而且他说的很对,付元赫没多大的心机,何明泽又很了解他,只要他肯放下姿态和夏小岚,两人要和解也不难。
“他们两人有十多年的交情,一旦何明泽求和,还真是不好办了,秦珩,你信心满满而来,想必是有主意了。”
他一直觉得秦珩不简单,但没有真正见识过他的手段,这也是很好的机会,让他来谈一谈秦珩的底。
秦珩指尖点着身旁的西洋剑,淡然地开口道:“想要达成你预期的效果,就不能光顾着付、何两人,把他们背后的家世牵扯进来,利益之间的彼此决斗,能不能停下来就是某一个人说了算了。”
许蕴惊讶地看向秦珩,而后略加思索了一番说:“果真是好主意,实施起来可就不容易了,付、何两家的来往相当密切,学院里的一些小打小闹,家长们最多私下说几句,不会动真格。”
付元赫跟何明泽两男争一女,两家人不可能毫不知情,不过是都在观望,即使有哪家大人来处理,针对的也不会是对方,而是最不影响双方利益的夏小岚。
“那得看你的小打小闹,有没有闹到他们在乎的地方上去。”秦珩不紧不慢地说,把重点放在没什么威胁的夏小岚身上有什么用,这种桃色消息什么都动摇不了,得从付、何两人本身着手才有用。
许蕴有了兴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秦珩也不买关子,一一道来:“何家看重面子,对子女要求严格,要让何家面上无光,就要把何明泽从学生会会长的位子上拉下来,这件事你得动作快点,赶在何明泽跟付元赫和好之前,你鼓动付元赫,让他去逼迫何明泽辞任,以你的本事以及跟付元赫的关系,这件事应该不难吧。”
他说的可真轻巧,许蕴腹诽着,但他也认同这是个好主意,“不是易事,但我能办到。”
上次付元赫跟何明泽的误会还没有解除,只要让夏小岚跟何明泽亲密些,付元赫的暴脾气准是一点就炸,付家在月弦学院董事会的占比最大,他提出要换掉学生会长,必会有一帮人跟着起哄,稍加引导,还是有很大的几率能成功。
许蕴心里有了成算,秦珩就继续说:“至于付元赫,我认为能用你最想要的方式对付他。”
“什么办法?”
“把他霸凌其他学生的消息广而告之,最好能引起学院以外的关注。”
一说到这个,许蕴眼神就暗淡了下来,苦笑着回道:“这事很难,没有人敢得罪付家,受欺负的人是不敢出来说话,即使声嘶力竭的呐喊,你能得到的也只有一句‘没有被欺负过’,你就算保证会隐瞒好站出来说话的人的身份都没用,他们都知道那是徒然和自找麻烦。”
秦珩嘴角微扬,凤眸中有亮光闪过,他轻声蛊惑道:“如果有跟付家差距不大的要与付家为敌,那么,受欺负的人应该就会愿意以不露面的方式诉苦,对吧。”
许蕴心念一动,他已经明白秦珩的意思了,只是……
他犹豫之时,秦珩的声音再次传来,“想报仇怎么可能不付出代价,而且她亲手递上的刀,扎在何明泽身上就更疼了,也该让他们体会一下你重要的人曾经经历过的苦痛,不是吗?”
“你……你说的对。”许蕴咬牙说道,得利用她,只有何欣雅出面,别人才会相信何家是真的要跟付家争斗,她确实无辜,可被付元赫何明泽他们明里暗里欺压过的人就不无辜了?
敢欺负人,就要有被算计的准备,许蕴狠下心来。
不过主意虽好,事情却不对,许蕴将计划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后,就跟秦珩计较起一些重要的细枝末节来。
他从愤怒中冷静了,也开始品出秦珩的不对劲来,追问道:“秦珩,你拿我当抢使,自己躲在后面不脏手不污名,是不是太看不起我了?”
事都是他去,将来暴露了,锅也会都是他的,秦珩自己什么都不沾,就动个嘴,依旧清清白白,这算盘打得未免太好了。
秦珩双手一摊,轻松地回道:“报仇的是你,我只是配合一下你,有什么不对吗?”
“呵!”许蕴都要被秦珩的举动给气笑了,他还真是目中无人,“责任推卸得真快,配合我,说反了吧,难道不是你拉着我配合你?你当我不知道,你根本不是什么好心帮我出主意,你是想利用我来给田雨瞳出气,我说的没错吧。”
这下,秦珩也不遮遮掩掩了,直接承认道:“是又怎么样,反正你拒绝不了。”
游走在报仇的边缘,许蕴是没有退路的,如果他不按照他说的去做,随时都有露馅的风险。
付元赫跟何家兄妹让他最在乎的人难过了,他不过是让他们也尝一尝难过的滋味而已,很公平的,不是吗。
至于夏小岚,就看她的造化了,若是卷入是非,也正好能让她疲于奔命,离田雨瞳远远的。
第100章 糟糕的万人嫌
天际澄碧,朵朵白云随风而动,如同徜徉在大海里的白帆,让人不禁心旷神怡,田雨瞳靠在秦珩的身上,享受着此刻的安宁。
秦珩则在一旁,用他那台看上去就像是二手的电脑,不停地操作着什么,田雨瞳赏够了风景,便好奇地凑到他跟前,看他在做什么。
“你是在翻译?学院的作业?”
秦珩停下手里的动作,跟她解释:“不是作业,是兼职,这是一家外企的产品介绍和宣传的翻译工作,因为之前给他们公司的一个宣传活动做翻译反响很好,就达成了长期的合作,他们开出的价格也不错。”
田雨瞳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夏小岚有父母依靠依旧会为了生活而去做兼职,更不用说秦珩了,他不仅没有家世背景,连家人都没有,一个人生活肯定很辛苦。
她又看了一眼他的电脑屏幕,不由想到了什么,就问他:“一个人生活是不是很难?”
她偶尔生闷气的时候也想过一个人生活,但也只是想想,离开了何家,她上哪里去找那么多、那么优秀的家教老师,离开保护罩去迎接风雨,那她脸上的伤和她爸爸的死就真的什么都不值了。
她在,何家都不怎么会念着那份恩情,更何况她不在,她什么都没有了,也只能靠着那份不知道何时就会消散的恩情赖在何家,受人嫌弃地去利用何家的资源。
她其实很羡慕夏小岚的顽强不息和秦珩的独立自主,他们都是坚韧不拔的翠竹,而她只是色厉内荏的寄生草,离开了寄主,兴许连怎么活都不知道。
“应该很难。”秦珩安慰她,常理如此,但对他而言,倒也并非太难,虽是在福利院长大,他从小感情就淡薄,无论武力还是智力,没几个人能惹得起他,后来自己独立出来了,也是图个清静。
他对这个世界没有多大的欲望,那些所谓的苦难对于他而言,连调味剂都算不上,乏味得很,唯一令他的世界鲜活起来的,只有他身边的她。
田雨瞳心里多少好受些了,“说的也是,哪条路不坎坷。”
勤星班的人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她见得太多了,不是吗,可还是不免有点伤感,便又开玩笑似的跟秦珩说:“一个人很难,两个人一起是不是就好多了?”
田雨瞳对自己没多大的信心,她的运气不太好,跟她相关的人会不会受到影响?夏小岚认识她之后,似乎处境也没有好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