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书默默地收回了要下的手,把碗递给江洋。“吃完葡萄把碗洗了。”
江洋愤愤地把葡萄给吃了,之后又愤愤地去洗碗。
那小背影,感觉都快冒火了。
江盈盈道:“嫂子,这样好吗?”
“盈盈,玩小孩得趁早,也就这两年了,以后就没机会了。”
徐知书道:“而且,我这是在锻炼他呢,以后出去外边,遇到那些不好的人,他会更为适应,更有应对技巧。”
江盈盈也没养过小孩,不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假的,但总感觉,像是歪理。
很快,江洋回来了,手里还捧着个碗,还是那个碗,碗里还是葡萄。
徐知书嘿一声,“给妈妈洗的?”
江洋小屁股一扭,“姑姑,吃葡萄。”
“哎呦哎呦,我真是可怜啊。”徐知书开始叫唤起来了,江洋抿抿唇,小手在碗里挑挑拣拣,递了两颗葡萄给徐知书。
“妈妈,给,吃葡萄。”
两颗葡萄,也不知江洋是怎么挑的,又小又瘪,一看就不好吃。
徐知书柳眉倒竖,看着他。
他见她不接,收回手,在她的目光下,一颗,两颗……五颗葡萄进了他的肚子。
徐知书还在盯着他,江洋的嘴唇抖了抖,主动挑了一颗又大又饱满的喂她。
这次,徐知书吃了。
江洋又挑出一颗喂江盈盈,她也吃了。
就这样,江洋一下喂徐知书,一下喂江盈盈,再一下喂自己。
吃着吃着,徐知书问道:“儿子,葡萄甜不甜?”
“甜!”
江洋道:“之前我自己吃的时候苦苦的,妈妈,好东西要分享,我们是一家人,这样大家一起吃的葡萄才是甜的。”
他看着她,问:“妈妈,你和姑姑刚刚吃的葡萄是不是也是苦的啊?”
“下次吃葡萄的时候,喊上我,就不会吃到苦葡萄啦。”
“就会像现在这样,吃的是甜甜的葡萄。”
徐知书弹了下他的脑门,道:“好吧,妈妈错了,应该早早喊我们洋洋一起来吃甜葡萄的。”
“认识到错误就是好大人,妈妈,我原谅你啦。”江洋大方道。“姑姑,吃葡萄。”
“谢谢洋洋。”
三人在堂屋待了会儿,之后抵不住困意,各自回屋去睡了个午觉。
半下午的时候,江家的院子里才慢慢有了动静。
第一个醒来的是江洋,他醒来的时候,徐知书和江盈盈都还没醒。
江洋在院子里呆坐了下,无奈回屋去写作业做卷子。
第二个醒来的是徐知书,她起来后洗了把脸,转了转,见江盈盈还没洗,她就回房拿了本子和笔,坐在江洋旁边准备她下周的教案。
江盈盈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她晃了晃有点睡昏沉的脑袋。
她就是不能午睡,一睡就起不来。
江盈盈出了房门,徐知书和江洋两人听到动静,齐齐地出了房门。
“盈盈,醒了?”
“姑姑,你醒啦!”
江盈盈看着她们俩同款亮晶晶的神情,笑道:“嗯,醒啦。”
三人又窝在一块聊了会儿天,晚饭自然是大家都无比期待的冷吃兔。
第一次吃到的江洋和徐知书瞪大了眼睛,这顿饭,他们俩是吃到头都不抬。
“好吃好吃。”
“啊啊啊,好好吃啊。”
江盈盈看她们吃得开心,自己也是格外满足。嗯,这冷吃兔确实有记忆中的味道,她做得还不错。
这一只肥兔子,是真真切切地勾起了江洋的小馋嘴。
他天天都盼着再次休息,去山上逛一逛,看能不能再逮到一只兔子。
不过,在江洋期待的假期到来之前,有一人先回来了。
江潮是在半夜回的家属院,他到的时候,江盈盈和徐知书正在厨房里吃夜宵。
姑嫂两人吃东西吃到一半,听到外头有动静,第一反应是江洋醒了,第二反应是家里进贼了。
两人一致放下筷子,一人抄起菜刀,一人在角落的柴火堆里捡起一根看上去粗壮点的柴火。
江盈盈和徐知书两人是屏住了呼吸,慢慢地往厨房门挪去。
因着怕吵醒江洋,她们晚上进厨房都是会关上门的,动静声能被挡住,味道也不会蹿出去。
这时,听那动静,那人竟然往厨房的方向来了。
她们俩紧盯着门的动静,门开了。
姑嫂俩齐齐动作,均被来人挡住了,看着人,她们全傻眼了。
江潮道:“你们俩,这是在欢迎我?”
“哥,是你啊。”
“你回来了怎么不说一声?”
江潮伸手把她们手上的菜刀和柴火接过,“太晚了,不想吵醒你们,我就翻墙进来。”他道,“看到厨房这边有亮光,就过来看看。”
江潮看了她们俩一眼,“我还以为你们俩是忘了关灯,现在看来,哼哼。”
第69章 二三事
江盈盈忙道:“哥,你饿不饿,我去给你下碗粉条吃。”
东西都是现成的,前几天刚弄好的红薯粉条,还有腌好的酸豆角、刚去后院掐的没用完的青菜。
江盈盈没等江潮回应,利落地转身去灶前生火开锅,翻出一把粉条来,下锅。
徐知书看着江潮黑瘦了不少的面庞,还有眼底的黑眼圈和眼尾的红血丝。
这一看,就是在外面受了大罪的。
她凑前闻了闻江潮身上的味道,问道:“我碗里还有,你先垫巴一口,我去给你烧热水洗洗?”
江潮也提着他的衣领闻了闻,回来的时候赶得及,有几天没洗了。
他道:“不用,我洗冷水就好了。”
“烧一小锅,兑兑冷水,洗温的也行,你要是洗冷水,你等下不准吃盈盈煮的粉条。”
江盈盈在后面帮腔,“哥,听嫂子的,大半夜的洗冷水澡,以后老了身体不好还不是自己受罪,家人辛苦。”
江潮被她们俩这么一说,无奈道:“好好好,听你们的。”
一小锅热水一下子就开了,江潮自己端着就倒在了木桶里,自己又提了冷水进去。
有几天没洗澡,这在外面有时还混在野地里,这个澡,江潮洗得尤为漫长和仔细。
等他出来时,厨房里只剩下徐知书一人。
江潮问道:“盈盈呢?”
“回屋去睡了,快来,盈盈做的粉条可好吃了,用红薯做的,也不知道盈盈的脑子是怎么做的,那么聪明,手也巧。”
江潮吸了吸鼻子,道:“是很香。”
徐知书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大口大口地进食。
不一会儿,一大碗粉条下肚。“媳妇,还有不?”
“还有一大锅,你慢点吃,”徐知书眼里含着心疼,“你这是多久没吃了?”
“有吃,是家里的饭太香了,好久没吃了。”
对他这话,徐知书倒是很赞同,她道:“那也是,盈盈的手艺是没得说的。”
说话间,江潮已经又盛满了一大碗回到小桌边,要不是徐知书在,他能直接站在锅边,站着吃完。
“媳妇,你真不吃?”
“不吃了,我和盈盈吃过了。”
看徐知书的神色不像说假,江潮后头又问了两句,赶在她不耐烦前飞快住嘴,然后把一锅的粉条迅速包圆。
江潮吃过后,不让徐知书动手,自己把锅和碗筷都给洗了。
“好了,媳妇,我们回屋吧。”
“好,我也困了。”
江潮的心里浮上密密麻麻的暖意,他媳妇就是心疼他,明明可以回屋睡,却要在厨房里等他。
可江潮看着徐知书的脚步毫不犹疑走到江盈盈的房门前,他的脑袋里浮出问号。
“媳妇,这不是我们房间。”江潮这话里,还暗藏了一点点的小委屈。
不知为何,徐知书有一点点心虚,她脚下拐了个弯。
“哦,走错了。”
回屋后,江潮锁上房门,问道:“媳妇,你昨天晚上和盈盈吃的什么?”
“我们吃的葱油拌面,可好吃了,那味道,早上差点在江洋面前露馅。”
徐知书回答后,才觉不对。
然后,她就被某个小气的男人抱在怀里。
“这段时间,你和盈盈是不是还挺开心的?都把枕头搬到她那边去了?”
“你们俩天天晚上睡一起?”
后一句落下,这屋子里酸气简直快要漫天了。
徐知书狡辩道:“咳咳,你不在,我一个人睡觉有点害怕……”
“唔。”
江潮用唇堵住她剩下的狡辩语言,“我回来了,你别怕,明天去把枕头拿回来。”
“唔唔。”
隔天早上,惦记着江潮回来了,江盈盈早早就起来了,去后院掐了把葱,早上吃江洋心心念念的葱油拌面。
看到院子里忽然出现的江潮,江洋尖叫一声,小跑着扑到他怀里。
江潮把他抱起来,往空中抛了抛,江洋乐得又喊了几声,小脸激动到红扑扑的。
“咯咯,爸,高点,再高点。”
这时,徐知书从房里出来了,她瞪了江潮一眼,对方快速收手,将江洋放回地上。
江潮一拍自己儿子的肥屁股,“儿子,去刷牙,快去。”
江洋红着脸捂了捂屁股,“爸!”他跺了跺脚,“我是男子汉,你不能碰我的屁股!”
江潮讨好地笑笑,“好好好,走,爸带你去洗漱。”
徐知书哼了声,揉了下腰,也去洗漱了。
他们一家三口回来的时候,江盈盈的葱油拌面也出锅了。
“好香啊,”江洋动了动小鼻子,“这个味道,好熟悉。”
看到徐知书眼底的心虚,江潮只觉好笑,看她这样,他哪里猜不出来,这段时间,江洋这小子估计又没少被她忽悠。
“盈盈,我来端我来端。”
看到江盈盈已经端着一碗面条出来,江潮忙上前去,一手接过。
江洋也哒哒哒迈着小脚上前,好香,他今天要吃一大碗。
这葱油拌面,成功把江家四口人全吃撑了,江盈盈还能在家缓缓,另外三人却是得挺着个肚子出门上学上班了。
临出门前,江潮把碗筷全洗了,一手提着徐知书的挎包,一手拎着江洋的书包。
“走了,今天我送你们去学校。”
刚回来的江潮在江洋的心目中地位还是很高的,“爸爸你真好!”
“盈盈,我们走了。”
“好,路上慢点。”
目送他们一家三口走远后,江盈盈心底忽然有点怅然,她摇了摇头,回院子里提上背篓和草帽,关上院门,上山去了。
后院的菜够吃,厨房里的面粉、调料什么的也够用,不过江盈盈想上一趟山,挖点野菜山菇,或者能和上次运气好撞上一只兔子,也是好的啊。
总归不拘是什么,也算是给家里添个食材。
上山的路上,江盈盈遇到不少嫂子,和她抱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少。
遇到人,江盈盈只管笑脸相迎,脚下一边加快速度,慢慢的,甩开了爱热闹的嫂子们。
江盈盈轻呼出一口气,开始专心致志地当一个挖野菜的小女孩,她循着上次的记忆,往发现兔子的那一片走去。
那处较少有人走动,越往里走,江盈盈背篓里的野菜越装越多。
江盈盈的眼眸亮了亮,她在草丛里发现了一窝野鸡蛋!
野鸡蛋!!!
江盈盈快速把这十几个蛋用野菜垫着,装进了背篓里。
结果,她这刚把蛋装进去,一转身,就看见了一只野鸡在她背后盯着她。
江盈盈的心颤了颤,莫名的,她有点心虚和害怕,这该不会,是这窝蛋的主吧?
在江盈盈脑子没反应过来前,这野鸡朝她扑了上来,那架势,凶得很。
但反应更快的,是江盈盈的手,她牢牢地抓住了野鸡的身子,在心里发虚的情况下,猛甩手中的野鸡,然后把它往地上砸,砸了两三次。
等到野鸡没有反应后,江盈盈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用手背擦了擦额上冒出的细汗,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野鸡,再看看筐里的野鸡蛋。
江盈盈的脸上闪过笑意,大丰收!
她乐滋滋地把野鸡用麻绳绑了,是的,麻绳。
上山前,江盈盈想,或许她能再次拥有好运气,抓到点什么,为了不再面对上次用杂草绑兔子的局面,江盈盈带上了麻绳。
当时,江盈盈还在想或许是自己对自己太有滤镜了,哪能那么容易,一上山就抓到点什么。
但现在看来,江盈盈“不要脸”地想:或许,她是有点运气在身上的。
一路下山,江盈盈自然是避着人走的。
回到家中,她就先用菜刀把野鸡给噶了。江盈盈在家里磨刀霍霍,贺晏领着一小队人,也把目标任务逼到了密林中。
枪声不停响起,他们正在进行最后的包围,上头的命令是:能活捉就好,不能,就留下石田惠子这条命,绝不容许她再有机会在我国境内犯罪。
在关键时刻,眼见对方要利用索道逃离,贺晏和老鹰一左一右地截住了她。
确保人犯被制住后,贺晏道:“提起十二分精神,直到把她交到我们同志的手中。”
“保证完成任务,队长!”
在贺晏一行押送人与国安局的同志汇合时,江盈盈已经把野鸡身上的毛全部拔光了。
她看了看时间,洗干净了手,提上挎包,出门上班。
中午打饭时看到江潮,江盈盈和他说一声晚上别吃食堂,回家等她做饭。
好不容易熬到晚饭下班,江盈盈一出食堂,就看到一食堂门口有人在等她。
她的心一跳,待发现是江潮后,又难掩失落。
江潮挑了下眉,“怎么,是我来接你,不开心?”
“哥!哪有……”江盈盈走上前,道:“走了,回家给你们做好吃的。”
江潮大跨步跟上前,“盈盈,你和洋洋不愧是姑侄俩。”
“嗯?”
“发脾气和撒谎的小性子是一模一样的。”
“哥!”
在江潮戏谑的目光中,江盈盈收回了要跺的脚,她哼哼道:“哥,你完蛋了,你知不知道什么人是不能得罪的?”
“什么人?”
“做饭的人。”
江盈盈落下这句话,就气呼呼地小跑走了,江潮忙抬脚跟上,一叠声的道歉。
“盈盈,盈盈,哥错了,我错了,真的错了……”
江盈盈和江潮两人到家属院,快到家门前,看到徐知书和江洋在院门口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