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盈盈给自己煮了一碗阳春面，给葛大壮留了一份在饭盒里，再把给贺晏做好的营养餐装好，剩了一小碗汤在炉子里。
这时，葛大壮也起来了，闻到一楼的香味，想到昨晚江盈盈和他说今天早饭她下厨做的话，葛大壮洗漱的动作都加快了不少。
等他下楼时，江盈盈把饭食都装好了，给黄红英留着的那一小碗在炉子里，她出厨房时和她说了一声。
黄红英当时就想把江盈盈给的五分钱还她，这么香的味道，就算只能喝一小碗汤，也是赚了。
江盈盈笑着婉拒，说是怕以后还会再借用厨房，希望她下次还能借给她用就行。
冲着这一碗汤，黄红英果断应下了，还表示之后用一次给两分钱就行。
江盈盈自然不会去占这两分三分的便宜，她又和黄红英说了几句话，提着食盒先上了楼。
看到葛大壮，江盈盈道：“起了？早饭也好了，我们先吃点，等下再去医院看看。”
“这是给你的。”
“谢嫂子，我在楼上就闻到香味了，嫂子的厨艺就是响当当的，光闻到味我就饿了。”
江盈盈失笑了一瞬，昨天在医院听到好消息后，她脸上的笑容也回来了，不再是一副沉默安静的样子。
看着她的笑容，葛大壮怔了下，低着头吸了下鼻子。
现在这样真好，贺团的身体变好了，嫂子也变得回了从前的窗口西施，脸上有笑容了。
真好！
两人吃过早饭后，江盈盈提着食盒，葛大壮则提着他昨天去寻摸来的水果，一起去了医院。
在前台问了下，贺晏已经被转到了普通病房，因着现在医院空位有多，贺旌旗的职位，还有贺晏这次立的大功，医院的领导给贺晏安排的是一间单人病房。
说是单人病房，里头还是有好几张病床在，好处就是现在这间病房里只住了贺晏一个人。
江盈盈和葛大壮到的时候，病房里没有其他人，她看了下时间，六点半。
是她们来早了，但这，还是江盈盈去熬了一锅骨汤耗的时间和吃了一顿早饭再来的医院。
到了病房里头，葛大壮把水果放下，看着贺晏的唇干干的，他看了下江盈盈说要带过来的暖壶，派上用场了。
在病房里，葛大壮下意识放低了声音，“嫂子，我去打壶热水来，再打盆温水，找块毛巾，给贺团擦擦身体。”
“你在这坐着，和贺团说说话，我一会儿就回来。”
说着，他拎着暖壶就想往外走。
“大壮，辛苦你了。”
葛大壮咧嘴笑了笑，“不辛苦，应该的嘛，嫂子，你终于喊我的名字，不喊我同志了。”
看着他傻里傻气的样子，江盈盈也跟着笑。
先前，不是想着也不怎么认识，男女之间，避避嫌。
现在，她们两人相处了这么久，还有昨天找房子、一起在手术室外等贺晏的关系在，喊一声名字也不过分了。
葛大壮走后，这病房里就剩下了江盈盈和贺晏两人。
她看着他的眉眼，怎么看也看不够，目光不自觉地被他眉骨那道疤吸引。
伤口处已经结痂了，有半片已经起了边，江盈盈凑近看了看，道：“还真是留疤了。”
“不过你长得好看，有这道疤也不丑。”
江盈盈看着这疤看得专注，还手有点痒痒，想帮他把这结痂给掀了。她可是耗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止住了自己的这种蠢蠢欲动。
“咳，是不丑。”
乍然听到声音，江盈盈的眼睛瞪大了，她目光下移，就看到了贺晏的眼眸。
那双，看着她时，总是万般深情的眼眸。
其实这会儿，贺晏的声音可难听了，不止因为昏迷太久初初开口，喉咙有点艰涩有关，还有，就是他受的伤这么重，又昏迷那么久，开口说话的气力可虚了。
可在江盈盈听来，却如天籁之音一般。
第76章 选择
看到他醒来，江盈盈喜大过于惊，脑子里想到昨天在手术室外罗医生说的那些话。
她的眼眶盈满了泪水，“醒了？有没有哪里难受？我去找医生来看看。”
在江盈盈要起身离开的时候，贺晏的手挣扎着抬起，虚虚地搭在了她的衣角上。
“你做什么？”江盈盈又惊又怒道，“手上还插着管子呢，别乱动！”
“咳咳，先，先别去，我、想、看看你。”
江盈盈抬手抹了把泪，“我有什么好看的！？你先把手松开……”
“不、丑。”贺晏又说了这两个字，在江盈盈疑惑时，他开口道：“你哭、起来的样子、不丑，但，我、心疼。”
贺晏磕磕巴巴地讲完了这句话，江盈盈愣了下，想到昨天她在他病床前说的话。
“你，都听到了？”
“嗯。”
“嫂子，我回来了，暖壶我放在一个医生的值班室接着热水，我先打了一盆温水回来，给贺团擦脸擦手的……”
“咣当！”是木盆掉落在地，水洒满地的声音。
“贺、贺团！”
“大壮，麻烦你去喊医生来帮忙看看。”
“哦，好，”葛大壮怔怔地应了，转身就喊。“医生医生！”
罗永刚在值班室里歇下，就听到葛大壮这破锣嗓子，他披上衣服往外走。
“喊什么喊什么，这是医院！”
“哦哦！”说话间，葛大壮已经跑到了罗永的面前，他认出罗永是给贺晏做手术的医生，连忙拉住他。
“医生，我们贺团醒了！”
“醒了！”罗永激动道，“我马上过去。”他的脚步匆匆，进病房时还险些被地上还没干的水滑倒。
葛大壮忙伸手扶住他，讪讪地笑了笑，又抢过江盈盈手中的拖把。
“嫂子，我来我来，这是我弄洒的，我来拖干净。”
另一边，罗永已经在询问贺晏的各种情况了，又查看了下数据，例行术后询问后。他道：“你小子，这次命大，下次遇到事，要多想想，你爸妈这次可吓得不轻。”
罗永的余光落在江盈盈的身上，道：“平安健康是最重要的，你遇事多想想你的家人。”
“知道了，罗叔。”
贺晏在昏迷时，多多少少有听见他爸妈、哥嫂、对象的声音，他知道他这次是真吓到他们了。
但当时的情况，由不得他在意身上的伤，也由不得他想着如何保全性命。
或许再有下次，面对同样的情况，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在国家与个人面前，他的第一选择是国家。
江盈盈站在旁边，看着他的神色，抿了下唇，她大抵也知道的。下次遇到同样的情况，他会顾忌自己的性命安全先逃吗？
不，不会的。
他不是那样的人，他就是一个在遇到危险时，会把自己的生命安全抛到脑后的人，是会在民族大义与个人小利面前，选择民族大义的人。
她会怪他吗？
也不会。
她在遇到他，在选择和他处对象的时候，不就清楚地知道了他是什么样的人吗？
他和江潮，和葛大壮、于正义、魏国平，和千千万万的军人同志一样，在遇到国家安全、民族大义、人民安全等问题时，他们的选择是一样的，他们愿意为之洒热血，抛出性命。
她，和徐知书，和何令婉，和千千万万的军属一样，不管何时，都会站在他们的身后支持他们的。
罗永检查过后，又以长辈的口吻和贺晏说了几句话，这才离开。
他也该去找口早饭吃，然后查房坐诊了。
江盈盈跟了出去，问了问贺晏的详细情况，还有饮食方面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罗永一一耐心地回答了，他看着江盈盈认真聆听的模样，最后笑着说了句“贺晏这小子还真是福分大，有你这样的好对象”转身离开。
江盈盈伸手捏了捏耳垂，病房里，葛大壮早已把地上的水拖干了，站在贺晏的病床上，和他说着话。
或者说，是贺晏在听，葛大壮在滔滔不绝地讲。
“……贺团，你不知道，这一路上，尤其是来到医院看到你后，嫂子的神情有多憔悴苍白，她眼睛都哭肿了。”
“嫂子虽然没有明说，但我知道她担心你，担心到整晚整晚睡不着觉呢，她眼底挂着的眼袋，还有眼睛里的红血丝。”
“还有还有……”
葛大壮边讲，还边抹起了泪，贺晏的神情也算不上好看，满是自责和愧疚。
“咳咳！”江盈盈出声打断了葛大壮的话语，再听下去，她都要脸红了。
她哪有葛大壮说的那么夸张，看到江盈盈回来，葛大壮不好意思地抬手把脸上的泪痕抹干，又看了眼他家贺团。
“贺团，嫂子，你们聊，我去打热水回来！”
说着，也不等两人给出反应，葛大壮脚步匆匆地出了病房，还贴心地把房门给关上了。
江盈盈抿了下唇，来到贺晏的身边，见他用她受苦了的神情看着她。她别开眼，目光落在他干裂的唇上。
“渴不渴？”江盈盈打开她带来的食盒，幸好里头盛着一碗稀粥。“大壮去打水来，你先喝两口粥垫一垫。”
她亲力亲为地喂他喝粥，贺旌旗和林桂芳他们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其实他们来的时间也不晚，早上七点多，还不到七点半。
江盈盈已经给贺晏喂了一小碗白粥，现在在给他喂红枣枸杞大骨汤，葛大壮的热水也打回来了，他坐在另一边，给贺晏念书听。
这是他在病房里待着不自在，江盈盈交给他的小任务，念的是江盈盈带在路上解闷的西游记。
还别说，有葛大壮这读书的声音，病房里的气氛总算没有那么古怪了。
“小北！”
“小叔，你醒了！？”
今天，贺家人几乎全部都出动了，除了依旧还没能赶过来的贺清和蒋红梅，连最小的贺云帆他们都来了。
看到贺晏好好的，躺在床上吃东西，不是前几次他们来时，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的样子。
不止是林桂芳几个大人，几个小的也激动到低声哇哇叫。
这些日子，他们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知道小叔受伤了，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爷奶爸妈叔伯们心情全都不好，他们心里也难受。
甚至，几个小的也躲在屋里偷偷哭。
他们想着：快让小叔醒来吧，只要小叔能醒过来的时候，下次他们闯祸小叔教育他们的话，他们也不怕不在背后偷偷骂他了。
“小叔！”
贺云帆贺平贺安几个小的，大着胆子跑到了贺晏的病床前。“小叔小叔！”
江盈盈站起身来，想和林桂芳她们打个招呼，被贺晏的手拉住了，贺云帆几个小孩子也在问。
“漂亮姐姐，你好，你是小婶婶吗？”
贺晏的唇微微翘起，抬手薅了薅率先问出问题的贺安的脑袋。贺安猝不及防被摸了下脑袋，微偏头发现是他小叔的手。
贺安的眼睛陡然瞪大，小脚挪了挪，朝江盈盈靠近了一点点。
被几个小孩子眼眸亮晶晶地盯着，江盈盈有点不好意思，她道：“我是和你们小叔在处对象，但还不是小婶婶。”
听到江盈盈的话，贺晏的眸底情绪涌动。
怕几个小孩再问点什么不礼貌的，会引得江盈盈尴尬，林桂芳忙道：“盈盈，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吃过早饭了吗？”秦心问道。崔婉和林菀也纷纷开口表示了她们的关心。
看到小弟没事，贺家人有一个算一个的开心。
看着他们来了，江盈盈又小坐了一会儿，和贺家人说了几句话，朝葛大壮使了个眼神，在贺家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离开了。
贺晏的目光一直落在江盈盈的身上，人走远了还在盯着她离开的方向瞧。
林桂芳几人也在感慨，她们和盈盈挺合得来的，下次再找机会好好聊聊。
待一转身，看到贺晏还在不舍地看着，林桂芳失笑。
“行了，别看了，盈盈不是说了，下午再过来看你。”
也是看他醒过来了，刚刚贺河贺海两兄弟还去找罗永问了一遍，昨天的江老大夫中途也来看了一下，得知只要好好养着，贺晏的身体是没什么问题的。
这会儿，贺家人的气氛才会那么轻松，秦心还开玩笑道：“我看小北这心思，我中午还要不要做饭过来？”
林桂芳等人也跟着在笑，林桂芳道：“小秦，你别做了，中午的饭我来做，让这小子好好忆苦思甜一番。”
听到林桂芳的话，其他人只是笑笑，贺晏看了一眼他妈林同志，有些无奈。
倒是贺平贺安两小只皱巴着小脸，奶奶要做饭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大人们还能笑得出来啊。
两小只的表情逗得病房内又是一阵笑声，贺晏和家人们又说了会儿话，精力有点不济。
林桂芳等人忙提出离开，让他好好休息，留下一个贺河在医院守着，以防贺晏有什么特殊情况。
在他们离开前，贺晏道：“爸妈，大哥大嫂，三哥三嫂，辛苦你们了，是我不好，这段时间，害大家担心了。”
林桂芳鼻子一酸，贺旌旗看着小儿子瘦了一大圈的脸，道了声：“你是我们儿子，总归是要管你的。”
林桂芳伸手去打了下贺旌旗，“老贺，你就嘴硬吧，你们父子几个真是，一个性子。”
贺河几人道：“下次小心点，再被人害成这样，可别说是我们贺家的。”“我贺海的小弟被伤成这样，被人说出去可还真有点丢脸，不过放心，哥给你报仇。”
“在胡说些什么，平安就好，性命是最要紧的，下次万事小心。”
“是啊，再来一回，我心脏真真是受不了了。”
等到贺家人都走了，病房里只剩下贺河贺晏两兄弟。
贺河道：“小江这同志真是不错，以后对人好点。”
“她是我媳妇，我肯定会对她好的。”
听到贺晏这么不要脸的话，贺河无奈地笑了。“你可真是厚脸皮，小江答应嫁给你了吗？”
“她听到你受伤的消息，一路从云省赶过来，到了京市，没顾上自己休息，就来医院看你了。”
“早上又那么早地就过来看你，还给你带了早饭，大补汤，她对你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贺河道，“这个弟媳妇，我认下了。”
贺晏傲娇道：“盈盈是我认定的人，不需要你认不认，不过，大哥你眼光还不错，能看到我媳妇的优点。”
贺河失笑，这混小子，从小到大，这张嘴最硬。
“咳咳，大哥，你和大嫂，当初是怎么到结婚这一步的？”
……
午饭，江盈盈和葛大壮还是提着做好的营养餐过去医院了。这一次，她们比贺家人慢了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