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包吃住,工资一个月三千,你们要是没问题的话,现在就可以签实习协议。”
南星辞如诸葛亮般,提前预测到他们两人都会跟着她,所以准备了两份实习协议。
郭梦梦和沈明岳简单扫视一眼,便双双落笔签字。
“老大,我怎么有种签卖身契的错觉啊?”
“工作本来就是卖身契,你第一天才知道啊?”南星辞调侃道。
郭梦梦点点头,朝着南星辞竖起大拇哥,“牛掰o( ̄ ̄)d”。
三人行坐上大巴车,简单的拎着装满衣服的小行李箱,跟着南星辞,一同到了鹅鹅村,刚下车,就碰到南星辞觉得’活久见‘的柳月和南宫阙。
“星辞啊,一一和妈妈说,你要带着同学们回村,所以让妈妈提前在这里等你们。”
柳月上前,一派热络熟稔的慈母表情,说着就要伸手拎过南星辞的背包,同时丢给自家丈夫一个眼神,南宫阙了然,立马像土匪似的,一把抢过南星辞手中拎着的行李箱,而且铁憨憨的笑着,“嘿嘿嘿――”
郭梦梦和沈明岳一时间有点无所遁形,不知该如何做出反应。
“是郭梦梦对吧?小姑娘长得真水灵!”
“还有这小伙子,阿姨记得你叫沈明岳,对吧?长得真好看!”
柳月自来熟的攀谈,不一会儿,就凭借着她交际花的三寸不烂之舌,和郭梦梦、沈明岳熟悉起来。
南星辞只觉得讽刺,她上大学读书,没有一次回家,是柳月接过的。
更别提小学、出众、高中,柳月和南宫阙的关注重心,都在南一一个人身上,她总是被频繁遗忘的那个,为了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小小年纪的她,就已经学会去讨好同村的伯伯婶婶们,给他们干活,好让他们能抽空,去学校接一下她……
“你们走了一路都辛苦了,要不然今晚就在阿姨家住吧。”
“晚饭想吃什么,直接和阿姨说,阿姨做给你们吃!”
柳月慷慨大方的样子,让南星辞再度深感恍然。
柳月对她,比对阿黄都抠搜,8岁的一件大衣服,她能穿到十八岁,鞋子只穿南一不要的,就像裹小脚似的,骨头青肿,却也只能忍着。
毕竟比起没鞋穿,还是有鞋穿好点,哪怕是被人喊’小老太太‘(小脚),她也从刚开始的羞愤,逐渐变得不在乎。
柳月从来不会问她想要吃什么,而她吃的所谓饭菜,十顿有九顿半都是剩菜,或者说是剩汤,再不然就是拌的猪食和狗食。
最狼狈时,为了填饱肚子,她和大鹅们抢饭吃,经常被攻击的鼻青脸肿,柳月他们只会在旁边,扇着扇子看笑话,细心观察她的窘迫而奚落。
第29章 用秒计算的生命-蚊子
“阿姨,不用了,我们这次跟着星辞来,有事儿要忙。”
郭梦梦瞥了眼沈明岳,眼神是以他跟着一并拒绝,谁曾想平日里话最少得人,竟然同南宫阙寒暄的不亦乐乎,两人颇有一副忘年交的既视感。
“谢谢您的好意,但我们不需要。”
南星辞冷声拒绝,岂料最先回绝她话的人不是柳月、或者南宫阙,反倒是少言寡语的沈明岳。
“星辞,叔叔阿姨好心好意招待我们,咱们不能拂了人家的好意不是?”
南星辞眉头艰难的皱成小山峰:??和你有个P关系!
“星辞,你先带我和郭梦梦去趟工作室,今天入职第一天,再加上这是你新创办的公司,你就算是要给我们派活,那不也得等到明天?”
南星辞,“不是,我……”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明岳摆摆手打断,“你不包吃不包住,我和郭梦梦总得寻个落脚地不是?”
接二连三的反问,让南星辞想要说的话梗在喉间。
郭梦梦狐疑的看向沈明岳,难道南一也找他了?
她本来还想过几天,再来找南一的父母,来商量一下借宿的问题。
结果沈明岳倒是快她一步,先开了口。
“不是,你们找落脚地,和我有什么关系?”
南星辞有点不近人情道,“我给你们开工资,不包吃住这是事先就和你们说好的,你们要是不想来可以走啊!我这又不是做慈善的!”
沈明岳脸色突变了下,木城工资低,但物价高。
三千块的工资别说在鹅鹅村,就是在木城市里,也比平均工资2800高出两百块!
同专业同班级的同学们,还未毕业,大都只找了一千左右的工资。
这也是沈明岳和郭梦梦,想都没想就答应南星辞的首要原因。
“开公司?南星辞!你怎么不和家里说一声啊?有你这样为人子女的吗?”
柳月刻在肌肉记忆里面的习惯性指责,不假思索的从口中蹦出。
南星辞唇角勾起嘲讽的笑,她还没怎么呢,这副真面孔就露出了?
“你一个月给他们开多少钱啊?南星辞,你没开过公司,万一赔的欠下巨额贷款,我们可不给你还啊!”
南星辞的公司才刚起步,南宫阙就连忙撇清关系。
只一秒,夫妇二人的谄媚讨好,瞬间转变为不屑轻蔑。
沈明岳和郭梦梦,两人刚出社会一小步,就感受到人类的变脸之快。
“明岳啊,你是个好孩子,你告诉叔,她一个月给你们开多少钱啊?”
“三…三千……”。
沈明岳耷拉着脑袋,小声道。
“什、么!”
南宫阙怒吼一声,高亢响亮的音调直接穿破沈明岳的耳膜,让人身体止不住的震颤,晃荡了两三下。
下一秒,南星辞的脖子就被南宫阙掐住,紧接着一拳要朝着南星辞的脸砸去――
【嗡嗡嗡――饿了饿了――】
【嗡嗡嗡――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老五,今天要不就挑这个大胖子下手?】
【嗡嗡嗡――咦惹,臭的很――】
【嗡嗡嗡――胖子反应慢,虽然难吃点,但保命快!】
南星辞耳边响起此起彼伏的蚊子嗡嗡声,就在她而后响起,她轻轻一歪头,蚊子群便浩浩荡荡的朝着南宫阙的方向前进。
南宫阙没想到南星辞会躲,所以这一拳,用了十足的狠劲儿。
蚊子不偏不倚的趴在他的脖颈处、手腕上吸血,他365°旋转后,直接哐当一拳,砸的正中眉心,肥胖的身子,啪叽一下摔倒在地,砸出一个大坑。
“咳咳……咳咳咳……”
南星辞这才得空,被紧掐脖子后的剧烈咳嗽,急促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眼前一幕发生的太快,沈明岳和郭梦梦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去搀扶南星辞。
【嗡嗡嗡――真臭啊。】
【嗡嗡嗡――真好,又能活一天了,开心!】
【嗡嗡嗡――毒素排出,心情美丽巴适的很!】
【嗡嗡――咦?老十二怎么不见了?算了死一个就死了吧,反正用不了多久,大家都要一起嘎,活一秒有一秒的确信……】
南星辞耳边传来一阵嗡嗡声,与脑海中听到的蚊子心声,形成鲜明照应,南星辞这时才感觉到’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的无力对比感。
于蚊子而言,生命是用秒计算的。
它们极其短暂而渺小,却迫于生计,不得不用毒针去扎人,胆战心惊的应对随时可能到来的一掌击中。
所以它们存在于浩瀚天地之间的意义……是什么呢?
南星辞还未来得及细想,便听见南宫阙哼哼唧唧的挠着身上被蚊子扎过的肿包,挠出鲜血,也不曾有片刻的停息。
“唰唰唰――”
柳月忍着心里的烦躁,从兜里掏出一瓶花露水,朝着南宫阙的方向喷去。紧接着甩手一扔,将花露水丢到南宫阙的手中。
她迈着嚣张狂妄的步伐,朝着刚被搀扶起来的南星辞面前。
“扑咚――”
她跪倒在南星辞面前,双手狼狈十足的抱住南星辞的双腿。
“星辞,不管你爸爸做了什么错事,你都不能那样对他啊!”
“你让他丢脸,那岂不是要让全村的人,戳着你爸和我的脊梁骨,指指点点的数落?”
原本他们这处算是僻静,可是在柳月大嗓门的加持责问下,陆陆续续的,鹅鹅村里面的老少妇孺,奔向走告的朝着他们这处走来。
冬日,于乡村人们而言,是不可多得的闲暇时光,春耕秋收后,冬季的他们,闲散的很,热心肠的吃瓜群众,只多不少。
“我做什么了?”
南星辞快要被柳月给无语的吐血,偏生这乡野村妇的力气大如牛,她根本挣脱不得,只能任由柳月抱着她的双腿,哭哭啼啼的卖惨诉苦。
“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不容易啊……”
“怀胎十月把你带到这个世上来,在鬼门关走一遭后,才生下了你啊,星辞,妈妈就算有千错万错,可妈妈也是你的妈妈啊!”
如泣如诉的哀求,闻者心声怜悯。
这世上最高的一座道德绑架的山――名为’父母‘。
“星辞,妈妈对不起你,妈妈给你磕头,行不行,妈妈错了!”
第30章 你是狗吗?听不懂人话?
柳月一口一个自称’妈妈‘,南星辞轻蔑又嘲讽的将头歪向另一边,再三进行挣扎,不想让她抱住她的腿。
她的心脏,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死命抓住,不给她留一点呼吸的空间。
她好想哭,好想哭,好想哭……
可南星辞天生就是个倔种,围观的众人,都想要看她哭,她就偏不哭!
世间人皆同情弱者,好像不管人与人之间,发生怎样的争吵,只要有一方先落泪,那人们的同理心,就会不自觉的偏向先掉眼泪的那一边。
而哪怕做错事的,是那位哭的很惨的,人们也不会多加责怪。
“老南家的娃啊,你娘和你爹辛苦把你养大不容易啊!你就认个错,有什么大不了的!”
“就是就是,父母和孩子哪儿能有隔夜仇啊,认个错,甭管什么事儿,就都揭过去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孝顺,让你妈跪你?你她妈还有没有点良心了?上学上的都喂狗肚子里去了?”
“……”
一群自以为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人,对南星辞横加斥责,口若悬河而不停歇。
他们围着她,好像她不道歉,是犯下天大的错误似的。
殊不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倘若父母真的在意孩子,又怎会在亲戚乡邻面前,给她难堪?
“如果不想让我现在当着全村人的面,拿出关系断绝书,奉劝你现在赶紧起来!”
南星辞挣脱不得,缓缓弯下腰,凑到柳月耳边,低声威胁。
“南星辞,你!”
柳月如鲠在喉,一时间气势都低了不少,愤愤然的从地上站起来,朝着围观看热闹的邻里乡亲,和蔼道,“大家也都别看热闹了,其实我们做父母的,也有错。不能全怪孩子。”
“改天请大家嗑瓜子,今天大家就都散了吧。”
趁着柳月去搀扶南宫阙的间隙,南星辞转身离开,头也不回。
沈明岳和郭梦梦对视一眼,连忙跟上去,再怎么说,南星辞现在也是他们的名义上的老板。
两人跟着南星辞皎皎明月湾时,不敢相信这就是他们即将辛苦工作的地方!
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简约而不失精致的外部装修,内里保暖设施一应俱全。
大鹅小鹅、公鹅母鹅们欢聚一堂,好不吵闹,“鹅鹅鹅――鹅鹅鹅――”
他们人还没到楼下的饲养场,便听到此起彼伏的鹅叫声。
“咔哒――”
南星辞拿着钥匙开了院子的门,带着沈明岳和郭梦梦一同参观她一百多只鹅的地下小鹅厂,“这里是保温区,夜间的时候才需要开,白天你们的工作就是在日上三竿时,把大鹅们赶出去放养,等傍晚四五点的时候回来。”
“这里是饲料区、这里是常备药区……”
南星辞带着两人,简单的交代了各个位置的用途。
“乡村大鹅适应性强,好养活,关于这方面的饲养课程,上课的时候我们都学过,现在就是检验理论成果的时候,有任何问题,随时来找我。”
南星辞交代完,便穿过一扇门,去楼下厨房的大冰箱里,取了三瓶冷藏酸奶,递给沈明岳和郭梦梦。
帅狗阿黄欢脱的摇着尾巴,向主人讨要干粮-【汪汪汪――饿了了!】
闻声,南星辞拧好酸奶瓶盖,伸手指了下饲料房,“你们两个,随便一个去拿点狗粮,给阿黄喂上。”
“那你干嘛啊?”沈明岳下意识的第一反应脱口而出。
郭梦梦翻了个白眼,径自走到饲料区,取了一袋狗粮,给阿黄喂上,顺便给阿黄换了水。
“我雇你们来,是让你们干活的,不是让你们来看我干活的,懂?”
南星辞没好气的冲着沈明岳道,他还以为在学校呢,想偷懒有她这个组长帮着兜底啊?
那是学校,不是社会!
“说话就说话,态度这么豪横干什么?谁招你惹你了?”
沈明岳愤愤不平的走到郭梦梦旁边,半蹲下,看了眼开心心吃饭的阿黄,内心感叹一句人不如狗。
郭梦梦看了眼鹅舍内的糟糕现场,再看一眼盯着阿黄发呆的沈明岳,最后脑海中想了一遍南星辞妹妹让她做的事情,只觉得荒谬!
唰唰唰――
郭梦梦穿上筒靴,带上口罩和手套,进鹅舍清扫卫生,顺便消毒。
南星辞在一旁看着,余光冷然的撇向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沈明岳,再次拧开瓶盖,将酸奶一饮而尽后,也去鹅舍里面打理卫生。
“星辞,你就让沈明岳一个人待在那儿,啥也不干?”
郭梦梦手里抓着喷洒消毒水的管子,没好气的朝着沈明岳那边看去。
“你永远喊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南星辞笑笑,手里塑料锹铲鹅屎的动作没停。
一个小时后,南星辞才和郭梦梦将鹅厂简单的清扫干净,而沈明岳,倒在暖呼呼的地暖瓷砖上,打着震天响的呼噜声,睡的酣畅淋漓。
等南星辞和郭梦梦将大推车里面的垃圾,倒在鹅鹅村的垃圾场回来时,沈明岳才悠悠转醒,“你们怎么才回来啊?”
“今天晚上吃什么?”
“我和郭梦梦晚上住哪里啊?南星辞你给安排好没?问你话呢!”
接二连三的发问,没有一个人理会,哪怕是他提高音量,摆出要生气的姿态,南星辞也只是轻飘飘的扫了沈明岳一眼,就低头打开手机,19:20-给萧宴栩报备-【终于忙完啦~】
对方收到消息后秒回-【什么时候到的呀?肯定很累吧,饿不饿啊?晚上想吃什么?我喊全城跑腿给你送点好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