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辞将两块消炎药片碾碎,撒在母狼的胸部,霎时间,冰凉感席卷母狼,舒适的惬意感,让她慵懒的闭上双眼,紧接着她眉头紧锁,感受到一阵阵火辣辣的刺痛,如此往复十几个来回。
当她精疲力竭睁开双眼时,低头看见她的母乳终于变成正常的乳白色,虽说仍旧有点杂质的淡黄,但比起从前来说,已经要好上良多。
她朝着南星辞离开的方向下跪,一双狼眼里,尽是感激,低下头的瞬间,两行清泪从眼睑处落下,苦涩的晦涩,爬满她的胸腔。
当两只小狼开始吃她的母乳时,她心脏被猛烈地撞击下,她不止怀过这一胎,也不知孕育这两个小狼崽,可……之前的那些小狼崽,无一不是因为吃不上她的母乳,而化作肥料离开……原以为这次也会如此,却未曾想会得上天垂怜,竟然让她碰上善良的两条腿的人。
“嗷呜嗷呜呜呜呜――”
“嗷呜呜呜呜――”
两只小狼早已饿得饥肠辘辘,可他们不懂生活的苦,就算是再难吃也要硬着头皮往下吃的道理,所以他们只会一直饿着肚子。
而现在,终于吃上贪恋许久的母乳,幸福地冒泡泡,“滋滋滋――”
狼群中,一只母狼叼着一只小狼,跑在母狼身边,她也是胸部发炎的受害者,从前她们二人相依为伴,彼此照料对方的孩子。
感情深厚。
母狼将南星辞给她的消炎药,在嘴巴里面嚼碎,变成满口白色唾沫,朝着她好姐妹母狼的胸部舔舔,不一会儿,那母狼也呈现出她刚才的状态,而她,也顺便将她好姐妹的小崽崽喂了。
一派和谐,一种近乎于荒谬的和谐。
当舒朗回过神,喊自家师傅时,南星辞已经被狼群簇拥着,站在狼群最内部,开始‘行医坐诊’?
南星辞,“奥嗷欧――”
不知名狼一号,“啊嗷欧――欧欧――”
有点敷衍,而且很多,反正在他们看来,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一头狼接着一头狼进行排队,南星辞兽用药箱内的药物很快用完,再凑合着开了点动物能用的人用药,勉强算是将一个狼群里面受伤的狼们看完。
当她再次回到帐篷时,已经日上三竿,而帐篷外,再次被狼群所环绕。
只是不同于之前的威胁警告,而是守护!
任何会对帐篷造成威胁的动物,狼群都会出声警告,就像是农家人圈养的最忠实的狗。
“南星辞,你是怎么做到的啊?竟然让那群狼这么听你的话?”
人类的好奇心是无穷尽的,尤其是小孩儿的好奇心,更是无穷尽。
“我只听说过驯养蛇,也没听说过狼能训养啊,即便是驯养,也不可能将整个狼群给驯养啊!你简直是太哇塞了!”
“南星辞,阿不,南星辞姐姐,你能不能教教我啊……”
舒朗还要继续唠叨,被萧宴栩一个凛冽的眼神给警告,火速闭麦。
“和我去厨房做饭。”
萧宴栩拍拍舒朗的肩膀,而后又拍拍时旷的肩膀,“时旷大师,也来搭把手吧。”
“可……”时旷想要拒绝,该说不说,其实他也很想知道南星辞究竟做了什么,让狼群对她马首是瞻,而且还能让狼‘自断羽翼’,主动让萧宴栩挟制,好确保南星辞的安全。
这别说是从前,就算是放在现代,也世所罕见呐!
秩序竟然排队的狼群,让他感觉,像是一下子回到了文明的人类社会!
如果这是现实,而不是童话故事,那么南星辞……究竟做了什么?救命啊,他是真的很想知道啊啊啊啊啊!!!
“时旷大师,星星忙了一上午,该让她歇息了。”
时旷犹豫几分,想到他之前无知者无畏对南星辞的咄咄逼人发言,而且还对一个弱女子爆粗口,他真该死啊!
联想再三,看着闭眼假寐的南星辞,江湖最高礼仪――双手抱拳,“兄台受我一拜,是在下目中无人了,对不起!”
御兽之术,古来有之,而今随着时代的高速发展与科技的进步,逐步处于没落边缘。
曾几何时,他意气风发年轻时,也想要做个御兽师。
可却迟迟未果,他能控制人,可催眠术却对动物无效,因为他根本不懂动物的语言,根本不懂动物界是如何运转沟通的。
难不成他嗷嗷狼嚎上几嗓子,就真的能成狼了?
时旷摇摇头,跟在萧宴栩的身后,一同进了简陋厨房。
只能等南星辞醒来时再问问她了……
12:35-帐篷外一阵喧嚣过后,两条野猪大腿从帐篷门口处砸落,为首的是狼王,他嘴角处还沾血新鲜的血液,OO@@地往下流,而后一扭头,转身就走。
南星辞握着白米饭的手,哆嗦地抖了一下,血淋淋的猪大腿啊,就这么明闪闪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啊!野猪哥啊……
“我,我,这,这这……”
舒朗手拿不稳碗,颤颤巍巍地结巴说话。
时旷挑眉,萧宴栩镇定自若地继续吃饭,而后――
“刷啦啦――”两只野兔掉入帐篷。
“哗啦啦――”三只活蹦乱跳的松鼠跑入帐篷。
“呼呼呼――”一只臭狐狸扔到帐篷……
十分钟不到,整个帐篷被各种野物堆积,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南星辞嗷呜,吼了几嗓子,“嗷欧――”【够了够了够了!】
“嗷欧欧――”【你们吃完就不要再杀生了!】
时旷内心腹诽:不能是真的会兽语吧?
紧接着下一秒,帐篷内外被汹涌嚣张的狼嚎声给束缚,“嗷欧――”
【好的好的好的!】
此起彼伏的狼嚎,堪称震惊天地,若是没有南星辞与狼群和谐相处的一幕,只怕他和舒朗听到此等澎湃的狼嚎声,会不知所措的吓呆在原地!
而现在,他们竟然可以堂而皇之地欣赏此等盛况!
人类和狼和谐相处的历史性画面,竟然在有生之年被他见到了!
不一会儿,狼嚎声慢慢减弱降低,逐渐变成一阵酣睡声,负责盯梢的哨兵狼,极其认真地检测着周围可能发生的报警信号。
午饭后,南星辞打盹睡觉,16:05打着哈欠醒来,这才开始进入正事――治疗。
“南星辞,您能不能和我说说,你是如何驯服这狼群的?”
“您这个年纪,在我面前称呼我为‘您’,还真是折煞我了。”
南星辞温声提醒。
“我是真的想知道。”
“那我也是真的不想说!”要是真的告诉时旷,那还了得?
她感觉她现在就像个拥有特异功能的异种人,平时混迹在人群中察觉不出一二,可……总而言之就是不能说!除了阿宴,谁也不能告诉!
“那我不给你看了!”时旷颇有点不要脸的傲娇道。
“一万根金条你收了,说不看就不看,真当我萧家是摆设?”
萧宴栩凛冽如寒冬的声音,泛着渗入人皮肤的冷意,冲着时旷威胁道。
时旷猛地一哆嗦,飒爽逼迫人的气势立马减半,话语都颤颤巍巍的,“我,我,我就是随口一说,我,我……”
“礼尚往来的道理,还望时旷先生谨记于心。”
萧宴栩没有温度的提醒,时旷这时才猛然发觉,也许此刻的萧宴栩,才是真正的萧宴栩,而之前和善的一面,不过是伪装,不,不是伪装,而是因为当时的他,没有触及到他的底线……南星辞。
第78章 压制记忆・窥探梦境・反向人格压制
少年拳拳之心的爱慕,果真让人动容啊。
“是,是,是……”
时旷连连应道,瞳孔底下透露出莫名的晦暗,萧宴栩和那人,气场不分上下。神仙打架,只可怜了他这种小跑腿的嘞。
半小时后,萧宴栩和舒朗被赶出帐篷,里面只留下南星辞,以及时旷带来的一对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将一张特制的、舒适度极高的长椅,摊开摆放在地上,绅士手的示意南星辞坐上去,“请。”
“好。”
南星辞应了句后,慢慢双手支撑着椅子的边缘,缓缓躺下。
“放轻松,就是一场简单的记忆回溯之旅而已,别怕。”
“先闭上眼睛,感受一下空气中浮动着的栀子花香,深呼吸,呼――吸气――”
南星辞跟随着时旷的语调,紧绷着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一点一点地,慢慢跟随着时旷的节奏,像是从现实空间中抽离出来。
“现在,慢慢睁开双眼,看我手中的蓝色表盘,眼睛跟着它转动,左,右,左,右,左……”
时旷忽近忽远的语调,让人觉得发空,却又在下一秒的瞬间,得到从未有过的满足,像是整个人被填满,而后又抽离,如此往复几十次,南星辞便逐渐地开始困倦。
不同于平日里操劳的累,而是被操纵着、卸掉身体上防备的累。
“左,右,左……”
时旷不停歇地晃荡着他手里面的特制表盘,是一种能让人陷入半梦半醒,好似坠入梦境的表盘,在精心特制的绝密材料面前,没有任何人,能抵抗得了它。
很快,南星辞便呼吸清浅地躺靠在沙发上,此刻帐篷内万籁俱寂,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你叫什么?”
催眠开始,询问是从最简单的问题开始。
“南星辞。”
南星辞张嘴,毫不迟疑地回答。
“今年多大。”
“23.”
“读大学了吗?”
“读了。”
“在哪里读大学?”
时旷一点也不着急地慢慢问,从最基本的个人信息开始问起,先给她设定一个最基本的空间环境,而后再慢慢将话题的深度拉近,一点点触及到他曾经所涉防线的区域。
“你可曾养过骆驼?”
“养过……好像……不知道……想不起来了。”
“你仔细想想,你可曾养过骆驼?”
“我,我……我想不起来,好难受……好难受……”
南星辞紧闭着的双眼,猛然皱缩,额前平坦无波澜的平原,此刻像是小山峰一样,紧紧地皱在一起,平和的面部表情也开始变得痛苦卓绝,像是陷入巨大的漩涡中,疯狂挣扎。
“深呼吸,深呼吸――”
“慢慢想,慢慢想,不着急,不着急,我已经将你蒙尘的那段记忆,掀开一个边角,你慢慢想……”
当初封存南星辞记忆时,他消耗掉多大的精气神,如今给她解开,就要翻倍。自作孽,自受罪。
“我想不起来,我……我好像,不,不是我的骆驼……”
“你还看见什么了,你告诉我。”
时旷温声道,额前的冷汗,蹭蹭蹭地顺着眼睑处往下掉。
密密麻麻的汗滴,将他整张脸都浸湿,咸咸的汗水落在眼里,刺疼刺疼地灼烧。
他闭上眼睛,试图缓解一二分的难过,可却因此而变得更加难受。
汗水早已经将他的背部浸湿,大汗淋漓,却也顾不上。
时旷对着忽然沉闷的南星辞道,“你要相信我,把你看见的,都告诉我,我会永远是你最忠实的听众!”
在痛苦中挣扎的南星辞,像是听到巨大的笑话,轻嗤一声,不屑轻蔑地开口,“告诉你?我难道还要像从前一样,任由你剥夺我的记忆?”
时旷冷汗淋漓,鸡皮疙瘩爬满全身,一阵接着一阵的冷意从后背传来,他,他竟然看见南星辞睁开双眼,目光狠辣地看向他……
时旷自知他行医所做的事,有一部分是恶事,故而哪怕是遇到点波谲云诡的事,他也不觉得离奇……可,可南星辞怎么会醒来?
不,不,她还没有醒,因为她现在仍旧躺在她的那把椅子上。
南星辞四肢被捆绑住,所谓目的,就是怕病人不受控制地重伤医者。
“你,是谁?”
时旷声音发颤地问,双腿开始哆嗦,两条胳膊开始发颤,一阵酥麻感从脖颈处向上延展,直冲头顶,带来阵阵惊悸的惧怕感。
他双手紧张地摩挲着他的双臂,试图将冒出的鸡皮疙瘩给安抚住。
可加速跳动的心脏,却让他全身的恐慌再次达到巅峰,他呼吸微微停滞,连大喘气都不敢……
“我就是南星辞啊,怎么,时隔多年,时旷大师便不记得我了?”
轻蔑又不屑的语调,‘南星辞’嗖地一下,站起来,正面和时旷对视。
“话说回来,我也得感谢时旷大师,不是吗?”
“如果不是你执意要封存她的记忆,我又如何能分裂出来?”
‘南星辞’的话,让时旷僵硬在原地,他像是失去提线的木偶,全身哆哆嗦嗦,瑟瑟发抖地惧怕着,他以为当初已经‘杀掉她’的啊……为什么忽然之间会这样……
“我,你,你不是已经……”
“呵,时旷大师该不会是想说,我已经被你解决掉,而如今又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时旷全身麻然,心惊胆战,鸡皮疙瘩越来越严重,他想要抬腿离开,可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太可怕了,太诡异了,太……太吓人了!
他不想当吓死鬼!
“人的心底,都是有黑暗的,任何人都不例外。”
“只是有的人能控制,而有的人不能。”
“如果不是……莫名力量的加入,我还可以分裂出更多的我,也就是你们所谓的多重人格。”
‘南星辞’语调轻松的解释,可时旷的神色却非但没有变得轻松,反而更加慌张忐忑。他无从确切形容他现在的心情,他只知道,他像是被人按着,打开一座新世界的大门。
就像从前他许多次,压制着别人的记忆,篡改掉别人的念想……
如今,倒像是反噬到他身上。
“其实没有什么好怕的,我也只不过是她心底阴暗的具象化。同时,也是守护她的暗夜使者。”
“你今天又想做什么,又想要伤害她?”
“我觉得你还是省省力气,因为一旦她受到威胁,我就会出现。”
‘南星辞’淡然威胁,她隐约知道现实世界中的事情,可意念毕竟和现实隔绝,而她又一直处于昏暗的背面,并不能确切地知晓现实与她的意念之间的联系。
时旷深呼吸一口气,随着‘南星辞’的话,他慢慢卸掉一些重负。
“我是来给她恢复记忆的。”
“呵,你觉得我会信吗?”
‘南星辞’冷哼一声,随意的晃悠一下手上的链子,而后慵懒地躺靠在长椅上,她只是‘意念’,而非真实的存在。
故而时旷精心设置的这些,根本困不住她。
“当年我刚分裂出来时,尚且稚嫩,而如今,你已经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