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齐白点点头。
孟钟泰又道,语气满是刺骨的凛冽,和强势的压迫感,“当年的事情我会彻查清楚,偷换女儿的人,我一定会让她付出该有的代价!柳月和南宫阙这二十三年来对女儿的辱骂殴打,我也会一条条地查清楚,罗列出来,他们欠咱们女儿的,必须还!!”
任凭哪个父母知道自己的亲生女儿遭遇如此毒手,都做不到心平气和!
“依照法律程序来,我们的女儿,我们给她撑腰!”
齐白眼神犀利,收起她平日里的柔和,语气不容置喙。
一缕暖黄色的光线落在他们两人身上,在悄悄地寓示着,独属于南星辞的光,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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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珞珞前脚刚到鹅鹅村,后脚便有孟钟泰的人出现在她面前,递给她-她要的将卡金额分散的卡,每一张都是一百万,足足有一袋子。
她从中抽出十张卡-一千万,而后又拿出十张卡-一千万,最后再拿出十张卡-一千万,每个人都给一千万,从此她和他们的关系,就两清了。好在原本就没什么感情基础,解决起来也不算太麻烦。
没有人能选择自己的父母,但只要我们努力且坚定,我们完全可以勇敢地决定我们往后的人生,要如何度过,路途依然艰险,但值得。
孟珞珞从车上下来后,准备把钱放下就走,却不曾想那扇老旧的大门,竟然开了,而开门的人,便是不久前和她说话的妇人,也就是她的亲生母亲-柳月!
柳月头发凌乱地散着,衣衫褴褛,整个院内破败萧条,看不出一点过年该有的热闹。
紧跟在柳月身后的,是南宫阙,他手里拿着笤帚,作势还要去殴打柳月,孟珞珞下意识地将柳月护在身后,而在这时,看见院内翘着二郎腿,嗑瓜子看戏的南一??!!!
“南一,你看不见吗?”
“姐姐,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是不是给我们送钱来了?”
南一张口就极尽谄媚,南宫阙一听,手里面的笤帚直接掉在地上,脸上的表情也转变为讨好,“是珞珞啊。”
那副惺惺作态的面孔,直叫人恶心。
孟珞珞想过她原来的家庭会是什么样,却没想到会这么的……叫人难以启齿!
南星辞常年被虐打殴打,他们的心,是一点也没温度!
“快进屋快进屋,爸爸最近……”
“让你们失望了,我现在不是孟家的女儿了。”
孟珞珞淡然开口,“是我自己主动承认的。”
她不动声色地将手机屏幕,换到电话界面,随时准备按下110急救电话。
南宫阙有瞬间的错愕,随后便愤怒地挥舞着拳头,直接朝着孟珞珞砸过去,而这时,孟珞珞手里的电话也拨打出去。
“你个不成器的贱种!”
张口就来的辱骂,孟珞珞差不多也知道南星辞这些年,是怎么过的了。
想象在有的时候,远远要低于现实的残忍,亲身经历,才能让人真切地体会到,什么叫没有尽头的绝望!
“老子他么白给你这么个好机会了!你还自己承认?你煞笔智障脑残!老子正缺钱,你个赔钱货的玩意儿!”
南宫阙扬起健硕的臂膀,就要朝着孟珞珞的方向砸去,威力十足的拳头没有落在孟珞珞的后背,却砸在突然出现的柳月肩膀上,“咚――”
“呕――咳咳――”
一口鲜血,从柳月的喉间咳出,喷洒在地上,鲜红一片,断断续续的红色血迹,缓缓从唇角处流在地上,很是骇人。
而对此种场面,南宫阙却见怪不怪,南一也全当没看见,继续磕瓜子旁观,十几秒后,良心作祟,她才瑟瑟发抖地蹲在柳月旁边。
却一点要替柳月受拳头的意思都没有。
南宫阙才不管眼前发生什么,十几次折腾之后,他对柳月的耐性,早已经消耗殆尽,他迫切地想要离婚,可这个女人却不肯和他离婚!
都怪他平日里对她太好,才将她惯成附近这副样子!
柳月也不知道中什么邪,他都这样对她,却还是不肯跟她离婚,越是这样,他离婚的想法就越是强烈,再加上那人催促他赶紧离婚,几经烦躁之下,就衍变成如今这般田地。
夫妻几十年,别说面子,就是里子也快消耗没了。
一点也不想在这个家里待下去了,一点也不想!
“我已经报警了。”
孟珞珞冷声开口,在南宫阙的拳头快要朝她挥过去的时候,而与此同时开口的,还有柳月,“我答应和你离婚。”
柳月虚弱地开口,丢掉她曾经所有的固执与坚持,当南宫阙将拳头朝着她的亲生女儿挥过去的时候,她那颗本就没什么光亮的心,彻底熄灭了。
人的忍耐与固执,本质上其实都是有限的,南宫阙一点点地消耗掉他们夫妻间的情分,她原本想,人生已经过去一大半,以后的日子,凑合着和他过。
而现在苦点,等什么时候南宫阙清醒过来,再和她道歉认错,他们就还能恢复如初。
可……柳月嘲讽的笑笑,没必要了。
她为什么要和一个禽兽不如的人,去谈论亲情?去可笑地谈论夫妻情分?
“你伪装了几十年,才露出真面目,真是辛苦你了。”
柳月忍住喉间晦涩的酸痒,鼻翼间的呼吸逐渐薄弱,人到中年,才发现以前的她有多可笑,才忽然间惊觉,原来一切,不过是一场旷日持久的骗局?
第112章 撑腰
心寒、心冷,往后的日子,没想好要怎么过,她的日子,怎么就过成这样了呢?
原本她有令人羡慕的好老公,有考上大学出息的好女儿,家庭和睦美满,还有一个……供他们全家人打压的……南星辞……
“自作孽,不可活啊。”
柳月莫名其妙的感慨,在众人疑惑惊讶的目光中,她突然直直地朝着面前柱子撞去,“南星辞,阿姨对不起你啊……”
如今,也到了她偿还的时候了!
以前她如何对待南星辞,如今,一命换一命……
几秒之间,孟珞珞快柳月一步跑上前,一直当旁观者的南一,看见亲妈真的要寻死觅活,这才不管不顾地跑到柳月面前,用尽全身力气,才拽住柳月朝着柱子撞去的胳膊。
“咔嚓――咔嚓――”
两道胳膊关节错位的声音,在寂静荒凉的院内响起,一并而来的,还有警车鸣笛的声音,“滴――”
南宫阙刚想跑,就被警员一把拽住,手铐瞬间给人带上。
“你被逮捕了。”
“不是,警察大哥们,这都是我家里面的私事,你们凑什么热闹啊?”
南宫阙试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们就给我放开吧,今天是我女儿不懂事,给你们胡乱打电话,回头我说她一顿啊。”
“你们消消气,真不至于抓我!”谁家还没个‘棍棒底下出孝子’?
“你常年殴打你的女儿,虐待辱骂,如今上升到对你妻子的虐待,证据链条已经搜集完整,有什么话,去警局里说去!”
孟珞珞眉头微皱,证据?她记得她来之前没报案啊!
下一秒,她便想到其中的原因,她想过齐白和孟钟泰会出手,却没想到他们出手这么快!齐白和孟钟泰最是护短,小时候她哭个鼻子,欺负她的人都能收到律师函警告,而南星辞所遭受的,程度远在她之上,高出好几个维度,也难怪他们出手迅速。
“不是,就家里面的小打小闹,你们还管啊?”
南宫阙就不明白了,“再说,又不止我一个人,要说虐待,还是这个妇人虐待的严重,我最多只是个从犯,她才是主谋,全部都是她的主意!”
南宫阙赶紧甩锅,试图将责任全部推卸到柳月身上。
昔日鹣鲽情深的夫妻现在开始内讧,柳月扯着沙哑的嗓子,忍住喉间想要吐血的痒意,“我是主谋?南宫阙你撒起谎来良心不会痛吗?”
“不是你想出来的那些恶毒法子,来讨女儿欢心的吗?”
柳月反驳的话还没说完,一双银光闪闪的手铐,也将她铐上。
再然后,便是一直充当隐形人的南一,“不是,为什么抓我啊?我怎么了啊?”
“你多次威胁、恐吓受害者,几十次从受害者手中夺取钱财,共计金额高达十万元,造谣、侮辱诬陷受害者,对受害者造成的名誉损失情节恶劣!”
“具体的详情,我们到警局,慢慢聊。”
危姬开口说话时,冷冽无温度,公事公办的态度很明显。
她正在睡梦中,忽然收到一封工作邮件,关于南星辞受害案,当即便接下了,全部过完证据后,她又作为知情人添加了点更确切的证据,并从专业角度补充出完整的证据链。
“你,你是……”
南一声音发颤的开口,面前这个人,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种微妙的熟悉感,让南一在脑海里迅速反应,一张张模糊的印象闪过,最后定格在眼前这人,和南星辞同框。
“你认识南星辞?”
“这不是你该关心,你要关心的,是你自己。”
危姬温馨提示。
“那你不能抓我,谁给你们送的证据?”
“南星辞早就和我们家断绝关系了,你们不能抓我们!”
南一突然拔高音量大声喊道,现实不是电视剧,她要是真被抓上走了,什么时候回来还是个未知数!
可是没人听南一说话,南宫阙和柳月喋喋不休地争吵着离开,不过三五分钟的时间,院子里面便只剩下孟珞珞一个人。
警车来得快,去得也快,而她原本要准备给他们的三千万,现在看来,倒是也给不出去了。
舟车劳顿后,也累了,孟珞珞索性便在这里暂时的歇歇脚,当她推开房门,找不到落脚地的时候,整个人脸上写满无助,最后决定回车上睡。
第二天/天刚亮,孟珞珞打着哈欠从车上下来,天明了,她才看清楚昨天这个昏暗的院子,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四下无人,没有过年时的喜庆大红灯笼,也没有张贴红色对联,就像是没过年一样,她打开房门,一股子难以形容的味道传来,她开窗通风,慢节奏乡村下的房间,在肮脏破败的同时,却也给人一种天生的自然渲染力。
忽然想在这里安家了,反正他们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算了,回来也麻烦得很。
原本打算将这里重新拆了,然后重建,再想一想她亲生父母和妹妹的那些嘴脸,真没必要!
她是活着太舒服了给自己找罪受?
“叩叩。”
“请进。”
孟珞珞朝着门口的方向道,同时去开门。
门打开的一瞬,是两个年迈的老人,江桂兰和柳万里来了。
南星辞将两位老人送到门口,便回她的皎皎明月湾了,一点也不带停留地离开。
“你们是……?”
“我们是柳月的父母。”
江桂兰和善的开口,余光朝着后面一瞥,她的乖孙女,跑得可真快啊,一溜烟没影儿了。
“姥姥?”
孟珞珞想了一下称呼,开口,“姥爷?”
“女娃,这可不能乱喊人啊。”
江桂兰瞧着面前这女娃面生,连连开口劝阻道。
孟珞珞的面部表情有瞬间的僵硬,紧咬住下唇,突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去说明她和面前这两位老人之间的关系。
一时间氛围便陷入僵持。
“你来这里,也是找他们有事吗?”
江桂兰问,一种从未有过的难堪与尴尬,把孟珞珞笼罩住,她很想开口告诉面前两位老人她是谁,可如果说完之后,又该如何告诉她的姥姥和姥爷,他们的孩子被送进橘子?
“我……”
“你这女娃,让一让,我们今天来呢,是给我们孩子送点东西,你一直在这里堵着是怎么回事?”
柳万里直接抬腿进去,好多年没来这里,这里的物件摆放,倒是一如从前他悄咪咪来看的时候一样,说白了就是没什么发展,这都多少年了,还是和刚开始一样,要发展没发展。
他是不是该要庆幸一下,幸好没比从前坏?
多丢人啊,名声早就邻里乡亲的全知道了,要不是见过大风大浪,就南一那档子破事,就足够让每个风烛残年的保守老人悬梁自尽!
“我不是要故意堵着,我……”
“两位爷爷奶奶,你们好。”
李长柱不算太突兀耳朵声音,在柳万里和柳月的身后响起,昨天晚上村里的动静,自然把他这个村长给惊动,现在才排队做完笔录回来。
第一件事就是来院子里看看情况。
“长柱啊,你来得正好,这院子里面,是不是进贼了啊?”
“还有我女儿和女婿,怎么也没瞧着个人影?”
江桂兰上前开口道,柳万里把家里逛了一圈,而后站在江桂兰后面。
“确实是没人,他们有说去哪里吗?”
李长柱摇摇头,又点点头,然后简单交代了下昨晚上的事情。
“昨天警察来这里,把他们全给带走了,通宵做了一晚上笔录,现在……”刚睡醒,又开始做笔录。
没办法,上面让严查,事无巨细地逐条查证,笔录硬是到现在还没做完。
证据完整到令人发指,甚至具体到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如此罗列,数不胜数。
“什么?警察?他们犯什么事了?”
江桂兰着急地开口,满脸关切。
“虐待南星辞,这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全村人,邻村人都知道的事情,如果有人不知道,那大概率是在装聋作哑。
“不是,打自己的孩子,这也犯法?”
“大爷,现在是法治社会,讲文明的,不能随便动手。”
李长柱解释说明,柳万里皱眉,眉头紧锁。
“而且他们的程度,很严重,这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南星辞被打的几十次躺在地上爬不起来,还要被虐待着继续干活……”
李长柱眼里的愤然逐渐激化,他想过南星辞的遭遇会很苦,却没想到会苦成那样,村里面的人,一向对于老子教训小子的事情,采取听而不闻的态度,这种根深蒂固的观念,非一朝一夕间能改变。
“伤痕鉴定书,做不了假,不管你们信不信,他们这橘子,肯定是坐定了!”
李长柱最后的话,让两位老人直接撑不住,跪坐在地上。
江桂兰这才惊觉,她从前的纵容,错得有多可怕!
他们心疼南星辞归心疼,可是私心里面,更多偏向的还是自己的孩子。
子不教,父母之过。
要是他们能早一点制止……现在会不会好一点……?
“你是……?”
李长柱这才注意到一旁站着的孟珞珞,他没有出声安慰江桂兰和柳万里两位老人,就像他不能原谅从前的自己,对南星辞漠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