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面静悄悄的。
盛宁习以为常,抬脚迈进一楼大厅。
然后就听见砰砰砰的几声。
彩色塑料片犹如天女散花一般,从半空中慢慢飘落,也掉落在盛宁的头上和肩膀上。
然后娄欣月和盛江推着一个有滚轮的大牌子,缓缓地出现。
上面赫然写着:恭贺盛宁宝贝在月考中取得354分的好成绩!
……
354分而已。
也值得这么大张旗鼓的庆祝吗?
盛宁看着看着,莫名奇妙就笑了。
大伯母郑重其事地拉着盛宁去切蛋糕,下刀的时候大伯父在前面举着相机:“宁宁,抬头看我。”
盛宁下意识抬头。
于是画面就此定格。
盛宁处在一片喧闹的繁华中,眼中还满是茫然。
盛江在旁边很没出息地抹泪说:“我家姑娘出息了,月考竟然能考354分。”
……
如果没记错的话,盛江当年高考时,是高考状元吧?
她这区区三百五十分有什么好感动的?
盛宁没有放任自己陷入这场热闹中。
甚至还保持着一丝警惕。
盛宁问:“你们应该不会在这么快乐的日子,提出新的要求?”
比如说让她努把力考到六百分之类的。
如果这样的话。
这六小时也别睡了,让她直接躺地底下长眠吧。
“这说的什么话。”娄欣月假装训斥,说,“我们是这么不近人情步步紧逼的家长吗?”
说完还顺势看向老爷子。
那意思是,如果老爷子真有下一步目标,那他就是那种不近人情,步步紧逼的家长。
被儿媳妇这么挤兑,老爷子却什么也不好说。
他严肃的面容抖了抖,然后仿佛看开一般地说:“不考倒数第一就行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盛宁松了口气。
然后就听大伯母调笑说:“老爷子跟那几个老伙计可不是这么说的。”
娄欣月非常好奇:“老爷子说了什么?”
大伯母专业揭老底一百年。
她原样复刻地学着老爷子的语气说:“学习十天考三百五十四分,你们孙女有我孙女厉害吗?”
娄欣月当即哈哈哈地笑起来。
盛宁还看到大伯父在偷偷给大伯母比大拇指。
老爷子到底是脸皮厚,坐在那不为所动。
好像被揭老底的不是他。
切完蛋糕之后,晚饭请了米其林和黑珍珠两家,一起来盛家做饭。
大家还都给盛宁准备了礼物。
小姑盛溪的礼物最特别,是一个三十多万的电动床垫,可以调整到人体最舒适的弧度,并且还有轻柔叫醒等各种模式。
现在已经帮她安在了卧室里,今天晚上就能睡到。
在餐桌上,大家一边吃一边
聊,气氛好的可以。
盛宁也终于放松精神,放任自己沉浸在当前的环境之中,连胃口都好了几分。
而且神奇的是,在这种温馨的氛围中,她既感觉不到疲倦,也不会觉得不耐烦。
仿佛整个人浸在45度的温水里,温暖又放松。
然后在娄欣月提出要和她睡一晚的时候。
她稀里糊涂地就点头了。
但是等盛宁洗漱好躺在床上之后,她突然开始后悔。
现在她失眠不严重了,但晚上十点多睡觉,早上四点多就会睁眼。
如果一个人睡,醒来后她还能起床转转,或者躺在落地窗前的躺椅上摇一摇。
如果娄欣月来的话,她估计要从四点多开始,一直装睡到天亮了。
正想着,娄欣月便穿着睡衣从另一侧上床了。
“在想什么?宝贝?”娄欣月很温柔。
盛宁收回出神的眼睛,摇头:“没什么。”
“那就睡吧。”
娄欣月没有贴近盛宁,她只是躺在她的那一边,伸手摸了摸盛宁的头,说,“晚安。”
盛宁:“晚安。”
干巴巴的,不知道说什么。
早上四点五十分。
盛宁感觉到睡意消散,于是睁开了眼睛。
看了下外面的天色,微微亮,太阳还没露头。
盛宁只好又闭上了眼睛,假装自己还在睡觉。
一直到早上六点半。
盛宁向外翻了下身,想睁开眼睛看着外面。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动作幅度大了一些,娄欣月突然伸手,拉着她往床的中央带。
盛宁紧张的呼吸都静止了。
结果转过头发现娄欣月根本没有睁开眼,看起来还在睡梦中的样子。
“乖。”
娄欣月半梦半醒地把她抱在怀里,摸着她的头说,“别往床边靠,会摔。”
好像盛宁是个睡觉都会摔到床下的小宝宝一样。
盛宁没吭声。
也一直没动。
娄欣月便一下一下地抚摸着盛宁的头发。
盛宁打了一个哈欠,困意重新涌上来。
然后竟然又睡着了。
-
大伯母送的礼物是美容院的充值卡。
周末的时候,盛宁便叫上了段仪和陈淑容一起。
盛宁让人去接她们,但是她们拒绝了,说要一起坐公交车。
最后约定在美容院见面。
盛宁从保姆车上下来,就看见段仪站在门口疯狂向她挥手,旁边还站着很拘谨地陈淑容。
盛宁走过去,上下打量了一下陈淑容,说:“今天终于不把你那些垃圾穿身上了。”
终于不再穿那荧光色的老衣服。
而是一个粉色显白的短袖,和一条藏青色的短裤。
鞋穿的倒还是段仪帮她买的那双,被洗的干干净净的。
“嘿嘿,大小姐你看出来啦。”段仪说,“今天陈淑容穿的我的衣服。”
她们第一次来这么高档的场所,所以就准备的多了一点。
段仪还特地穿上了她最贵的裙子。
“没必要。”盛宁说话的时候自带一种俯视感,却又很接地气,“面子是我给你们的,不用自己挣。”
段仪一秒变成迷妹,捧着脸说:“大小姐你太帅了!”
“走吧。”
盛宁率先走了进去。
越是昂贵的会所,服务态度就越好。
迎宾都经过培训,所以说话都轻轻柔柔的,让人不自觉心情都变得很好。
盛宁把卡拿出来。
然后便带她们进了一个三人的包间。
盛宁在平板上选项目,段仪便凑到她的身边叽叽喳喳地讨论,还问陈淑容有没有想做的。
陈淑容再次拘谨着摇头,说她都可以。
最后选好了,陈淑容鼓起勇气去看了一眼价格。
很多项目,然后一串的2599,2899之类的数字。
贵的陈淑容两眼一黑。
段仪看出了陈淑容的忧虑,顺势道:“放松点,就当咱们宁门团建了。”
陈淑容缩的更小了:“可是我没有加入宁门。”
“啊,我忘了。”段仪挠挠头。
毕竟陈淑容最近都一副很为大小姐着想的样子,她早就把她当成宁门的一员了。
“那现在,作为宁门门主,我正式邀请你加入宁门。”段仪中二起来简直没话说。
她问:“陈淑容女士,请问您是否加入呢?”
陈淑容眼睛亮晶晶地:“加!”
“诶,这不就对了。”
段仪话多,和谁都聊得来。
很快就跟陈淑容聊上了,疑问她刚才看起来为什么不开心。
陈淑容反驳:“没有不开心,就是感觉……愧疚。”
她现在在这么富丽堂皇的地方,吹着冷风,享受着这种高级的服务。
可她的妈妈今天却在家吹着一个十几年的电扇,靠叠纸壳挣微薄的利润。
而且两千五百多块钱,对陈淑容来说是一个很沉重的价格。
她小时候家里更穷。
七岁的时候因为不明原因发烧,但奶奶心疼钱,就说吃点退烧药就行了,小孩子身体好抗的过去。
但她的妈妈执意要带她去医院。
当时没钱看病,她就卖了自己唯一的金首饰。
最后在医院确诊脑炎,还好送医及时,保住了一条命。
等她病好出院,卖金项链的钱也用光了。
陈淑容记得很清楚,那是两千五百块。
因为从那以后,她的妈妈时不时就要提起这件事,一边悼念自己唯一的金首饰,一边也在不停地提醒陈淑容,让她记得长大后不要忘记孝顺老妈。
所以陈淑容每次想到这件事,都觉得悲伤。
-
毛莎今天跟妈妈也来了这个会所。
她晚盛宁她们一步,所以只看到了她们的背影。
但她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盛宁。
于是毛莎直接跟迎上来的大堂经理说:“她们一会儿做什么项目?给我来套一模一样的。”
话说出口,她又有点后悔。
然后又改口说:“不,给我来套豪华升级版,我要比她们的贵。”
刚说完,脑袋上就被狠狠敲了一记。
毛莎妈妈质问:“又发什么疯?”
“妈!”毛莎捂着头控诉。
毛莎妈妈转头跟人说:“别听她的,给她来个最基础的就行了。”
毛莎敢怒不敢言,生气地接受了。
项目做的差不多了。
毛莎百无聊赖开始刷手机。
然后她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点进去,竟然是王宏杨在视频里唱歌。??
这可是热门啊。
王宏杨的视频上热门了?
然后毛莎又点开他的主页,发现视频的浏览量竟然有了两百多万。
毛莎压抑着狂喜重新回到视频。
然后很故意把视频的声音调到最大,示意:“妈,你听。”
“这是什么?”毛莎妈妈问。
毛莎美滋滋地介绍:“我同学的歌!我帮他提了不少意见,差不多相当于我俩一起做的。”
“真的?”
虽然嘴上说着疑问,但毛莎妈妈表现的特别惊喜,起身跟毛莎一起看视频。
最后歌唱完毕,后面开始放制作人员名单。
毛莎妈妈突然垂眸盯着毛莎说:“你跟妈妈老实说,这歌你真参与了?”
毛莎毫不犹豫:“当然了!”
然后视频放到最后,上面赫然写着‘金主妈妈:盛宁’。
毛莎妈妈指着手机:“那你的名字呢?怎么感谢的是盛宁?”
……
毛莎无可反驳,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
-
另一边的包间里。
盛宁接到了一个电话。
对面开头第一句就是一声痛彻心扉的:“大小姐!!”
千百般复杂滋味,全部融入在了这一身深情的呼唤中。
盛宁看了眼来电显示。
上面显示王宏杨。
她倦懒地把手机开扩音,然后随手扔在旁边的小几上。
电话里开始传来细细碎碎的哭声,
听起来感动的不轻。
然后他才想起来自己打电话的目的,开始说正事:“大小姐,我那视频……”
明显说到了开心事。
又开始嘿嘿嘿嚯嚯嚯地笑。
这种古怪的行为把整个屋的人都逗笑了。
笑声传到王宏杨那边。
他突然顿住。
“大小姐,你那边怎么听起来很多人的样子?”
段仪忍不住了,凑到电话面前回:“就是很多人哈哈哈哈。”
那边突然变得很安静。
不过电话迟迟没有被挂断。
最后,王宏杨鼓起勇气地问:“很多人是多少人?”
段仪:“六个。”
三个技师,再加上她们三个。
……丢死人了。
现在王宏杨想挂断电话了。
段仪很好奇:“你打电话给大小姐,究竟要说什么事儿啊?”
又哭又笑,情绪这么复杂。
然后王宏杨就把视频上热门的事情,一五一十地汇报了一遍。
“哇。”段仪这个导演也很开心,“那很好啊,有反馈了。”
“嗯!”
王宏杨在那边用力点头,然后很感慨地说:“我觉得挨得揍都值了。”
“而且我还想感谢大小姐。”
视频上热门之后,王宏杨才终于想明白,然后特别感动地说,“如果没有大小姐的虐待和鞭策,就没有今天的我。”
果然,他做的梦都是对的,没有什么所谓的一半真一半假。
这俩其实是因果关系。
他必须让盛宁狠狠虐待,才能推动他走向最终的成功!
系统很慌张:【完了宿主,王宏杨好像喜欢上被你虐待的感觉了。】
系统努力憋住:【要是他一直故意找虐怎么办?】
系统崩溃大哭:【那这算不算故事线崩掉了呀?】
……
盛宁直接坐起身,质问说:“王宏杨?你还没被揍够?”
那边顿时夹起尾巴:“够了,够了……”
王宏杨:“我觉得我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学习!其他的都押后。”
然后他很怂地说:“我那个,不打扰你们了,我去学习。”
忙不迭地把电话给挂断了。
【嘿嘿嘿嘿嘿嚯嚯嚯嚯。】
现在轮到系统发出这种怪声音了。
被宿主宠爱的感觉真的很爽很快乐。
-
毛莎面对妈妈的质问,找出王宏杨的号码来,说:“我这就给他打电话,让他亲口跟你说。”
毛莎妈妈示意她打。
结果一个电话打过去,不通。
第二个,不通。
第三个,还是不通。
毛莎妈妈的表情从耐心等待,逐渐变成质疑。
碍于女儿的面子,毛莎妈妈一句指责的话都没说。
而是换了一个方向问:“女儿啊,妈妈最近给你的压力是不是太大了?”
毛莎:“……没有。”
但对面不信。
毛莎急了:“真的没有!”
“好好好,没有。”毛莎妈妈起身,然后体贴道,“妈妈去给你办个卡,再升级个顶级套餐,你一会儿好好放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