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因为陈显钟的介入。
戚林怡认识陈显钟的时候,已经有了未婚夫,但是硬生生被陈显钟拆散。
结婚之后,陈显钟不希望看她再出现在舞台上吸引众人视线,于是强行让她怀孕,把她豢养在金丝笼里。
当时陈显钟执掌着家族大小事务,应酬颇多,加上性格原因,他酒后经常情绪失控。
戚林怡并不爱他,被他压制久了,她越来越不服,硬生生熬出了刚烈的性子,三天两头跟他对着干,而陈显钟会借着酒意殴打她,想把她治服帖。
她那时怀着孕,一度精神崩溃。
生了孩子之后虽然好了一些,但夫妻二人一直争吵不休。
戚林怡想重拾事业,陈显钟根本不允许。
儿子初中入学典礼当天,她瞒着丈夫,时隔多年驾车出门,却被他拦下,在距离崇园几公里外的十字路口,酿成车祸。
最终抢救无效死亡。
戚林怡父母去世得早,没人给她撑腰,她去世之后也孤零零,一捧单薄骨灰埋在老家墓园里,暗无天日。
温书晗听完,身子冷了一半。
这件事情,写在小说里都要被人骂几句荒谬无理的程度。
但它却实打实发生了,让人生起气来都有点力不从心。
温书晗艰涩地问:“那后来......”
“你问陈显钟吗?”苏令贞说,“据说是受了刺激,放弃家业,到一个不知名的小镇生活去了。”
温书晗咬了咬唇,心道不平。
这种人......就该被关进精神病院,凭什么可以在小镇里安度晚年。
明明是加害者,装什么深情?
她好生气。
想着,她突然意识到一茬。
陈言肆对她这么执着的原因难道是......
她心头一颤:“苏老师,难道我跟他妈妈——”
“傻孩子。”苏令贞温和打断,“你想多了,你们一点儿都不像。”
温书晗无言半晌。
原来不是因为妈妈的原因。
那又是为什么要一直把她抓牢呢,陈言肆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她的,为什么会知道她在江城念初中时的事......
恍惚时,苏令贞意味深长地问:“书晗,其实我很早就担心,也很想问,你觉得言肆和他爸爸,是同样的人吗?”
第40章 含温
温书晗站在原地, 神情逐渐空茫。
这个问题,她一时回答不上来。
想了想,她有真正害怕陈言肆的时候。
那是因为他骨子里强硬, 占有欲旺盛, 手段又恶劣,她根本无法预料他的下一步行为是否危险。
但若把事实掰开了揉碎了, 他又根本没有伤害过她。
他不仅没让她在事业上吃亏,甚至事事替她摆平, 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恨不得帮她荡平前路一切阻碍,让她一辈子都在舞台上发光发亮。
再往小了说, 哪怕她无缘无故起了片小红疹,他都会半夜起来给她找私人医生, 生怕出什么大事。
这么多年过去, 陈言肆最护着她, 最心疼她。
心底的情绪无声流动,淌入一片明亮清晰。
温书晗抬眸。
“不是的。”
“他跟他爸爸,完全不一样。”
陈言肆很憎恨父亲。
如果是父子俩是一丘之貉, 他就不至于跟亲生父亲断绝关系了。
虽然她只能从浅层判断,但有时候, 最简单的迹象最能说明问题。
傍晚,一辆低调的黑色奥迪停在剧院门口, 朝温书晗闪了闪车灯。
邱助下车为她拉开车门:“温小姐,上车吧, 送您回去。”
温书晗看着空荡的车后座,不经意问:“他今天应酬吗?”
“是的, 老板让我来接您。”
温书晗上了车,看着窗外暮色里浮动的霓虹, 问邱助:“他这几天,是不是又开始忙了?”
“嗯。”邱助沉吟片刻,有点感慨,“其实老板他......原本可以不用那么拼的。”
温书晗听得懂邱助的意思。
二十六七岁的男人,权力在握,又血气方刚,同年龄段的人里但凡有类似成就的,或许都在享受纵欲带来的淋漓体验,至于在家族事业上,别说正儿八经挑大梁冲锋陷阵,愿意当个甩手掌控都算不错的了。
邱助琢磨道:“其实我感觉,陈总也不像在为家里卖命,反而更倾向为自己创建的事业倾注心血。”
温书晗有点好奇:“不全是为了集团吗?”
“嗯,陈总自创的基金会投了不少上市公司,跟屹松其实没有太大关联......”邱助话头稍顿,似乎意识到自己不该说太多商业事项,即使在老板的家属面前也要有职业操守。
于是话锋一转:“陈总他,一直有远谋。”
说完又自嘲地补了句:“虽然这么说很高攀,不过从我角度看,陈总目前的工作状态,确实有点像我结婚前那阵子。”
温书晗心头一动:“您的意思是,他在工作上那么拼,都是为了给未来的......妻子或孩子,一个保障?”
“嗯。”邱助笑道,“肯定要给爱的人一个足够踏实的未来。”
温书晗安静片刻。
忽然说:“我想去找他,您直接送我过去吧。”
邱助隐约诧异,点头:“好的。”
天黑才抵达目的地。
温书晗让邱助下班回家陪孩子,不用等了。
她开门下车,发现这里是上次来过的南郊会所。
几个警卫见过她,在她踏上大门台阶时对她轻轻颔首,没有拦她。
害怕打扰他谈正经事,温书晗没有上楼,只在大厅休息区坐着等。
灯火煌煌下,一个纤柔身影坐在沙发一角静静等待。
穿深色西服的酒侍路过,上前恭敬地问:“小姐,请问您要找人吗?”
她回神道:“我找陈言肆。”
酒侍听到这个名字,神情微动,点点头说:“看您在这儿等很久了,我上去帮您看看陈总那边结束没,您稍等。”
“好,谢谢。”
...
楼上是商务会议室。
今晚不是死板的商政饭局,气氛略微松弛。
一屋子熟人,各自饮茶点烟,室内烟弥雾绕,谈起给一家美股上市科企进行C轮融资。
陈言肆仍是平时那副懒怠姿态,手里转一根没点燃的烟,看着像在放空,开腔时却一针见血。
手机静音放在桌上,郑遥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他懒得接。
不多时,门外来了一个酒侍,对守在门口的秘书说了几句话。
原话又经过两个私人助理,一层跨一层传达到陈言肆耳朵边。
说是有个姑娘在楼下等他,已经等很久了。
陈言肆神情冷怠,以为是郑遥没有眼力见,自作主张找上门来了。
他扔一句:“早点把人打发走。”
助理立刻点头。
这话传到酒侍耳朵里,他暗骂自己眼力差、不周全。
真是难堪,原本以为大厅里那姑娘跟陈先生关系不一般,还想借此邀个功来着。
看来是他判断失误了。
大厅里,温书晗等了许久,终于见酒侍走了过来。
对方说:“小姐,要不您先回去吧。”
酒侍的态度稍稍有变,没有一开始那么恭敬了。
她也不知为什么。
总之一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
她有点犯困,轻声问:“他要很晚才结束吗?”
酒侍讪讪一笑:“陈先生的意思是......早点把您打发走。”
温书晗愣住:“把我打发走?”
“对,原话。”
温书晗顿了顿,想也不想就起身往外走。
酒侍暗自腹诽,那么多姑娘不受陈总待见,怎么就这一位有胆子生气呢。
...
陈言肆让人落实“打发”二字,六根清净。
片刻,对面的梁煜泽接起一个电话。
说了几句,电话一挂他就起身穿外套,无可奈何先行告辞。
陆承昊扫他一眼:“这就走了?”
梁煜泽无奈:“郑大小姐喝懵了,我去接她。”
陈言肆稍稍一顿,眉骨轻抬:“她人在哪儿?”
“Ulive。”梁煜泽平静看过来,“怎么了?”
三秒后,陈言肆神情一暗,起身抓起外套和手机,大步流星离开会议室。
梁煜泽疑惑:“他怎么了?”
陆承昊扯唇一笑:“他完了,小心肝儿哄不好了。”
-
温书晗离开会所大厅,快步经过一片花园,往大路方向走。
她胸口好闷。
傍晚从苏令贞口中得知那些往事,晚上又听邱助说陈言肆最近工作很拼,她心软的阀门彻底被打开了。
这个混蛋,童年和少年时期不怎么快乐,现在又总是熬夜工作,她还想亲自过来等他结束应酬,陪在他身边关心关心他呢。
没想到,这混蛋居然记仇。
或许因为她这几天在他背上挠了好多印子,晨起还愤愤不平地踹了他好几下,他不高兴了。
所以让人打发她。
打发就打发,傻子才来找他。
气死了。
她想自己打车回去,但这破地方一片冷清,根本打不到车。
她止步站在路边,寒风迎面扑来,害她头发丝糊了一脸。
她咬咬牙,拨开眼前乱糟糟的头发,气得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头。
下一秒,身后有人抱过来。
她吓一跳,以为是哪个变态猥亵,她差点叫出声,但空气里充斥着熟悉的气息,她又立刻愣住。
回神,她连忙挣脱怀抱,回身盯着他。
陈言肆的表情有点复杂,一双漆黑眼眸倒映着她,喉结滚了下,似乎欲言又止。
温书晗抿了抿唇,没好气地把小石头踢到他面前。
“不是要打发我走吗?”她仰头看着他,表情倔强又委屈,“你出来干嘛?”
陈言肆把外套披到她身上,动作里有一丝怕她受凉的心疼,漫不经心说:“要打发的不是你,是别人。”
姑且算个解释,但说多错多。
温书晗还在气头上,抓着关键词不放,更委屈了:“还有别人?”
陈言肆被她噎住。
太阳穴疼。
温书晗转过身去,背对着他碎碎念:“也是,你就是喜欢跟人发展床上关系,多几个你肯定也不介意。”
好大一顶帽子扣下来,陈言肆脸都黑了。
他嘴角一绷,揽着她肩膀把人转过来,捏起她下巴,低身注视她:“小没良心,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十恶不赦?”
温书晗气闷:“你不就是个混蛋吗?”
陈言肆胸腔燥热。
算了,混蛋他也认了。
他把人抱过来一些,在她头发上揉了一把:“为什么过来?”
温书晗不想回答他。
没想到,这人开始使用厚脸皮招数:“想我了?”
“......”她别过脸,“自恋。”
她耳垂微微泛红,被他捕捉了撒谎的小证据。
这么多年,他还是很了解她的。
陈言肆把她摁进怀里,呼吸埋下来,哑声说:“今晚陪我。”
“不要——啊!”
陈言肆又把她扛肩上了,简直无赖!
今晚是自投罗网,温书晗被他带到上次那间套房里。
这人浑得要死,甚至直接把她放到了床上。
她起身要走,陈言肆按着她肩膀让她坐好,凑过来吻她嘴角。
语气怪温柔的:“十分钟,马上回来。”
温书晗赌气,轻哼说:“我不等你。”
陈言肆眉梢一挑:“再说一遍?”
她还真的又说了一遍。
换来他把她双手反剪在身后,用一根领带强行把手腕系牢。
温书晗像只搁浅的鱼一样侧躺在床上,姿势丢脸死了:“你放开!”
陈言肆撑在她身上,微凉的指关节蹭蹭她脸颊,还在不死心地逼问:“再回答一次,你等不等?”
温书晗面色通红:“你先解开!我手疼!”
陈言肆这次有点狠心,没给她解,哄几句就离开套房了。
神经病!
温书晗真后悔来这一趟。
不知道是陈言肆故意的,还是忘记把领带
多缠一圈,她发现手腕上系的也不是死结,她蹭一蹭就松开了。
时间分秒流逝。
这个骗子,说是十分钟,其实二十分钟都不止了。
她好困。
凌晨,等陈言肆回到套房,看见的就是她蜷在被子里,小小一张脸贴着白色枕头,乌黑发丝在肩上散开。
...
温书晗不知自己睡了多久,这会儿半梦半醒,总觉得有点异样感。
她眉头拧了拧,缓缓睁开眼。
视线逐渐清晰。
一个熟悉的黑茸脑袋蹭在她肩上,没轻没重地吻着她。
突然一记。
她轻叫出声,陈言肆知道她醒了,凑过来撩开她耳边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