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庄摆了摆手:“我老了,你管了后宫这么多年,想必不会有什么差错,皇帝喜欢你,你放心做便是。”
她恭敬地起身行礼:“是。”
走出慈宁宫,佟佳沅告别送她出来的苏麻喇姑,走到了轿子旁,听荷想扶她上轿。
皇贵妃的轿子是八人抬的,明黄色的翟舆,和皇后的仪驾相比也不差什么了。
她摆了摆手:“先不坐轿子了,我想走一走。”
听荷点头,让轿夫们在后面跟着。
看着紫禁城中一成不变的景色,佟佳沅不禁有些感慨,等过了新年,她穿越过来便有二十五载了,与她在现代生活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时光匆匆,她越来越熟悉后宫中的生活,在现代当社畜的样子她已经朦胧,好似她一直都在大清从未走出去一般。
她正一路发散着思绪,肆意挥洒着心中的情绪,却看到一旁的假山后站着一个孩子。
她眯起眼睛,语气严肃的呵道:“胤G,你竟敢逃课。”
那边她一出声,假山后的身影便慌张地跳了一下,然后十分缓慢地走了出来,一看果然是他,胤G苦兮兮地看着她:“额娘,我错了。”
佟佳沅冷着脸站在原地,等着他的解释。
原来是她走之后,景仁宫的宫门没有关好,竟让百福跑了出去,她之前带着百福去过上书房看胤G上课,谁知这狗的记性这么好,竟一路找了过去。
正在上课的胤G看到百福,一时高兴竟偷偷跑了出来,本来想和百福玩一圈再回去的,谁知被她看见了。
说完,他便小心翼翼地看她一眼。
佟佳沅颇为无语,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就算不被她撞见,那教书的先生难道是瞎的不成,等他发现阿哥不见了,机会立刻禀告康熙,难不成他真以为能瞒过去,真是个傻孩子,还是个胆大包天的傻孩子。
可看着可怜兮兮的胤G和一旁像是知道自己犯错,委屈地趴在地上的百福,佟佳沅却又不舍得发火。
这事最后还是康熙解决的,他知道了之后便很是生气,十分严厉地教训了他一顿,还罚他抄了一个月的书,连带着太子都受了连累,跟着小四一起抄书。
看得佟佳沅眼冒崇拜,康熙说她慈母多败儿,她也不反驳,反正让她教训孩子是不行了,但好歹有康熙这个严父在。
可是胤i也着实是无妄之灾,他和小四学习进度不一样,座位还在小四前面,一眼没看见小四就从后门溜出去了,可康熙的旨意也不能驳,她只能让人多送些活血化瘀的药油给胤i,免得累着手腕,又让膳房多给他做些好吃的补一补。
至于胤G,那自然是只有药油了,她还停了他一个月的点心,让他长长教训,这个小四真是被宠坏了,哪个阿哥上课时候敢溜出去和狗玩,不管是不行了。
经此一遭,她是什么悲春伤秋的想法都没有了,养孩子真是精彩啊。
不止如此,康熙还对胤G说,他明年南巡的时候本来打算带着他的,出了今日一事,作为惩罚,就不带他了。
胤G听了眼泪汪汪,还是她说,让他新的一年好好表现,这样下次出门还能带着他去,不然下一次也没有了。
他便把眼泪憋了回去,回去抄书了。
她和康熙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到,养孩子是真难啊。
佟佳沅走到康熙身前:“表哥说带我去南巡可是真的。”
康熙拉着她的手:“自然是真的,如今叛乱已平,朕也一直想去南边看看,官员发来的折子一直都是歌舞升平,朕想看看是不是这么回事。”
“那表哥准备带谁去。”
康熙沉吟:“孩子们都不大,又还在读书,本来是打算带小四去路上也好陪你,可如今看来索性就都别带了。”
佟佳沅笑着拍了拍他的背,“那也好,南巡时间那么久,孩子们在宫里也令人放心,等再过几年再带他们吧。”只是他们都不去的话,就让听荷留下来吧,她也放心些。
而后她勾起嘴角,不怀好意地问:“那伺候的人呢,皇上可有想好带谁。”
康熙扭头过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表妹竟如此贤惠,真让朕惊讶。”
佟佳沅扭头;“既然表哥这样说,那我便真的一个人都不给你带,反正您是万岁,又是南巡,江南什么美人没有,何苦在宫中挑选旧人。”
康熙哈哈大笑,捏了捏她的鼻子,“真是小醋坛子,那便依你所言,朕等到下了江南再挑新人便是。”
佟佳沅伸手扭上了康熙腰间的软肉。
“嘶。”康熙吃痛。
然后这叫喊声就传到了她嘴里。
门外的听荷和梁九功不约而同地后退了两步,又相视一笑。
第47章 朕让你躺在我的身边
康熙二十三年九月,康熙带着她出发南巡,佟佳沅坐在马车上不由得有些感慨,之前还说在宫里长日无聊,如今来看一年中仅仅需要在紫禁城待半年,便能跟着康熙出来公费出游,这日子真是越来越有盼头了呢。
她笑着喝了口茶,九月的天气不冷不热,正是出行的好时间,这钦天监还挺会挑日子。
这边听雨端了一碗糖蒸酥酪过来,“娘娘,这碗是听风专门做的温热版,您尝尝,您的小日子刚来,吃点甜的能舒服点。”
佟佳沅笑着接过:“你和听风也越发细心了。”
听雨撇了撇嘴:“听荷姐姐这次没跟娘娘出来,临行前可是警告过我们了,若是我们没把娘娘照顾好,回去就等着挨罚吧。”
佟佳沅一笑,这还真是听荷能做出来的事,她这次出行带的是听雨,听风,玉珠和玉露四人,没办法,听荷稳重,听雪细心,留下她们照顾孩子她更为放心,说是照顾,其实也不费什么事,胤i早已独居一宫,胤G在过完年后也搬到了阿哥所,除了内务府一直派来照顾阿哥太监嬷嬷们,她还从自己身边挑了两个太监跟着去阿哥所伺候,就是怕阿哥所里人多,他再受了什么委屈。
而大公主身边的嬷嬷宫女也多,不用她操心什么,只是听荷到底是她身边最得力的,看她那张脸宫中之人也得让她三分,留她在宫里,也是以备不时之需。
过了一会,康熙也上了马车,她替他倒了杯茶,问道:“表哥忙完了。”
康熙点头:“差不多了,沅儿怎么样,坐了这么久马车可还习惯。”
经历上次去蒙古的马车之行,佟佳沅这次的准备就齐全多了,这马车里光是羊皮垫子就铺了三层,很是软和,所以感觉比上次还好些,她看向康熙:“表哥瞧不起谁呢,之前和表哥去蒙古,我可是没喊过辛苦。”
康熙笑了又笑,还是忍住了说:“是,表妹吃苦耐劳,就是这垫子是否太厚了些,朕坐着都感受不到身下座椅的形状了。”
佟佳沅哼了一声:“表哥嫌我的垫子厚,那不坐便是。”
康熙摇头:“那可不行,没了表妹的垫子,朕的屁股可撑不到江南。”
佟佳沅被他逗笑,身旁的伺候的听雨,梁九功也跟着捂嘴轻笑,在主子身边伺候,还得学会看气氛,比如此时,就不能太过严肃。
她轻瞪了康熙一眼:“可是快到了。”
康熙点头:“再过两日就可到山东。”他替她挽起耳边的碎发。
“山东。”
康熙笑了笑:“正是,到了山东朕准备先去泰山祭祀,到时候朕带着你一起去登泰山。”他看出佟佳沅有些心不在焉,便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在想什么呢。”
在想小时候的五一假期父母也曾带着她一起爬过泰山,可如今她连父母的样子都快记不清了。
佟佳沅摇了摇头:“只是想泰山高耸入云,我怕爬不上去。”
康熙:“这有什么,若是累了让轿夫带你上去便可。”
她点了点头,轻轻靠在康熙身上,“表哥,你说再过几百年这世间会变成什么模样。”
“那自然是海晏河清,希望到时候我爱新觉罗的后代能争气,还这江山一片盛世。”他眯了眯眼,在畅想他爱新觉罗家的江山。
佟佳沅微微摇头,又笑了笑:“若那时表哥再遇见我,可还会喜欢我。”
康熙变得一言不发,而是用手捧着她的脸仔细地端详。
佟佳沅都有些急了:“表哥这是什么意思。”
康熙哈哈大笑:“自然会喜欢,只是在想表妹为何会这么问。”
“那我要是不如现在好看了呢。”要说穿越过来有什么好处,那便只有她的长相了,穿越前她只能说是中人之姿,穿越后却成了大美女,和谁比都不输的那种。
康熙认真地看她:“若有下辈子,不管沅儿变成什么样,朕都会认出来,然后娶沅儿回家的。”不管沅儿平日里看起来如何成熟稳重,果然骨子里还是个小姑娘啊,会在意他还不会喜欢他,可女子皮囊不过是表象,内里如明珠才是真的美丽,沅儿便是这般。
可对表妹的在意他还是颇为受用,他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佟佳沅挣脱不开,转而愤愤地玩起康熙的手指,若是在现代遇见这人,她定会让他入赘,生的孩子都跟她姓,以报答她帮他看了这么孩子的“恩情”。
到了山东,佟佳沅终于可以不做马车了,而是有了宅子住,听说是当地豪绅敬献的,是新建的,还没住过人呢,她看这宅子颇大,足足有七进,园子比宫中的御花园还好看一些,即便是京城官员的宅子一般也比不上,便知这豪绅也不是一般的豪绅啊。
不过要敬献给皇上住,自然就得是最好的,如此豪华也不奇怪。
康熙到了地方就开始忙政务,只留她一个人在宅子里游湖赏景,每次游湖的时候她都要感叹一句皇帝也不易当啊。
不过他这么辛苦,在历史上都活到了六十九岁,要是少操点心不得比孝庄活得还久,他们家果然是有长寿的基因啊,佟佳沅顿时深感危机,这么看她不一定能比康熙命长好不好,那她坐上太后的梦想怎么办,不过,她如今都要做皇后了,当不当太后也没差吧。
佟佳沅摇了摇脑袋,把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晃了出去,这么说还为时尚早,她还是想想午饭吃什么吧。
说到午饭,正巧听雨走了过来:“娘娘,午膳已经准备好了,您想在哪用。”
她指了指坐落在湖心的亭子:“就在那吧。”
“是。”
佟佳沅坐着船到了湖心亭,看着周围宽阔的湖水,用着十分新鲜的糖醋鲤鱼,不得不说感慨这豪绅的享受,连家里的厨子做的菜都如此好吃,因为想换换口味,所以她没让康熙带来的御厨做,而是用了这家人准备的厨子,毕竟来都来了,自然要尝尝当地最正宗的口味了。
晚间,康熙又忙到很晚才回来,她闻到他身上一股酒味,皱了皱眉:“表哥可是喝酒了。”
康熙:“整个山东的官员一齐宴请,朕又如何不给他们面子,都是逢场做戏罢了。”
佟佳沅替他脱下外袍:“您是皇上,您不想给面子给哪个还敢不愿意不成,我看您就是去享受的吧。”她看向梁九功:“还不快去打水来给万岁洗澡。”
“唉,奴才这就去。”梁九功微微躬身。
康熙微微一笑,一把将她抱住:“沅儿难不成是吃醋了。”
“去。”她推搡康熙:“你快起开,身上臭死了。”
她越是抗拒,康熙越是来劲,将她整个压在桌上,佟佳沅无奈,只能挠他痒痒,康熙懒洋洋地松手,“沅儿力气太小不够舒服,还有,朕不怕痒。”
看到他这副样子,佟佳沅越发来气,等水来了便把他按在浴桶里来回搓,最后她也弄得浑身湿透,只能和康熙一起洗。
佟佳沅双手无力垂天,他等着吧,等他年纪大了,她一定把他的轮椅一脚踹进湖里。
等到了第二天,她特意点了湖里的虾蟹来吃,如今十月正是螃蟹肥美的季节,只是这山东不产蟹,不过过上几天他们就要去苏州了,到时候就能吃到了,对于正宗的阳澄湖大闸蟹她可是期盼已久了。
没有螃蟹虾也不错,这里湖里养殖的虾一直没人吃过,一捞一个准,而且虾肉新鲜,极有弹性,不光白灼,她还让厨子做了虾饺,一咬下去,满口鲜香。
又过了几天,康熙终于登完了泰山,拜完了孔子,巡视完了黄河,众人也终于启程去了苏州。
都说江南繁华,如今一看果然如此,佟佳沅与康熙一同登船夜游,只见两岸灯火通明,热闹非凡,比起现代也无不及,佟佳沅开心地望向康熙:“表哥你看,那边还有表演的杂耍的。”
康熙看着她眼睛亮晶晶的,十分激动的模样,便笑道:“等船靠岸了我们再下去看,你小心别摔着了。”
佟佳沅看他:“嗯。”
两人手牵着手漫步在夜幕初降的街道上,周围的小贩看他们衣料价值不菲,必定有钱人家,更是不遗余力地叫卖。
一个小女孩也走了过来说道:“老爷,给夫人买一枝花吧,夫人这么好看,戴上了一定更好看的。”
佟家沅停了下来,看见推销鲜花的小姑娘长得白净可爱,便问:“小姑娘,你是一个人出来卖花的吗。”
女孩摇头,指了指街道另一边的女子:“那时我娘亲,我们都是一起来卖。”
佟佳沅摸了摸她的脸:“那我把你的花都买了,你去找你娘亲去好不好。”
小女孩开心看她:“谢谢夫人,谢谢老爷,祝老爷夫人事事如意,恩爱到白头。”
佟佳沅笑了笑,示意听雨掏钱,冲小女孩摆了摆手,“去吧。”
康熙从花篮里挑出一朵开得最好的,给她簪上,夸赞道:“沅儿真美。”
她笑笑。
康熙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几乎在每个摊位都驻留了片刻,让佟佳沅仔细挑选,遇到她喜欢的小东西他都会让梁九功买下来,一时间成了整条街上最受瞩目的贵客。
佟佳沅不光是要买自己喜欢的,还准备给孩子们带些有意思的回去,不然空着手回宫,她怕小四又该失望了。
两人走着走着,康熙突然开口:“沅儿,朕有意立你为后。”
“我知道。”她牵着他的手,这事他不是早就和她说了吗。
康熙看了她一眼:“赫舍里氏与朕是少年夫妻,她温柔体贴,又生下承祜和胤i,朕自然对她十分满意,只可惜天不假年,可即便如此她也是皇祖母挑给朕的,但沅儿,立你为后却是朕自己做的决定。”他捏了捏她的手,继续说道:“沅儿,额娘病重的时候舅母曾带你来探望,你可还记得。”
佟佳沅想了一下:“好像是有点印象。”当时她才两三岁,刚刚穿越过来,还没完全接受现实,整日里最爱发呆,额娘还怀疑过她是不是生了个傻子。
“当时朕在额娘身前侍疾,所有的太医都吞吞吐吐,说太后娘娘的病不好医治,朕当时悲痛欲绝,皇阿玛已经走了,为什么额娘也要离朕而去,那时,表妹走了进来。”
佟佳沅明白了:“表哥是想说我当时安慰了你,然后一直记到现在。”她期待地看向康熙,没想到她小时候竟还干了如此有用之事,真是太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