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妙每次回来都得好好地保养一次肌肤,才能放心。
这么炎热的天气,完全没有打消她们的积极性。
星月她们今天难得在家中捣鼓胭脂,容妙百无聊赖地在一旁看着。
这时张才英轻轻地叩了叩门,容妙顺着声音望去。
只见张才英捧着个大盒子进来了。
“这是什么?”碧水好奇地问道。
张才英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放下,才开口回道:“前几天世子特意吩咐我将南珠打了几幅头面首饰,我特意让那边紧赶慢赶地赶出来了。”
容妙将盒子打开,目光一滞。
炫目瑰丽的光彩夺人眼球,不止是珍珠,这几幅头面还镶嵌了许多名贵的宝石珠玉,但却并不显得喧宾夺主,彼此之间相得益彰,华贵极了。
一旁的几人也纷纷倒抽一口凉气。
在日光下熠熠生辉,流光溢彩。
容妙沉默地看着这几幅头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才英瞅着她的神色,试探地问道:“姑娘不喜欢吗?那我让人重新再打。”
容妙摇了摇头,“我很喜欢。”
“只是,”容妙顿了顿,弯唇道,“一时惊喜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饶是星月也自诩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也从未见过如此造价不菲的首饰。
她有些瞠目结舌道:“这、这是南珠?”
她才突然反应过来张才英说得是南珠。
星月忍不住问道:“可是不是听说南珠极为稀少珍贵,一向是贡品吗?”
毕竟一直流传着“西珠不如东珠,东珠不如南珠”这句话,可见南珠之珍贵。可面前的头面首饰上镶嵌的珍珠并不少,这般大手笔地送给容妙。
“南珠的确是贡品,不过这南珠也是皇上御赐给世子的,所以姑娘大可放心。”张才英贴心地回答道。
当他拿到这匣珍珠的时候,也觉得十分震惊。
看来容姑娘在世子心中的地位果然是极为重要,否则如此珍贵的东西,怎么会这么轻而易举地就送出去了。
“姑娘,要不你戴一戴试试?”碧水飞快地扭头看向容妙问道。
容妙迎着几人期盼的目光,有些忍俊不禁,瞥了眼盒子里的首饰,无奈地道:“那就试试吧。”
夏日炎热,她本就穿得轻便,也只简单挽了个发髻。
碧水小心翼翼地将首饰从盒子里捧出来,生怕让它摔下来,但是手劲又放得很轻,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使劲将它弄坏了。
真是应了那句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容妙支着下颔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眼中笑意盈盈。
碧水捧着簪子呼吸都不由得放轻了。
她将簪子插进了容妙的发髻中,容妙微微抬头,吓得碧水赶忙小心地护住了。
容妙忍不住扑哧一声轻笑着。
容妙抬手将发簪稳了稳,“放心,它没那么脆弱。”
“碧云,帮我拿面铜镜来。”
“好。”碧云应道,快速地走到梳妆桌前拿了面小铜镜递给了容妙。
容妙对着铜镜仔细地端看着,顺带问道:“好看吗?”
碧水几人的眼睛都放光了,连连点头,“好看。”
夏日里容妙爱穿些颜色清浅些的衣裳,外罩轻薄的纱衣透风舒适。
这种华贵精致的首饰,常人很难压得住。偏偏容妙温温柔柔的眉眼,简单的衣裙,却能够轻松地驾驭,甚至还平添了几分贵气。
容妙满意地勾了勾唇。
还没等她发话,碧水连忙将其余的首饰也替她戴上。
将整幅头面都戴上后,顿时显得贵气逼人,珍珠温润的光泽更衬得她如谪仙般脱俗出尘。
“真好看。”碧水不由得再度发自内心地感叹道。
惹得容妙抬眼笑着嗔了她一眼。
没等容妙再说些什么,突然屋外传来一阵骚动,打断了她们。
容妙下意识站了起来,快步走到门边往外看去。
“怎么了?”容妙扶着门框蹙眉问道。
张才英从外快步走了进来,面色十分凝重,“是晋王府的人。”
“晋王府?”容妙捏紧了门框,不解地道,“晋王府的人怎么会来这儿?”
“说是说好了要来接您去赴宴的。”
容妙眉心拧得更紧了。
萧翊不是已经帮她回绝了吗?
怎么晋王府的人反而亲自上门来接她了?
容妙与身旁的星月对视一眼,眼中的迟疑不减。
容妙抿了抿唇,快步地走出内院,越过垂花门,眼见着他们就要拦不住晋王府的人了。
他们竟是要硬闯。
容妙的小脸紧绷着,她表情凝重严肃地道:“张叔,他们要拦不住了,你现在马上就让人从后门出去找萧翊。”
“好。”张才英面色也十分严峻,快速地点头应道。
吩咐完张叔后,容妙毫不迟疑地往前走了几步,盯着那些意图硬闯的人,扬了声音道:“不是要接人吗?不知是京城里邀人赴宴的礼数都是这般粗蛮无礼,但是单单晋王府的一贯作风就是这样。”
一向温柔的声线此刻倏然冷峻了起来。
那些硬闯的家丁侍卫顿时朝她看去。
容妙姣好的面容紧紧地绷着,眉眼中都透露出一股不悦之色。
其中为首的一名侍卫望着她的脸不由得怔了怔,眼中的惊艳一闪而过,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高声说道:“我等没有恶意,不过是怕您人生地不熟,奉命前来接姑娘去晋王府上赴宴的。”
容妙眸中寒光乍现。
“先前我家世子已经替我向晋王婉拒了邀约,不知今日缘何几位非要来此接我前去赴宴。”容妙缓缓说道。
“我家王爷自然是好意邀您赴宴。”那侍卫说道,“还请姑娘和我们一道走吧。”
说着他们就用力拨开了面前阻拦的人,将人都钳制住。
容妙捏紧了掌心,隐晦地瞥了眼被制住的家丁。
看来他们是非要她去不可了。
容妙的脸色沉了沉,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碧水几人立刻警惕地挡在她的身前。
容妙抬手轻轻地按在她们的肩膀上,她轻笑了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既然是晋王好意邀请,我也不好拒绝。只不过――”
她环视了一眼那些被钳制住的家丁,语气一顿,“怎么说这里都是镇国公世子的宅子,阁下是不是过于……”
“嚣张了一些?”容妙丝毫不惧地直视着那人,一字一顿地道。
纵然他们的主子是晋王,也不能随意撒野。
第58章 容妙面色阴沉地坐在陌生的马车里。碧水坐立不安地往车门那儿望去,担忧地道:“姑娘,……
容妙面色阴沉地坐在陌生的马车里。
碧水坐立不安地往车门那儿望去,担忧地道:“姑娘,现下我们该怎么办?”
容妙撩起了车帘的一角,见马车还是在城里。
“别担心。”容妙低声道,“他们不敢怎么样,萧翊马上就会赶过来。”
尽管这么说,容妙的心却不由得一沉。
如此明目张胆地上门抢人,他们究竟是要做什么?
而且方才容妙敏锐地注意到了他们方才口中说得是晋王,而并非是晋王妃。她与晋王素不相识,他怎么会突然硬要她去参加什么劳什子的宴会。
从一开始晋王妃给她请帖时她就觉得奇怪,没想到萧翊拒绝后,晋王还不肯善罢甘休。
容妙放下了帘子,往后一靠。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
晋王根本不认识她,却压根也没见过她,她也不过是个普通女子,又什么值得他一见的呢?
她电光火石间突然想起了些什么。
容妙的面色更凝重了几分,有些迟疑地往外望去。
那天萧翊还特意叮嘱了她不要和晋王妃提起平昌侯和陈运杰之事,如今平昌侯已然身处大理寺诏狱之中,身为女儿的晋王妃却仍能在此时大张旗鼓地举办宴会。
上次见晋王妃时,也不见她面色有异。若是她真的知道自己的父亲兄弟深陷囹圄,自己的丈夫意欲刺杀他们,当真能这么心无芥蒂地大开宴会吗。
容妙收回了视线,若有所思。
心中隐约有了答案。
又过了一炷香,马车缓缓地停下了。
碧水下意识地往外看去,车门被吱呀一声打开了。
容妙也望了过去。
只听见他说:“姑娘,晋王府到了,请下车吧。”
碧水握紧了容妙的手,倏然紧张了起来。
容妙瞥了她一眼,拍了拍她的手腕,沉声道:“我们走吧。”
两人下了马车,身前就有婢女候在这儿替她们引路。
容妙谨慎地跟在她身后,走了好一会儿。
只见那婢女停在一处拱门前,容妙也随着她停下,隐约能够听到里面的谈笑声。
容妙朝她看了一眼,旋即才迈步缓缓往里走去。
……
宴会上。
永明郡主正百无聊赖地拨弄着腕间的玉钏,她眉眼间流露出一股清晰可见的焦躁。
她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表嫂,她什么时候才来啊?”
晋王妃出声安抚她道:“放心吧,已经派人去接了,很快就到了。”
永明不耐烦地撇了撇嘴,忍不住抱怨道:“一个青楼女子,这么大的排场,居然还要让人去请。”
眼中是明晃晃的鄙夷。
要不是为了萧翊,这种女子她连见一面都觉得污了眼,真不知道萧翊喜欢她什么。
晋王妃看着她的神色,心情却有几分不明朗。
上次她见了萧翊那个外室一面,即便还戴着面纱,也能大致察觉出此人应不是寻常的那种青楼女子。
晋王妃端起了茶盏,浅啜一口。
余光不经意地扫过,顿时神情微变眸光一凝。
“今日必定要让这个女人知难而退――”
永明看着晋王妃盯着一处发愣的目光,有些奇怪地唤道:“表嫂,表嫂?”
永明顺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
容妙带着碧水走进门内,一眼就看见了院子里有着一汪清池,相比起来她那套宅子里的池塘只有它的十分之一。池中莲花簇拥着,清风拂过格外沁人心脾,池边立着一处水榭。
她遥望过去,第一时间就看到了中间的晋王妃。
容妙的脚步顿了顿,须臾后她才重新迈开了脚步往水榭那儿走去。
随着她走近,原本热闹的水榭中渐渐安静了下来,齐齐地朝她看去。
容妙迎着众人灼灼的目光,走进水榭中。
她停了脚步,看着坐在那儿的晋王妃,朝她盈盈一福:“妾身容妙见过晋王妃。”
鬓边的流苏也随着动作摇曳着。
她的鸦睫微微垂下,在精致的鼻梁上投下一片阴影。
晋王妃盯着容妙愣了愣,才回过神来,她轻咳了声,说道:“起来吧。”
容妙这才站直了身子。
她们站在中央,周遭打量的目光不断,一旁的一位贵女好奇地看着她,出声问道:“这位是?”
晋王妃看着面前的容妙,还没等她开口,她身旁的永明郡主先声夺人,她的脸色倏然难看极了,“是萧翊从青楼带回来的那个外室。”
她的声音里仿佛带着冰碴,特意咬重了外室两字。
眼中却是掩藏不住的妒意,和几分凝重。
顿时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众人纷纷打量着容妙,这就是萧翊从江宁府带回来的青楼女子?她怎么会来到这里。
永明郡主盯着面前容妙没有半点风尘气的这张脸,脸色十分难看。
容妙对上她不善的眼神,微微蹙了蹙眉。
从她方才的语气和话语中不难察觉出她对自己的恶意。
晋王妃隐晦地瞥了眼身旁的永明郡主,环视了一眼众人,才看向容妙开口淡淡地说道:“既然来了,就坐吧。”
容妙从善如流地寻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看来晋王真是让她来参加宴会的。
只是……
容妙瞟了眼周遭时不时投过来打探的目光,还有上头那灼热的视线。
即便猜到了是她,永明郡主的视线还是不由自主地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双手绞紧了,还是忍不住问晋王妃,“她就是那个青楼女子吗?”
晋王妃点了点头。
虽然先前见容妙时她戴着面纱,但是也能依稀辨认出她的眉眼,当时就觉得这人估摸着长得不差。
只是没想到如此貌美,难怪就连萧翊那样的人都动心了。
不过,晋王妃的瞳孔微微一缩,疑惑地道:“她那是南珠?”
她之前在太后的妆奁中见过这种珍珠,所以印象格外深刻。
“什么?”
永明连忙将视线落到她的首饰上,她鬓边的珍珠在灿烂日光下微微摇曳着,定睛一看,神色更加难看了。
果真是南珠。
这等贡品,就连她母亲安庆大长公主都不曾有,这外室如何会有?
一个答案浮出水面。
永明的呼吸都粗重了几分,袖角都被她生生捏出了几道褶皱。
萧翊竟就如此喜欢这个外室吗?
永明暗暗咬紧了牙关,突然出声说道:“表嫂,这大下午的在这儿干巴巴地赏荷着实乏味,弄得我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引得晋王妃侧眼瞧她,也将众人的注意力暂时从容妙身上转移了过来。
永明直勾勾地看着容妙,“我听闻青楼女子平日里除了会些魅惑男子的手段外,也会唱些小曲什么的哄人开心不知是不是真的?”
如此轻贱折辱的话语就让原本来到陌生的环境,面对这些出身贵族的女子有些胆怯的碧水也愤慨了起来。
容妙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臂,直直地对上她挑衅的目光,弯唇温声道:“魅惑男子确实是谈不上,不过平日里妾室确实会些琴棋书画的皮毛,不知这位――”
容妙困惑地顿了顿。
“我是永明郡主。”她语气矜骄地自报家门。
永明冷嗤道:“既然你会,正好这会儿在这儿唱一曲,正好也算是给大家解解乏。”
容妙温柔的眉眼依旧十分宠辱不惊,半点看不出对她折辱的言语感到丝毫的愤怒,澄澈的杏眸却微微沉了沉。
容妙低眉轻笑了声道:“原来晋王妃特意派人请我到晋王府,就是想听曲儿啊。我还以为是有什么大事呢,竟是半刻都等不得,匆匆忙忙就将我拉上车。原来是晋王府中无人能为郡主解闷,所以才特意到镇国公世子的宅中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