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从未有过请求这样弱小人类帮忙的时候，神明的眉头微微皱起。
程时茶提醒阿希利：“艾瑞丝的房间就在不远处。”
艾瑞丝是侍神之女，给神明梳理羽毛也是她的职责之一。
仿佛碰到了棘手的情况，k干脆问程时茶：“人类，你需要什么。”
k的羽毛除了k，还从未有人碰触过，是k的绝对禁区，当k知道有人类能够触碰他时，一向平静的心里顿时升起了好奇。
羽毛被别人触碰的感觉，是怎样的？
程时茶问：“是哪里的羽毛？”
光明神突然有些耻于开口，k眼帘低垂，用极为简短克制的话说道：“翅膀。”
程时茶却问了另一个问题：“手铐呢？”
光明神那银灰的睫羽开始颤抖，一对手铐凭空出现在了柜子上，k掩在头发里的耳朵早已变了颜色。
程时茶将手铐收起，她站在光明神的前面，原主优越的身量在神明面前仍显得有些矮小。
面前是花纹繁杂的胸针，程时茶脸上没有丝毫面对神明的紧张，她平静地提醒道：“你需要将衣服解开。”
神明心中突然升起莫名的情绪，k还不知道，这种感觉人类称作后悔。
明明一个法术就能完成的事，光明神却选择伸手将那寡淡禁欲的重重衣服解开。
感受到落在身上的目光，k不可遏制浑身泛粉，当那冷白的肤色染上粉意，顷刻间变得尤为显眼。
k显然也发现了异样，碍于没有经验，k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蹲下，转过去。”
k听话照做。
“张开翅膀。”
这一次，k犹豫了，三对翅膀呈闭合状将k的背部掩在其中。
程时茶的声音带上了不耐，她重复了一遍，“将翅膀张开。”
那六个萦绕着圣洁光辉的翅膀颤颤巍巍缓慢张开，露出了粉色的根部。
光明神的翅膀外端覆盖着众多宽长的银白色羽毛，越往里面羽毛越小，直至根部变成了短短的绒毛。
程时茶问阿希利：“你想让我怎么梳理？”
这次神明不说话了。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他微弱的呼吸声，以及那大张的翅膀。
程时茶走上前，正要伸手搭上其中的一个翅膀，却见阿希利身体有一瞬间绷紧，那后背的翅膀霎时炸开，呈现出防御的姿态。
或许是发现自己反应过激，k逐渐放松，翅膀在空中慢慢起伏着。
程时茶抚上了那敏感的根部，重重按了下去。
禁欲的光明神翅膀瞬间张开到最大，程时茶能感受到手底僵硬的触感。
她嗤笑，再一次按了下去。
……
这场“梳理羽毛”的活动在光明神晕过去后结束了。
光明神不知道，人类提出要求时，总是要附带一定的代价去交换，而k并未能及时付出代价。
“系统，将时间倒流。”程时茶对系统道。
“好的！”
很快，眩晕感传来，程时茶来到了十万年以前。
这个时候的亚米尔大陆还没有合并，被高大的山脉和蜿蜒的河流分成了几块碎片。
其间鬼怪邪物肆虐，天空始终是一片暗色，人类蜗居在最小的碎片上艰难求生，借此躲避外界以人类为食的魔物。
程时茶换了一身当地常见的亚麻衣服，戴了一顶宽檐帽子，低着头前往不远处的黑市。
黑市位于当地北边最隐蔽的地方，入口处守着几个魁梧的半兽人大汉。
交了保护费后，程时茶先左右看看，像是初次来黑市涨见识的年轻人，随后她好像看到了什么感兴趣的东西，径直来到一个不起眼的摊位前。
她拿起一个环状的东西问摊主：“先生，请问这个价格如何？”
摊主头也不抬说了一个天文数字。
程时茶放下那件东西，颇为无奈随手指了指边缘处的一颗灰扑扑的蛋。
“这颗蛋呢？”
第31章 “母亲大人。”
那是颗长相丑陋的蛋，蛋壳上蒙着厚厚的一层灰尘，透过灰尘，依稀可以看见蛋壳白色的底和黑色不规则的斑点。
摊主抬头，他伸出四根手指对程时茶说：“四百银币。”
那颗蛋是摊主从雇佣兵手里买下的，蛋的体积偏大，原以为是什么值钱的魔兽的蛋，可是蛋始终没有动静，拿去一检测才发现是枚死蛋。
摊主不甘心亏了钱，于是将死蛋放在摊位上，打算蒙骗客人买下。
而穿着整洁衣服皮肤没有茧子的程时茶就是他现在的蒙骗对象。
像是怕程时茶不上当，他话中藏着诱导，“这位美丽的小姐，这颗蛋是雇佣兵从魔兽森林里死里逃生带出来的，只可惜队伍在踏出森林前发生意外全都死掉了，让我捡到了便宜。”
魔兽森林是亚米尔大陆最大的森林，其中潜伏着各种实力难测的魔兽，除了拥有特殊能力的雇佣兵，没有人类敢踏入魔兽森林一步。
既然是死里逃生才带出来，那这颗蛋必然是高级魔兽的蛋。
程时茶却没有摊主想象得好骗，她问摊主：“蛋壳上为什么会有厚厚的灰尘？”
摊主脑子快速转动，他胡乱回应道：“是来黑市的时候不小心蹭上的。”
他在心里哀叹，看来这位小姐看起来没有表面上那么好骗。
下一秒，出乎他的意料的是，面前的小姐只随意应了一声，随后对他说：“这颗蛋我买下了。”
说着，程时茶从腰间取下钱包，将里边的银币倒了出来，不多不少刚好四百个。
怕程时茶后悔，摊主飞快收下银币，顺便将蛋放到木篮子里递给她。
当程时茶走到黑市的门口时，无数视线凝在她手里的木篮子，看到是一枚丑陋的蛋后又很快移开视线。
那摊主卖死蛋的事，在黑市里并不算什么秘密。
程时茶回到系统准备的小木屋里，她随手将蛋放到离火炉不远的地方。
脱下不起眼的亚麻衣服，她换上了便利的骑马装。
程时茶走出房门，顺手将屋门锁上。
拉兹丹城的街道上人很多，可能是天色的缘故，来往的人们脸色灰暗，他们踩着泥泞的街道，有时会被身旁经过的马匹溅上几滴泥水。
除了人类，街上还有不少矮人、地精和半兽人。
程时茶一路来到拉兹丹城西边的雇佣兵中心，当她走进雇佣兵中心时，里边谈笑的雇佣兵们安静了一瞬。
他们打量着她，从她并不健壮的身形以及周身的气质得出她是来发布雇佣任务的结论。
雇佣兵们移开视线，继续喝酒谈笑起来，那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少女，并不值得他们投注多余的视线，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心中竟然感到有一瞬失落。
程时茶走到前台，前台站着一个干练的女人。
见到程时茶，她扬起营业性的微笑，下意识拿出价格表，问程时茶：“这位小姐，请问您需要发布什么任务？”
程时茶指向前台身后的木板，上面贴着几张雇佣兵队伍招聘队员的告示。
“我是来应聘雇佣兵的。”
饶是温蒂见了不少大场面，听到程时茶这话脸上的微笑也不禁僵住。
她惊讶道：“雇佣兵？！”
大陆上的雇佣兵很多都是男性，鲜有女性加入，这也是温蒂惊讶的原因。
这声音有点大，不远处的雇佣们手里的动作停在了半空。
温蒂又确认性地问了一遍：“你是说你想应聘雇佣兵？”
程时茶点头。
突然间，她身后先是传出了一声短促的笑声，接着所有的雇佣兵都大笑起来。
那笑声似乎在毫不留情嘲讽她异想天开，还有人嘴巴里不断大声吐出肮脏的字眼。
温蒂悄悄打量程时茶的脸色，见面前的少女表情平静，并没有因为吹牛而露出羞愧的神色，好似别人对她的嘲讽产生不了一点影响。
她此刻竟然觉得或许少女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也许她有精灵的血脉，会一点魔法。
可温蒂看着少女的黑发黑眼，又否定这个猜测。精灵，是绝不会容忍黑色存在的生物。
正当温蒂要婉言拒绝程时茶时，便见她走到骂脏话的那一桌，皮靴只轻轻一踢，厚实巨大的木桌便轰然倒塌变成了几块碎片。
接着揪起摔在地上暴怒的雇佣兵，按住他的头盔朝下一砸，沉闷的巨响显示着雇佣兵摔得不轻。
接下来温蒂便只能长大嘴巴看着程时茶按着那雇佣兵砸向地面。
有其他雇佣兵想上前解救同伴，却被程时茶拿着那雇佣兵充当武器甩到地上，只能自认倒霉吞下因为内伤而涌上喉咙的血水。
巨响声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雇佣兵中心安静得诡异，直到程时茶松开手，所有人都悄悄靠近门口，生怕她寻找下一个目标。
程时茶平静走到温蒂面前，“我可以应聘雇佣兵了吗？”
温蒂咽了咽口水，她看看倒在地上只剩微弱呼吸的雇佣兵，又看了看程时茶并不健壮的腿和胳膊，连忙点头，“可以可以，雇佣兵中心很欢迎您。”
说完，温蒂赶忙拿出登记册，翻到了招聘需求的那一页，“请问您想加入哪一支雇佣兵队伍呢？”
不等程时茶回答，一只满是伤疤的手按住了册子。
“这位小姐，请问您想要加入我们雷狼雇佣兵队伍吗？”
程时茶转头，是一个穿着盔甲腰间挂着佩剑的红发女人。她看到了女人腰间的长剑，目光停顿了几秒。
女人发现了程时茶的目光，脸上笑意放大，她自来熟地向程时茶介绍雷狼队伍的成员。
“我叫玛莎。”
“他叫雷姆。”
成员加上红发女人一共有五人，直到介绍到那蒙着脸的男人时，玛莎的声音有了一丝不同。
“他是霍纳。”
程时茶抬眼望去，男人戴着狰狞的猛兽头套，身形压迫，只静静站在角落里便让不小的空间顿时狭窄起来。
她感受到一道沉沉的视线落在身上，视线的感觉神似野兽的打量。
程时茶没有看过去，她向玛莎说道：“程时茶。”同时伸出了手。
玛莎连忙握住，双眼放光道：“欢迎程小姐的加入！”
做完登记，程时茶与玛莎道别后便走回小木屋。路上走过铁匠铺时，她的脚步停住了，随后进去挑了一把长剑。
刚走出铁匠铺，面前闪过一道黑影，那道黑影只顾埋头往前冲，没有看到前面的程时茶。
程时茶避开，黑影便直直冲进来她一旁的小街道里，只有那头短短的沾了脏污的金发显眼异常。
等程时茶回到小木屋所在的街道时，她又遇见了金色短发少年。
寒冷的天气里，他只穿着单薄破烂的衣服，淡金色的眼睛里只放得下手心捧着的一小块干硬的黑面包。
他珍惜地珉了一口面包边，又很快放下，两只眼睛努力从黑面包上移开，机灵警惕地打量四周，像是怕被别人夺走他好不容易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的食物。
少年察觉到了程时茶的视线，他估量了一下双方的实力，默默绕路走开。
冷风灌进他的裤腿，程时茶看到了那长满冻疮的腿。
她没有任何动作，即便这个少年跟赫尔曼长得是如此得相像。
回到木屋，屋内暖意融融，与外边冰冷的温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颗蛋仍静静躺在篮子，暖黄色的橘光映在蛋身上，显得那枚蛋更是丑了几分。
系统看不下去，催促程时茶，“宿主，快擦擦那颗蛋吧。”
程时茶皱眉，纠正它，“那是omega……”
想到这个世界没有星际世界的性别划分，只有男女之分，她改口道：“那是男人该做的事。”
程时茶这话发自内心，她是真的这么认为的。
系统无奈，碍于自己没有身体，只能眼不见心不烦，不再出声。
这时，木屋外传来敲门声。
程时茶没有开门，门外又响了一次敲门声后边归于平静。
许久，程时茶打开木门，看到了门外留下的两行脚印，以及靠在墙外蜷缩成一团的身影。
她视线在那头金发扫过，想到了不久前在惩戒室发生的事，于是将几片面包以及一些银币放在了金发少年身旁。
系统看到这一幕，有点欣慰，感叹宿主终于有了点人气，虽然不多。
程时茶似乎知道系统的想法，她淡淡说道：“我应该是要给点补偿的。”总归是跟了我一场。
系统：“……”宿主，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么。
程时茶没有再管屋外的少年，她合上门，坐在沙发上看着那颗丑陋的蛋。
半夜，篮子里的蛋蛋壳上悄无声息裂了一条缝，随后缝隙越来越大。
终于，蛋壳碎成两半，里面躺着两个长着不同颜色翅膀的形似天使的生物。
银灰色翅膀的小人率先睁眼，他懵懂的眼睛很快对上了程时茶的视线。
他不太熟练用着稚嫩的嗓音喊道：“母亲大人。”
程时茶：“……”
第32章 他可以成为独属于这位小姐的美丽小鸟，一辈子不踏出木屋也行。
系统在程时茶的脑海里笑得满地打滚，故意捏着嗓子喊了好几声“母亲大人”，直到看见程时茶脸色不妙时才哑了般住了嘴。
程时茶冷冷看了眼小人说道：“我不是你的母亲。”
阿希利敏感地意识到面前令他不自觉想要亲近的人并不喜欢他，他难过垂下眼睫，很快，那银灰睫羽浸上了湿意。
程时茶无动于衷，她看向蛋壳里的另一个小人。
拥有黑色翅膀的小人恰好睁开眼，当看到程时茶时，他眼睛一亮，下意识爬向程时茶。
阿希利看到孪生弟弟的动作，他抿唇，像是生气般扭头慢慢啃着蛋壳。
蛋壳上落了厚厚的灰尘，他努力将灰尘擦干净，两条手臂蹭满了黑灰。
程时茶伸出指尖定住黑色翅膀小人的额头，她回想剧情，找到了小人的名字，确认般对小人道：“阿希斯？”
阿希斯漆黑的眼睛越来越亮，他很聪明，有哥哥的前车之鉴，他唤了一个称呼。
程时茶只听阿希斯目光憧憬喊道：“主人。”
程时茶放下手，相比于“母亲大人”这个称呼，“主人”二字听起来要顺耳得多。
阿希利看起来像是在认认真真啃着蛋壳，但他心神一直在放在孪生弟弟和程时茶的身上。
见两人相处不似他所想的那样生疏冷漠，他捏紧了细小的指尖，心中涌现出陌生的情绪。
他看了眼弟弟黑色的翅膀，又低头看到了垂在身体两侧的银灰羽翼，同时也想到了程时茶的黑发黑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