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帛夕端了一杯,比手势:“喝一点点吧,兴奋一点我没那么紧张。”
这酒度数不高,李清清松开手,没再阻拦。
两杯下肚,不知道是酒精还是心理作用,颜帛夕确实没那么紧张了。
听到外面主持人的串词,她整理好等下上台要用的东西,跟在李清清身后,撩了帘布出休息间。
薄彦慢了几人一步,走在最后。
台下雷鸣般掌声响起,颜帛夕听到身后的男人轻声耳语,安慰她:“会一切顺利。”
颜帛夕深深吸气,往后转身,仰头看他:“如果不会呢?”
薄彦很轻易地扫向她的唇,默了两秒,调侃:“不顺利就给他们表演一个喜剧。”
“.........”颜帛夕有点无语。
但不得不说薄彦这种看似不着调的话很有安抚作用。
颜帛夕讷讷点头,嗯了一下。
声落,男生忽然又道:“还紧张的话摸摸头?”
颜帛夕下意识以为他说的是他摸自己,站在台阶上往后退了半步:“不要。”
薄彦半勾唇,默然两秒,忽然弯身站矮了点,然后提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头顶揉了两下。
那两个音乐学院的人,还有李清清都站在前面,颜帛夕斜眸瞟过去两眼,又看回薄彦,嗓音虚软:“你干什么......”
他已经重新站直了身体,侧肩靠在身旁的墙壁,恢复了那副懒散又不羁的样子:“给你摸着玩玩儿。”
颜帛夕想,她还是低估了薄彦出名的程度。
尽管因为节目不是他的,他选择了站在整个乐队最角落的位置,她还是在前奏响起的前两秒,听到台下离得近的地方有人惊讶喊出薄彦的名字。
李清清抱着贝斯跟在她旁边,小声耳语:“你说我们观众得分会不会高一点。”
她瞥了眼那个狼尾主唱:“他在音乐学院也很红,帅的嘞。”
李清清没估计错,一场酣畅淋漓的表演结束,下台时分数已经从大屏幕后跳了出来。
狼尾主唱所在的乐队在整个香港摇滚圈都小有名气,去年发了单曲,学校里也有他们的粉丝,更何况还有港射击队的帅比坐镇。
两块活招牌放在那里,观众和专业评分相加,在全校几十个节目中脱颖而出,拿了第三名。
而排在她们前面的两个表演都选自音乐学院,专业性很强,输得不亏。
李清清从台阶上跳下来,拉着颜帛夕往后台走:“你快看,群里炸锅了,还有给咱们表演录视频的。”
“这个是单独你的,”李清清语气兴奋,“录得好好,你今天真的好酷。”
视频里的女孩儿穿了黑色的夹克和马丁靴,纵然在技巧上有瑕疵,但眉眼弯弯,自信的神态很夺目。
李清清压着声音到她耳边:“我刚路过观众席听到好多人在夸你。”
颜帛夕盯着视频里的自己,长久压抑自己,第一次有这样“自由”的时刻,她竟然从心底有点感谢这次的演出。
她发自内心笑了一下,之后目光略过再往下的视频:“这是什么?”
李清清看她指的那条:“这个是给咱们整个队录的。”
颜帛夕拿过她的手机,点了视频的播放键。
录像的人因为跟着乐声欢呼,摇摇晃晃,录得并不清晰,但还是能看出视频右侧角落里男生优越的轮廓。
他穿了很简单的白T,身上背了把深红色的贝斯,微微眯眼,模样懒散,气质却张扬。
她瞧了几秒,手机递换给李清清时,感叹这世界果然不公平,为什么有人样样都做得好。
群里辅导员发了分数,也表示恭喜。
刘泽文和他那几个朋友倒是噤了声。
李清清拉着她的胳膊笑:“这种人真的是,非要打脸打到他脸上。”
正说着,刘泽文的头像又冒出消息。
刘泽文:[@李清清@颜帛夕,等会儿舞会也准备一下。]
李清清开骂:“准备他个蛋,等会儿亮瞎他的眼。”
颜帛夕被她义愤填膺的表情逗笑,抬手摸她的头,附和:“是是是。”
手落在李清清头顶时,忽然想起上台前薄彦弯腰给她摸头发,她回头,和走在身后的人对上视线。
薄彦好像本来就在看她,触到她视线时微微挑眉,表示疑问。
颜帛夕和他对视两秒,摇头,转回去。
薄彦却在她转回去时手指勾着腕间那个白色的手环摸了摸。
想摸,想抱,想被亲吻,病情越来越严重,现在却只能落她身后远远看着她。
李清清刚说那个宋之霖晚上想干什么来着?
......
新生会和舞会中间夹的娱乐环节就是为了让大家准备衣服和换发型。
港A大建校百年,最早的前身是文学院,拥有传承到现在依旧很浪漫的历史。
参加舞会的人不少,怕弄坏舞服,大多都挤到了现在这时候换。
后台连着三个更衣间排队,门口有正在整理衣裙的女生。
冤家路窄,颜帛夕和李清清换好衣服从走廊出来时,正好碰到陪女朋友过来的刘泽文。
他上下扫了眼颜帛夕身上的裙子,随手扯了下,不屑的语气:“从哪儿弄到的衣服,仿的?”
他身边的女友拽了下他的衣服,小声:“真的。”
颜帛夕看着他。
刘泽文像是想起什么,笑了下:“薄彦?”
颜帛夕往后退开半步,让自己的裙摆彻底和男生分开,直视他:“无论是谁帮我搞到的衣服,都和你没有关系。”
刘泽文的表情依旧很不屑,轻笑:“牛/逼。”
李清清把颜帛夕往自己身后拽了点:“你有什么不爽的就冲我来,一天到晚拽着我朋友搞幼稚不幼稚?”
“幼稚,”刘泽文抄着口袋摇晃身体,“但挺爽的。”
这个插曲导致从后台一路走到舞池边准备时,李清清都在骂刘泽文。
“真是没碰到过这么纯种的智障,脑子在化粪池泡过吧,”李清清说完又想起来,“裙子的事情谢谢薄彦,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她之前提过还钱,但薄彦给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收钱。
颜帛夕跟李清清站在舞池边,百无聊赖地撩了撩裙摆,因为低头的动作耳发划落在脸侧:“不用吧。”
需要还的她都还过了。
李清清抬头看了眼大屏幕的计时,拍拍颜帛夕的肩:“要开始了。”
舞池周边的人鱼贯而入。
集体舞提前排过站位,李清清和颜帛夕离得有点远,她先一步离开,去属于自己的位置。
而颜帛夕站在原地,略有些焦急地望向门口的方向。
还有几分钟表演就开始了,宋之霖还没有到。
因为要跳舞没拿手机,她也没办法跟他联系,只能转头看了下倒计时,再往入口的方向瞧去。
吴文宇跟薄彦坐在一起,来看新生会还带篮球,两腿敞着拍球,招呼一旁的薄彦:“那不是那谁......之前跟宋之霖一起那个,她那裙子贵啊。”
薄彦正站在座位旁边看手机,闻言抬眸,往舞池里睨了一眼。
“她找谁呢?”吴文宇奇怪,“她舞伴?”
说罢他停了拍球,往舞池后方的屏幕看了眼:“不马上开始了吗?”?
越来约接近开始的时间,参与的人员差不多都站好位,隐隐有淡白色的射灯灯光交叉散落在舞池中央,烘托气氛。
薄彦彻底按灭手机,往那边看去。
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舞伴还没有到位的颜帛夕。
她的位置本来就靠前排中央,又穿了一袭白裙,像朵盛开在暗色人群中的茉莉。
“那个女生好好看,但她怎么就自己一个人?”
“中文系的啊,我之前在表白墙上刷到过好几次。”
“是不是她舞伴没到,她还站在最前面,好尴尬。”
......
和刘泽文相熟的一个男生正好站得不远,夹着烟吹了声口哨,调侃:“妹妹,要不要我帮你?”
他声音不小,周围响起哄笑。
颜帛夕在心里叹了口气,想到刚信息上宋之霖说在校办,不知道是不是有事耽搁了,一面琢磨着时间往门口处张望,一面思考解决办法。
大屏幕倒计时只剩十秒时,吴文宇看到一旁站着的人脱了他那件飞行夹克,再接着手机抛到他手里。
“帮我拿一下。”
吴文宇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薄彦已经下了两节台阶,往舞池的方向走去。
他抱着球站起来:“我草,你干什么去??”
与此同时转眸的颜帛夕也正好看到薄彦。
他没有从舞池边沿绕,而是符合他一贯作风的穿过舞池中央,直直地朝她的方向走过来。
太瞩目了,完全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不知道是谁先发现,周围响起口哨声。
颜帛夕再偏眸,看到从不远处的侧门进来的宋之霖。
再接着舞曲前奏的第一个音符响起,薄彦正好站定在她的身前,挡住她的视线。
他右手伸出,左手揽上她的后腰:“别看了,现在站你面前的是我。”
偌大的舞池骤然陷入浓重的古典乐声,四周响起此起彼伏的欢呼。
颜帛夕眼睛被射灯光线耀到,低头看脚步,虚哑声线,找回声音:“你怎么看到我没舞伴?”
虚搂着她的人“哦”了一声,厚重乐声里显得有点轻挑:“我一直在看你。”
颜帛夕抬头看他一眼,重新低眸。
在家里练过几次,在人群里滥竽充数够用了。
颜帛夕却觉得乐队表演前的那两杯果酒现在起了后劲儿,五光十色的射灯光线里,她脑袋有点昏沉。
但还是整理思绪,抬头问:“薄彦,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和她对眸,片刻后,落嗓:“不止。”
是痴迷。
颜帛夕耳朵响起并不存在的嗡鸣声,混合着心跳,她知道应该是因为从未有过的悸动。
十分钟的舞曲进行到最后一个高潮时,所有射灯光线忽然暗掉,周围有人高声叫着“许愿许愿!!”
颜帛夕不明所以,收紧被薄彦握住的手:“......怎么了?”
“A大新生舞会惯例,许愿时间。”
薄彦低了点头,在猝然沉入的黑暗里问她:“许个愿吗,很灵。”
眼睛适应了一些光线,她往身侧扫视,看到多数人都停了动作,双手合十,低头虔诚许愿。
她也松了薄彦的手,借着酒意垂首闭眼。
几秒后再睁开眼睛,听到薄彦问她:“许了什么愿望?”
“学业顺利,家人身体健康......”
“嗯,”薄彦单手抄口袋,微微弯腰,和她对视,“不问问我许了什么?”
颜帛夕眨了眨眼,果酒的后劲还在,不过脑子还清楚:“你许了什么?”
薄彦在她的视线里勾唇笑,肆意撩人。
他缓声:“我说,希望今天舞会结束之前,颜帛夕和薄彦能谈上恋爱。”
颜帛夕耳边的轰鸣声比先前更大了些,混合着音乐,还有她重重的心跳。
男生在光影里偏头,看了眼倒计时的电子屏:“还有十秒。”
他转回来,再次对上她的眼睛,浅声笑:“所以谈个恋爱吗?”
第22章 10.15/症候群
薄彦进舞池的时候是自己, 音乐结束,从舞池回来却带了人。
十指相扣,一点都不避讳地横穿舞池, 牵着人带回了自己的座位。
靠墙一排的木台, 坐下,拎起自己那件黑色夹克, 把怀里的姑娘裹了个实在,然后单臂搂在她身后, 把人不带一丝缝隙地圈在自己怀里。
吴文宇下巴都没来得及合上, 听到周围压抑的,此起彼伏的我靠声。
而他也一样,反复扫视了身旁的薄彦两眼,盯着被他抱在怀里的颜帛夕,冒出一句:“你打劫啊??”
薄彦脚前的水瓶拎开, 扫了眼不远处也看过来的宋之霖, 轻声笑:“可能吧。”
怀里人半张脸遮在夹克下,脑袋在他胸前小幅度地蹭了蹭, 身体和刚刚跳舞时一样软。
他垂眸, 用另一只手帮她拨了拨拱乱的头发。
吴文宇看鬼一样看他这动作:“你被谁的魂附体了??”
薄彦帮颜帛夕整理好头发,再帮她拉了衣服,斜眸睇过来:“你有病?”
吴文宇手上的啤酒罐放在脚边,再扫两人时,先是也看出颜帛夕的不对劲:“她怎么了?喝多了?”
薄彦帮她调整姿势,让她靠自己靠得更舒服些:“上场前喝了半杯啤酒。”
整晚上, 他的视线几乎都停留在她身上, 所以记得她自己都不记得的事情。
大概是体质不适合掺着喝,酒精上头在一瞬间, 她现在有点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