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她垂眼,拇指抚在屏幕上,又瞧了瞧显示屏上的机票信息。
和薄彦就这样吧。
二十四号小组赛,如料想般薄彦该组积分第一,很顺利地进入二十六日上午的决赛。
决赛前一晚,颜帛夕站在衣柜前,看了看自己的那些衣服。
因为要陪薄彦在这里呆很长时间,所以过来时拿了不少衣服,大多都是冬衣,她也不想完全拿走。
计划着带走一部分,留下一部分,空出一半箱子,到了学校那边再买些当季的衣服。
香港肯定也是不能再回了,就直接从这里直飞西南,在那里安定下来。
好在她卡里钱还算多,挺个一年半载不是问题。
正仔细琢磨卡里有多少钱,斜前方浴室的门忽然从里打开。
薄彦刚脱了上衣,穿了条深灰色抽绳裤,他单手磕了下门框,看她:“过来洗澡?”
颜帛夕摸了摸后脑的马尾,关上衣柜,从一侧探出头:“嗯?”
她把手机放在床头,塔拉着拖鞋走过去:“来了。”
薄彦还没有那么禽/兽,第二天早起就是决赛,前一夜自然不会做什么,颜帛夕难得睡了一个安稳觉。
早晨听到薄彦起床的动静时,她微微醒神,从床头摸过手机,想看眼时间。
屏幕刚按亮,被走过来的人弯身抽走。
薄彦把手机轻抛在床头,微哑声线,仿似还带了水意,他早上起来又冲了澡。
“还不到六点。”他说。
颜帛夕缓慢地嗯了一声,想到九点的飞机,也没再有困意。
薄彦七点前就会离开住处,他前脚离开,她后脚就会走,从这里到机场不过半个多小时。
他也是九点的比赛,那时候她的飞机也正好起飞。
颜帛夕想到这里有点晃神,抬手按了按太阳穴,然后感觉薄彦坐在了自己这侧的床沿。
他不喜欢用吹风机,这会儿正用毛巾擦头发,水珠飘到她露出的胳膊上。
嗓音依旧微微哑:“起那么早干什么,你又不用比赛。”
颜帛夕假意打了个哈欠,撩了被子把自己盖起来,钻进去,嗓音温吞:“看一眼时间。”
薄彦抬手点了下她扔在床头的手机,给她报了个准确的时间:“五点五十。”
她闭眼,囫囵吞枣地“嗯”了声。
薄彦看了她一会儿,撑着床,低头,亲在她额头:“等会儿去看我比赛?”
“观众席前排,让队里你喜欢的那个姐姐带你过去。”
港射击队的带队负责人,一个姓林的姐姐,比颜帛夕大七八岁,这几天常见面,两人关系还不错。
薄彦这两天太温柔,颜帛夕有点心虚,轻轻推了推他:“你头发上有水。”
薄彦抬手,把刚滴在她脸侧的水珠抹掉。
最后看了眼表,从床侧起身:“我先走了,等会儿你吃完饭给林姐打电话。”
床上的女孩儿闭着眼,表情恹恹的,随手摆了两下又往被子里缩,一副不想理人的样子。
薄彦抛了下手里的毛巾,凝视她片刻,转身往浴室去。
人都被他绑在身边了,心怎么样,他可以再等等。
从浴室出来,没再吵卧室的女孩儿睡觉,走到客厅拿了手机,拎起训练包出了门。
九点的比赛,六点半要集合开始做抽检,抽检前会收手机,之后就再也联系不上颜帛夕。
手机递给教练前,薄彦低头,给还在酒店的人发了条消息,那端人没回,想了想,估计还在睡。
“薄彦。”教练从五年前开始带他,有时候两人情同父子。
薄彦扶着后颈转了转脖子,眸色微敛,再抬头,手机递了过去。
宋京一样进了决赛,入场前跟在他身后,年龄小喜欢叽叽咕咕,一刻不消停。
薄彦走在前面,他转射击帽,从后跟上:“夕姐来吗?”
薄彦走到相应位置,调整了一下耳机:“给她留了第一排的位置。”
“是吗?”宋京伸头往观众席看了看,期间听到一位粉丝冲他喊,还友好地跟人招手,目光再落回来,茫然,“哪个第一排,我怎么没看见?”
薄彦皱眉,枪放在枪托,也回头看了眼。
第一排最右边角落的位置是他们的教练,再往左是林姐和宋京的父母,再就没人了,宋京的母亲和林姐中间空了个位置,没人坐。
他眉心蹙得更深了点,再端起枪调试:“林姐旁边的位置,可能去洗手间了。”
宋京哦了一声,扶自己的帽子。
离比赛开始还有一会儿,场上的选手大多在整理自己的装备,宋京紧张,话比平时更多了点。
“你那戒指给了没?”他和薄彦的位置挨着,偏头就能跟他说话。
薄彦没答。
“还没?”宋京猜,“你不是说正凑着人生日求婚吗?”
前两天薄彦取戒指时被宋京看到,天知道那么大的石头到底是几克拉的钻戒。
颜帛夕身份证上的生日就是二月二十六,也就是今天是她法律意义上的二十岁生日,宋京第一次见人谈恋爱卡着二十岁生日求婚的。
他当时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他这哥确实有点疯在身上。
“所以......”宋京又开口。
薄彦单眼瞄靶后,扶了下射击眼镜,冷淡的嗓音,会回答是为了堵住宋京的嘴。
“定了今天晚上的餐厅,吃饭的时候跟她说。”
宋京拖长声音哦了一声,没再问。
十米□□的项目,近两年薄彦一直排在世界前位,比赛最后两环打出两个10.8,以0.3环的总环数超过另一名德国选手,拿下金牌。
颁奖仪式开始前,他从教练手里拿回手机。
颜帛夕一直没有在观众席出现过。
他摘了手套拿在右手,左手熟练地从通讯里调出她的号码。
连打了两个都没人接,手机从耳侧拿下来,再垂眸,屏幕从通讯录切出,调出聊天软件,发了两条消息,依旧是没人回。
这个点了,不可能还没醒。
“薄彦,”教练在身后扬声叫他,“领奖了。”
薄彦手机收起,转身。
半小时后,他从比赛场馆折返酒店。
左手提了个袋子,里面有两个首饰盒,一个是戒指,另外一个是作为生日礼物的项链,与此同时手掌缠了绕带,是刚领的奖牌。
这奖牌本来是想着拿了也送给她的。
尽管她应该不稀罕。
右手刷了房卡,按门把进门。
房间空旷,窗帘拉着,没有任何灯光,他反手把门带上,木门撞击落锁,发出很轻的“砰”一声。
是没有人的安静。
摆在鞋柜前她的鞋没有了,一同消失的还有原先放在玄关处的行李箱。
他站在原地静了片刻,忽的被气笑了,从刚在场馆问过林姐,知道一上午都找不到她人后有的猜想——终于在此刻落到了地上。
人跑了。
这姑娘也挺厉害,一声不响给了他一个闷头击。
右手手机震动,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接起来。
对面人语声恭敬:“......问过她的朋友和所在学院的老师,最近生活和学习上没有任何问题,她的银行卡也没有大额的资金流出,不过通讯记录显示,她近两周和一个手机号通话频繁,时间都在半夜或者早晨五六点,手机号对应身份信息显示号住目前也在香港,是A大的学生,叫宋之霖。”
客厅寂静,声音从听筒传出,清晰地落在空气里。
薄彦在手机这端笑了一声,之后把左手缠绕的奖牌摘下来,丢在鞋柜上:“知道了。”
第54章 11.09/症候群
颜帛夕没有直飞西南, 而是在前一天改了票,飞到了北京。
怕被薄彦查到机票信息知道她去了哪里,所以打算先到北京, 再从北京买车票去西南。
买票时也多买了几张, 不同班次,到不同地点, 即使薄彦查到,也需要一些时间分辨她到底去了哪个方向。
她过了安检, 找到自己那趟车的检票口, 再拖着行李箱找了个座椅坐下,围巾从脖子上松了两圈摘下来,才算松了口气。
昨天晚上到北京,在市区找酒店住了一晚,连着奔波实在太累, 上午多睡了一会儿, 起床随便吃了点东西才来高铁站。
距离她的那班车发车时间还有半小时。
她低头看了眼手机,点进通讯记录, 随手划拉了一下。
有几条未接来电, 全部来自薄彦。
前几通都是昨天她还在飞机上时打的,应该是那会儿刚发现她不在。
还有一通是今天上午,三小时前,再之后没再打过。
她右手拎着棉服的衣领,下巴往里缩了缩,看着屏幕上的未接来电, 莫名有点害怕。
薄彦……应该很生气。
正心虚盯着那条记录, 手机忽然又震了下,屏幕跳出“薄彦”两个字。
她吓得手一抖, 点了挂断。
“.........”
一不做二不休,她干脆把薄彦拉黑,连同其它社交软件也一并删除。
做完一切,她深深吐了口气,手机按灭,眼不见心不烦地闭上眼睛往座椅后靠。
马上,马上就要去西南读书了。
希望和薄彦再也不见。
......
决赛后结束的两天,薄彦没有离开酒店。
套房衣柜检查过了,常穿的几件衣服和贴身衣物都被带走,打电话给家里,赵姨说人也没有回去。
所以确实是跑了,还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隔天中午,薄彦从浴室出来,捡起手机给人又打了个电话,刚想了两声被对面人挂断,他用毛巾揉了下发顶,点了重拨键,再次拨过去。
听筒里简单的两下“嘟”声之后,提示他被对方拉黑了。
薄彦手机再拿下来,唇角微微翘起,笑得很凉。
行。
一分钟前的那个电话还没被拉黑。
也就是说她没换号码,也一直盯着手机,这回是真烦了,直接把他送进了黑名单。
重新站直身时,再没心思等下去,电话拨给昨天给他汇报的那个秘书。
“她的机票信息确定了吗?”
“确定了,确实是昨天上午九点,从柏林直飞北京,当晚在北京一家酒店入住,今天中午刚退了房。”
薄彦靠着身后的桌台,按了按眉心,近段时间他每天都和颜帛夕呆在一起,猛然分开,他身体的反应比先前没接触时她还重。
这也是他这两天没有离开酒店的原因。
戒断反应来势汹汹,他头昏昏沉沉,全身的温度都比平时高一点,像得了一场让人难耐的重感冒。
他皱了皱眉忽略身体的不适:“继续找,今晚之前我要知道她是不是还在北京。”
刘秘书原先是薄彦父亲手下的人,家里有意培养薄彦进集团,两年前把刘明分给了他,除了分管他的日常生活外,也帮忙处理一些公司的事情。
刘明在那端沉默了一下,坦言:“我们在内地资源有限,查起来会费一些时间,如果追求速度的话可能会惊动您的父亲。”
“无所谓,”薄彦嗓音懒怠,“惊动谁都无所谓,把她给我找到。”
“好的。”
“昨天那个姓宋的手机号给我,”薄彦语带轻蔑,“顺带把他专利造假的证据找到,一起发我。”
宋之霖大三申请过一个专利,都是同一个专业的,他那专利怎么钻空得来的,薄彦看一眼就知道。
之前没管,是因为所有人都睁一眼闭一眼,无所谓。
但现在不一样。
电话挂断,薄彦轻甩了一下发,从靠着的柜台直身,往客厅走。
在沙发上坐下时,他的神经已经绷到极限,头昏到发痛,太阳穴突突地跳。
仰头靠在靠背,睁眼看天花板,她不在,能让他撸的猫也不在,他这会儿真是全身上下都燥得可以。
想到这症状可能要持续一两个月,他就气得想笑。
别让他知道她是跟姓宋的那个狗东西一起跑的。
仰躺靠了几分钟,手机震了下,是刘秘发来的手机号码。
他拨了下头发,手机举起来看了眼,在之后坐直,两腿大敞,一手垂在身前,另一手把拨了号码的手机放在耳侧。
他刚洗过澡,只穿了条长裤,上半身裸着,昏暗的客厅里,人显得有点阴森。
几声机械响声后,听筒传来一个温和的男音:“喂?”
相比宋之霖的声音,薄彦的嗓音就阴郁沉哑多了。
他把茶几上的玻璃杯移近,倒了杯水,问得自然:“现在在北京吗?”
“在......”宋之霖下意识回答完,皱着眉问,“你是谁?”
因为硕士保研的事情,他两天前过来北京见老师。
很模糊的一个“在”字,薄彦还是听到了,他手捏上玻璃杯的杯壁,笑了声,嗓音冷到没有任何温度:“也在北京?“
“好,那你知道我女朋友在哪儿吗?”
一声极冷淡的话,宋之霖听出了薄彦的声音。
“薄彦?”
对面嗤笑一声。
宋之霖嗓音滞在喉咙处,确认确实是薄彦的声音后,不自然道:“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