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看你一眼。”
“因为想见你。”
“怕你把我忘了。”
......
“薄彦,我......”她嗓音干涩。
“你不用说,我的性格就是会先你一步表达我的所有心意。”
让你的喜欢安全着陆。
他轻叩了两下桌面,偏眸看她一眼:“你还没问完,中国人干什么都喜欢用三。”
颜帛夕望着他。
“问我现在在想什么。”
“你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时候才能被准许和你和好。”
......
KTV包了三个小时,平均每人唱了七八首,其中就属宋京喊得最多。
吴文宇付钱的时候捂着自己的耳朵,疯狂吐槽:“我真受不了,花钱买罪受,《死了都要爱》唱八遍,我真服。”
宋京在他旁边捂着嗓子,猛灌两口水,嗓子哑得堪比乌鸦,说五个字卡三回:“......我看...你们都在玩游戏,不唱歌...怕没气氛......”
“行了行了,”明闻婧实在受不了了,拧开手里的水,递过去,“再喝点吧。”
宋京还没伸手接到,吴文宇一把抢过去:“老子买的水凭什么给他喝?”
说着咕咚咕咚灌了半瓶,眼睛瞥明闻婧:“还有你凭什么给他开瓶盖,他没长手......”
明闻婧一把拧开手中的另一瓶水,塞他手里:“也给你开,能不能闭嘴?”
吴文宇猛得被塞了两瓶水,瓶身晃荡,水洒在他身上,他被噎了一下,半秒后,调子降下来,咕哝:“闭就闭。”
李清清抱了刚付好钱的薯片过来,打开,往颜帛夕眼前递了递:“要不要?”
颜帛夕收回朝不远处看的目光,落眼回来,摆了摆手:“不要了。”
在里面水果拼盘吃多了,现在整个肚子又凉又胀。
李清清往自己嘴里塞了一片:“晚上我和明闻婧去你家帮你庆祝乔迁?”
颜帛夕又看了眼站在吴文宇旁边听他废话的薄彦。
视线再收回来:“......改天?我今天晚上可能有点事。”
晚上跟薄彦吃个饭吧。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请吃饭的腹稿在肚子里打了几遍,最后却被拽去了游乐场。
从KTV出来大家都没有尽兴,离得不远有一处主题乐园,游乐场有新年主题活动。
虽然元旦已经过去了不短时间,但现在还在一月,活动还没有结束,各种限定性项目,一年一次,不容易碰到。
大家一合计,好不容易凑到一起,不如再去游乐场爽一把。
颜帛夕有心结束今天的聚会,但实在不好扫兴。
买票进园,几个排队的项目玩完,跟着花车往前走。
颜帛夕落在最后,抬头看了眼前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给薄彦发消息。
颜帛夕:[......你今天晚上有事吗?]
薄彦就走在前面三四米的地方,从她的角度能看到他低头看手机。
薄彦:[没事。]
颜帛夕反复在键盘里敲了几行字,删掉,最后终于确定。
颜帛夕:[那要不要晚上一起吃个饭?]
薄彦停住脚,吴文宇和宋京两个人在身旁咋呼得够呛,宋京是因为年龄小,纯二逼,吴文宇则是为了引起某个人注意。
喊两句往旁边斜后面瞟一眼,喊两句往后面瞟一眼,快瞟成斜眼了。
薄彦抬手勾了下脖颈的那根项链,反复摸了两遍,又按了下耳朵。
说实话,能感觉到她的主动,但真正看到这条信息,还是不自觉地偏眸想笑。
挺愉悦的,这一年没这么愉悦过。
想人想到发狂的经历倒是有很多回。
当时在西南的那个公寓他没有卖掉,后来去过几次,最想她的时候就站在她学校的正门马路对面,找个犄角旮旯不会被人看到的地方,一边瞧着从门口走出的各种人,一边听手机里的录音。
几秒钟的录音,一个小时能听很多次。
但很遗憾,他去的那几次,一次都没有看到过她。
是天公作美,怕他看到她更难受,所以不让他遇到,但也是天公不作美,那么想念,都没能见到一次。
薄彦目光再垂回屏幕,忽然回忆。
这姑娘以前主动约他吃过饭吗,好像没,都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被他按在餐桌上。
唯一一次记忆里她吃的开心的时候是开了一个小时车,给她买的阿霖冰室。
后来就总是他逼她,然后她一声不响。
所以,其实最开始,她是有过开心的。
他按完耳朵又抬眸,大家还在叽叽喳喳地指向身边的花车,冲他们这个兴奋程度,今天结束可能要很晚了。
不过,晚了正好,晚了就晚点吃,也吃晚点。
薄彦:[好。]
颜帛夕吐气,手机切到别的页面,琢磨着挑餐厅。
跟着花车游了一个小时,一路正好走到摩天轮脚下。
摩天轮上的彩灯还没有摘掉,不仅是元旦,连圣诞时的圣诞树和红色小袜子也还挂在上面,每个摩天轮的车厢都被装了鹿角。
工作人员说今天过后就要拆掉了。
“玩儿啊,排这个啊,”宋京吆喝着往后退,“其它项目人都多死了。”
吴文宇跟着挤过去:“就是就是,明天那犄角啥玩意儿就拆了,不坐一回多遗憾。”
“那什么,你们女生不都喜欢拍照吗,咱们坐这个。”他往身后指。
颜帛夕低头看表,已经过了八点,举目再望旁边的摩天轮,也不知道上去了要转到什么时候。
女士优先,颜帛夕跟明闻婧排在她们这群人的最前面。
心里都琢磨着要不跟薄彦明天再吃这个饭的时候,队排到眼前,吴文宇这个仿佛身上挂了指标的月老又挤过来。
他扒拉了一下明闻婧,眼睛没看她,中气不足:“那什么,你跟我坐。”
“颜帛夕,颜帛夕,”转脸又跟叫魂一样,另一手还从后面把薄彦拽过来,“他个子高,上面有危险了他还能保护你,打个UFO什么的。”
“.........”理由特别扯淡。
颜帛夕抬眼,和被推过来的薄彦对视。
吴文宇真的很有病,真的。
不过......她轻轻拽了下薄彦的袖子,反身,拉着他的衣服把他往前面带,脑袋短路,话说得也不顺畅:“你要和我一起打UF......不是,你要和我一起坐吗?”
她咽了咽声,闷着头往前,没看他,走到铁门前,等待工作人员开门放行。
“听听我怎么说。”她轻声。
几秒后,工作人员终于把卡着的门锁打开,往前走时,她听到薄彦说:“听呗。”
第69章 11.19/三更
从前门的通道到摩天轮还有些距离, 走了十几米,再上台子,才能到坐摩天轮的平台。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往前走, 薄彦跟在颜帛夕身后, 看到她发顶的碎发被吹起,翘起一小撮毛。
摩天轮的车厢不大, 前面是一家三口,轮到他们, 正好是两个人坐一个, 颜帛夕先钻进去,再接着是薄彦。
他长手长脚在她对面落座,骤然一下把车厢衬得更小。
工作人员帮他们关上门。
喧嚣嘈杂都被关在门外,空间猝然安静。
他没收腿,膝盖几乎要顶到她的膝盖, 她两手抱在一起, 放在自己的腿面,一时觉得空间过于狭小了一些。
她抬眼的话, 目视距离, 离他大概不过一米。
轻轻吸气,做好心理建设,抬头,正撞上薄彦的目光。
他们上来大概有两三分钟,摩天轮已经缓慢的升起,离开了下面的工作台。
他上身一件深灰色T恤, 脖颈挂着项链, 敞腿而坐,挺不羁放荡的姿势, 游乐场的各种灯光射线从他身后打过来,为背光的他镀了层阴影。
而他就在这片五光十色的光线里静静看着她,乍一抬头的瞬间,恍然觉得他好像看了她很久。
对视两秒,她忽然低头笑了。
就是这样,她每次抬眸,总能撞上他这样的目光。
“薄彦,你好像总这样看我。”她很温柔地开口。
“在西南的这些时间,我很经常想起你,每次脑子里最先闪过的画面,就是你这样的眼神。”
“我爸妈之间的感情很淡,他们对我的感情也很淡,所以......”她轻轻锁眉,试图找到一个好的措辞,“所以我好像有点寡情。”
摩天轮里很安静。
她两手撑在座椅,半垂头,脚下轻轻踩地,语声缓缓,像在说一件后知后觉的懵懂心事。
“我不知道怎么去喜欢一个人,也不知道怎么被人喜欢。”
“和你在一起的半年多,我确定我有很多次心动,但我以为......”她抬头看他,眼睛晶亮亮的,印着他背后的光,“我以为即使和别人在一起也一样,谁长帅,成绩好,对我好,我也一样会喜欢谁。”
她撇开视线,唇角挂着淡淡的笑:“但后来发现不是。”
“我们分手后的第三天,你来西南找我,”她回忆,“你蹲在我们学校门口那条好长好长的街道,蹲在那里看着我,我当时一抬眼就看到你在看我,然后一直到我从马路的这边走到你那边,自始至终你的视线都没有离开过我。”
“你说我是你的药。”
她深吸一口气,忽然安静下来,停顿了很长很长时间,像是心底压了好多的情绪。
“薄彦,我从来没有被人喜欢过,但那一刻我觉得我好像被填满了。”
无论怎么挣扎,都会被浓重的爱所包围,那是件安全又幸福的事。
“后来再想到你,觉得除了还是不能接受你限制,强迫我做一些事外,其实我好像很喜欢你那种强势又浓烈的喜欢。”
不然也不可能在那半年总是被他哄到,半推半就和他做一些事。
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正如他先前说的那样,她跟他好像确实很合适。
榫卯结构一样,无论是薄彦的病还是薄彦的炽热,都正好卡在寡情又没安全感的她身上。
她又踩了踩地,袒露心声地浅声笑:“其实你只要不是做太偏激的事情,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想明白之后,她发现她也不是完全接受不了薄彦因为喜欢而产生那种单一占有欲,相反,她会觉得很安全。
但前提是,不能太过分。
“所以,”她抬头,唇角挂着浅浅的笑,温和又甜美的样子,很柔很柔,看着他,“所以我们要不要再试试?”
她缓声,斟酌:“谈一个健康的,从开始到过程都正确的,循序渐进的恋爱。”
薄彦本来正听得身心舒畅,这最后半句突然落地,他太阳穴却兀地一跳。
循序渐进是什么意思?
哦对,先前那回最开始他因为渴肤一直哄她摸他亲他来着,在她的概念里是不太对,很不纯情,很不正常,也不符合她健康恋爱的要求。
但现在循序渐进??
肉都吃过了,又忍了一年,循序渐进???
她刚跟他表过白,他心脏跳得跟什么似的,然后循序渐进????
薄彦安静了十秒,面上没太显露。
之前说完渴肤,直接导火索分手,现在如果他质疑循序渐进,她可能又要怀疑他只是为了满足身体的欲/望。
但是循序渐进????
天天忍,日日忍,大爷的没人知道他有多想被她碰。
刚她拉他袖子他都受不了。
现在要答应循序渐进。
他就在心里这么前后拉扯了十个来回,终于不显山不露水的点了个头:“嗯。”
他反应有些平淡,颜帛夕仰起的脸稍低,抬手摸了摸脖子,她以为他会挺高兴的,怎么......
想了几秒,没太想明白,又想到一直是自己再说,所以看着他问:“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找薄彦的视线很容易,因为他的视线几乎永远都在她的身上。
两人眼神相对。
薄彦揣在裤子口袋的手抑制不住地手指动了下,再接着左手抽出,勾着脖颈的银色链子摸了下。
颜帛夕不在的这一年他都习惯戴她给他的那个白色手环,这段时间变成了喜欢摸这个链子。
太纯了,看他的眼神也特纯。
刚刚那张嘴巴拉巴拉半天,让人特别想亲。
颜帛夕看他不说话,稍稍皱眉:“或者你对我的说法有没有什么异议,有没有什么想做的?”
想做的?他是想做。
“什么都能说?”他忽然嗓音微哑开口。
颜帛夕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缓慢地点了点头:“嗯......对,我也什么都说了。”
薄彦眼神描摹过她的唇线,半分钟后。
想做和想亲两个词都被他从脑子里划掉,从右裤子口袋套了手机,打开录音软件,声音沙沙的:“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我录一下。”
“什么?”
“我录一遍,怕你赖账。”
颜帛夕蒙圈中又有一点无奈:“我不会耍赖的......”
“我不相信,我只相信呈堂证供。”某人非常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