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晓想着,就拽着苏长河的衣裳,手指着前面的酒楼。
【哥哥呀,咱得到酒楼避避!】
苏长河不解,但妹妹说啥就是啥,他笑呵呵的说:“晓晓想到这里去看吗?”
苏晓晓乖巧点头。
苏长河二话不说,避开人群,到了酒楼顶楼雅间,透过窗子,刚好能看到口中念念有词的沈轻语。
高台之下,人们虔诚的凝视着正在做法的沈轻语,其中,不乏许多朝廷命官。
“沈大人,您可真是好福气,孙女得神人庇佑,这通天的本事,就是男儿也比不上呢!”
“可不是吗,等沈姑娘求雨成功就是全京城百姓的恩人,皇上定然重用,沈大人一家都是朝廷的肱骨之臣啊!”
兵部尚书沈天佑客气的与众人寒暄,身子挺的笔直,万万没想到,他还能有靠孙女扬眉吐气的一天。
前几日,他还是同僚眼里的可怜虫,唯一的儿子死了,只留下两个孙女,血脉都保不住了。
可如今,他有了亲儿子,还有天赋异禀的小孙女,谁不羡慕呢,早知道这个庶女这么有能耐,之前该对她好点儿的。
沈轻语满脸虔诚的念着咒语,苏晓晓也没闲着,看着天空叽里呱啦的说着什么。
“天帝青龙,将光行风,广布润泽,辅佐雷公!急急如律令!”沈轻语念完最后一句咒语,双臂伸开,慷慨激昂的说:“甘霖,快来吧!”
话音刚落,周围便飞沙走石,黑云越压越低。
百姓们见状,都跪了下来,朝着沈轻语膜拜:“真的要下雨了,神女威武,神女威武!”
沈轻语高高在上,跪在地上的百姓犹如蝼蚁一般仰望着她,她心里十分得意,仰起头,等待大雨降临。
少顷,豆大的雨点果然落了下来,雨越下越大,密密匝匝的落到了人们身上,沈轻语正在哈哈大笑,嘴里突地被灌了一大口。
奇怪,这雨不对劲啊,怎么如此腥臭,还黏乎乎的。
沈轻语恶心的将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居然是黑乎乎的一团。
“淤泥,怎么会是淤泥?”沈轻语浑身是泥,狼狈不堪!
高台下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散发着腥臭味的黑色的淤泥从天而降,把他们都打成了泥人。
百姓边跑边抱怨:“什么神女,我看是妖女还差不多,这哪里是救命的雨这是索命的泥!”
“什么神女,不过是沽名钓誉的江湖术士罢了!”
“沈大人,你孙女这是故意耍我们呢吧,你瞅瞅这一身。”
“沈大人,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你也是朝廷二品大员,怎么能由着孙女胡来!”
沈天佑有苦说不出,明明沈轻语亲自给他演示过,喊风来就是风来,喊雨来就是雨来,怎么会这样。
这些同僚大多都是他亲自邀来的,本想扬眉吐气一回,谁知道……
少不得又低声下气的挨个道歉,他看着高台上不知所措的沈轻语,目光怨恨又嫌弃。
百姓们在地上跪了半晌,等来的却是满身泥污,谁还忍得住呢,一个个全没了方才的的虔诚,烂菜叶,臭鸡蛋,牛粪,全部往沈轻语身上招呼。
沈轻语被满口的泥污恶心的直反胃,坐在高台上不停的呕吐,如今再被砸,更加摇摇欲坠。
她愤懑的在人群里搜索,是谁、到底是谁坏了她的好事。
目光定格在对面酒楼的窗子上,一个满头稀疏黄毛的小孩正抱着奶壶肆无忌惮的咯咯直笑,她身上闪耀刺目的光。
“是她?”沈轻语不愿相信自己败给里一个奶娃娃,但,那光她太熟悉了,那就是所谓的正道功德之光,因为惧怕这光,她们的族人只能影藏在黑暗的地下,夜里才敢偷偷摸摸行动。
如今虽然有这凡人的躯体护着,可她的眼睛还是被刺的生疼,她屈辱的别过脸,这个仇迟早要报。
苏长河笑的直不起腰来,不是他不厚道,实在是场面过于滑稽,沈轻语的那些信徒,现在全都像泥塑一样,趟着往回走,一不小心就会滑倒。
【龙王爷爷真给力,有事他是真上啊,松他一颗灵石吧!】
苏晓晓想着就埋着头就从怀里扒拉出一个吊坠,在上面摸来摸去,手里就多了一块石头,她随意往空中一抛,东方隐隐出现一个巨大虚无的龙头,只见它张开大嘴,吞下空中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又嘶吼了几声,这才渐渐隐去。
地上又乌压压跪了一大片人,皇宫里,孝德帝也带着众人跪了下来,乞求龙王能赐下甘霖。
只可惜,龙形转瞬即逝,天空又恢复平静。
沈轻语盯着那个吊坠,眼睛都看直了,那不就是蕴藏着千万年灵力的手镯空间吗。
苏晓晓把玩这吊坠,心头很是遗憾,她不过想着这手镯太沉,扛不住,那手镯就变得这么一点儿,那么小,肯定没以前值钱了。
她大哭不止,赵婉月见她宝贝的紧,就系了红绳,刮在她脖子上了。
第42章 捡个人去
苏晓晓收好吊坠,朝着沈轻语笑了笑,全然不惧她灼灼的目光。
她拍了拍苏长河,想让他带自己回去,可折腾半天,一个完整的字都说不出来,苏晓晓放弃努力,心满意足的啪在苏长河肩头。
【可以回家吃肉粥了,这里好臭!】
苏长河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广场,再看了看始作俑者,妹妹也太牛了,东海龙王都能听她的话。
这事不能再瞒着了,得告诉爹娘妹妹这通天的本事。
他俩哪里知道,早有人惦记上苏晓晓怀里的吊坠了。
好在晓晓有分寸,这泥污雨只下在沈轻语周围,被淋的都是沈天佑请来的同僚,还有沈轻语的信徒,但是那腥臭味却久久不散。
兄妹俩没走多远就有暗卫在苏长河耳畔嘀咕了几句。
苏长河挑眉一笑,可算寻到合适的机缘了,他摸了摸晓晓头上稀疏的头发,宠溺的说:“晓晓,咱们绕路去捡个人如何?”
苏晓晓啃着磨牙棒,笑呵呵的看着苏长河,这就是同意了。
说话间,马车已经来到了文林街,这里是书生聚集的地方,上京赶考的学子大多住在这条街上。
此时,前方道路已被人群堵塞,吵闹声不绝于耳。
苏长河下了马车,带着苏晓晓挤进人群,只见上次诗会夺魁的康纶,正被人按在地上痛揍。
一个随从模样的人凶巴巴的说:“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连咱们公子的东西都敢偷,给我往死里打!”
旁边站了个穿靛蓝锦袍的男子,他悠闲地摇着扇子,假模假式的说:“康公子,缺钱可以同我说,我接济你就是了,怎么能做这种鸡鸣狗盗之事,真是丢了咱们读书人的脸!罢了罢了,念在我们相识一场,只要你把东西还我,此事我就既往不咎了!”
苏长河挑眉,这人真是狠毒,若是康纶认下偷盗之事,就是德行有亏,无论他有多大才学,科考时,单凭这一点,他的成绩就会作废。
地上的人康纶被打得浑身是伤,鼻口流血,那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旁边的人指指点点:“周公子真是大人大量,这事要是扭送到官府,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说不定还得收监呢,康公子,你就承认了,也免去皮肉之苦!”
康纶梗着脖子:“没做过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承认,那东西不是我拿的!”
周公子的贴身小厮言之凿凿:“可今日只有你去过我们公子房中,之后公子的传家玉佩就不见了,难道那玉佩长脚飞了不成!”
康纶闭上眼睛,他出身贫寒,靠着抄书,挣几枚铜板,才能在状元楼柴鹏觅得一个栖身之地。
今日他去给周公子送手稿,小厮说周公子有事外出,让他将手稿放在桌上即可。
这么明显的栽赃陷害,康纶如何看不出,只恨自己没有多留个心眼,不该进了那房间去。
夏日宴那日夺魁,他本以为给自己多了一个筹码,却不曾想,是给自己树了不少敌人,在场的谁又真心愿意他能安然应考。
“东西不是我偷的,打死我我也不会承认,周公子要报官还是如何,须听尊便!”康纶知道自己今日这个偷盗的污明是背定了,但文人的风骨让他不愿被威胁。
【康纶,救他、救他,这可是个宝贝,不然就被别人抢去了!】
苏晓晓记得,书里面,这个人被大皇子收为己用,替他出谋划策,扳倒太子和他们一家的计谋,可都是他出的!
苏长河微微一笑,夏日宴的时候,晓晓的心声就提了一嘴,康纶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为了不让他变成敌人,只好和他做朋友了。
只是这个康纶聪明绝顶,又十分执拗,苏长河在等一个契机,果然让他等到了。
周公子一脸怜惜的看着康纶说:“康兄,我知道你也有难言之隐,只要你将玉佩还给我,此事咱们就当没发生过,以康兄大才,金榜题名指日可待!”
苏长河鄙夷的看了一眼那个周公子,心里直骂娘,你都吵得所有学子知道他是盗贼了,康纶如何还能科考。
康纶眼里满是愤怒:“我并未曾见过什么玉佩,如何能还你!”
姓周的朝大家拱了拱手:“列为兄台,不是我非要为难康兄,若是钱财之类等我,丢了也就丢了,可这玉佩乃周某传家之物,实在是重要的紧,康兄不愿配合,在下之好让人搜一搜了!”
早有那想讨好周公子的人嚷嚷着说:“康纶真是给脸不要脸,搜他和人赃并获,看他如何抵赖!”
“搜,搜,搜!”喊声一浪高过一浪!
苏长河上前一步,十岁的孩童脸上稚气未脱,声音却响亮的紧:“周公子是吧,我想问一下,要是搜不出来,你当如何!”
姓周的早已经成竹在胸:“若是搜不出来,在下亲自给康公子道歉!”
苏长河冷笑一声:“康公子被你打的伤痕累累,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当成盗贼,你亲自道歉就完了,这也欺人太甚了!”
“那这位小兄弟以为如何?”周公子有些烦躁的问。
苏长河最恨这仗势欺人之辈,决定好好治他一治:“若是没找到东西,周公子不仅要付康公子的药费,还要从康公子胯下钻过去,大喊三声‘是我陷害了康公子’,如何!”
“就依这位小兄弟所言!”东西是他小厮亲自藏的,哪能找不到。
他们将康纶身上搜了个遍,一无所获,又到他住的柴棚去搜。周公子的贴身小厮直奔目的地,却什么也没找到。
他心头一惊,玉佩他明明放在这了,怎么会不见了。
他记得额头只冒汗,带着大家将柴棚搜了哥底朝天,还是什么都没找到。
他战战兢兢的来到自己主子面前:“公子,东西不见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姓周的差点原地爆炸,玉佩不打紧,他信誓旦旦的答应了,找不到玉佩,要从康纶胯下钻过去,现在该如何是好。
“给我好好搜,我就不信了!”姓周的已经急得面容扭曲了。
那些人又将柴棚地毯式搜了一遍,还是什么也没发现。
周承业扶起康纶,陪着小心说:“康兄,这事是误会,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这会,我一定给你请最好的大夫,还有,以后别住柴棚了,这状元楼的天子二号房我给你包了。”
康纶艰难的从地上起来,面若寒霜:“周公子,康某虽穷,也有几分傲骨,方才你答应过这位小公子什么,还请兑现承诺。”
第43章 他是饿晕的
周公子见康纶不肯罢休,就低声威胁:“康兄,你知道我什么什么吗,我奉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再说,这最多是误会,如何能证明我陷害你了!”
苏长河垫着脚歪着头,想听听姓周的说什么,姓周的故意闪身,苏长河一个踉跄,险些跌倒,他忙伸手,一把抓住姓周的裤子。
说时迟那时快,周公子的裤子愣是被苏长河一把拽了下来。
周公子只觉得屁股凉飕飕的,脸却涨的发红。
马车上的苏晓晓皱着眉头,用手捂住眼睛,从指缝里往外看。
早有小厮过来,骂骂咧咧的说:“我看你是活腻了,怎敢如此戏耍我家公子!”
苏长河一脸无辜:“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周公子在众人面前被拔了裤子,哪里还有脸逗留,拔腿就要走。
苏长河一把拉住他,扯着他的腰带,连声赔不是:“公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滚开!”那周公子恨不得拿刀活劈了苏长河。
“咦,周公子找的,可是这没玉佩,环佩上有个‘周’字。”苏长河与周公子拉车之际,竟从他怀里掏出一枚玉佩。
围观的学子一片哗然:“就是这个,周公子前些日子拿给我们看过!”
苏长河做出恍然大悟状:“哦,原来玉佩并没有丢,你们是故意陷害康公子的,是不是嫉妒康公子学问比你好,怕会试的时候把你比下去了?”
“真是想不到啊,周承业看着道貌岸然,没想到心思如此龌龊,竟平白无故陷害康纶偷盗,这不是明白着不打算让他考试了吗!”
“周承业虽然家大业大,可学位不过尔尔,就算少了康公子,他也未必会高中!”
“谁知道除了康纶,会不会还有别的目标,毕竟人家财大气粗!”
“你这话说的有理,前几日他还与我称兄道弟,没准就在想法子对付我呢!”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方才有多维护周承业,现在踩的就有多狠。
周承业围着小厮送来的布匹,语无伦次的说:“不是这样的,玉佩怎么会在我身上!三宝,是你搞的鬼是不是!”
那小厮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公子,你就说借奴才几个胆,我也不敢呀,我明明把玉佩放倒康纶床底下了,谁知道它怎么又到您手上了!”
小厮全然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周承业叹了口气:“你这头蠢驴!”
现在还有谁看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大家都替康纶不值,不等苏长河煽风点火,就有人喊道:
“方才那位小公子说了,若是冤枉了康公子,就要从康公子胯下钻过去,周公子,你就别墨迹了!”
“快点快点,这都快到饭点了,别耽误我们吃饭!”
周承业欲哭无泪,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呀!
康纶自知出身不好,一直低调谨慎,与人为善,却被如此算计,他心中郁结,忍着伤痛分开两腿道:“大丈夫一言九鼎,请周公子履行承诺吧!别忘了,大喊三声,是你故意陷害我的。”
周承业的小厮三宝跪了下来:“康公子,你大人大量,让我来钻成不成!”
苏长河冷眼道:“那你问问你家主子,以后让你当主子,他当奴才行不行?周公子,怎么说康公子也是太子亲口夸赞过的人,你不冤。”
苏长河搬出太子,周承业不敢再造次,咬着牙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忍着屈辱从康纶胯下钻了出去,还喊了三声“是我陷害了康纶!”
康纶听完,哈哈大笑起来,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解气过。
不知是伤的太重,还是笑的太用力,康纶一头栽倒再街上,不省人事了。
周承业才不管康纶的死活,他裹紧身上的布匹,咬牙切齿的说:“今日是阴沟里翻船了,这仇,我一定会加倍讨回来!”
见康纶不省人事,大家都只敢远远观望,谁也不想自找麻烦。
苏长河凑过去,探了探康纶的鼻息,还有气。
苏晓晓吊着奶壶,被康纶整的目瞪口呆。【这是高兴死了?乐极生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