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顾着孙彩蝶一家子,她手头也是宽裕的很。
本来,国公府也有不少铺子,可是最近见鬼了似的,顾客少的可怜不说,合作多年的几个大主顾也丢了。
不是自己的供货链出了问题,就是货物有质量问题,别说赚钱了,赔得连裤衩都不剩了。
为了补漏,她贱卖了好几个铺子,若不是极度缺钱,她也犯不着跟一个奶娃娃抢赏赐。
赵婉月话说的难听,刘氏却不好动怒,反倒软了语气说:“婉月,你最近可是跟母亲离心了,我知道,你怨我没管好下人,你生孩子的时候受委屈了。
可这事已经过去多久了,你还耿耿于怀,就是不给母亲脸了。我不是贪图那点东西,可要没镇国公府这个名头,你连圣驾都见不到,哪来的赏赐,若让有心人知道你私吞了赏赐,会以为我们婆媳不和,对博文和府上都不好。”
赵婉月听了,一副我懂的表情,她为难的从袖兜里拿出太子的玉佩道:“母亲,不是儿媳要恶心你,实在是太子殿下交代了,这些东西,只能留给晓晓,他不放心,还特地留下玉佩,母亲见多识广,知道见玉佩如见太子吧!”
白芷闻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还好心的提醒刘氏,老夫人,不跪太子,可是大不敬之罪呀!
郑雅娴胆小,也跟着扑通一声跪下了,还羡慕的看着赵婉月手上的玉佩问:“这当真是太子的贴身玉佩?”
“这是自然,太子喜欢晓晓,非要给晓晓的呢。”赵婉月说着,故意将玉佩在刘氏面前晃了晃,刘氏虽然不甘心,到底不敢造次,愤恨的跪了下来。
赵婉月心里戚戚然,这一跪是告诉被刘氏害死的婆母,当初她陪嫁的铺子田产,已经通通替她拿回来了,她迟早要让刘氏血债血偿。
好巧不巧,苏博文面完圣回家,刚好看到母亲跪在媳妇面前这诡异一幕。
他扶起母亲问:“母亲,婉月这是怎么回事?”
刘氏见了苏博文,掩下眼底的恨意,一副无助可怜的样子,含着泪说:“儿呀,你可算回来的,娘亲心里苦啊!”
苏博文是出了名的大孝子,见母亲痛哭不止,他早已方寸大乱。
看向赵婉月的目光也带着些许冷意:“婉月,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婉月不置可否:“皇上给了些赏赐,太子明明白白说要我好生收着,给晓晓的,母亲不信,我便拿出太子的信物让她瞧瞧!”
郑雅娴知道苏博文是个愚孝的,忙添油加醋的说:“你分明是故意刁难母亲,难道母亲会惦记那点赏赐不成!”
以赵婉月对苏博文的了解,他现在一心担忧母亲,又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在闹下去,少不得要出些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便说:“既然事情说清楚了,我就带连翘下去治伤了,这一巴掌可不轻,脸都肿了。”
说完,施施然带着连翘、白芷回了自己的院子。
赵婉月亲自给连翘上药,愠怒道:“你既然知道了她的秉性,何必与她硬碰硬,来回了我便是,看着一巴掌挨的,多不值当!”
连翘疼得只皱眉,还大言不惭的说:“夫人,奴婢皮糙肉厚,不疼的,我就是要让她知道,我们只听夫人的。只是世子不明就里,又极敬重老夫人,只怕会让你们生出嫌隙。”
赵婉月不是不担心,今日之事,从面上看,怎么都是自己咄咄逼人了,偏生刘氏的把柄,无凭无据,没法说出口,她少不得要费番口舌。
但是,博文平安回来,总归是值得庆贺的事。
她赶紧替苏博文准备换洗的衣服,他刚刚还穿着戎装,一脸的疲惫,这一路定是辛苦劳累。
苏博文抬步进来,有些愧疚的说:“夫人,这些日子难为你了,母亲她上了年纪,你多让着她些。”
他面上竟没有一丝责备,倒是让赵婉月震惊不已。
看出赵婉月得疑惑,苏博文将她揽入怀中道:“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刺客,多亏二哥和二嫂在半路上接应,我才化险为夷,你临盆时的凶险,二哥都告诉我了,我不相信母亲会害你,但这事,终究是她治下不严,你可不要因为此事与她计较,母亲养大我和博浩不容易。”
赵婉月心中感动,父亲只说派了高手去帮博文,没想到哥哥嫂嫂亲自去了。
她担心家里的事会让博文分心,便不曾告诉他,家里人定然担心博文不知情,迁怒于自己,不管自己多大,父母兄长都把她当孩子疼。
赵婉月倚在苏博文怀里撒娇:“原来如此,如若不然,你现在是不是已经跟我横眉冷对,怪我不尊婆母了,我可告诉你,我这人素来心眼小,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现在越发厉害了,那些赏赐,谁开口也别想拿走,我就留给晓晓!”
苏博文面色一滞,他答应母亲,将今日的赏赐放在公中,由母亲管理的,如今倒是开不了口了。
突地,一道奶凶奶凶的声音响起:“色鬼,放开我母亲!”
第37章 有爹真好
赵婉月和苏博文都吓了一跳,触电般的弹开了。
赵婉月慌忙找补:“博文,晓晓醒了,我去看看。”
说起女儿,苏博文也顾不得想刚才的声音是哪来的,女儿四个多月了,他还一次没见过呢。
他看着小床上肉嘟嘟的小人,心都要化了,再次拉上赵婉月的手:“晓晓长的真可爱,长大了一定像你一样漂亮!”
苏晓晓瞪着苏博文,气呼呼地想:【哼,以为夸夸我就可以收买我吗,抱我娘亲还不算,还要牵她的手,等我爹爹回来,让他把你手剁了!】
苏博文心里头一惊,松开了赵婉月的手,这声音,不会是小女儿发出来的吧!
赵婉月哭笑不得,这孩子,可真能说,她忙抱起苏晓晓说:“晓晓,快看,你爹回来了!”
苏博文也伸出手:“来,爹爹抱!”
【爹爹?不是说爹爹一表人才、风流倜傥吗,怎么是个满脸胡茬的糙汉子,娘亲不会是被抓包了糊弄我的吧?】苏晓晓的每个细胞都写满了抗拒。
苏博文一脸尴尬,他风尘仆仆的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去面圣,女儿这是嫌弃他了?
赵婉月脸上三根黑线,小祖宗,你可真是我亲闺女,这么想你娘!
他抽回了伸出的手,尴尬的笑了笑说:“晓晓粉粉嫩嫩的,我先去沐浴更衣,再来抱她!”
他竟对自己听到女儿心声这事毫不吃惊,一个劲儿的琢磨着怎样才能符合小女儿所说那样风流倜傥,一表人才的标准。
苏博文收拾停当,满脸慈爱地说:“晓晓,现在可以让爹爹抱了吧!”
苏晓晓眼前一亮:【爹爹果然超帅的,刚才那个糙汉子还想当我爹,做梦!】
赵婉月扼腕叹息,这个女儿是个颜狗啊,以后会不会见人家长得帅就被骗走了,真愁人啊!
苏博文抱着软糯的女儿,爱不释手,说话都有夹子音了:“晓晓,让爹爹好好看看,咱们晓晓都长那么大了!”
说着,不由自主的在晓晓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将晓晓举高高又放下来。
苏晓晓被逗的咯咯【原来举高高是这种感觉啊,现在哪个小屁孩再嘲笑我,我就可以告诉他,我也是有爹有娘的人了,爹爹也给我举高高呢!】
苏博文听的女儿的话,心疼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谁特么敢嘲笑他闺女,把他抓到军营当兵去,练不死他。
赵婉月也是心酸不已,从晓晓时不时透露出来的消息来看,她前世过的很苦,这辈子,他们一定要好好补偿她。
苏博文眨巴眨巴眼睛,把眼泪逼了回去,故作轻松的说:“晓晓喜欢举高高是不是,来,咱们再玩儿!”
苏晓晓被抛的高高的,又被苏博文有力的大手稳稳接住。
苏晓晓笑个不停:【好玩儿,好玩儿,再来!】
赵婉月皱眉嗔怪:“你慢着些,晓晓是女娃,金贵着呢,你别吓着她!”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欢声笑语的,温馨无比,苏晓晓从来没有如此开怀大笑过。
她正乐着呢,刘氏屋里的丫鬟来报:“世子,不好了,夫人伤心过度,晕过去了?”
苏博文手上一顿,把孩子递给赵婉月道:“我去瞧瞧!”
苏晓晓生气的哼了一声:【老妖婆又要作妖了,傻爹爹对她深信不疑,可千万别上当才是。】
赵婉月也有这个担心,问来报信的丫头道:“请大夫了吗,还是我同你一起去吧!”
小丫鬟支支吾吾道:“老夫人晕了又醒了过来,交代只让世子爷去呢!”
苏博文叹了口气,对赵婉月说:“那就我去吧,万一母亲一激动,又晕了。”
【嚯,我就知道她没别个好屁,带我去,我要去吃瓜!】苏晓晓倒想看看,刘氏是怎么忽悠她这个二十四孝的爹爹的。
苏博文正好抱着晓晓舍不得撒手,想着老太太见了孙女,定然心里高兴,就说:“我带晓晓去吧!”
【好耶,吃瓜走起!】苏晓晓的开心溢于言表。
苏博文眉头紧锁,吃瓜?晓晓已经可以吃辅食了吗,瓜有什么好吃的,不明白。
赵婉月嘴角一抽,这丫头,看热闹不嫌事大,自己家的热闹也看,不过也好,晓晓去了,就冲她那藏不住心事的性子,刘氏说了什么,她一准全给倒出来。
刘氏躺在床上,头上敷着热毛巾,无病呻吟着。
苏博文看得心焦,父亲早些年一直外出领兵,家中事物都是母亲一人操持,他七岁时,父亲得胜回朝,被封了镇国公,可好景不长,父亲突发顽疾,一病不起,家里的重担又落在了母亲身上。
在苏博文的记忆里,母亲是坚强严厉之人,实在无法跟床上这个病弱的老太太联系在一起。
“母亲,你好些了吗?”苏博文心中酸涩。
“博文,母亲委屈啊!”刘氏哭着控诉:“这些年,我对婉月怎么样,你也是看着的,谁知她竟和我离了心,处处防备我,我这心比针扎还疼。”
苏博文眼皮突突直跳,他一直庆幸母亲与妻子亲近,经常显得他是个外人,从来不用受夹板气,看来,自己还是太年轻了,该来的总会来的。
“母亲,婉月不是说了吗,那是太子的意思,太子再早慧,也是个八岁孩童,哪天真的问起来,也不是不可能,那点东西她爱放哪放哪。”
赵婉月差点难产而死,她心里有气也是应该的,苏博文这点觉悟还是有的,母亲哄哄就好。
“苏博文,你这个白眼狼,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这是谁管东西的事吗,你媳妇还换了对牌,她陪嫁的铺子田庄,都自己管,这是要跟我分家了吗?”想起自己砸锅卖铁救孙彩蝶的事,刘氏就恨的牙痒痒。
苏博文十分诧异,赵婉月出身优渥,视金钱如粪土,说的就是她,她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
郑雅娴添油加醋的说:“母亲去柜上支几两银子,愣是被赶了出来,为这,气得病了好几个月呢!”
听到这,苏博文有些生气了,他沉了脸道:“竟有这事,婉月素来大气,她怎么能做到如此地步,这一家人,哪里要分得这么清楚。”
第38章 童年阴影
【你把刘氏当一家人,她却趁你不在害你妻女,拿着我娘的钱去养亲闺女,要不是娘亲当机立断,现在早就被刘氏吃干抹净了!】苏晓晓都快气炸了。
苏博文心里咯噔一下,晓晓这话说的他怎么听不懂呢,母亲要害婉月,还有什么亲闺女,他娘就生了他们兄弟两个。
想来是小孩子随口说的,但他心里到底有疑虑了,他与婉月十多年夫妻,婉月的为人,他心里有底。
郑雅娴见苏博文脸上有了怒意,便继续煽风点火:“大哥说的是,这一家人,至于吗,嫂子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都不让长河到母亲院子里来了,母亲想孙子都想哭了!
不止如此,大嫂她还不顾体面,直接跑到敦亲王府退婚,把镇国公府的脸面都丢尽了。”
【她要不让苏博浩带哥哥去赌坊,娘亲能拘着哥哥吗,这坏老太婆,就因为爹爹不是亲生的,杀不了爹爹,就想养残我哥哥。】
听到这,苏博文再也坐不住了,母亲一向严厉重规矩,郑雅娴就是有两个胆子,也不敢在他面前喋喋不休,除非是她授意的。
苏博文是什么人,怎么能叫她们糊弄过去了,他确定,这事儿一定有猫腻。
母亲那病,看来也是装的,他不好戳破,便说:“母亲,你说的,我心里有数了,您身体不舒服,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苏博文不表态,刘氏怎么能让她走,她一把抓住苏博文的胳膊,涕泪交加的说:“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含辛茹苦养大两个儿子,临了,还要受儿媳妇的气,博文,娘心里苦啊!”
苏博文被刘氏哭的心慌意乱,连连安抚:“母亲,婉月不是那样的人,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一哭二闹三上吊,就会这泼妇手段,爹爹真棒,没有听了刘氏的一面之词就指责母亲,撒泼是吧,谁不会似的!】
苏晓晓揉了揉眼睛,张开嘴哇哇哇的大哭了起来。
老的小的都在哭,苏博文一时竟不知该先哄谁了。
苏晓晓真替苏博文着急:【哎呦爹爹,此时不走,还想留下来过年!】
苏博文恍然大悟,忙起身说:“母亲,晓晓大概是找她娘亲了,我把她送回去啊!”
说完抱着苏晓晓逃也似的走了,但到底记挂着刘氏,走到门口时回头一看,刘氏眼里哪里还是刚刚病弱委屈的模样,她眼里全是怨毒和狠厉。
饶是在战场中摸爬滚打过的苏博文,也被那眼神吓了一跳,到底是怎样的深仇大恨,能让母亲有这般眼神。
苏博文心乱如麻,晓晓说刘氏养着亲女儿,又说自己不是她亲生的,这一切都太离谱,他完全理不出头绪。
他都不知道是怎么回去的,赵婉月对母亲态度大变,一定和这事有关系,他得去问问。
赵婉月见苏博文老神在在的样子,就知道刘氏给他说了自己的不是,她接过苏晓晓,心疼的说:“博文,我让你为难了!”
【爹爹好棒,刘氏和二夫人变着法的栽赃娘亲,爹爹都没有相信,刘氏还想撒泼逼爹爹,我哭得比她还大声,爹爹就顺利脱身啦!】
苏晓晓想着,就得意的摇着小脚:【这家,没我得散!】
赵婉月听闻苏博文如此维护自己,正感动着呢,结果被苏晓晓最后一句话破功,强忍着才没有笑出声。
苏博文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叫来连翘:“带小姐下去喝奶,我有事要跟夫人说!”
苏晓晓急了,两条小腿不停扑腾:“他们要说什么,让我听听呀,有什么事是我不能听的吗?”
赵婉月扶额,这丫头,连尿都控制不住的年纪,竟有那么一颗爱凑热闹的心。
她再心疼晓晓,现在也必须让她避出去,不能让她知道自己能听见她的心声,便示意连翘带她下去了。
为这,苏晓晓郁闷了好一会儿,直到看到白芷手里满满一壶奶,才复又高兴了起来。
赵婉月关上门,一脸平静的看着苏博文,该来的还是来了,他会相信自己不是刘氏亲生这一回事吗,到现在也没有找到证据。
苏博文心神混乱,甚至组织不好自己的语言:“婉月,我能听见晓晓的心声,她说的那些事儿太过离谱,我一点儿都不相信。”
赵婉月拉住苏博文颤抖的手,缓缓道:“所以你都知道了,我也能听见晓晓的心声,她似乎知晓未来之事,不然我早就死在刘氏手中,再也见不到你了!”
苏博文只觉五雷轰顶,不可能,他怎么会不是刘氏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