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怀玉其实也有，但是那是之前他自己抄写的，字迹也一般，现在陈秋月他们两人手里有银子，当然要给儿子好的。
镇上的书铺不大，赵怀玉之前来过几次，毕竟只是个镇子，有书铺已经不错了，里面的书籍不算多，但启蒙读物和科举要用的四书五经还是齐全的。
赵怀玉进到书铺，目标很明确，直奔启蒙书籍的区域而去。
赵怀玉穿着气质就像读书人，店小二一看就热情的迎上前来。“客人是要买给孩童启蒙的书籍吗？”
赵怀玉边翻看边应是，这些启蒙的书内容都一样，只是纸质和字体有所不同，当然对应的价格也不一样，赵怀玉挑挑拣拣，最后选了价位中等的两本。
店小二接过赵怀玉递过来的书，热情的说道：“客人还需要点笔墨纸砚吗，既然是给孩子启蒙，这些都是早晚要用到的，现在和书一起买，我这边可以跟掌柜的请示给您便宜点。”
店小二是个经验丰富的，知道怎么能推销出去更多东西。赵怀玉听完果然考虑起来，这个店小二说的确实没错，索性就一起先买了。
店小二看赵怀玉意动就将人带到笔墨纸砚处，赵怀玉对这方面比较了解，快速的挑选好适合初学者的毛笔砚台和纸张，都是中低材质的，孩子还小现在不用买太好的。
最后店小二拿着东西打包好热情的将人送出书铺。赵怀玉揣着怀里轻飘飘的东西，感叹读书真的是好花钱，这些东西加起来一共花出去一两四百文。
最贵的就是两本书，一共花去八百文。这还是因为是启蒙书籍所以才这么便宜，要是稍微稀缺一点的书都是一两银子打底。
这次要不是临走前陈秋月给了自己二两银子，自己手里的恐怕都不够用。叹了一口气，赵怀玉慢慢踱着步子往酒楼走。
今天是平平要去学堂的第一天，陈秋月早早就起床给平平洗漱穿衣，为了给平平装书，陈秋月还专门给儿子做了一个书袋，没办法，平平现在太小，书箱是背不动的。
吃过早饭，平平就要跟着虎子出门了，被虎子哥牵着手，平平乖巧的和陈秋月道别。
“平平第一天去学堂，要好好听夫子的话，有什么事情回来跟娘讲知道吗？”陈秋月到了跟前，反而担心的情绪有些控制不住。
“好的娘，那我就跟虎子哥走了。”
“婶娘，放心吧，我会看顾着平平的。”虎子在一旁安慰道。
陈秋月也知道自己是瞎担心，但是平平从出生起就没有离过自己这么长时间，心里的慌张担忧是作为母亲的本能。目送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陈秋月叹了一口气安慰自己，这是必须经历的时候只是早了点。
上次赵怀玉回来跟陈秋月说了书铺里面的情况，之前虽然知道书籍很贵，但是毕竟没有概念，这次看过之后，两人只觉得压力大增。
之前陈秋月还觉得他们攒了有二十多两银子已经很多了，现在只恨自己不能长出来八只手，多接一点绣活为好。
以前陈秋月每天还会抽出一两个时辰放松放松，现在刚好平平不在家，也不用分神照看，陈秋月做绣活更专注了，每天比之前的进度快了不少。
一上午在陈秋月专注绣花的过程中悄悄流过，看时间差不多，陈秋月准备出门去接儿子回来。
因为一心投到绣活上，陈秋月一上午反而没怎么想象平平在学堂的情况，这会儿松懈下来，陈秋月着急忙慌得就往外走。
而这边第一天进入学堂，平平十分好奇周围的环境，被虎子送到蒙童班找个靠前的位置先坐下后，就一直在观察周围的人和物。
不大的教室，除了最前面有一张长桌外，下面整齐的放着一排排小桌子和椅子，两侧的窗户开的很大，阳光透过窗棂照射进来洒满整个教室。
这会儿陆陆续续有蒙童班的小孩子被送过来，大家都互相不太认识，各自找好位置坐下等着夫子进来。
其中最受瞩目的就是平平，因为年龄实在是太小了，其他孩子年龄都在七岁到十岁之间，就显得平平格外突兀，特别是平平长得还玉雪可爱唇红齿白，虽然都是男孩子，但是长得好看的弟弟大家都会不由自主生出亲近感。
平平旁边有个白白胖胖虎头虎脑的小男孩，看样子有七八岁的，从平平进来就一直在偷偷观察平平，这会儿没忍住，将脑袋凑到平平跟前好奇的问道：“我叫赵富安，今年六岁，你叫什么名字呀，几岁了？”
平平看着眼前憨憨的大哥哥，想到娘亲在家的教导，乖巧的说道：“我叫赵卫平，今年三岁了。”
“你才三岁就被送来学堂了？我本来还觉得我已经够惨了没想你更可怜。”
赵富安家在赵家村里条件中上，作为家里最小的孙子辈，自小就调皮爱玩，知道今年就要被送来学堂念书，在家嚎了好几天也没有改变大人的决定，只能被压着来上学了。
“为什么上学堂会可怜？”平平眨着圆溜溜的眼睛问道。
“当然是不能天天在家玩了呀，还要写字背书，做不好还会被打手板。”赵富安说着心有余悸的摸摸自己的手掌，他之前在家里见到过被夫子惩罚的哥哥，两只手掌被打得老肿了，肯定很疼。
第43章 适应
“那我要好好听夫子的话，一定不挨手板。”平平虽然人小小的，但是说话一副大人模样，看的赵富安忍不住手去捏眼前人白嫩的小脸蛋。
平平冷不防被赵富安捏了脸，一脸不赞同的说道：“我们以后就是同窗了，你不可以捏我的脸。”
“嘿嘿，我实在没忍住嘛，谁让你长得这么好看还这么可爱。”
“以后你就叫我富安哥哥，你太小了，以后谁欺负你了就跟我说，我帮你打回去。”赵富安一边说着一遍拍着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的承诺道。
赵富安从小上就是个小霸王，在同龄孩子里恶名远扬，一般孩子都不敢惹他，家里人没少因为这个给人家上门道歉，但是没办法天性难改，只能早点送到学堂，让夫子好好管教。
平平是个聪明的孩子，看着眼前白胖壮实的赵富安，明白哄好眼前人对自己有益无害，反正确实对方比自己大，虎子哥和自己不在一个班，自己要在蒙童班里交到朋友才是。
“富安哥哥，那以后就请你多照顾弟弟了。”平平一脸乖巧的叫着人。
赵富安听到平平叫自己哥哥，高兴地龇牙咧嘴，平平看着都不忍直视。
说话的功夫，赵夫子和一身青色长袍的赵小夫子前后进到屋内，下面的蒙童一静，都端端正正的坐好。
和之前一样，赵夫子简单安排过后就走了，后面就由赵小夫子开始授课，启蒙的第一本书是千字文，从最基础的开始讲起。
秋日的阳光照在众人的脸上，每个人的神态不一，因为被虎子哥教过一点东西，所以平平对夫子讲的东西接受良好，听得有滋有味。
但是也有坐立难安的，比如旁边的赵富安，左挠挠右盼盼，一堂课下来不知道被赵小夫子瞪了多少次。
和赵富安情况差不多的也有很多，刚从无拘无束的小孩子变成学堂里的学生，觉得不适应是自然的。
赵小夫子对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每年都有一批新的蒙童入学，等过段时间熟悉适应之后就会好很多，所以也没有惩戒那些表现不太好的孩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但是赵小夫子还是注意到了赵卫平的与众不同，之前已经从父亲那里知道了今年入学有一名三岁的稚童入学。
他本来还害怕到时候赵卫平会因为年纪小在学堂待不住哭闹，谁知道这种情况非但没有出现，这个小娃娃的表现反而比大部分学生都要好，虽然时间久了小身子已经坐不直，但是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一直注视着自己，认真的听自己授课。
一堂课下来，赵小夫子对赵卫平这个小孩子刮目相看，果然，他的父母这么小就放心将人送到学堂是有底气的。
再想到自己三岁大的孙子，每天还只知道围着母亲讨糖吃，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赵小夫子准备回去就立立规矩，不管束不成器。
陈秋月来接人的时候，赵卫平已经安安静静坐在学堂门口等着了，大老远看见娘亲过来接自己，平平一路小跑扑到陈秋月怀中，闻着娘亲身上淡淡的暖香，平平眼眶开始泛红。
虽然在学堂里的时候表现得很听话，但其实平平中间休息的时候都在想娘，不想让其他人笑话自己就强忍着，现在终于不用忍了。
陈秋月伸出双手环着平平的小身子，感受着儿子口鼻间呼出的热气和小小的抽噎声，心不由自主被狠狠攥紧，抽痛了一霎。
心里还是忍住，假装没有事情的问道：“平平，今天在学堂怎么样，能不能适应？”
“嗯嗯”平平抽噎着点点头，看着远处有看着他们母子的学子，陈秋月抱着儿子起身往家走。
一路上陈秋雨没有再多问平平，只手上下不停地抚着平平的背。平平靠在陈秋月肩头慢慢平复下来自己的心情，这会儿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
看着儿子一副扭捏的样子，陈秋月又心疼又觉得好笑。
走到家里的时候，一家人已经准备好，正在等着两人回来一起吃饭，大家都比较关心平平的情况，饭桌上赵父赵母不停地问着平平在学堂里的事情。
平平已经恢复成原来乖巧听话的模样，大人们问什么就答什么，陈秋月在一旁看着暗暗骄傲，自己的儿子就是厉害。
中午陈秋月带着平平午休，平平将自己今天上学的各种事情跟娘亲交代了一遍，特别是自己交的新朋友。
赵富安其实很有名，陈秋月不怎么出门都听说过这个孩子的事迹，招猫逗狗的事情没少干，没想到能和自己儿子玩到一起，只能嘱咐平平要和他好好相处，万一有什么事情了也不要逞强，回来跟家里人说。
平平是个一点就通的孩子，听了陈秋月的话乖乖点头。之后母子两个就依偎着睡了过去。
下午陈秋月将平平送到学堂，平平已经重新热血满满，看得人发笑，开心的和陈秋月摆摆手就往教室里跑去了。
日子就这样慢慢流过，平平已经入学快半个月了，赵怀玉这半个月在镇上也是待得着急，想回家看看儿子这段时间在学堂里的情况怎么样。
这天终于可以回家了，赵怀玉一点时间都不耽误就急匆匆往家赶。
赵怀玉到家的时候平平正在给陈秋月背诵今天夫子讲授的内容。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清脆的童声顺着窗户传到耳中，赵怀玉仿佛听到了自己心头大石头落地的声音，看来平平适应的不错。
安静的站在屋门外听着平平背书的声音，赵怀玉没有进去打断。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
第44章 优异
“娘，先生就讲到这里了。”平平开心的向陈秋月炫耀。
吱呀一声屋门被推开，母子两人一起转头看向门外。
“爹，你回来啦！”平平开心的从椅子上滑下来朝赵怀玉扑去。
“平平真厉害，我刚在外面都听到了，背的真好，比爹当年厉害多了。”赵怀玉抱着怀中玉雪可爱的儿子赞扬道。
平平听着爹爹直白的夸奖，小脸高兴地红扑扑的。
赵怀玉抱着儿子走向陈秋月，“娘子比为夫厉害，将儿子教养的这么好，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当着孩子的面说什么呢。”陈秋月羞怯的瞪了一眼赵怀玉小声嗫嚅道。
“我在镇上还一直担心平平，怕他不适应新环境或者被人欺负，现在看来一切都好，一切都好啊。”反复念叨着这句话，赵怀玉希望以后也能一切都好。
难得爹爹在家，平平非要粘着赵怀玉玩骑大马，赵怀玉拗不过儿子只能照办。
陈秋月则是给赵怀玉去温饭，一家人其乐融融。
晚上睡觉的时候，陈秋月将这半个月来平平上学的事情一一道来，从刚开始的不适到后来的逐渐习惯，现在平平已经喜欢上去学堂。
“我们没有做错，平平真的很聪明，记东西学东西都很快，平平说赵小夫子一直夸奖他呢。”
“确实，我三岁的时候还在玩泥巴呢，平平只要能坐得住，凭着他的聪明才智一定会出人头地的。”
赵怀玉在镇上酒楼接触过太多读书人，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不是说说而已。
会读书读出来的人的日子是平民百姓几辈子都换不来的，儿子有这么好的天赋，性子又沉得住，不好好培养简直就是他们做父母的错失。
“现在还早，走一步看一步，我只希望平平能开心的念书，不是我们强加给他的，是他自己想的喜欢的。”
陈秋月虽然希望儿子能够好好念书，将来出人头地，但是毕竟科举之路艰难。
亲眼看着三岁的孩童在其他人玩闹的时候，自己的儿子却只能在学堂里克制着身体的本能坚持苦读，陈秋月反而不想给未来太高的期待了，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娘子，我懂你的意思，平平是个乖孩子，我不会强求他的，只要不浪费了一身所学，将来做什么都好。”
赵怀玉被陈秋月一席话点到了，确实不能本末倒置，因为儿子有天赋他们是要努力给孩子铺路，但是未来的事情太多变数，现在平平才三岁，已经做得很好了，自己这个做爹的不能把自己期望展现出来，会给孩子压力。
“你明白就好，我们只要在这条路上做好我们能做的，其他的就看天意了。”陈秋月靠在赵怀玉怀里呢喃道。
赵氏族学里。“听说了吗，蒙童班三岁的赵卫平这次岁末考考的第一名？”
一个约摸十一二岁的学子惊奇的说道。
虎子正在坐在位置上收拾书本，听到同窗提到平平的名字，心下一惊，拿好东西急匆匆的出门去了。
“他这么急要干嘛去呀？”旁边一个瘦长脸的学子看到赵青山一副着急忙慌得样子，不解的问道。
“赵卫平是他弟弟，可能知道了这个消息想要去确认吧。”有知情的人帮着解释道。
“看不出来呀，赵青山学业成绩一般，竟然有个这么厉害的弟弟。”
“就是呀，但也不见得是好事，赵青山压力大呀，要是不加把劲过两年他弟弟就来我们班了，到时候要是学业还比不过，那多难受。”瘦长脸的学子一脸看好戏模样的说道。
“确实，才三岁就已经这么厉害了，以后还了得，这不是一般人，我们还是放宽心别比了。”也有那种抱着无所谓心态的。
虎子一路匆匆跑到学堂平时公示成绩的地方，大老远已经看到几张红榜贴的高高的。
这会儿下面围着许多学子，慢慢挤到前面，找到蒙童班的那张纸，赵卫平三个字第一个映入眼帘，亲眼见到的冲击力更大。
虎子呆立在原地片刻，转身又开始找自己班的成绩单，从上到下约摸在二十几的位置找到了赵青山三个字。
转身挤出人群，赵青山失魂落魄的往学堂外面走，中班现在有四十多名学生，赵青山已经很努力了，但是奈何资质有限，名次一直到二十多名徘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