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大嫂就这样，刚刚的话希望你们不要放在心上。”走出巷子李大成走到两人面前拱手道。
“不必如此，我们自不会在意，只是你在家中的处境会不会更不好。”钱有为有些担心。
“无事，如果昨天的事情能办成，想来我大嫂以后不会再如此。”李大成也理解大嫂，因为自己念书，侄子侄女虽说不至于吃不饱穿不暖，但是日子也过得十分拮据。
“我们今天来找你就是说这件事的，走我们找个茶馆坐下说。”平平说着就拉着两人朝茶馆走。
“小二，给我们上一壶茶。”钱有为三人找了路边一家茶馆进去说话。
“今天吃茶的钱我出，等李兄你这件事办成转到银子了再请我和卫平吃茶。”钱有为大大咧咧的笑道。
“就算此事最后不成，我也定要请你二人吃茶。”李大成心里十分感动，知道两位好友是知道自己现在在家中处境不佳，也不愿意自己花钱，才处处找借口给自己台阶下。
“何必说这丧气话，昨天我爹回家，我就跟他说了你的事，他还夸你有孝心。”平平看着一副感动模样的李大成说道。
“伯父谬赞了，我也是为了尽自己的绵薄之力给家中添些进项。”李大成知道平平的父亲之前也是念过书的，能得赵怀玉的夸赞，李大成也很高兴。
“行了，不说这些客套话，我爹说了今天我们在酒楼门口等他，他下值之后就带我们去书铺。”
“这么快，这件事多亏卫平兄了，劳烦家父为我周旋。”李大成十分惊喜，这件事情当时说出来的时候，他就知道平平不会拒绝，至于赵怀玉，他也有把握对方会帮自己这个忙。
毕竟自己与平平乃是多年同窗好友，这件事也不需要费太多心力，但是没想到对方答应的这么爽快。
“不必如此客气，我爹说年前这段时间忙，他尽早给我们办成这件事，我们也好安心过年。”其实赵怀玉没有说的是，这件事早点定下来，过年这段时间李大成也能练练手。
“那我们就等卫平兄的父亲下值吧。”钱有为一脸期待的看着两人说道。
“行，我下午无事，你们呢？”平平端起茶杯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我也无事。”李大成笑着说道。
“那我们就在这里喝茶吃点心，顺便聊聊夫子布置的课业，等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再去如意楼等人如何。”钱有为说着拿起一块糕点递给李大成。
“就依有为兄所言。”李大成接过糕点说道。
“味道不错，卫平兄尝尝。”李大成咬下一口点心对平平道。
外面寒风萧瑟，三人在茶馆内围着茶桌说着学堂里的种种，时不时发出一阵笑声，直到日落时分。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平平放下杯子看着外面的天色说道。
“哎呀，聊得太尽兴了，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钱有为看着外面的天色感慨道。
“走吧，我们过去还要一会儿，不能让赵伯父等着我们。”李大成说完就站起身。
三人结伴走出茶馆，朝着如意楼走去。
他们到的时候赵怀玉还没忙完，等了不到一刻钟，赵怀玉迈步而来。
“赵伯父。”李大成和钱有为看着儒雅俊秀的赵怀玉拱手行礼。
“爹，这位是钱有为，这位是李大成，两位都是儿子的同窗好友。”平平给赵怀玉介绍道。
“两位小友我之前总是听平平说起，今日总算得见。”赵卫平打量着两人，钱有为看着就是家里日子不错，穿着样貌都透着些不知疾苦的天真，但是李大成就看着要成熟许多，小小年纪眉间已有了些许苦楚。
赵怀玉每天在酒楼里的时间多，回到家也只有每日晚上，钱有为和李大成见过陈秋月，但是没见过赵怀玉。
今日一见只觉得，不愧是卫平兄的爹娘，当时两人见陈秋月的时候就惊讶过对方的样貌，现在见到了赵伯父，竟觉得两人如此般配。
当然作为两人的儿子平平自然是样貌出挑，不过看了这么多年两人也有些习惯了，今日一见赵怀玉，高大儒雅，说话如清风拂面，不由生出很多敬仰。
“今日的事情还要劳烦赵伯父了，小生感激不尽。”李大成说话前又上前躬身行了一礼。
“不必多礼，你是平平的好友，举手之劳，无需客气。”赵怀玉伸手扶起李大成，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走吧，时间不早了，我们去书铺吧。”寒暄过后，赵怀玉也不耽误下午带着三人就往书铺的方向走。
“赵掌柜怎么来了，贵客啊。”几人刚迈进书铺的大门，柜台后面的王掌柜就看到了前头的赵怀玉，一脸笑意的迎上来。
李大成不知赵伯父还与书铺的掌柜有交情，抬头去看平平，平平也不知道自家爹爹交友如此广泛，只对着李大成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王掌柜，近来生意可好。”赵怀玉拱手笑道。
“还行，老样子，这几位是？”走到跟前，王掌柜也看到了赵怀玉身后的三个少年。
“这是家子赵卫平，这两位是他的同窗好友钱有为、李大成。”赵怀玉介绍着，三人依次上前给王掌柜拱手行礼。
看着眼前三个书生气的少年，王掌柜笑着问道：“是要给孩子们买书吗？”
“近日来不是为了买书，是有其他事。”
“哦？有什么事，赵掌柜尽管说。”王掌柜有些好奇。
“是这样的，他们三个都在谭秀才的私塾里念书，其中李小友家中近日出了一些事，想着能找个差事挣钱补贴家用，这不就想到了抄书，我们今日才走上这一趟。”
赵怀玉说完看向王掌柜。
王掌柜听完赵怀玉的话也知道了是怎么回事，想来是儿子求到了父亲跟前帮同窗的忙。
伸手扶过胡须，王掌柜看着李大成说道：“抄书可不是易事，先不说别的，这字迹可不能差，小友跟我来先写一张字看看。”
第125章 讨价还价
几人被带到一张书桌前，上面笔墨纸砚已经准备好，李大成眼神看向平平两人，有些微紧张。
“放轻松，就跟平时练字那样，不会有问题的。”平平看着有些不安的李大成，出声鼓励道。
“就是，你的字在班里不说顶好，但是也很不错，夫子也夸奖过，照常发挥就好。”钱有为也在一旁打气。
“嗯。”李大成深吸一口气，在椅子上坐下，屏息静气了一会儿提笔开始书写。
李大成没有写别的，就默写了一篇最近学的经义。
几人在一旁安静看着，没有发出声音打扰李大成。
一炷香的功夫，李大成将一张写满字迹的纸交给王掌柜。
王掌柜伸手接过仔细查看，不时点点头。
“不错，小友虽然年纪轻轻，但是笔力尚佳，字迹工整，想来认真抄书是可行的。”王掌柜看过纸张笑着对李大成说道。
“多谢掌柜的赏识，在下能得到抄书的差事感激不尽。”得了王掌柜的认可，李大成紧张的心情终于放松下来，一脸欣喜的说道。
“不过你也知道，我们镇上读书人不多，像正经的书籍抄写的需求有限，其余比较多的就是抄写一些话本子了。”
芙蓉镇在周边的镇子里算是比较富裕的，念书的人不少，但是真正走科举这条路的不多，所以对相关的书籍需求不算大，但是话本子的需求就大了。
画本子看的人多，只要是识过字的，家里有些闲钱的人就有来买话本子的，除了一些销量特别好的话本，一般的话本他们不会印刷。
毕竟不知道销量如何，印刷一次量会比较大，要是卖不出去就赔本了，所以有部分就专门找人来抄写。
所以王掌柜要把话说道前面，不是没有人想来抄书，但是有些读书人清高，不屑于抄写这些话本子，就不了了之，经历过几次王掌柜就直接在谈事之前就把情况说清楚。
省的最后反悔，两边都浪费时间。
赵怀玉听了这话扭头去看李大成，也在想不知道李大成会不会因为话本子不入流拒绝这个差事。
被几人的视线注视着，李大成沉吟片刻笑着对王掌柜说：“小生能接到抄书这个活已经感激不尽，没有什么挑三拣四的条件，只要王掌柜的愿意，小生必定会好好做。”
“哈哈哈，不错，就冲你这句话，相信之后我们能合作的很好。”王掌柜知道有些来抄书的书生很多都是家境困难的，但是又拉不下面子，这种迂腐的读书人王掌柜看不上。
“看来，今天的事情说住一大半了，既然王掌柜觉得李小友能胜任抄书这份活计，那我们就谈谈这个抄书的价钱吧。”
赵怀玉看双方都没有什么问题了，直接把最重要的事情问了出来。
“是这样，话本子不像正经读书用的那些书籍，相对来说对字迹要求没有那么高，所以相对的价钱也比不上那些书，抄写一本话本子店里出价八十文，纸张店里出，但是笔墨要小公子自己准备。”
“这个价钱不能再涨涨？”赵怀玉听完静默了一瞬看着王掌柜说道。
“赵兄，你也知道，话本子我们店里一本也就卖一百五十文左右，纸张的成本不说多十文要有的，我们还要装订，还有店铺的成本，都是做生意的，我们也不能不赚钱，七十五文不少了。”
“王掌柜，我知道做生意都不容易，只是李小友年纪轻轻，除了要认真完成学堂的课业，还要费神抄书，实在不易，看在他小小年纪一片孝心的份上，您看这价钱能不能再多点。”
赵怀玉知道王掌柜给的价钱还不错，但是都是做掌柜的，他知道这里面还有可以谈的余地。
王掌柜听完赵怀玉的话，转头去看一旁站着的李大成，看着对方小小年纪一副坚毅模样。
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一本书八十五文，刚开始抄书给这个价钱已经很高了，李小友一定要好好抄写，可不要辜负了我和你赵伯父的一片好心。”
“多谢王掌柜，我定会好好做事。”李大成听完一脸兴奋地应道。
抄完一本书给八十五文，按照刚刚王掌柜给李大成看的那些话本子，每天晚上自己回家抄写的话，一个月能抄写四五本，那就是将近四百文。
李大成一盘算，心里更加激动，一张脸憋得通红，但是面上还能稳住。
“今日多谢王掌柜的好意，李小友定会好好珍惜这个机会。”赵怀玉今天也算是完成了儿子拜托自己的任务，一脸轻松的看向平平。
平平刚在一旁看着自家爹爹游刃有余的和王掌柜交谈，心里十分骄傲，见赵怀玉看向自己，悄悄伸出手给自己爹比大拇指。
赵怀玉心里嘚瑟，给平平眨了眼作为回应，又专心和王掌柜叙话。
最后他们走的时候，李大成手里拿着一刀纸和一本话本，本来一般人是要放个差不多价值的东西做抵押的，但是王掌柜没有让李大成交。
李大成是赵怀玉亲自带来的，王掌柜的不怕人跑路，真跑路了他也可以去找赵怀玉，赵怀玉可是如意楼的掌柜的，他放心的很。
出了书铺一段路，李大成将手里的东西递给钱有为，快步走到赵怀玉身前。
只见他深深弯腰行了一礼，恭敬道：“今日多谢赵伯父，要不是赵伯父想来事情不会这么顺利，王掌柜也不会给我这么高的抄书价钱，王掌柜也是看在赵伯父的面子上才没有让我抵押东西。”
“不必如此，你和平平是好友，我和王掌柜略有交情，只要你好好做事，今天这忙就不算白帮。”赵怀玉扶起李大成语重心长的叮嘱道。
“赵伯父放心，我定会好好做事。”李大成抬头一脸濡慕的看着赵怀玉说道。
“行了，我们快回去吧，时间不早了，我和平平送你们回去。”刚刚在书铺里耽误了不少时间，现在天色已经暗下来。
第126章 苗苗回家
赵怀玉不放心两个孩子自己回家，准备绕些路给两人送回家，索性离的不是太远。
“麻烦赵伯父和卫平兄了。”钱有为在一旁出声道。
今日之事让钱有为也十分敬仰赵怀玉，赵怀玉虽然是个酒楼掌柜，但是身上书生气很重，说话有礼气质温润，跟他说话只觉让人如沐春风。
“我要是有这样的爹就好了。”钱有为小声嘟囔道。
“你说什么？”平平在一旁疑惑问道。
“没什么，羡慕你有赵伯伯这么好的爹爹。”钱有为一脸嫉妒的说道。
“怎么，钱伯父不是也挺好的，乖儿乖儿的多关心你，你不喜欢吗？”平平看着钱有为凑到人耳旁说完撒腿就跑。
“你有完没完，给我站住。”钱有为愤怒的声音响彻整条巷子。
“他们是怎么了？”赵怀玉疑惑的问李大成。
“我也不知道。”李大成摸摸脑袋也有些莫名其妙。
“你们慢点跑。”赵怀玉只能在后面喊道，同时也加快了步伐。
将两人安全送回家，赵怀玉才和平平往家走，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和苗苗等你们很久了。”陈秋月和苗苗从厨房里出来。
“事情办完已经有些晚了，我和平平将他的两个小友送回家才回来。”赵怀玉说完上前扶着陈秋月的手臂温声关心道：“今天身子如何，可有不适？”
“孩子乖的很，今天还在在我肚子里翻身来着。”陈秋月顺着赵怀玉的力道往厨房走。
苗苗和平平跟在两人身后，晚饭已经摆好，就等着两人回来开饭。
“快坐下吃饭吧，我等你们都饿了。”陈秋月被扶着坐下就招呼众人开始吃饭。
“下次饿了不用等我们，你先吃。”赵怀玉说着给陈秋月夹了一筷子菜。
“谁知道你们今天这么晚，对了事情顺利吗？”陈秋月咽下一口粥好奇问道。
“我和书铺的王掌柜有几分交情，李小友字迹不错，事情进行的还算顺利。”赵怀玉将今天的事情给陈秋月详细道来，平平时不时在一旁添上一两句。
陈秋月和苗苗听得津津有味，他们妇道人家，书铺里的事情可不经常听。
“一本书八十五文？”陈秋月诧异道。
“对，不过抄的是话本子。”赵怀玉解释道。
“我就说，正经书籍应该不会这么少。”陈秋月知道平平之前买的书，动不动就大几百文。
“只是抄话本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李小友。”陈秋月比赵怀玉和平平想的要多些，要知道陈秋月虽然没有看过话本，但是也听其他人说过，多数就是些情情爱爱风花雪月的故事。
李大成年纪还小，不知道抄多了这些书会不会影响了性子。
“妇人的担心有道理，我今日见了李小友，他看着是个有成算的，想来不会逐本求末，但是万事没有定数，这就要李小友自己的定力了。”赵怀玉之前倒是没有想到这点。
“我会提醒李兄。”平平在一旁听了也有些担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