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抽出手腕,竟从书脊上抽出一柄薄刃来,抵上卫轶的喉咙,将他猛地撞向车壁,卫轶毫不在意那把刀,他掐住谢敬玄的脖子,将她掼到地上。
卫轶问:“你都干了什么?”
谢敬玄咧开嘴:“你就这么担心你的alpha ?真是个好o 。”
卫轶手上用力,但又怕真的把她掐死,说话声从齿缝间流出来,威胁道:“少说这种废话。”
“哎呀,这么急,”谢敬玄甚至还有心情嘲笑他,“那怎么办,我让她爱上我了,你想想,她是不是对我很亲密。”
卫轶青筋乱跳,正要再给她补上一拳,就见谢敬玄泥鳅似的,又扭身从他手里挣出来。
她捂着脖子,猛一拍马车的门:“把他拿下!”
四周的植物扭曲起来,银发的女人破门而入,又有几个低级的猎人配合着放出攻击来。
出口被涌起的树枝填满,卫轶干脆一脚踢上那银发女人的肩,与她缠斗起来。
他很生气,眼睛里都要冒火,谢敬玄不善打斗,正捂着喉咙要退开,却不想稍一走神,手中的薄刃竟被他抽走。
他与那个银发女人短刀相抵,对谢敬玄一指,恶狠狠道:“你等着。”
第78章
卫轶自从那天醒过来便没再这么剧烈的运动过,所幸收拾人的手法从小练就,一想要捡起来重操旧业,这套武打手法就立刻流回四肢百骸,丝毫不见生疏,自身又已经升上了A级,干起架来简直行云流水虎虎生风。
谢敬玄确实不太能想到他武德如此充沛,本来以为一个她再加一个B级的猎人,拿捏他无论如何都已经足够——怀着这种心态将他带出来,却没想到雪莱一个照面就差点被他打出个好歹。
在狭小的马车内腾挪辗转数下, alpha已经被他丢去了外头,她身上被卫轶切了几个不小的口子,血液汩汩流出来,倒在地上,应当还没有死。
B级如此,随行的侍卫们更拿他没办法,许多人没等反应过来便横七竖八倒了一地,卫轶从谢敬玄身后压着她,手指按压到她颈侧的血管,用的力气很大,却又分心低头,动作不耐烦地翻看自己的衣服哪里被弄坏,哪里又沾上血污。她有点头晕,担心这个疯小子脑袋一热真把她掐死,于是老实趴伏在原地,不敢贸然行动。
身上的伤口治愈起来轻而易举, 但衣服被弄坏了就有点不好补,腰侧、前胸、袖口上都多多少少被她们开了口, 人都有不擅长的事,比如他属实不会做针线手艺,好不容易收到点礼物,结果使用寿命短成这样,看来看去他简直恨不得下去再给那人身上多开两刀。
本来就不高兴,再开口时心情就更不好,他捏着谢敬玄的脖颈晃了晃:“还有别的情人没出来么,要是没有我们就来谈谈正事怎么样?”
谢敬玄斜眼瞥他,轻声道:“能力?你知道又能怎样呢?”
“确实不怎么样,”卫轶挑眉,面无表情贴近她,说出的话很坏:“最好的办法当然是直接杀了你,但看在鱼亚的份上,我选麻烦点的方式——看在你老情人的面子上,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
谢敬玄双手伸上来,要掰开他的手指。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好像一副饱含爱和慈悲的天使画像,也不知道哪儿惹到她——当然也可能全都惹到了,她骤然黑了脸,面色阴沉沉的,卫轶见她绷紧了脸颊,嘴巴里传来轻微的磨牙声:“我家为你治疗,救你醒过来,为你和那个alpha提供栖身之所,到头来却还是看鱼亚的份上……?”
卫轶皱眉,去压她的手,却不想她迅速换了目标,抓住卫轶另一只手,恶狠狠咬住,一直到口腔里都是血味也不放,卫轶痛嘶出声,掐着她脖子的手用力按下,这才勉强让她松了口。
她将口中的血吐到卫轶身上,喉咙被按压,她觉得反胃,却又几乎要喘不上气来。卫轶更火大,把她提起来,她双脚离地,脸涨的通红,两只手分别抓住卫轶的小臂和手掌。
她按得位置刁钻,力气又大,卫轶只觉得手腕一痛,下尺桡关节瞬间脱位,额头痛出些冷汗,谢敬玄挣脱出来,离弦箭矢一样将他扑倒在地上,反身压住他。
“我实在高看了你,原本以为你与旁人不一样,能成为我的左膀右臂,能理解我的志向。”都是A级,但光看体型便知道她力量比不过卫轶,她本身也清楚这一点,趁卫轶还没反应过来,一拳擂到他下巴上,“你让人失望极了,有这一身本事还要全心挂在一个alpha身上,偏偏以己度人,卫轶,我到街上随便拉个人过来都比你要强。”
她下手很重,卫轶方才就有点不高兴,这下更是被她打得冒火,他飞快将错位的关节装好,翻过身,一脚将她踹出去。
“我本来就不需要你们救,”嘴角方才被咬破了,他低头,用手指抹去伤口上的血,“那是你给我们的恩情吗,我们为任何人工作都能换来这些,甚至还能免得被你设下什么圈套。”
“挂在一个alpha身上……”卫轶扯过她的衣领将她抵在车壁上,“你管我呢,我们乐意,先处理好你自己那堆烂事怎么样?嗯?你生气什么?你不想听鱼亚么,因为她宁肯自己出走也绝不回来帮你?”
“哈……”一而再再而三被他卡住喉咙,谢敬玄隐约猜得出他不过虚张声势,并不会对自己怎么样。她被掐得有些发颤,从脖颈到脸上红了一片,嘴上却笑道:“你懂什么,在这里跟我装什么清高,我说的难道有半分错处吗?”
“我与你可一点都不一样,我能当谢家的家主,能庇护一方土地,她离开是因为我能给我喜欢的人自由,我是她的后盾。比起来你有什么,看起来可真是忠贞不渝,然而却只能当你alpha脚上的镣铐,真好笑,你以为她正在因为什么供我驱使,不就是没用的你把她绑在这里的吗?”
卫轶双眼微微张大,拳头威胁性地摆在她面前,手上血管凸起,似乎想揍她。
“你知道个屁!”他将大脑搜罗了一圈,竟没找到反驳的话,咬着嘴唇,牙根都气得有点发颤。
手上略松了力,谢敬玄脚尖点在地上,见他词穷,继续说道:“没用的东西……”
嘴角嘲讽的弧度越来越大,能力所致,她对旁人情绪的感知绝对一流,扒开卫轶的手,竟主动与他脸颊相贴:“你还想要她,那最好期待她永远听我的话,明白么?”
卫轶卸了手上的力,不知是气着了还是平静下来,又不能真的杀了她,他心头突然觉得没意思。谢敬玄脸颊贴上来,手也搭上他的肩头,那只手冰凉,好像被蛇攀住,缓慢地、逐渐向他腺体划去。
“或者,你为什么不来帮帮她呢?”她手腕一翻,黑雾从葱白的指尖上升腾起来,绕成一个华丽又精美的卷轴,卷轴是空白的,她摊开,“我的能力,瞧,让你们永远在一起怎么样?”
他后退,一把捏过谢敬玄的脸,将她推地一个踉跄,又重新“砰”一声磕到墙上。
没劲,有什么可激动的。
他反身坐回去:“我不会杀你,神经病,放开你只是和你较劲觉得烦了,又不是被你两句话说的失了智。”
谢敬玄垂着头,抬起眼睛来。
卫轶摆手:“走吧,谢莹莹的事是假的就返程,如果是真遇到麻烦就继续。”
“你骗她向你保证了,”卫轶说:“我知道了,无所谓,我会解决。”
谢敬玄抬起头,姿态重新端庄起来,却没了那股温驯柔弱的气质。她用手背抹过脸颊上的血,脖子上的淤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下去。
她还是很爱笑,这会儿手背还捂着半边的脸颊,又看着卫轶笑起来,笑得好像鼓点,她也坐下,声音和身体一颤一颤。
卫轶只怀疑她精神有问题,离她远了点。
谢敬玄终于停下,她扯出不久前雪莱上车为她递上的丝帕,上面果然是文字,她丢给卫轶:“我只让人透露出一点行踪而已,莹莹的事是真的,我们还要去看他。”
卫轶瞄了一眼,又扔回去,他问:“他敬佩你,你何必这么做。”
谢敬玄微笑:“少管闲事。”
外面的人还躺倒在地,但此处有两个生灵,队伍受伤也根本不用休整,两眼一睁就能重新起航。
谢敬玄坐在车上,伸出手,拍拍那个银发alpha的脸:“刚才的事忘掉,继续走吧。”
alpha轻轻蹭她的掌心。
接下来的路程一直相安无事,谢敬玄甚至没再与卫轶有任何交流,她书也不看了,直接翻身躺下,打了个呵欠便闭上眼睛休息。
卫轶:……
在车上坐几天其实很累,歹毒的女人选的车太窄,他躺下也要曲起身子,只能略微放松而已。
他透过车窗,远远见到上澄区的城墙,车辆缓缓驶入,他们打着谢家的旗号,不见有人阻拦他们,卫轶便知道云行此行一切正常。
行进到庄园之中,谢敬玄翻身站起来,整理自己的衣服,她衣服上沾了血,此时早就换上了新的一套,卫轶也差不多。车停稳,他随着谢敬玄下去,庄园中有人来迎接他们,见到自家的家主都觉得惊奇。
卫轶左右看,没见到云行的影子。
谢敬玄也发现这件事,她问与云行同来的巴比特:“云行呢?”
巴比特恭敬道:“她出门去了,估计很快会回来。”
谢敬玄点头,卫轶则不理会众人的反应,他干脆转过身去:“我去找她。”
谢敬玄道:“好啊,去吧。”
除了不久前在谢家的城池逛过两圈,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西城其他区域的风貌。云行从来不会遮掩自己的信息素,脚步随意地在城中行走,他被对方标记,茫茫人群中,两人就像两块互相吸引的磁铁一样。
日头正好,云行找了个地方,缩在旁人的摊子里喝茶,她动了动鼻子,觉得有点好闻的味道,到处闻了一圈又找不到。
这叫什么,幻嗅?
她托着下巴和旁边的人聊天,忽然眼角余光好像瞥见一个熟悉的漂亮影子。
她扭头,看清楚人,脸上露出个惊喜的笑,叫道:“卫轶!”
她立刻起身同那个萍水相逢的路人朋友告别,卫轶从另一头走过来,穿过街道,见她从阳光下跑过来。
“嘿嘿,”云行熊似的抱住他,下巴放在他肩上,“哎呀好惊喜,你来找我,你是不是想我了。”
卫轶咋舌,把她从自己身上撕下来。
“走了,回去。”把她往远处推了推,他让她在街上注意一点,和自己保持距离。
“回去回去,”他说,“谢敬玄有事找你。”
第79章
谢敬玄竟果真在等他们。
在场的人神色都有些许凝重, 云行从外面走进来,还以为是上课铃响了以后自己才从教室的前门溜进课堂,所有人都一致看向她, 把她看得略有点压力,差点动作倒放, 原路退回去。
谢敬玄笑着对她打招呼:“你来了,正需要你的帮助。”
于是云行动作停滞进退维谷,一会儿不见,这屋里的人见到家主都表现的像神经病一样,目光太灼热,她尴尬回道:“哈哈你说……”
被卫轶杵了后腰。
好吧,小男友也在旁边, 她心想, 好吧,收收这股子心虚的味儿, 不能表现的太怯场。
她又站直了,所幸这里不是真的课堂,错过的知识点会给她单独补上,也不需要她发表点诸如“来晚了不好意思”之类的道歉言论,谢敬玄示意他们走近些,然后一如往常语气平淡地将谢莹莹的事告诉她。
云行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不过感觉也不是什么大事,点头答应下来,不过还是疑惑道:“他在哪儿被劫持的?我没听错吧,活动范围这么大吗,没事还出城玩的?”
谢敬玄看向卫轶,微笑。
卫轶跟在云行身后半步,眼睛也不抬,借身位的遮挡又杵云行一下,这下被云行握住手,不轻不重地捏了捏,这才作罢。
这家人的效率真的很高,前脚刚到,也不说再稍作调整或休息,立刻又要整合队伍动身出发。云行有点不放心,照理说上澄还不稳定,她问谢敬玄这边不放人手是不是不太行,谢敬玄只回以一句高深莫测的“没关系”。
不太像是救弟弟心切所以盲目说的,她挺有底气,也很镇定,既然老板都这么说,她便没什么话好指教了,端正起老实打工的态度。
她被催促回来收拾东西,又顺手把后头沉默的卫轶也牵走。
房间略有点乱,窗帘没开,被褥没有收拾,挺多东西胡乱堆在一边,一看又是她买来要带回去的。卫轶没有帮她整理房间的意思,去那堆东西旁边勾着手挑挑捡捡,问道:“有我的吗?”
“没有。”云行回答。
卫轶不看了,黑脸,把手里的东西随手丢到地上去,云行从背后贱索索靠过来要环住他的腰,胳膊刚搂上去就被卫轶按着往下压,云行眼疾手快,趁他不备一把攥住他的手,再松开他时,他手上就多了个漂亮的小东西。
卫轶低头,右手中指上是一圈小小的银色戒指,手伸上来,五指开合几下,有点愣神。
憋憋屈屈的无名火突然熄了,反抗的动作也停下,他看看云行又看看自己,有气无处撒,颇感到拔剑四顾心茫然。
云行嘿嘿笑,和他一起总觉得脖子担不动脑袋,把下巴放到他肩上才又舒服了。
卫轶的头发长得很快,估计是她不在家的时候找人修过,现在很整齐,有一根头发丝晃到她嘴边。她皱鼻子,张嘴,嚼嚼嚼,把卫轶扯得略痛,呲了下牙。
见卫轶抬起手,她立刻把头发吐出来,率先发难,对他指指点点开始叹息:“你脾气也太大了。”
“还以为你想我了,”云行蹭蹭他的脖颈,又轻轻舔了舔,动作越来越熟练地解他的颈环,把卫轶激的寒毛倒竖,一巴掌糊到她头上才作罢,云行又悲叹:“哎,千里迢迢过来竟然一直板着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跨区域捉奸的。”
卫轶从她怀里挣出去:“你自己说的,谁让你说没有我的东西。”
云行:“就为这个?不能吧。”
云行:“哎呀,青天大少爷!”
她把卫轶挟持到床上坐着,像个杂耍艺人似的从那堆玩意里左手一个右手一个换着东西给他翻——不得不说没被超强制造业入侵的旅游纪念品都颇有特色,各个区域不同风格的小工艺品和小首饰云行买得乐此不疲,多数都买了两个。
她给卫轶拿出两个一模一样的小乐器,造型有点像口琴,但相比起前世的入门乐器,这东西要更需要一点吹奏技巧,她昨天练习了大半天才终于把它吹响,就是可惜声音还是不对,有点像放屁。
反正也是整理行装,她把其中一个揣自己兜里,另一个丢过去,工艺品展示完又捶胸顿足痛心疾首地提起几套衣服:“你刚才分明都拿在手里了。”
她说:“都拿手里了也不好好看看,这腰围我能穿吗,少爷,冤枉。”
卫轶又理亏了,于是装听不到,低头摩挲手上的戒指。
云行那边长吁短叹吵吵嚷嚷,他低头观察,手上戒指是银的,正面有个断口,能根据不同指围调整大小,断口两侧做成花和花枝的样子,整体不太亮,有点发暗,估计材质一般,也就造型上独特一点,大概不值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