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顿折腾后，一行人终于走出了树林，横在他们面前的是散发着白色光辉的水晶长廊。
里面的植物蜿蜒生长，铺满整条长廊。
有些植物长着人的面孔，有些植物有着动物的特征…奇形怪状，单看惊悚合在一起却莫名有种和谐感。
“认真的吗？”唐故贴近看那些兀自摇曳的植物，措不及防被一只怪脸贴面，吓得他大退几步。
“我去！这是什么玩意？！”
牧流凑近观察，红黑色的脸上撅着嘴、拉着眼、垮着脸，最后，他发表感想：
“好丑。”
“这个组合真不是一般人能想出来的…”叶启也道，实在惊为天人。
黄茵茵指着另一头，“那边还有个嘟嘴花。”
众人侧目，黑红的脸，嘟着的嘴，鲜红的腮红和沧桑的表情。
“同一个人吧。”季暖看了几朵花下来，“审美一模一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表情惊动了这些植物，在指指点点下，这些怪脸顿了一下，五官立马皱起。
“还会变脸，这是要干嘛？”长子婷好奇，贴得更近了些。
就在这一瞬，植物“哇”的一声哭了。
丑得更加惊为天人。
江云清看着眼前撒泼打滚的植物，眼睛一眨，迅速抬手扯着长子婷退到后排。
“怎么…”长子婷话还没说完，就瞧见水晶长廊开始震动。
准确来说是水晶外壳被植物根系抽打撼动。
“卧槽，怎么回事？？”牧流赶紧后退，那藤蔓感觉就像要抽在他身上一样吓人。
第59章 克拉拉・塔克
怪脸植物长着嘴吱哇乱叫，号啕大哭。
声音以声波形式透过水晶长廊震荡着江云清几人的精神识海。
季暖他们的精神体被震得掉出了精神识海，循环稳定的精神力逐渐紊乱，隐约有溃散之感。
“快让它们停下！！”唐故捂着耳朵，他的精神力刚堵住耳朵，紧接着便被一声啼哭震散。
牧流后背贴在树干上，自己的精神体已经翻白眼飘在半空，他快崩溃了：“水晶外壳不就是为了隔绝这些的吗，为什么现在一点用的没有？！”
所有用在建筑上的晶体都含有特殊物质，形成特定用途。联邦记录在内的晶体矿物统共上亿种，这些晶体不仅成了房屋建筑、道路以及各种武器防护层。
“谁知道啊！”黄茵茵单膝跪在地上，感觉大脑快爆炸了，思考不了一点。
现场一片惨状，即便长子婷及时退到后排也没用，她抱着头缩在江云清身边，安格斯兔子俨然肚皮朝天，四肢抽搐。
也因此她没注意到自己的舍友神色平常，状态没有丝毫变化，新奇的目光依旧盯着哭得山崩地裂宛若世界末日的怪脸花。
叶启受不了了，手搭在木羚的脖子上：“我们跑吧！！”
“跑不了！”季暖捂着额头，冷汗一滴滴滑落，手臂上的银环蛇越勒越紧。
精神识海受到震荡的情况下，他们根本无法轻易移动身体，更别说撤退了。
哪怕是叶启的木羚，后肢也已经跪在地上，挣扎不能。
江云清收回视线，环顾一周，忽然发现队友都跪了，她怔愣片刻，没反应过来，还以为他们又在整什么剧情对话。
“咦？”
直到她将精神力从精神识海外围移开，才感受到了那股震荡。
她的精神识海早在碎裂重塑时发生异变，加之庞大混浊的精神力盘踞于此，外来的普通精神冲击根本产生不了作用。
就像清风拂过海面，一丝波澜都无法撩动。
既然产生不了影响，江云清也就很难意识到这是针对精神识海的冲击。
“靠！能不能给它们一脚，我要死了！”牧流眼睛紧紧闭着，全身心都在抵御冲击。
他的话给了江云清启示，一瞬地闪身，她出现在水晶长廊面前，那些怪脸花瞧见她还有些茫然。
直到江云清抬起脚的影子落在它们脸上。
嘭！
一脚落下，水晶外壳震荡，连着里面的植物也被狠狠震了一下，顿时什么动静也没了。
江云清垂眸，发现怪脸花们都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眼角挂着泪，嘴巴哆嗦着显然还要再哭，但是却没有半点声音传出。
原本她还准备再补上一脚。
但刚才那一下不知道触发了水晶长廊的哪个机关，现在水晶外壳亮起一道道蓝色纹路，像是月亮投影的波纹。
彻底隔绝了内部动静。
精神冲击一消失，在后方苦苦挣扎的几人立刻瘫在地上，精神力在手环的作用下损耗得干干净净。
恶心以及痛苦翻涌而来，唐故侧着头睁开双眼，隐约瞧见水晶长廊面前逆着光的模糊身影。
江云清察觉动静，转身靠近，愣住了。
“？”
八个人四仰八叉倒在地上，紧闭双眼不省人事，他们的精神体早已溃散回归精神识海。
近距离感受后，她恍然大悟，这是精神力耗光，过分压榨精神识海的副作用。
“嗯…”江云清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右拳击左掌，有办法了。
她弯腰依次拉起队友的脚，把人拖到一边，八个人摆得整整齐齐。
她点了点头，紧接着遁入林中，踩着枝丫飞跃，黑暗仿佛对她不起作用，几个跳跃间，消失在林子中。
等到江云清回来时，她的手里抱着一堆补充剂，蹲在地上，掐着同伴下巴，一个一个灌。
确保他们体内的精神力在稳步恢复后，她靠着树干坐下，盯着地上的小蚂蚁。鼻尖嗅到一股淡淡的植物汁液气味，她抬眼，却措不及防对上了一双陌生的碧色眼睛。
“嘘。”陌生的女人食指轻轻抵在唇瓣上。
江云清手指僵硬一瞬，若非没感知到对方的恶意，忽然靠这么近，早下意识拧断了对方的脖子。
女人穿着一身白袍，戴着圆眼镜，头发与眼睛颜色相同，生机勃勃的绿色，发丝之间夹着植株掉落的叶片。
她走到水晶外壳前轻轻敲了敲，里边扯着嗓子乱叫的植物瞬间闭麦。
随后，她回到江云清身前，蹲下，好奇的目光在女孩身上逡巡。
江云清瞥见白袍上挂的名片――克拉拉・塔克。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不被干扰的？”克拉拉凑近她，似乎想要透过眼睛看穿她整个人，“你的精神力等级明明这么低…就算是异种也没办法做到这种程度。”
江云清敛口不言，直直盯着对方头顶晃动的呆毛。
“嘶…难不成异种中出现了基因突变的人？大发现啊――”女人自言自语，仿佛某种逻辑在她大脑中自圆闭环，“如果突变基因编码与植物常规编码互换能不能打破现有…”
江云清听她唠叨了好一会，头顶的呆毛扭来扭去，看得江云清手痒痒。
最后打断克拉拉的是她的光脑来电。
“等会！那个实验体不能放培养皿――”女人边说边起身离开往生态所的方向走。
全程自说自话，如一阵风不请自来，又兀自离去，令人摸不着头脑。
江云清看着对方的身影消失在生态所的大门里，不明所以地抓了抓头发。
…
“克拉拉女士，第二实验体融合失败，还需要进行编码生命转换吗？”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员指了指精神体捧着的巨大培养皿。
里面是长着三个脑袋的怪异植物，画风与水晶长廊里哭嚎的怪脸花是同一种。
克拉拉手指抵在下巴上，思考了一会，有些肉疼地表示：“不需要，放弃吧，把资源留给其他实验体。”
“哎，你们给五号喂了多少药剂，怎么长这么多条触手？？”
“不行，太丑了，什么锥子脸反大众审美，还萎靡不振的，放进辐射室去处理…”
绿油油的，长满各种植物的实验室里研究员穿梭其中忙忙碌碌。
克拉拉一边抓着刚长的植物根系观察，一边塞嘴里啃两口。
“嗯，这个水分还有营养成分有点多…”她仔细嚼着，数据在大脑分析，“有点咸啊。”
忽然，有员工举着终端高喊：“所长！公司那边的实验室找你，变异植物的实验项目进入下一个阶段了！”
克拉拉一听，眼睛骤然亮起，嚼完囫囵咽下后，立马拔腿就冲。
啪叽。
被藤蔓绊倒了几次，顶着满脸叶片磕磕绊绊扒拉着终端回话。
“来了来了――”
…
“嘶…”
精神力得到补充后，昏迷的人慢慢找回力气睁开双眼。
长子婷躺在地上望着夜空，眨了眨眼睛，精神识海稳定运行，精神力耗尽的恶心感消失后，她缓缓起身。
“云清，你解决的？”她指向安分下来的怪脸花。
江云清摇头，回道：“克拉拉・塔克。”
“那谁？”唐故一脸懵逼。
“不知道。”
黄茵茵咋舌：“哪个好心人吗…算了赶紧走吧，我对这里已经有ptsd了。”
她刚说完，牧流就嚎了一声，吓得她把脚收了回去，结果长子婷也嚎了一声。
“卧槽，你踩到我了！”
“我靠好痛！”
这时，黄茵茵才发现自己的站位：“你给我们排的？”
江云清点头。
“怎么感觉跟集体入棺一样…”
一想到有哪个路人经过，瞥见他们这群双手交叠在腹部，排排躺跟步入生命倒计时的重症病人一样就一阵尴尬。
黄茵茵倒吸一口气，转身钻进小路中，“走走走，赶紧走。”
紧跟在她身后的是季暖，这种尴尬让她有些抬不起头，大家都默默祈祷不是什么任课老师。
不然绝对会成为年纪轻轻倒头就睡的典范。
“云清的恢复力真惊人。”长子婷感慨，她和其他人皆是一身狼狈，只有江云清好像没被影响到一般。
叶启赞同：“是啊，醒得比我们早，还能帮我们换位置，不至于像遭受袭击的尸体。”
季暖看向唐故：“你们异种这么强吗？”
“都说了不要以偏概全。”
…
教官办公室。
白祁择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光屏，上面是身穿军装，身姿挺拔整齐划一的军队。
“空间裂隙和宇宙风暴并列出现。”青鹿撑在白祁择的椅背上，探出头注视一区军队在穿梭机的帮助下跨进空间裂隙，“那边出现新的图层入口了吗？”
“十年前的那次小潮汐让混沌星域的一部分图层与现实重合，现在还没能完全解决。”白祁择脸色严肃。
混沌星域因为空间力场缘故，有大量裂隙与风暴常驻，这导致了其内部空间是扭曲的。
在同个位面上看起来相隔不过六七亿公里的星球，实际上彼此可能相隔数光年，即便是联邦军区也很难短时间内扫荡干净。
青鹿：“五区与一区合作那还行，伤亡不会那么大，宇宙海盗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不识趣地冒头。”
他倒是没那么担心，每个人各司其职，风险与收益一并承担，没什么好说的。
“S班的学生会被提前带进去看吧，我记得应该是从第四层出来后直接过去。”
白祁择点头：“从混沌星域的图层直接干预，穿梭到距离现场二三光年的行星上，算是间接观看，再近就危险了。”
光屏中的军队通过紊乱的空间裂隙进入了混沌星域另一角，某个遍布废墟的破碎行星上。
它的卫星俨然在时间冲刷中化为了尘埃。
“当初到底是多凶险的战局，整个行星上的建筑环境都成了废墟。”青鹿眉头一蹙。
行星上的废墟根本看不出科技发达程度，零散的水晶零散的机械，高空的道路只剩一两节。
土地硬化破碎又遍布污染，百年时光也无法让其生长出一颗植株。
白祁择：“这些都不重要。”
出现在军队面前的赫然是人身异头的虚象图层怪物，它们所及之处闪烁着艳丽的色块，虚实结合。
图层上浮现实，并同化现实。
第60章 时隔十年的清扫
“上校，图层怪物的数量不断增加，污染拨动持续上升，是否立刻开炮？”
畸形的怪物们走过的每一寸土地都演化成了新的，完整的建筑，一花一木都清晰得足以窥见其繁华时代。
鼎沸的人声从这颗废墟星球上的四面八方传来，热闹非凡。
一区上校年晗昱面前竖着一面光屏，光屏里映着一个额阔顶平，天仓饱满的女人。
“江上校，你觉得呢？”他把问题抛给江梓平，“这个图层等级为第三层，等一半浮现恐怕整个行星都得轰成碎片。”
目前图层浮现进度为三分之一，前方的士兵带着已经全副武装候在分界线上。先锋怪物零零散散的被杀完，剩下作为虚象图层衍生锚点定位现实的怪物身形闪烁，还未完全稳定。
江梓平注视着怪诞世界的莅临以及异形怪物的狂欢，迟迟没有下决定，她在等待…
直到标注‘小恶魔娱乐厅’牌子的建筑带着虚幻的色彩出现在众人视野之内。
门扉打开，色彩流转，里面露出一张人类面孔，她无机质的眼睛随头颅转动，透过层层叠叠的仪器与精神波对上江梓平的视线。
无声的微笑下。
“开炮。”江梓平道，她的神色沉稳，多年来早已习惯，“虚象图层已睁开一只眼睛。”
话音刚落，只见悬停在宇宙中的歼星舰周围环绕着光光点点，犹如群星环绕，璀璨又浪漫至极。
“裂解光矛解锁成功！”
“‘陨星’粒子束准备！”
“‘暴怒者’引力导弹释放完毕！”
“‘歼星’主炮脉冲阵列已开启！”
“星际防护模式已开启！”
“已进入空间切割板块！”
“……”
‘小恶魔娱乐厅’下站着的女人在这一刻抬头望向星空，面前的门扉只打开了一半，她透过这狭小的缝隙窥见了源自宇宙的瑰丽。
星*云流转，银河倒泻，绚丽灿烂，再虚幻也是真实。
她抬起手，掌心朝上，透过指间缝隙望见粲然辉光。
“世界…”
一声模糊的慨叹淹没在乍起的光芒里。
…
“污染指数下降，能量因子跃动数值降至安全线，虚象图层入口确认清除！”
下属的汇报声传入江梓平耳中，她大手一挥，下令：“各军队准备，落地收尾。”
“是！”
行星地表的图层怪物零零散散，适应现实的怪物们一时半会不会消失。为防止意外，这些怪物由人类军队入场清理，利用精神力共鸣以及增幅器裂解污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