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在三光年外，一次性搞定吧，拖了有十年了。”年晗昱手指敲着扶手，他对虚象图层的态度没有江梓平那么严肃，现联邦武器库暴力摧毁这些没有问题。
江梓平轻声应了句，她的目光依旧放在行星地表的建筑上，尽管二次摧毁让那些废墟彻底化为了灰烬尘埃。
她仍凭着记忆拼凑出了这些建筑早年的样貌，因为它们与这次图层地图一模一样。
“出自同一个文明时代吗…”
太少见了，混沌星域的文明在百年前就确认不属于现星际文明，至于源自哪个文明至今仍没有结论。
“上校。”
江梓平收回视线，士兵们尽数回到战舰中，她点了下头。
“出发吧，开始跃迁。”
…
编号17748无生命行星上，S班学生面前赫然浮着一面巨大的光屏。
所有学生聚精会神，目不转睛地盯着光屏里的画面。
在万丈光芒笼罩下，一颗行星轰然碎裂化为齑粉成为其他星球行星环的一部分。
这是图层第二层在现实冒头的下场，不只是单颗行星，连同整片空间都被矩阵切割独立出来，至少在两个个千年间这片空间不能与其他空间接轨。
“嗯，上校那边不来探望一下吗？”站在不远处的少校白星安晏视线瞥过光屏，战舰已然完成对虚象图层入口的火力覆盖，彼时半身进入虫洞开始跃迁。
“上校觉得没有必要，江昀小姐只要通过考核就能进入五区任职，见面的时间多着。”
白星安晏听着对面的声音，视线从光屏上移开，扫过还没从震惊中恢复的学生们。
“不过一区倒是会去接学生，我们五区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把他们送走之后你也赶快回来。”同事似乎真的很忙，说着说着语速不断加快，赶紧收尾后挂断通讯。
白星安晏见通讯结束，打开光脑，系统给他发了一串文档数据，他叹了口气。
“什么时候中央智脑的业务范围能深入混沌星域…”所有踩点探查全都要他们亲力亲为。
十年前的隐患现在还不能说完全解决，五区还需要在漫游模式中巡查，一个个确认。
但是对于学生以及一区来说，这件事到此结束。
他们雀跃的讨论声让白星安晏侧目，看着年轻一代的天骄，他便觉得联邦的活力依旧生机勃勃。
他找来随队医师，S班的随队医师燕安歌不仅是中央军校医疗室医生，还是联邦药物公司驻军校研究员。
“学生的状态都没问题吧？”他问。
燕安歌的光脑弹出光屏，他分屏到白星安晏面前，“没问题，精神力上的损耗都在稳步恢复中，至于图层污染…”
“怎么了，有影响？”白星安晏语气中带着点担忧。
学生可都是联邦未来，万万不可出差错的。
燕安歌下巴微扬，头往S班学生那撇：“你觉得他们这个样子像是有什么影响吗？”
…
“混沌星域的空间扭曲真让人大开眼界。”祝柒黎拨了拨璨金色的头发，蓝宝石般的眼睛闪烁着疑惑，“那个地方真的能住人吗？”
酆澄泽手指蹭过下巴，勾住耳坠，“只要有生命诞生就能住人，不然你以为尘埃星区普遍被辐射笼罩，上面的人怎么活？”
“嘿，提到尘埃星区，这一届有一个来自尘埃星的新生。”塔云枫目光灼灼，好奇心从不掩饰。
塔云瑞：“在C班，回去后差不多是分班考试，到时候就能见到了。”
身为继承人，他们的消息渠道远比其他人要宽广，虽然不至于军训情况都清楚，但新生资料在通过考试的那一刻出现在他们的光脑中。
“傅允袖，别那么放松，这一届里面可有你们家的那位，估计回去得头疼一阵了。”谷语明阳有些幸灾乐祸。
傅允袖当然知道谷语明阳口中的“那位”是谁，他往椅子上一瘫，睁着死鱼眼无所谓道：“他来当继承人正好，我和我姐就可以躺着花钱了。”
汝妙妙：“别发神经。”
她觉得除了大姐傅慈念以外傅家没一个正常人，当然祝柒黎也不正常，一天问八百遍她家还能不能多塞人，他也想当隐士。
果不其然这两人光速达成一致，凑到一块谈天说地。
“有这心不如多下几个图层，尽快到第三层。”汝妙妙唾弃。
听到这句话，谷语明月恍然想起，侧头看向杵在人群外的江昀，“蜜蕊状态还好吧？”
“没大碍，在学校里舒服得很。”
“唔，你真的不考虑进一区吗？”谷语明月正色道。
众所周知，江家如今已经失去了在军事领域的统领地位，身为帝都星人，最高的军衔也不过是上校，还是距离帝都星最远的五区。
全联邦已然默认江家要退出一线政圈。当然，如果江昀进入一区的话，给江家带来的就是枯木逢春的转机。
“不考虑。”
出乎谷语明月意料，江昀的态度斩钉截铁，无可撼动。
“五区是好选择，一区现在趋于饱和，顶上的位置都被坐满了，去那边无非就是揪着当年的事排挤，倒不如在五区建立势力扩大影响力。”谢思屿在江昀身前落座。
“虽然当初江上校因为远在五区逃过一劫，也不失为好事，靠着她江家至少还在十大世家之列。”
他话说得冷静，理智却又缺乏人情味，不自知的情况下往江昀的肺管子戳。
“你什么时候能改改这跟工科直男一样的发言…”谷语明月瞥见江昀变化的眼神，心道不好，连忙制止谢思屿，防止一桩血案诞生。
当年的事尽管各执一词，但江家触犯联邦重罪是不争的事实，大家包括她在内也都默认，可谁也不会不长眼的在江昀面前提这事。
好在白星安晏踱步而来，打破了僵持尴尬的氛围，令谷语明月松了一口气。
“图层上浮现实的危险度想必大家都心知肚明。”白星安晏背着手说道，“这次抽时间让你们来看，正是因为你们是学生中最优秀的存在，背负着联邦的未来。”
“我希望你们能有所感悟，认清未来前行的方向，不断努力不断变强，虚象图层可不会等你们，它也在成长。”
其实白星安晏说到这的时候，多数学生不以为意，但他的下一句话却让他们精神一振，敛了嬉笑，神情肃然。
“帝都星的生态穹顶可不是万能的，无法让你们一劳永逸。”白星安晏抬头，将目光投向宇宙深处，“凭五区与虚象图层打交道的经验，我可以准确的告诉你们，目前没有能绝对防护虚象图层的存在。”
细微的嗡鸣声荡开空间，流线型黑底星纹战舰自虫洞探出。
他瞥了眼一区的战舰，简单结尾，“做好准备吧，如果不想一觉醒来发现世界变了，就别停下脚步。”
送走S班学生后，周围瞬间沉寂下来，白星安晏抬手揉了揉脖子，转身往哨所走。
“还是废墟看少了…”
他们以为现在混沌星域的行星是第几代？
第61章 精神力训练
精神力训练与体术训练本质相同，前期都离不开消耗，只不过不同的是精神力一旦榨干人体就会陷入濒死的红线状态。
所以白祁择会把控一个度，让学生在痛苦中得以成长，又不至于出事。
“我忘记告诉你们了，现在医疗室是ABC三个班级的学生抢着用，和体术不一样，A班的学生会更频繁地进入医疗室。”白祁择背着手，他身前是正在凝聚精神力的学生，“所以你们要加油，不然只能躺树下等自愈了。”
C班学生本就因为要把精神力从精神识海抽出，在现实中凝聚塑形而面目狰狞。
现在听到白祁择这话，不亚于给他们一人一榔头，人都快碎了。
偏偏白祁择还一脸无辜，好像是真的遗忘了一般，找了个角落哼着歌坐着休息，有一股与军训不同的松弛感和惬意。
“靠！”长子婷咬牙切齿，她脸上青筋毕露，手中的精神力不断溃散，又不断从精神识海中抽取，循环往复，脸色都白了一个度。
其他人也差不多，精神力本就无形，不靠外力科技手段，纯自身发力，相当困难。
这与“将水搓出形状”有异曲同工之处。
“我去！”唐故的精神力与别人近乎透明的不同，仔细看能看出里边略显混浊的颗粒感，“又炸了！”
他刚搓成球的精神力摇摇晃晃，在祈祷声中溃散消失。
“你已经算好的了，我们这才糟糕――”叶启两只手疯狂摆动，只见双手之间具现出来的精神力歪七扭八像一个吃了吹风机的史莱姆。
如他所说，唐故的精神力控制天赋在班级里至少也是第一梯队。
黄茵茵收回精神力，站着休息片刻，她唇瓣苍白，精神力消耗了不少。
“你们异种的天赋这么高吗？”
身体素质以及精神力操控都比寻常人要强。虽然弊端也很明显并且足以致命。
“羡慕吗？用命换的，哈哈哈――”唐故嘿嘿一笑，手中的球维持了五秒。
“得，小爷我也可以。”牧流轻哼，只见他双手之间浮着一个棱角分明的正方体。
精神力控制天赋可见一斑。
“不错嘛，维持时间也不算短。”叶启赞叹道，果真与卡卡洛尔说的一样，天赋不低。
“那必须的！”
跟同伴N瑟完后牧流探头看向前方的江云清，这么久了，对方一个动作都没有，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云清你怎么样？进度到哪啦？”
听到他的声音，江云清背影一顿，旋即转头。
“你…？”牧流一瞥见她的脸便当场愣住。
“你为什么又在吃东西？”
江云清摇头。
“你要不先擦擦嘴？嘴角还留着饼干屑。”
面对牧流无语凝噎的表情，她迅速低头，再抬起时脸上的细屑已经消失了。
“嘿，小江同学你好歹练练，你的精神力本来就是弱项，再不练，光凭体术你甚至打不过B班。”黄茵茵劝道，看着一个小有天赋的人兀自堕落是一件很痛心的事。
刚才那滑稽的一幕季暖也看在眼里，她因为精神力消耗，声音有些虚弱，轻飘飘的说：“想吃东西结束后再吃，我们先把精神力练起来好吗？”
江云清的舌尖划过后槽牙，本来趁着长子婷因为专注精神力没功夫关注她，光明正大地吃零食。
没曾想现在所有人都注意力竟然都围着她转，各个都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看顽劣小孩的样子。
江云清不知道该说什么，抬手抓了抓头发，落下时手掌上的精神力俨然凝聚成一颗光滑的小球。
它的颗粒感不重，但是通体灰黑色，比唐故的精神力更加混浊。
这是江云清刚刚花时间把污染进一步削减的成果。
看到‘小球’的瞬间，刚才还忧心忡忡的人顿时瞪着眼睛，张口结舌，可以说相当震惊。
“我去――”牧流震惊，“闷声干大事啊。”
叶启一言难尽：“我以为你没练…”
但当他们看清楚面前的精神力小球后，心中的惊讶骤然消退。他们的精神力在触碰到江云清的精神力时有隐约的眩晕感袭来。
几人下意识退了几步。
这颗‘小球’比唐故的要小上一圈，是因为江云清精神力等级比他们低的缘故，然而这种混浊程度他们完全没想到。
“云清…”黄茵茵回过神，目光对上面前浅金色的双眸，“你知道你精神力的污染指数吗？”
牧流侧头，“这种程度来看，比你的污染指数要高上一倍多吧？”
唐故面色凝重，“…不，至少两倍多。”
接着他道：“但只要还是处在‘常规污染’中，那就没什么大问题，我们星球也有不少人是这种程度的污染。”
常规污染与非常规污染是两个泾渭分明的等级，不论污染指数多高，只要还处在‘常规污染’的范围之内那就都有恢复的余地。
都有办法治疗缓解。
只是…
“污染性与寿命成反比。”霍淼沉声道，他看向江云清的视线中多了一分强硬，“这一年结束，你必须去一趟研究院，以白教官的权限来说这不是问题。”
“啊嚏！”
坐在角落的白祁择丝毫不知道自己被学生惦记上了，他搓了搓鼻子，昨天零伤亡的战况足以令他悠哉一整天。
江云清看着面前一众严肃的表情，不解道：“这是轻微污染。”
“轻型污染。”长子婷纠正。
“哦。”江云清点头，她说，“死不了。”
这种污染也只会出现在上城区常年接受治疗的老爷们身上，其他人的污染无一例外都比这严重。
但每个人都活着，仍然为了生存忙忙碌碌，并不值得兴师动众。
观念的截然不同让江云清无法理解其他人的紧张与慎重。
她只会认为是对污染的忌惮，于是反手收回了精神力。
季暖皱着眉头，从江云清满不在乎的神情上她发现了，发现江云清无法理解这一问题，意识不到严重性。
“宿力星区身为生命力最旺盛的生态星区，你是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才能这么毫不在意…这会死的。”
即便是经济问题…但宿力星区对于贫困户向来是各种福利拉满，硬生生堆到平均线的程度。
所有大星区都一样，季暖想不明白为什么江云清对生命的追求如此低。
在大量的困惑与稀少的恼火中，回应她的是江云清一如既往平淡如水的目光。
现在的她还无法理解这个眼神，会因为别人不懂生命可贵而愤怒。一直到未来某天回想起时才觉得怅然。
…
长子婷的视线在江云清和季暖两人之间扫动，深感不妙，怕她们会吵起来，赶紧横在中间打哈哈转移话题。
“哎，我们接着练吧，不然一节课下来连‘形’都塑不了多尴尬啊――”
“就是就是。”唐故也帮忙拉开隐约有对峙之意的两人，“剩下的时间连半个月都没有，演习上起码不能输得太难看吧！”
江云清眨了眨眼，不太明白为什么他们看起来慌慌张张的。
她视线一转，落到季暖身上时，对方没再看她，只给她留下了一个冷硬的侧脸。
第一次见到对方这个表情。
江云清困惑地抓了抓头发。
她们之间僵硬的气氛一直持续到训练结束。
“你别太把这件事放心上。”叶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江云清抬头，很少见，叶启居然是第一个从医疗室出来的人，以往都是季暖。
“好吧，你看上去确实不是会放心上的人。”叶启的视线瞥过，江云清的眼睛里明晃晃地写着‘困惑’两个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