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的尴尬现在变成了十足的后悔。
索兰深吸一口气，对着江云清低头道：“对，对不起！”
江云清愣住了，其他人也呆住了，这属实打了一个措手不及。酆青秋转头看向江云清，他问：“你们做了什么？”
江云清歪着头想了一会，“不知道。”
她确实不知道为什么索兰要道歉，她只记得对方很生气还差点把鱼食拍掉。
他们的对话声不小，索兰听得清楚，他脸上表情僵了一瞬，但很快恢复。
不管江云清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至少这样的回答缓解了他的尴尬与懊悔，也不担心会被酆家人记恨。
众所周知酆家人真的很记仇！
“这个送你。”佩儿接过索兰的袋子递给江云清，是不追究索兰过错的谢礼。
她在临走前特意转头对江云清强调：“不管你信不信，那个海怪与我无关，我没那个实力干掉它。”
说完人就走了，也不管其他人相不相信，反正她坚持自己的想法。
“海怪？那总不能是你打的吧，你都睡得不省人事。”牧流嘟囔道。
江云清点头附议。
这段小插曲结束后饭菜刚好出锅，大圆桌上堪称满汉全席，看得江云清不断咽口水，但是现在还不能吃。
除了送菜机器人以外，有一个美丽的女人提着两瓶酒过来。
秦赤起初觉得是走错房间了，结果一听酆青秋对女人的称呼，表情瞬间错愕。
“孟老板，我们是军校生。”酆青秋意有所指地盯着酒瓶。
第81章 十八地狱乐园
孟女士笑吟吟地把酒瓶放到桌上，唇瓣轻启，声音宛若黄鹂鸟，清脆好听。
“我这酒未成年人都能喝，你们小酌几杯没问题。”
说着她掀开了红布盖，端起一只碗往里面倒了一点，浓烈的酒香顿时盈满整个包间。
江云清咀嚼零食的动作一顿，鼻尖被酒香亲吻，闻着有些令人沉醉。
她面前多了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手里端着盛酒的陶碗。
“来，试试。”孟女士轻柔的声音流入她耳畔。
江云清眨了眨眼睛，捧着碗，鼻尖耸动，这香气她从来没在一种液体上闻过，有种让人上瘾的感觉。
在孟女士乌黑润泽的眸子注视下，她轻抿了一口。
清酒入喉，江云清顿住，砸吧着嘴。
四周都向她投来好奇的目光，牧流用手肘轻怼，低声问道：“味道如何？”
“甜甜的，好喝。”
“啊？这算什么…酒味这么重，度数真的不低吗？”牧流嘟囔着，也倒了一碗。
将信将疑喝了一口后，眼睛倏然睁大，他头一仰，把碗里的酒饮尽。
叩。
陶碗与桌子接触发出一声脆响，他振奋嚎道：“再来一碗！”
“来个屁啊来。”卡卡洛尔给好友的后脑勺来了一下，反手给他递了碗汤，“最多一碗，吃菜去。”
其他人被牧流激起了兴趣，他们一人一碗整整齐齐，酒香萦绕鼻尖，一边吃饭一边喝，最后感叹不愧是女英酒馆。
“干一个。”秦赤从位置上站起，举着陶碗说道。
“来来来――”
江云清被长子婷一把拎起，不明所以地举起陶碗往前一碰。
叩。
“干杯！”他们喊着，仰头将酒饮尽。
江云清在欢闹声中转头，孟女士双手交握在身前，嘴角挂着温柔的弧度，半个身子浸在阳光里，朦胧看不真切。
在光晕中，她注意到孟女士的视线，那轻盈的目光自始至终一直在她身上。
于是她抬头与女人对视，孟女士没说话，轻轻朝她点头，转身离开，悄无声息，除了她没人注意到。
“云清，别发呆了，吃饭。”
江云清回神，举起筷子，加入了抢菜战争中。
…
孟女士穿过喧闹的长廊，楼梯间不断有人上下朝她打招呼。
她微笑回应，登上最高楼，周围嘈杂的声音瞬间消失，鞋跟在木板上敲出一串有节奏的闷响。
尽头的房间被打开，最后关上。
这是一间昏暗的房间，没有一丝光芒。
孟女士轻车熟路地绕过障碍物走到房间一侧，她抬手那刻，眼前骤然浮现一片莹莹辉光。
那是一面墙，墙上有无数圆形节点，节点之间被光线牵起，在黑暗中静静漂浮，仿佛一片压缩的星空。
孟女士注视着眼前的星图，抬手抚上，从光滑的墙面划过圆形节点，她的指尖轻轻点着，晶体墙内节点收缩。
“意料之中的成长，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女人温柔的声音搅动着寂静的空间。
她眼前展开一面光屏，上面显示着‘宿力星区-天粼星’，以及一行字――交易成功。
“让她们从0074星出来还真不容易，之前是我在看，后面就是你的事了，希望你的判断是对的。”孟女士坐在摇椅上，木制的摇椅轻轻晃动，发出一阵嘎吱声。
她嘴角的微笑揉平，乌黑的眼睛倒映彼此勾勒的星光，深邃而捉摸不透，半个身子与黑暗连成一片。
“嗤…好不容易从他们对视野中脱离，我的身份过几年还得换一个。”
她歪着头，眼眸微垂，过了一会又道：“污染性倒是有点超出预估，她应该还能形成更危险的污染力场。”
“照这个成长速度来看，离终末完美模型的偏差值不会很大，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女人恍若自言自语的声音很快沉入寂静中，只剩星辰起伏与微不可查的呼吸声。
…
享受完女英酒馆的饭菜后，江云清等人在酆青秋的带领下前往十八地狱乐园。
十八地狱乐园的占地面积比中央军校还大，与一座城市差不多。
里面的建筑与植物都相当阴森，顶上还挂着一轮红月。
“这是黑夜…？”唐故不确定地问。
酆青秋耸肩：“十八地狱乐园就是在黑夜里，它有专门的穹顶。你可以把它看做独立的世界，反正建造初期就是营销这个特色。”
连售票处也挂着一串白灯笼与白幡，里面是打着大腮红的售票员，他们嘴角的弧度一模一样，看起来相当诡异。
唐故不自觉打了个哆嗦，买了票后火速入园。
或许是十八地狱乐园太过诡异，周围时不时响起尖叫声，有时不经意的转头会发现整条街的人都在盯着你。
街道影影绰绰，翻转的皮影戏被包在小箱子中，打开一看，里面一个操作者都没有，再一看，纸片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翻了个面正对来者。
“这是鬼城吧？”牧流打了个寒颤，往江云清身边缩。
这话刚说完，他就瞧见一个顶着牛头的壮汉手拉一条粗壮的铁链，从他们面前冲过，他似乎在追什么人，踩得路面轰隆作响。
紧接着重物炸裂声从远处传来。
“走吧，我们去油锅地狱…你在吃什么？”酆青秋转身，措不及防撞见在人群里吃东西的江云清。
江云清嘴里嚼着食物，手往右边指。
卡丽妲：“她刚在拔舌地狱买的烤牛舌。”
酆青秋愣了下，他记得拔舌地狱用的是仿真人模型，俗称真实的假人。然后那些摊位直接上演现拔现煮，一整个血肉横飞。
看完根本没食欲。
忽然，一阵‘嘎哒’声由远及近，阴风阵阵伴随着枝叶摇晃，大地连同周围的建筑都在震颤。
江云清侧头一看，周围的食客全都退散进了楼房中，铁门一拉，只留下一对眼珠子盯着街道响动。
“什么东西？”季暖不自觉摆出防守架势，银环蛇的身影在她身侧浮现。
酆青秋摇头，他好几年没来过了，也不知道里面更新了什么npc。
就在碎石摩擦以及诡异的机关响动几乎贴着他们耳膜震动时，前方街道口出现了一只只苍白的手臂。
迷雾蔓延，幽幽冥火在雾中像是两只巨大的眼睛，庞大的躯体攀附在建筑上，不断扭曲摆动，仿佛一只长满手臂的长虫。
轰隆！
那个庞大的躯体从建筑上跳下，匍匐在地面，紧接着，在众目睽睽下手臂交错，朝他们飞速爬来。
嘎吱声犹如噪音般刺耳。
冰冷的雾气刺激着江云清的感官，她眨了眨眼睛，往嘴里又塞了几块烤牛舌。
周围的唐故等人寒毛耸立，忍不住向后退开，一时间只留下江云清站在原地。
长子婷有意去捞自己的舍友，抬眼间便被幽绿色的火焰震慑，动作一顿，只见那个庞然大物停在了江云清面前。
女孩瘦小的身躯甚至没有燃烧的冥火大。
她抬着眼睛平静地注视着面前的‘生物’，白雾满满褪去，真实的样貌展露在人前。
“嘶――”牧流搓了搓手臂。
他觉得更毛骨悚然了。
酆青秋端详了半天，说道：“上车吧。”
停在他们身前，形似长虫的‘生物’赫然是一辆公交车。这辆公交车外围长满苍白的手臂，囊括了各个物种，这些手臂顶替了悬浮装置。
也是因为这些手臂，公交车才能在建筑上行走。
车门处有两只交握在一起的手臂，其中一只手臂抬起，掌心是扫描器，付完钱后，车门便会打开。
“真是有够创意的。”黄茵茵上车后打量着内部陈旧的设备。
“一会不会颠来倒去吧？”考虑到这辆车四处爬的特性。
酆青秋：“不会，它内部空间是独立的，不受车子方向影响。”
这是他刚才上星网查的。
车子启动时，在建筑体表与地面穿梭，时上时下，江云清透过窗户看着堪称过山车的景象。
经过雪花飘飘的冰山地狱，他们跨入油锅地狱的大门。
下车后，江云清还与一只手臂击掌。
嘎吱声重新响起，车子的身影很快消失。
油锅地狱最著名的就是温泉，但是他们没打算泡温泉，买了几杯新鲜出锅的奶茶后他们往后又逛了逛。
虽然牧流一直因为油锅里泡着假人，说这奶茶是洗澡水，但还是不影响江云清的胃口，喝了两大杯。
最后他们是被一黑一白两个戴高帽的工作人员送出来的。
走时，工作人员还热情道：“欢迎下次光临。”
坐上悬浮车，牧流松了口气，他买的小吃全进了江云清的肚子。
“在我死前绝对不会再来。”
唐故十分理解，他点头：“这种艺术还是太过超前了。”
酆青秋手指划过下巴，他总感觉忘了什么，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后恍然大悟，他停下车道：“十八地狱乐园还有个项目你们没体验，要去吗？”
“什么项目？”牧流谨慎道。
“百鬼夜行。”
“不去。”
…
八大地狱旧址在郊区，罗酆星的无人区。
无人区外有一个哨所，酆青秋让其他人留在车上，他过去一趟后，很快回到车里。
“走吧。”
牧流：“这就好了？”
“当然…”酆青秋从怀里掏出一个黑盒子，“…没有。”
打开盒子，里面是有序摆放的手环。
他把手环递分给每一个人，江云清看着腕上的手环，想起了入学考试时佩戴的手环，这个与那个应该是同一种。
手环接触到她精神力的那刻，显示时间――四十分钟。
比上次又多了五分钟。
“我们要是连第五层都回不来，那就退学等死吧。”
第82章 游乐园1
“手环里有求救信号，能不能发出去就随缘了。”酆青秋不负责任地说。
毕竟联邦都不能在虚象图层里研究出稳定的通道以及发生装置，他们又怎么可能会有联络器？
一个精神力与能量杂糅的信号波罢了，如果女神眷顾，那就能被哨所察觉。
“我们也不需要不是吗？”秦赤指了指哨所，“长时间没出来，他们肯定知道出问题了。”
“然后全靠命运，侥幸救出或者直接变成图层养料，成为军校建立以来的最大黑历史。”
他耸耸肩，随口调侃。
从八大地狱旧址上看，它的内部结构与如今的十八地狱乐园有明显差别。
酆青秋推开大门，抬脚踏入，他不是第一次来，可每次来都让他觉得不舒服，一种毛骨悚然感。
他把这归咎于虚象图层的污染影响。
沙沙。
江云清挪开脚，低头一看，那是几张白纸，脚尖划动，试图拨开粘在一起的纸，经历过风吹日晒雨淋的白纸黏糊成团很难搞。
墨常转头，瞧见这一幕，脸上的墨镜都滑落了一个角度。
他连忙阻止：“别动这些东西！”
江云清抬头，疑惑地看着他，但脚还是慢慢收回，听劝没再动。
“这里的纸钱还是别随便动好，这是罗酆星的风俗。”黄茵茵把江云清拉回队伍，边走边解释。
他们穿过几栋歪曲的楼房，最后停在一座大殿前，门前柱子上巨蛇环绕，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会睁开双眼。
红色的大门上有不知名兽头突起，酆青秋注视了一会，抬脚踏入走进殿内。
“入口就在里面。”他抬手往前指，殿内立着一面巨大的镜子。
江云清凑近看，挥了挥手，发现这面镜子虽然平滑透亮，但它映不出人影。
“咦？”江云清眨了眨，发现镜子里的场景有问题。
她回头又看了眼殿内摆设，再看镜面时确认了，镜子里与镜子外是两个地方。
“你们这镜子…”
黄茵茵侧头，先是向前一步凑近观察，接着后退拉开距离，她也发现了。旋即转头问酆青秋：“里面是什么地方？”
“是八热地狱的布局，它与八寒地狱布局相反。”
季暖端详着镜子里的场景，她说：“虚象图层改变了旧址的能量回流？内部被串联起来了？”
“差不多。”酆青秋耸肩，“本身旧址的设计就是利用空间嫁接把地狱场景串联在一起，形成光影配对风格。现在因为虚象图层影响，整个旧址的空间被进一步扭曲，从八寒入口进就会从八热出。”
“所以走吧。”
语罢，他抬手轻轻按在镜面上，精神识海的精神力与虚象图层能量勾连，人影瞬间没入镜中。
接着是秦赤、墨常与卡丽妲，他们没有丝毫犹豫，抓着镜框与虚象图层建立联系，抬脚迈入。
这几人都是多次进入虚象图层的人，没有太大心理负担。季暖他们站在镜子前深呼吸几次，捧着鼓动的心脏依次进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