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怪谈今天也想杀掉我——酒微醒【完结】
时间:2024-12-03 17:18:57

  乔斯·费舍尔看了眼布兰迪冻着的脸,心说还帮忙呢……
  帮忙把他扔湖里喂鱼么?
  “只是锻炼身体。”乔斯·费舍尔说,“卡丽医生说,这样有助于我的关节恢复。”
  “令人敬佩。”洛温点头。
  “倒也没什么……”乔斯杵着拐,笑容真挚道。
  洛温转头,抬眼看向布兰迪:“那你安排一下吧。”
  “……安排什么?”乔斯·费舍尔问道。
  他心头莫名的涌上一股不安感。
  布兰迪呼铃叫来了格蕾丝,一板一眼道:“请你每日三餐结束后,督促这位费舍尔先生绕湖三圈,并及时向格林小姐汇报他的锻炼进度。”
  格蕾丝看了眼洛温:“我会好好完成的。”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乔斯·费舍尔甚至没机会申辩一声。
  乔斯:“……”
  这两人认识有一周么?已经这么默契了?
  事实上,洛温和布兰迪还真没他想的这么配合无间。
  猫头鹰从乔斯窗边退去后,便蹲在房屋上守着,本意是想等洛温他们回来,没承想,正好撞见乔斯·费舍尔悄悄从后门摸了出去,行动不说矫健,但也没他表现的这么不便。
  法兰克在打扫松林那边,格蕾丝在翻些犄角旮旯里的小玩意,卡丽在看医书……
  于是这位就这么旁若无人的遛了出来。
  不过乔斯·费舍尔只是绕了一圈湖,而后便满脸深思,开始一瘸一拐地朝后门赶。
  猫头鹰给布兰迪报信后,两人和乔斯·费舍尔的进门前后时间,几乎只差了几十秒。
  不过先进门没能发现后进门罢了。
  “乔斯·费舍尔一定有问题。”只剩两人在起居室时,洛温说。
  布兰迪:“嗯。”
  如果开门时,乔斯·费舍尔只是转头,坦然地说自己刚刚绕湖一圈,那他是否真的奇怪,那还真推断不出什么。
  偏偏他转过身,装作自己一副刚要出门的模样。
  就……
  很难不让人怀疑。
  既然他借着“锻炼身体”的名头,那便正好,名正言顺地让格蕾丝去贴身观察。
  洛温搓了把猫头鹰的头顶:“不过,他图什么呢?这庄园又落不到他手上去。”
  布兰迪摇头:“很难评判。”
  以乔斯·费舍尔这人的脑回路来思考,说不定对方会给出一个“积累小说素材”的答案。
  不过说到小说——
  布兰迪拿出封信,递给洛温,“这是封来自黑庄园的晚宴邀请。”
  洛温不明所以的接过去,说道:“你安排进日程里不就好了么?”
  “这是份新的邀请,并且是庄园主的亲笔,我不好代为回信。”
  洛温啧了声,点点头,拆开信。
  信的内容长得惊人,厚厚几沓,一眼望过去全是字,还是潦草狂乱的那种。
  她低头看了几十秒,才勉强看清楚了第一句话。
  “致:拥有富饶宽敞无数宝藏的令人崇敬的莱布德庄园主——尊敬的洛温·格林小姐”
  “这位庄园主……行事向来如此吗?”洛温眼前发晕道。看得实在太过费眼。
  “往常写得信更长些。”布兰迪说。
  洛温眯眼:“那就是不尊敬我。”
  她瞅了眼没升起火过的壁炉。
  “我去烧了它。”布兰迪会意地伸手道。
  洛温顺理成章地将信往他的手里一放,眨眨眼道:“我倒是没那么介意,不过既然信在你手上,你就正好念念吧。”
  “……”
  壁炉台旁,布兰迪拿着信纸,念信的声音低沉醇厚,仿佛不配个乐团在他身后伴奏,都难以交代。
  不过么……
  洛温张开口,本想说句“你声音怎么解冻了”,奈何信件内容本身实在太过炸裂,甚至盖过了布兰迪这会儿格外好听的声音。
  内容其一,提到了洛温在《文艺周报》上的投稿,大肆赞扬了那篇《精神病院日记:弃医从占卜(故事纯属虚构)》,说什么称得上是年度文章,期待后续。
  洛温心说能有个鬼的后续,唯一能动的医生都跑了,剩下一堆冰雕似的白大褂,还不知道解冻没有。
  信紧接着又开始谈起自己的庄园,大夸特夸,用词比上一段还要激情慷慨。
  听他的口气……
  上帝的天堂跟那儿比,都黑暗的像个墓地。
  念到最后,布兰迪的声音甚至都维持不下去低沉。落款结束,他从喉咙里发出了声冷嘲的音节,语气淡漠道:“结束了。”
  终于结束了。
  洛温虚弱的“嗯”了声。
  她思考两秒,抬起头:“这位庄园主,和那个黑袍子是爷孙关系?”
  “嗯。”
  “风格似乎太过迥异。”
  “似乎是这样。”
  洛温心说不管迥异不迥异吧,那位黑袍子想推他们送死的账,他们还没结清呢。
  “回信给这位庄园主,”洛温说,“这场晚宴……我去。”
  *
  安排好第二日晚上的行程后,洛温躺在床上,几乎瞬间睡着。
  不过在庄园里似乎很难有场完整的睡眠,凌晨四点,一阵紧挨着耳边小声啜泣声接连不断地响,誓要将床上人弄醒。
  洛温模模糊糊地睁开眼。
  她侧了侧头,黑暗中,枕边正蹲着一团奇形怪状的人。头顶倒是似曾相识,一侧头发翘起一侧散着。
  洛温闭眼反应了几秒这个形状,迟疑道:“羊角辫?”
  羊角辫哭得稀里哗啦:“是我……”
  洛温揉了揉太阳穴,眯眼道:“你现在,是踩在我床上吗?”
  “……”哭声当场便止了。
  等洛温翻身下床,拧开台灯后,羊角辫已经规矩靠着床头坐在床边,两脚离开了床面。
  洛温瞥了眼床单上的鞋印。
  羊角辫屁股往后挪了挪,靠着床头,欲盖弥彰道:“红头发,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来吗?”
  洛温拖过来个小凳子坐下,手托着下巴,懒洋洋地配合道:“让我说名字?安吉丽——”
  实际上洛温也没打算说完,只存心想捉弄一下这位不请自来的熊孩子,然而对面人反应激烈,差点伸手来捂她的嘴。
  “别说!”
  洛温挡住她的手,挑眉道:“为什么?”
  羊角辫表情仍旧没放松:“你赶紧把我名字忘了!”
  “……嗯?”这要求倒是新鲜。
  “反正——”羊角辫手在空中乱比划了一阵,语气弱了下来,“你暂时别赶我走……”
  这语气相当示弱和认真,洛温沉默两秒,微笑道:“给我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我身后真的有两个人。”羊角辫说,“一个已经消失了,另一个,还若有若无地跟着我……”
  “一个戴眼镜的小男孩?”洛温说。
  “其实……”羊角辫犹豫了会儿,“其实我没有真正见过他,但我总感觉……”
  “总感觉?”
  “我每次转头,再转回来……他都会离我更近些,再近些。”
  羊角辫说到这儿,人已经完全蜷缩了起来,脚也跟着悄摸地又蹭上了床。
  “……”洛温余光扫过羊角辫紧贴着床头的背,突然轻笑了声,耐心哄道:“你有没有试过你拿手的那招?”
  “什么?”羊角辫愣了下。
  “找他给你扎辫子。”洛温鼓励道。
  “……”
第26章 “庄园里有处露天温泉。”
  本意是鼓励, 效果却不怎么样。
  羊角辫黑着脸,很明显的,仅有的一点儿童的天真也全死了。
  她指了指洛温的手腕:“你故意这么说的?”
  现在只有面前这位衣冠禽兽能给她扎辫子, 并且她并不是很想被扎。
  “……”
  洛温抬手拨弄了下黑头绳, 笑了起来:“他还有什么特殊之处?”
  “……就是我说的那些。”羊角辫鼓着脸道。
  “这样呢,”洛温简短介绍了下贝丝的事迹,又道,“你觉得,他们两个是同一个物种吗?”
  “不像。”羊角辫说。
  过了两秒,她又补充道:“我感觉吧,那个男孩没有你说的贝丝……聪明。”
  聪明?
  话是这么说, 但警局当天, 跟在羊角辫的那两个小孩,脸上几乎是同张麻木表情,满脸的“我们是被操控的跟班”。
  很难不让人把这三张蠢脸视作一个整体。
  “你有仇人吗?”洛温问。
  “遍布全镇。”羊角辫小声道。
  这个回答,洛温倒是不太意外。
  毕竟这小孩已经走投无路到某个境界,到她这儿来求助了。
  “仇人之中, 有没有最能和小孩扯上关系的?”洛温问。
  羊角辫“呵呵”一笑,“我只整成年人。”
  成年人沉默了两秒,行为成熟地将床上人拎了下来。
  羊角辫扒着床沿不松手:“事情就是这样了——你会收留我吗?”
  “二楼有位小说家,已经交了不少钱了。”洛温抬手指了指楼上。
  “然后?”羊角辫愣了下。
  “问问他的房租, ”洛温捋了捋良心,又补上一句, “你是未成年, 价格可以减半。”
  羊角辫:“……”
  第二日早晨, 身无分文的羊角辫,还是被妥善安置在了庄园里。
  她由扫地狂法兰克全权照顾, 日常活动便是拎着小水桶,跟着这位白袍洁癖一起打扫卫生。
  主要么……
  只有这位能二十四时醒着,如果那眼镜男孩再次出现,他能第一时间看到。
  冲法兰克这种扫得忘我的架势,说不定还能将眼镜男孩扫出去。
  相当两全其美。
  洛温友好地和落地窗外的羊角辫挥了挥手,并相当坦然地忽视掉了对方苦兮兮的眼神。
  壁炉旁,布兰迪写写划划,正垂眼整理着近一周的财政支出。
  “所以……”洛温放下手里的《谋杀指南》,问道,“为什么叫出羊角辫的名字,她就会跑开?”
  “传统如此。”布兰迪回答道。
  显然,这么迂腐的答案没能让洛温·格林满意。
  她皱了皱眉,从关系网里揪出个强关联的人物来:“贝丝——我们能在哪儿找到她么?”
  这位能自由膨胀缩小的小孩,疑点众多。
  一是离开羊角辫后,表情灵活,动作好动,没有半分还在羊角辫身后时的木头样子。
  二是照理来说,那么长一段时间远离寄生对象的贝丝,早八辈子都该去见上帝了。
  但她偏偏活得生龙活虎……
  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布兰迪放下笔,摇头道:“再见面的几率不大。”
  洛温遗憾地点了点头。
  她又扬起双眉:“算完了?”
  布兰迪:“嗯。”
  洛温:“怎么样?”
  布兰迪:“有乔斯·费舍尔的支票,我们甚至还有盈余。”
  于是乔斯·费舍尔步履艰难地下来时,瞅见的便是一双目含欣赏的双眼。
  乔斯·费舍尔:“……?”
  洛温关心道:“身体怎么样了?”
  “情况不大好。”乔斯·费舍尔迅速摆上一副痛苦不堪的表情,“可能还得多住上十几天……”
  才十几天?
  那可不大行。
  这会儿是冬季,庄园的产出几乎是零,就指着租客来增加点总资产呢。
  洛温垂眼,漫不经心地扫过地面。
  虽然——
  以她带来的钞票,和还埋在某处藏着的金银珠宝来说,庄园再无所事事的存活七八十年,不成问题。
  但毕竟那堆东西埋在莱布德镇外,用不上,便和堆破烂石头无异。
  这边乔斯见洛温·格林半天没回答,身体打了个寒颤,已经预设了千百种噩梦般的可能。
  似乎庄园里的谁在他耳边说过,走廊里那个空花瓶,装他的头就很合适——
  “可以多住几十天。”洛温说。
  “不美观。”乔斯·费舍尔说。
  “……?”
  原来是虚惊一场。
  乔斯抹了把头上不存在的汗,跟在格蕾丝身后,慌忙地便去绕湖三圈了。
  洛温眯了眯眼。
  照乔斯·费舍尔这种完全反作用的锻炼方式……
  她还有得收租金。
  布兰迪淡定评价道:“心怀不轨的摇钱树。”
  洛温点点头,心说确实形象,既行动不便,又暂无威胁性。
  “可以多栽培几天。”她说。
  两位黑心敛财的互望了一眼,彼此间又低下头,开始忙碌自己的事情。
  然而此两人再黑心,也没黑过黑庄园的黑。
  当天傍晚,布兰迪开着车,将洛温送到了黑庄园门口。
  在车上时,洛温还想像着这庄园里会有多富丽堂皇……
  然而真的快到眼前,除了一句“名不虚传”外,其他什么词似乎都格外无力。
  黑庄园,从庄园外墙,到庄园别墅整体,全涂了层黑得发亮的漆。放眼过去,在暮色下黑得浑然一体。
  洛温从黑兜帽里探出头:“这地方确定能住人?”
  这庄园暗便暗吧,偏偏还散着股温热的暖气,极为瘆人。
  布兰迪戴着同款兜帽,“嗯”了声。
  “很热。”洛温说。
  “庄园里有处露天温泉。”
  洛温心说还好她继承的是莱布德庄园,要是当时布兰迪开车到的是这儿……
  她或许当晚便会苦学开火车。
  连夜跑。
  布兰迪轻声道:“如果不想进去,我们现在可以开车回去。”
  洛温摇头。
  “不能违背约定……看看再走。”
  为两人开门的是黑庄园的管家,对方全身罩了层黑纱,面部的网孔疏一些,透出了张极为年迈削瘦的面庞,眼神忧郁而严厉。
  ——是张你和他对视后,会怀疑自己衣领没翻好,鞋子穿错左右脚的脸。
  “格林小姐。”他欠身道,“布兰迪先生。”
  语气恭敬,仿佛他们去的不是场晚宴,而是什么决定地球命运的会议。
  然而这两位一个只觉得热,一个只觉得冷,没生出半分被威慑到的情绪。
  都想走。
  洛温应付了两声,催促道:“走吧。”
  说不定屋内能凉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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