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她目前还不想出行游历,檀允珩头循循转过,同陆简昭四目相视,他眉宇温润,眸中梨花悄然扑落在她发髻中,似风含水,溪泉鸣石,“以前崇自由自在,想看看我朝山川,无非是都城之中,无真正的山川溪流,如今有了,他啊,宛如天上玄月,地上银霜,白日昼亮,夜晚烛明,长圆不熄。”
“小昭将军,猜猜他是谁。”檀允珩索性侧身一趟,盯着那双能示清她的清眸三千景,景景落她春。
小昭,她也不知这个称呼何来,念着顺口,比小陆、阿昭皆顺口,像是调戏。
至于她如今不愿走远,也是如此,近在身边的人该常有聚之,世事无常,说不准再过几载,她又换了旁的活法,又想出去走走了。
陆简昭宠溺一笑,眸中女子不失他刚见她之容,似朝阳是百世春,一笑山花灿,“我不知道珩儿所说何人,也不能是旁人啊,莫不是珩儿那位如今在朝中炙手可热的夫君陆侯,我可知此人在军中手段高明,挑遍天下无敌手,眼看二十有七,力气不减意气风发那年,想当年——”
檀允珩侧躺阖眼,打算静听,小昭口中那位她的夫婿话声戛然而止,“怎么不说了,让我听听,我们家陆侯身心有多繁忙,正好看看你往后趁我家陆侯不在,过来同我长欢。”
下一秒,她被陆简昭握着的手被抬高,檀允珩眼都没睁,手背被亲了一下,“我看,要不我把陆侯藏起来,让你名正言顺来本郡主身边。”
陆简昭平躺在躺椅上,左手带着她的手覆在他胸膛上,一声一起伏,“小昭听说郡主那位夫婿,想当年那是名声大噪,就被郡主截了马车,城中宣扬一片,郡主追夫下了血本,才七载将过,郡主就需我伺候了。”
话说的声情并茂的,好似真的,惹得檀允珩“噗嗤”一笑,假意轻“诶”一声,她放在陆简昭胸膛上的手一翻,勾住他的小拇指,“你情似火,陆侯温情,本郡主啊,两个都要。”紧接着,她还解释一句,“若非南祈明令有规,男女婚配,择一人终老,本郡主让你俩分别做大房二房,其不美哉。”
“美择美矣,还缺了一位郡主刚说的天上玄月,遥远孤寂,倒是水中银盘,近在眼前,郡主不如试试我。”
说话的人在自荐枕席,有心说得,听者听得。
她和陆简昭成婚十载左右,前几载她年纪小,不易同房,后几载亲人相继过世,丧期人人克己复礼,满打满算也就小绮凝那么一次。
如今绮凝都四岁了,该给请夫子了。
檀允珩边想还不忘将自己的手从他胸膛上攀上,身子微微一侧,双手环过他脖颈,“本郡主还不知道,你有什么想要的,既然你有心,本郡主自当成全,说罢,想要天下奇珍,还是民心军心,今白太阳当照,我心情舒畅,就想给点东西出去,你运气好,都给你了。”
陆简昭腾了左手,折过她双膝下,搭在她脑后的右手穿下,将她抱住起身,“有了珩儿自然什么都有了。”
院中摆着诸多宫里花房新育冬季花,两盆蝴蝶兰迎风相绕,簌簌清雅,院外刘嬷嬷吩咐新来的丫鬟将小郡主抱离去了他处,有她作陪,小郡主不会孤单的。
金玉满堂里,馨香过后,白光映青幔静湖一片。
檀允珩沐浴过后,躺趴在陆简昭胸膛上,阖眼累的一动不动,静静听着头顶话音欲清。
“绮凝的授学,你我二人皆不可,对自己的孩子下不去手,为夫有个人选,唤徐尚书过来,不知珩儿意下如何。”
几年前在宫中那晚,看来他的保留程度颇重,漂泊又清醒,已是黄昏近。
就连她的里衣都是他伺候她穿的,新来的丫鬟她用着还不适应,倒是她的夫君,她用着甚是顺手。
檀允珩思绪纷然,她从刚刚历经之事里还没缓过劲来,下巴磕在他只着里衣的胸膛上,他的心跳比刚刚有些快了。
“如今六部事务不算繁忙,徐大人每日上完朝,咱就着人将绮凝给他送过去,这样你我也可放心。”
陆简昭手抚着她的后背,里衣光滑,她又是趴躺着,衣料几乎是贴着她后背,不一会儿,他指腹掠过之地,潮热攀升,他停了动作。
“好啊,改日为夫亲去一趟六部,领着绮凝拜会一下她的夫子。”他轻哼一笑,“我还挺想看看珩儿幼时,怕大你几岁的夫子,绮凝是否会怕今儿跟父亲同岁的夫子呢,她父亲我呢,还是希望绮凝怕些,这样身为珩儿的夫君,才是看到儿时珩儿之貌。”
“最好也别怕久,怕个一两日给我看看即可,不然咱这一家三口,算是被徐夫子捏了两口。”
檀允珩轻嗤一笑,“小昭将军一身骨气,也不知是谁,当时飞来横醋的,明明是徐夫子捏着我们一家三口。”
人要常常怀揣敬畏心,不该因出身高低而自卑自负,徐夫子心有学识,身负天下,泽光明月,姣姣光照大地,这样的人给她做夫子,她敬畏生怕,更是虚心,今当徐夫子乃朝中栋梁,给她和陆简昭女儿当夫子,若说绮凝不怕,那是假的。
谁当谁夫子,都是讨人嫌的,若不如此,她和夫君自个教不更好,正所谓教学生下不去手是不行的,她二人不愿讨女儿嫌,还是交由徐夫子好了。
“好,改明儿为夫上朝,定敲下徐大人任绮凝夫子,这徐大人不应,为夫就坐在吏部门前不走了。”
陆简昭手上抬,揉在她乌发里,“还有一事,需珩儿评评理。”
“什么事?”檀允珩纳闷一问。
“春阳树下,不过巳时,这会儿已然戌时,饿了,珩儿不给饭吃。”
还不如不问,说起来她也没吃午饭,也没感觉到饿,谁知陆简昭指腹滑在她后颈里摩挲,紧接着道:
“我一人出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