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二点, 关禛回到老宅。
“这么早？”关再探出头, “小叔，你是不是不行啊？”
“滚。”
关启仁正在客厅喝茶, 笑着摇头：“别闹你小叔。”
马淑兰连忙问：“人呢？怎么不把人家姑娘带回来？”
关禛脱下外套：“她累了。”
“哦——“关再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
“你再吵。”关禛看他一眼。
“我不说话了！”关再立刻缩回头。
马淑兰急切地拉住儿子：“禛儿，她叫什么名字啊？家里是做什么的？”
“明天再说。”关禛声音平淡。
“怎么能明天再说？“马淑兰又喜又着急, 今晚就得知道那姑娘是谁，“后天就是你爸大寿了，带回来让妈掌掌眼。”
关禛眉头微皱，道：“妈，您掌什么眼, 我自己选的。”他不太喜欢这种封建的说法。
关远刚从书房出来：“你妈这不是关心你嘛。姑娘多大了？在哪儿工作？”也是一样的问法, 不过他得申明, “咱们家也不在乎什么门当户对的，本来门当户对，放眼也找不到几个, 你喜欢比较要紧，只要身世清白, 为人善良, 长得过得去就好。爸相信你的眼光不会太差的。”
“……爸，您也去休息吧。”关禛避开话题。
他还没想好怎么跟家里解释，他和林鹭禾的关系还没有完全确定。
“诶，你这孩子。”马淑兰还要说什么, 被关启仁打断：“妈，算了, 让弟弟先休息吧。”
关禛回到自己的房间。这间江南老宅的二楼厢房，他只在小时候和少年时期住过。雕花的木窗透着月光，照在古朴的红木家具上。墙上挂着他小时候的书法，笔迹稚嫩。
床头柜上摆着一盏景德镇的青花瓷台灯，是母亲专门为他挑的。室内还留着檀香的味道，这是关家世代相传的习惯。
他坐在窗前的藤椅上，熄了灯便睡了，睡前他想，也不知道林鹭禾有没有梦见他。
*
上午十点半。
林鹭禾睡醒了。
昨晚她凌晨被闹钟吵醒，起来和顾梦聊视频，还是像往常那样，顾梦固执己见，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具体在哪儿，更别说告诉林鹭禾了。
她比上次视频里看起来又圆润了一些，倒是被照顾得很好，气色也上来了。
她告诉林鹭禾，自己每天除了胎教活动，就是学习，她想申请一些好的大学，已经在着手准备了。
说到未来的规划时，她眼里闪着光。
林鹭禾完全可以从她的眼神里，看出对未来生活的憧憬。所以就算她有再多想法，也很难去干预现在的顾梦了。
十点四十五，闹钟第二次响起。
林鹭禾抓起手机，迷迷糊糊地看了会儿，意识到今天不上班，她在苏州。
打开微信，她看见了关禛的信息。
『起床了？』
『刚醒。』她回复，打了个哈欠。
那头回：『你穿得太少，带你去买衣服。』
林鹭禾愣了一下，坐起身来，打字：『不用吧？我带了外套的。现在都快夏天了，不冷。』
过了会儿，那头发来一条新消息。
『我爸明天寿宴，你想和我回去吗？』
回家……？
这就带自己回家了啊？！
林鹭禾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高兴地回复他：『我是什么身份回去？朋友吗？』
关禛沉默了一会儿：『假女友。家里最近催得紧。』
林鹭禾看见消息，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关总，』她皱着眉头，低头打字，『这不太好吧？』
『如果不愿意，我理解。』
林鹭禾咬了咬唇，打字：『不给我点好处吗？回北京请我吃饭？或者......』
关禛回得很快：『或者什么。』
『脱了衣服给我看看腹肌？』林鹭禾按下发送键，心跳得厉害。
关禛：『？』
『开玩笑的。』林鹭禾赶紧补充，『我是说，带我去那家好吃的涮羊肉？』
关禛过了会儿才回：『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林鹭禾从床上爬起来，走进卫生间，又给他发：『关总，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想看腹肌的。』
关禛：『真的？』
林鹭禾：『嗯......好吧，有一点想。』
关禛没再回复。林鹭禾站在镜子前换衣服，忽然想到什么，又补了一句：『所以关总是用一顿火锅换假女友？还是有点小气。你要是给我看的话，我会很开心的哦。』
关禛：『你很会讨价还价。』
林鹭禾笑了：『那当然，关总这么帅，那我也不吃亏。』
千算万算，林鹭禾是没算到，关禛要聘请自己当假女友。
她心里固然难逃失落，但仔细一想，好像也不差……如果寿宴上沈怡君来的话，或许不是真的当他女朋友也没关系了。
从林鹭禾现在掌握的信息来看，沈怡君是顾忌和害怕关禛的。如果让她看见了，自己狐假虎威一场，让对方把顾梦放了，或许也不是什么难事。
镜子前，林鹭禾认真漱完口，擦干嘴角的牙膏沫。
接着她换好衣服化了个淡妆出门，今天穿了条米色针织裙，长发披肩。
酒店楼下，老刘已经等在那里。他远远望见林鹭禾，眼前一亮，笑着对她说：“林小姐，我们少爷从来没有带哪个女孩儿回过苏州。”
宾利后座，关禛低头看手机。他今天难得穿得休闲，一件黑色T恤，外加灰色运动裤。
总是看他穿正装的林鹭禾，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打扮。
几乎年轻英俊出了一种青春气来。
林鹭禾眼神顿了一会儿，上了车，打招呼：“关总……早上好啊。”
关禛看了眼表：“不早了，快中午了。先吃饭？”
“好啊。”
关禛对前座说：“刘叔，您开到附近商场。”
老刘高兴地说了声好嘞，轿车发动，关禛靠着车后座，侧头看林鹭禾，夸奖她：“今天很漂亮。”
林鹭禾歪头：“昨天不漂亮吗？”
“也漂亮。”他收回了视线，林鹭禾却朝他挨得更近了一些，她拨弄中间的扶手，“这个能弄上去吗？”
“能。”关禛按了下按钮，中央扶手收了进去，林鹭禾就顺理成章地坐到他的身边来了。
关禛问她：“要做什么？”
林鹭禾凑近他：“方便说悄悄话呀。”
关禛垂下睫毛，眼底有笑意闪过，因为林鹭禾已经凑到了他的耳边：“您家刘叔可一直看着呢，我都看出来了，我收了您好处，总得敬业一点儿吧？哪有女朋友隔着这么远坐的？”她几乎是咬着关禛的耳垂在说话，灼热气息吹拂了上去，吹得他很痒。
关禛下颌绷紧，没有作声，只是改变了坐姿，将左腿搭在了右腿上，手指放在表盘上轻轻摩挲了下。
十分钟左右的车程，两人就到了商场。
下车后，林鹭禾仰头看他，粗略比划了下，他站起来得有一米九。难怪走到哪里都这么显眼。
“关总，”她忽然凑上去说，“假女友是不是也得像真的？我们得培训一下吧。”
关禛看她一眼，声音也低：“怎么培训？”
林鹭禾红着脸，把手伸过去。关禛顿了一下，明白她的意思了，从善如流地用修长的手指握住她的手。
他的掌心很暖，却带着些薄茧。
老刘在开走前偷偷看了一眼，默默给太太发消息：少爷和林小姐牵手了。
商场里，路过的女孩频频回头，用手机偷拍。
只不过年轻女孩们远远望着这对璧人，叹息着散开：“有对象的，撤了吧。别说，女朋友还真是个美女，对我眼睛友好。“
拍照的人有点多，林鹭禾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关禛握得更紧了。她抬头看他，只见他神色如常，仿佛这样再自然不过。
“培训开始。”他淡淡地说。
林鹭禾的耳根瞬间红了。这人怎么一本正经地开起玩笑来了。但她又不得不承认，牵着他的手的感觉，确实不赖，关禛的手很大，包裹感也强烈……
“那我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她问，“总得编个故事吧。”
“不需要。”关禛说。
“不用吗？问起来怎么办，我们俩总得口风一致吧？不然万一穿帮了怎么办啊……”
关禛看了她一眼，扫过旁边一家高奢运动品牌，带她进门，出示卡闭店，在她耳边说：“我们去年认识，最近网恋，确认关系，有必要编？”
林鹭禾一怔，险些以为他说的是真的：“所以……好吧，那我们是几号确认的？“
柜员将“Closed”的牌子挂在了门口，也不敢打扰两人，跟在一米左右的后面、
关禛看了眼手机日期：“随便吧，昨天？“
林鹭禾继续和他咬耳朵：“昨天确认，我就跟您回来见家人了啊，不妥，我觉得要不就上个月吧，然后您忙，我就一直……”
话没说话，关禛挑了一件外套给她，指了指让柜姐拿下来，对林鹭禾说：“试试。”
关禛：“先去换衣服。”
林鹭禾说：“这件不是礼服呀。不是要为了你爸爸的寿宴准备礼服才出来买衣服的吗？怎么运动服了。”
关禛：“谁说要礼服的？”
林鹭禾满脸无辜：“你没说么？”
关禛摇头：“没，看你昨天冷，带你来买保暖的外套。”
林鹭禾：“都快夏天了呀……”
“最近雨季，“关禛说，“随意一点就行。主要是看你昨天穿丁裕安外套......“他说到一半停住，没继续了。
林鹭禾愣了一秒，旋即笑起来：“你连你发小的醋都吃啊。“
关禛没说话，顿了顿道：“等下再带你买礼服，不过家里有裁缝。礼服可以量身做。你有喜欢的我们先买。”
林鹭禾好多年没听过“裁缝”这种词了。
但因为说话的是关禛，她就觉得……
“高级定制吗？”
“差不多吧。”关禛站在一旁说，“我妈每个季度会给全家人做衣服，你明天去了估计也不例外。”
第26章 Chapter 26
林鹭禾愣了一秒, 旋即笑起来：“你连你发小的醋都吃啊。“
关禛没说话，顿了顿道：“等下再带你买礼服，不过家里有裁缝。礼服可以量身做。你有喜欢的我们先买。“
林鹭禾好多年没听过“裁缝“这种词了。
但因为说话的是关禛, 她就觉得这个词不简单了……
“高级定制吗？“
“差不多吧。“关禛站在一旁说, “我妈每个季度会给全家人做衣服，你明天去了估计也不例外。“
行吧——
林鹭禾觉得, 这就当是自己上班的报酬好了。
“那我是不是该先量尺寸?”她故意问。
关禛扫了她一眼：“嗯，我妈会安排。”
两人并肩走在商场里, 林鹭禾偷偷打量着身边的人。这么高挑的身材，修长的腿，英俊的侧脸，竟让她生出一丝恍惚——要真是她男朋友就好了。
不过……虽然是假的吧，但好像也没那么糟。
这么想着, 她忽然觉得现在的称呼有点不对劲, 抬头看他：“我说, 我叫你关总不合适吧，我都是你女朋友了，又不是你下属。”
关禛都不知道林鹭禾为什么老这么叫。
他启唇：“随便你。“
林鹭禾观察他的表情：“叫关总也可以说是一种情趣？但多少不是很合适吧, 在你父母面前我怎么喊，我得改改吧, 叫啥呢, 老公？”
关禛：“……”
林鹭禾：“好像也不是很对，哎又没结婚，亲爱的吧，或者宝贝, 宝宝，老公, 哥哥，你喜欢哪个？”
关禛别开头：“随你便。”
林鹭禾：“……”
林鹭禾心里真的要笑疯了，她头一次觉得关禛这么好逗。
同时她觉得自己简直是天才，网上的教程都被自己吃透了！这票干完她都可以上网当个教人谈恋爱的博主了。
逛了一下午，天色渐暗。关禛带她去了一家江南菜馆。
服务员上来点菜，关禛熟门熟路地点了几道招牌菜，又问她想吃什么。
“我随便。”林鹭禾摇摇头，心思根本不在菜单上。
等菜的功夫，她忍不住拿着手机用前置左顾右盼。这几天吃得太好，今早照镜子的时候总觉得脸圆了。加上前两天在酒店吃自助，胃还有点不舒服，她不敢再放肆了。
满桌子江南名菜，色香味俱全，偏她只是用筷子拨弄了自己的饭碗两下。
关禛蹙眉：“怎么不吃?”
“明天要见父母。”林鹭禾咬了咬筷子，“我不能吃肿了见人啊。”
关禛摇头，让她：“多吃点，之前我远，管不到你。”
林鹭禾抬眸：“那现在能管我了？”
“女朋友，能管。”关禛神色淡漠，语气却已放软。
林鹭禾：“关总当真了？”
关禛依旧平静地说：“就当真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