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向谨的女朋友，那你是谁？！”
还真是钟小诗的风格。
或许是因为之前经历过，唐h的反应比预想的还要淡定些：“后来呢？”
“后来我就跟她争执起来，我说我的闺蜜唐h才是向谨的女朋友。结果她朝我冷笑。”王佳慧无语极了：“那个女生说她叫钟小诗，你也认识她，让我不信的话就来问你。”
“结果你说他只是向谨的妹妹，那在设计展上，她是骗我的？她图什么呀？”
唐h抿紧了唇沉默，钟小诗的想法她一直猜不准。
“你说，向谨会不会和她……”王佳慧试探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唐h匆忙打断了。
“不会的。”她明白好友想说什么，但她的态度也很坚决，“向谨不会做那种事。”
王佳慧叹了口气，“抱歉，我不该胡乱猜的。向谨的人品一向不错，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我和阿龙的那件事他也有帮忙。”
说着，她脑子里冒出一个新想法，“我看，那个钟小诗是因为得不到向谨，所以才不甘心，胡乱造谣。这是看向谨死了，没办法跳出来拆穿她。”
一股脑把心里话说完，王佳慧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又提到了向谨去世这件事，不免有些懊恼，怕自己戳中了唐h伤心的地方。可隔着电话，她也无法看到唐h现在的表情。
唐h却在想王佳慧刚才的话，听起来似乎很合理，但有一点是王佳慧不知道的。
钟小诗曾说过，向谨没有死。
“阿h，你还好吧？”
王佳慧小心翼翼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没事。”唐h回过神后，反过来安抚了王佳慧一阵。王佳慧渐渐放下心来，开始跟她吐槽钟小诗有多么的高高在上，不拿正眼看人。
唐h还能听到在电话的另一头，周子宴正在旁边柔声劝她：“不要生气了，对身体不好。”
起码好友得到了幸福，这是最近为数不多能让她感到开心的事。
刚结束完通话，又一个电话迫不及待地打了进来。最开始唐h以为是王佳慧有什么忘记跟她说了，忍不住失笑，结果看到来电显示才发现是李子昂。
他的声音低低柔柔，透过听筒传来：“唐h，我在一个书商那里发现了你之前在找的绝版书，现在你还需要吗？”
唐h的脑子顿了几秒，才记起自己是有拜托身边的人帮忙找书。算算时间，那已经是四五个月前的事了。
书是同行推荐给她的，讲的是美学研究，只是发行时间早，现在已经绝版，没想到竟真被李子昂找到了。她忙回道：“需要，能麻烦你帮我买回来吗？到时候我把钱给你。”
“好。那我……”
“唐h。”
两道不同的声音同时在耳边响起。
唐h侧头，一道修长的身影立在不远处，男人长相清秀，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很是斯文。
唐h用不确定的目光看了看自己周围，走廊上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刚刚是在叫自己吗？
可是……
这人是谁呀？看着好像有几分面熟？
男人向前跨了几步，在看到唐h紧握的手机后才反应过来她正在打电话，脸上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情。
“抱歉，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没关系。”有时候，一个人对待陌生人的态度反倒比对待熟人更客气些。
唐h告诉李子昂自己这边有点事要先处理，过会儿再联系他。在挂断电话后，她不失礼貌地询问眼前的男人：“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男人眼里闪过一抹失落，但很快又打起精神：“或许你不记得我了，我是你的同班同学陈皓轩。”
唐h在记忆里翻找着这个名字，只隐约记得名字的主人是班级里非常没有存在感的小透明，长期坐在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
但是她也记得，他们的关系并不熟，她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跟他说过话。
陈皓轩解答了唐h的疑问。
“其实我来找你，是想跟你说声谢谢。”
他讲述了一个故事。
放学后，偏僻的杂物间里会传出难听的咒骂和隐忍的闷哼声。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少年被几个身材高大的男生堵在墙角，他们的拳头毫不留情地砸在他的身上，而他没有反抗。
少年的父母已经去世了，是外公外婆将他带大，为了不让他们担心，被霸凌这件事他愣是一个字都没透露。他也不敢还手，怕事情闹大，年迈的外公外婆就会被叫来学校。
在他认命的时候，没有关严的房门被突然推开，积着一层薄灰的玻璃倒映出来人模糊的身影。
“你们都住手，要不然我叫人了。”明亮的女声像是一道曙光划破了黑暗。
那些施暴者看到女孩，不甘心地咒骂，却不得不收手离开。毕竟女孩是校长的外甥女，他们欺软怕硬，不敢真的对她怎么样。
那些人走后，女孩也跟着离开了，但是少年认出来，帮他的人是他的同班同学唐h。
哪怕过了很久，他也依旧记得那天离开学校时的夕阳很美，余晖将天空染成不规则的橘色，一片艳丽。
“那些人以为我们是朋友，后来不敢再欺负我。我一直想谢谢你，但那个时候的我太内向了，不敢主动跟你说话。”
经过对方的提醒，唐h记起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对她来说，这只是举手之劳，做了也并未放在心上，却没想到被另一个人惦记了这么久。
她忍不住动容，脱口问出心中的疑问：“那为什么现在又敢了呢？”
一抹红色从陈皓轩的脖子处往上蔓延。他？*？最开始还有些结巴：“因为，因为……那个，我……”
到后面他鼓起勇气，眼睛一闭，什么也不管了，一股脑把话吐出来：“因为我现在已经变得更好了。所以才有勇气站在你面前，我想把这些事都告诉你，不想给自己留下遗憾。”
心里话说完了，陈皓轩的手指默不作声地攥紧，僵直着身子等待进一步的审判。
唐h愣了一下，笑道：“我明白了，谢谢你记得我。”
陈皓轩怔了一下，他有预想过唐h的反应，却没有一种反应像现在这样温和而包容。
他的脑子好不容易才转过弯来，因为紧张又开始结巴起来：“那，那我可以，嗯，就是加你微信吗？”
唐h看着他已经红透的耳朵，突然意识到什么。她顿了顿：“如果是做朋友的话，可以。”
“那如果不只是做朋友呢？”或许是残留的勇气作祟，他坚持追问下去。
“那抱歉，我没有开展一段新感情的打算。”唐h如实相告。
陈皓轩的目光黯淡下来，但很快又强撑起一个笑容：“好，做朋友也不错。”
微信还是加上了好友。
等人离开后，唐h不知道为什么想叹气。想起李子昂可能还在等她电话，她回拨过去。
铃声刚响就被人立刻接起。
唐h跟他说抱歉，又把刚才的事情解释了一番。李子昂静静地听她说完，沉默了好一会儿。
唐h正感到疑惑，突然听到他问：“那以后呢？以后你还会喜欢上别人吗？”
未来那么长，你可能还会遇到其他合适的人。
唐h愣住，这下沉默的人变成了她。
或许是意识到这个问题有些越界，李子昂咳了一声，正准备转移话题，耳畔却响起唐h的声音。
她茫然地回答：“我也不知道。”
第30章 我很想你。
吃完饭，同学们商量着转场，先去KTV唱歌再去吃烧烤。即便唐h推掉了接下来的活动，回到家也已经是晚上十点了，精疲力尽。
按下玄关处的灯光开关，灯倏地照亮了眼前的区域，又伴随着轻微的一声咔，变回满室黑暗。
唐h反复试了几次，这才确定灯泡坏掉了。
无奈地站在黑暗中好几秒，疲惫感像潮水一般袭来，让她的神经变得异常迟钝。终于她动了动身子，走到客厅，打开了另一盏灯，房间再次被灯光照亮。
她瘫在沙发上什么都不想干，哪怕只是静静地看着天花板都好。
明天再说吧。等到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一切都会慢慢变好的。
她这么告诉自己。
第二天，唐h早早地起床，吃过早饭，又将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地板都被拖得干干净净，锃光瓦亮。
下午又出了一趟门去买灯泡，买完唐h本打算径直回家，却在途经超市时停下了脚步。想了想，她迈步进去。
超市里面到处都是采购的人潮，拥挤而热闹。生鲜区的蔬菜瓜果卖相很好，唐h认真挑了一些，等再出来时手上提了满满一袋子食材。
回到家，唐h撸起袖子打算自己换灯泡。哪怕她已经踩在椅子上，手还是够不着灯。她干脆推了一张桌子过来，把椅子搭在桌子上，然后再踩上去，如此高度才够。
刚站上去的时候，唐h还有些胆怯，怕自己一不留神会摔得很惨，她的每一个动作，速度都比平时放慢了好几倍，仿佛这样就可以保证自己的重心不会偏移。
拧一圈又一圈，将沾了灰的灯泡取下来后又换上新的，新灯泡的亮度实在有些刺眼。
记忆里，唐h曾经朝向谨撒过娇：“交男朋友的好处之一，就是可以理所当然的让对方帮自己干活。”
向谨是怎么回答她的？
唐h记得他眼角眉梢俱是笑意：“好，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告诉我。”
可是现在……
唐h微微垂眸，将旧灯泡扔进了垃圾桶。
看吧，就算现在只剩她一个人，不也照样过日子。
晚饭唐h决定吃饺子。先用料理机将菠菜榨成汁过滤，然后加进面粉和成面团。等面团醒好后，切成小块碾成皮，放入馅料后对折，双手看似随意地一挤，一个个饱满的饺子就做成了。
锅里的热水也开了，不断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饺子下过后随水翻滚，热气腾腾。
唐h专门拿了一个漂亮的盘子，用来放煮好的饺子。母亲从家乡寄过来的醋被倒进小碟里，这醋是他们家乡的特产，小牌子，只在本地和周边地区有卖，在江城这样的地方是见不到的。
夹起一个蘸醋的饺子放进嘴里，冬菇的清香与肉馅的鲜美激活了味蕾，汤汁在嘴里漫开。
明明心情是低沉的，却依旧费劲从零开始包了一顿饺子，等到真的入口后，竟意外发现怪好吃的，身体仿佛在顷刻间被重新激活。唐h想，不管发生什么，人果然还是要好好吃饭才行。
放在桌上的手机短暂地响了一下，唐h拿起，微信上多了一个添加好友申请。
来源显示是通过搜索手机号添加，验证消息里什么留言都没有，唐h迟疑了一下，还是通过了对方的申请。
点开微信对话框，试探性地发了一个问号过去，那人好像一直都守在手机旁，消息秒回。
【你在干什么，这么久才通过好友申请，磨磨蹭蹭。】
明明发过来的只有文字，可唐h的耳边却仿佛跟着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钟小诗？】
【要不然还能是谁？】
唐h好脾气地回复她的消息：【我在吃饭。】
对方更加生气了：【你一点都不关心向谨吗？竟然还有心情吃饭。】
唐h：……
无话可说。
她打算将钟小诗晾在一边，不去理会，可聊天栏里跳出来的新消息让她目光不由一凝。
【向谨联系我了。】
和这句话一起发过来的，还有一张短信截图。
发件人赫然是向谨的名字。
【小诗，我很想你。】
【等我把事情都处理好，就来找你。】
白底黑字，短短两句话，却让唐h翻来覆去看了很久。她仿佛倏地失重，从空中坠落，身边飞快闪过无数的画面，可这些画面却在离她越来越遥远。
“你当初为什么会答应我的表白？”
过往的记忆涌了上来。
热闹的夜晚，烟花在头上一朵接一朵地炸开，此起彼伏，火花像枝条一样流泻而下。身边的人穿着白色衬衣，浓密的头发如墨，垂眸看她的时候，睫毛在轻轻闪动。
“那时候虽然很震惊，但意外的是，我并不想拒绝。是因为喜欢吧，现在的话，是更喜欢。”
载着两人飞快向前开去的列车，手拉着手走在林荫路上的夏日，更多的画面如同打开易拉罐时的泡沫，眨眼间便涌了上来。
自助售卖机的玻璃倒映出他们靠在一起的影子。一起将游戏打通关时兴奋拍下的合照。在拥挤的人群里，他平静地望过来，眼眸温和而透彻，唇边是淡淡的笑容。
而她……
她将冰凉的易拉罐贴在了男友的脸上，恶作剧得逞般的冲他笑。拍下的合照存在手机里，她给相册设了密码，密码是他们正式交往的日期。在回头看到他温和的神情后，她越过人群，将手放进他宽大的掌心，不再像之前那样闷头往前冲。
然后是……
在天光微亮的时候，房门打开，他出差回来，风尘仆仆。
“hh，我很想你。”
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向谨弯了弯唇角。
那些曾经发生过的点点滴滴，现在再想，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胸口激烈的情绪还在翻涌着，像是狂风卷起。
唐h又一次看了眼手机。
难道死去的人，真的还有回来的那一天吗？
……
辗转难眠的后果会很诚实的体现在脸上。
去给一位十八线女艺人化妆的时候，唐h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成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目。就连挑剔的经纪人都下意识压低了嗓门说话，生怕一个大声唐h就会猝死当场。
好在化妆工作还是顺利完成，女艺人满意地看着镜中靓丽的自己，又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关切道：“小唐老师，你没事吧？脸色怎么差成这个样子？”
女艺人大学还没毕业，一脸天真无邪，“刚刚看到你的黑眼圈，吓死我了。”
“最近没休息好。”唐h挤出一个笑。
“你男朋友呢？你看起来状态不太好，让他来接你吧。”
唐h顿了顿，“他来不了。”
女艺人并未领会到她话里更深的一层意思，“就算有事情忙，也得顾一下女朋友吧。”
“不。”唐h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他死了。”
画面好像被定格了。
女艺人的大脑一片空白，抬眼去看唐h的神情，一时之间不知道对方是在说气话还是认真的。
她尚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旁边的工作人员已经不动声色地朝她们靠近，想来是那句“他死了”太过令人震撼。
八卦是人的天性。
迎着众人欲言又止的眼神，唐h破罐子破摔地将自己这段经历简单讲了一遍，当然隐去了向谨假死这一段，毕竟真实性还有待考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