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娶了小狗夫郎(女尊)—— baishui0122【完结】
时间:2024-12-04 14:49:52

  “也怪那个沈家二小姐多管闲事……啧。”陆元枫小声念叨一句。
  “行了,现在跟我走,人家都等半天了,也算是让你耍了下性子了。记得态度好点,别在人前犟。”
  可是,他的疼呢他的名声呢他在沈家给那些人留下的印象呢这就不重要吗明明他也有尝试着,一整晚都乖巧,都懂事,他又没有惹事,是麻烦自己找上来的。
  为什么还是他在忍受呢
  被陆元枫拽着胳膊走的陆湫咬紧了牙关。
第二十三章
  寅时,天色刚刚泛白而已,顾云熙就已经梳好了妆,呆坐在床榻上,望着低矮的蜡烛上,那跳动的火光。
  最近,这种状态似乎越来越多了。
  没有什么心情跟精力抚琴看书,也没有其他可以做的事情。爹爹不愿见他,大姐整日忙碌,哥哥们一改曾经的温和,甚至对他冷嘲热讽,说他差点就能挣脱出去,可惜却没有那个享福的命,被人家退了回来许久未归,顾家的一切,好像都变得极为陌生。
  顾云熙只能整日整日地,被囚禁于一方院落,忧心,却不知道自己该忧心什么
  在迷茫的时候,他会回想起之前。至少沈府不似这般凄凉。
  云水居最多的、也是让顾云熙印象最深的,便是烟火气。院落中的农具,四处生长的植物,带着露珠的花朵,还有房檐下的燕子窝,似乎每一处都带着暖意,都有人生活的痕迹,与顾府的冷清截然不同。
  尤其是当沈随安出现
  顾云熙之前总是嫌沈随安太接地气,没有世家小姐该有的骄傲,也没有高门大户养出的女子身上那种矜贵的气质。
  可他也清楚,沈随安给他带来过热度。
  他身体寒凉,在沈家时,他屋里的炭火一般是要一直烧到夏至才会撤去。但现在的顾府状况不好,没有多余的银钱供人挥霍,既然已经出了冬,府上是不会有炭火的,无奈,他也只能就着以前冬日的衣裳来保暖。
  雪白的狐裘柔软至极,用的是最好的料子,这是去年冬日时,沈随安送给他的。那人说,这狐裘没有其他杂色,看着干净漂亮,衬他正好。顾云熙还记得,在收到这狐裘之后,自己对那个女人笑了。因为他真的很喜欢。
  那年的冬天,他过得很好。
  他们去了湖心垂钓,去了雪后的草地踩下第一串脚印,去了皇家的私人庄园泡汤泉,还去了繁华的闹市,牵着手一起走。最后,她说,其实落雪也挺好的。
  “至少天冷的时候,你还能多亲近我一点。”说这话的时候,沈随安从背后抱住了他,因为刚刚结束的温存,顾云熙没有急着挣开,他一边唾弃自己此时的不守规矩,一边又真的,很喜欢对方的怀抱。
  只是他不喜欢直说。
  那是最后一次。他短暂地在沈随安怀里,忘记自己到底是谁,放下那些没用的坚持,放肆了一小会儿。
  蜡烛终于燃到了末尾,烛火骤然熄灭,屋内的光源霎时间消失殆尽,暖色褪去,黑暗与开始侵吞他的视野,冷意也缠上了他的身体。
  “她待我……并不算好。”
  这句话是他亲口说出来的。即便刚刚出口,他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可一切终究覆水难收。
  他不该说的。
  沈随安听到时,应该对他很失望吧。
  喉咙似乎有些酸涩,顾云熙抹了把眼睛,轻咬嘴唇。前几日的争执还历历在目,最终的结果是,母亲拗不过爹爹,答应了爹爹的要求。一直以来他所走的路,从来不会包含他自己的意见――于是今天,在母父的安排下,顾云熙要去到监牢,探望自己的二姐,也就是顾家二女顾兆樊。
  爹爹冷着脸说,既然他也是顾家人,那就合该出一份力。否则,顾家是谁也保不住。如果到了那种地步,他也一样,会被其他家族侵吞干净,或许连当个通房小侍都算是不错的结局。至少多一个人出力,还能找到一线生机。
  这些话不好听,但现实。
  顾云熙并不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破局。母亲说,等他看完了二姐,就将一切告诉他。到时候,他将会跟哥哥们一起学着做点事。
  他的确很久很久没见到二姐了。上一次见面,还是在顾家乱起来之前。
  印象中的二姐,虽然同为武将军娘,但她跟沈家那个闷葫芦似的三小姐截然不同。二姐为人豪爽,又风趣幽默,嘴上偶尔不把门,但也不会真正得罪了谁。而且,二姐的武艺高超,战功显赫,连那位平晟王君都对二姐情有独钟。那个时候,二姐还传信来说,她立了功,马上要升军衔了,等到升了军衔,就带着封赏回家――
  可顾云熙没能等到。
  他只等到了自己被嫁入沈府的消息。
  在经过严苛、甚至称得上侮辱的细致检查后,顾云熙与母亲跟上了狱卒,缓步踏入那吃人的监牢。
  阴冷昏暗的牢房关押着无数罪孽深重的人,她们的眼神或狰狞,或麻木,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或者带着病气,明明看起来命不久矣,却偏生还活着。周遭围绕着无法驱散的血腥味,还有灰尘跟些许奇怪的药味,顾云熙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坠入了冰窖,与监牢比起来顾府已经算得上是宝地了。
  二姐就是在这里吗……
  他不敢问。
  母亲显然是已经来过许多次,她的脚步很快,没有随意停留在任何人面前。一直到拐了两个弯,经过一个处在阴影中的牢房时,顾渊停下了。
  “……观华,”顾渊声音很轻,向着阴影的方向叫了一声顾兆樊的字,“你弟弟来看你了。”
  一只染了血、满是疮伤,犹如一根根钉子一般皮包骨头的手,用力握住了眼前监牢的栏杆,她的力气似乎用得很大,让那铁杆都发出了震耳的响动。顾云熙被吓得差点惊叫出声,可在这之前,他听到了一句气若游丝的、沙哑的话语:
  “为、什么……为……”双目血红的女人再也看不出半点曾经明丽肆意的模样,顾云熙无法相信,这个人会是他的姐姐,会是那个热烈如灿阳一般的女子,“连他、连云熙也……啊啊……”
  “云熙也需要了解真相,”顾渊没有打算在这件事上做掩饰,“他与沈家二小姐和离了,此后,他也会一起帮你。”
  “不、不要――”听到这句话后,那生命仿佛早已如灯油耗尽一般的女人,突然发了狂一样,不断摇晃着铁质的栏杆,“我没有、我没有做那些――”
  “滚开,啊啊――”
  “我没有,不是我做的……去死――!”
  “别看我呜……别看姐姐……”
  那渐远的声音一直在脑内盘旋。
  顾云熙浑浑噩噩地跟着母亲返回了家中,听着自己一直想要了解,却根本无力承受的所谓真相。
  顾渊说,前两年的时候,顾兆樊还在坚持,还能维持理智。可第三年,不知道那边的人用了什么自从手段,她的精神状态越来越糟糕,还会时不时梦见那个早已死去的平晟王君。当顾家给狱卒塞了些银钱后,短时间内,顾兆樊的日子会好过一点,但这终究不是个办法。
  原来在三年前,顾家没等来顾兆樊的封赏,而是等到了她的罪状。
  投敌叛国。
  这样一项足以致三族死罪的,如同大山一样的罪名,重重压在了顾家身上。若不是母亲争取到了旁听的机会,在审案时发现了端倪,挽救顾家一线生机,恐怕顾云熙就只能等来自己娘亲与姐妹的尸骨了。
  可那终究只是一点渺茫的希望。
  三年过去,一切没有变好,线索也没有进一步浮出。
  顾渊说,她曾经想过,让顾兆樊去死,而顾兆樊也多次说过,想要死,想要结束,这样起码她还不至于忍受无数的痛苦。可是,如果顾兆樊死去,一定会被认定为畏罪自裁――也就是说,顾家一案,会立刻定性,她们一个也别想逃脱。
  所以顾兆樊不能死。即使再痛苦,为了家人,她也要活着,挣扎着、苟且着。
  顾兆樊仍在狱中蹉跎,母亲奔波到黑发染上银霜,却终究一无所获。或许是看在顾家曾经的地位与功劳上,陛下宽容,顾家一案仅仅是被搁置处理目前,顾家女儿还可以保全性命,名义上只是迁了官,压了俸禄。可王城说小不小,说大不大,顾家的事情,又怎能一直瞒下去呢
  原来他们身上背负的,是这样的罪名。
  他还在空骄傲些什么
  这就是他没有听到的,他的家里人一直承受的一切吗原来母亲和爹爹,原本是想把他从这件事中摘除出去吗
  那……
  “沈随安……她知道吗”顾云熙的眼泪早已在母亲的讲述中流尽了,此刻他脸颊上仍有泪痕,双目却再也不存希冀。
  “知道,”眼前的女人深深叹了口气,揭开了这最后的、残酷的事实,“是我们让她别告诉你的,她一直都知道。”
  巨大的、无法忽略的悔意与愧疚,顷刻占据了顾云熙的内心。
  她一直都知道,知道他家中的困境,知道他只是区区一个几乎无法回归家中的弃子,知道只要告诉他真相,撕碎顾云熙所倚仗的一切骄傲与自尊,撕碎他对顾家的幻想,那么顾云熙从此以后,就再无其他选择,只能依靠沈随安。
  可她没有这样做。
  沈随安温柔地接过了这一切,小心翼翼地去让他和以前一样,给他编织着这一场幻梦。承受着他的埋怨与不满,包裹着他,想要融化顾云熙身上的那层冰。
  现在,冰有了裂痕,终于是化了。
  但她也不在了。
  “我以为是你已经在沈府过不下去了。”
  那时候,即使喝了酒,女人的眼神也依旧清明,她甚至勾出了一个笑容,像是自嘲,但面上还是如往常一般温和。
  “毕竟,我待你并不好。”
第二十四章
  桌前的女人没有批阅奏折,而是一如往常地坐在那里,偶尔饮茶,偶尔翻书,看样子对眼前的一切都不曾在意过――包括那跪伏在地,一丝一毫都不敢动弹的顾渊。
  位于顾渊前方的,是当今圣上宋陌。
  不知过了多久,在那男侍已经给陛下添了次茶水之后,顾渊才再次开口:“……罪臣求陛下开恩。”
  那女人的动作停了。
  “……朕自以为,已经给过你们恩情了,宋陌轻笑,缓声叙述,“否则,你又怎会能在这里见到朕”
  “罪臣……”顾渊没敢抬头,低声想继续说话,可却被打断。
  “顾渊,她语气沉了下来“你在朕手下十五年有余,享了荣华富贵,获得了足够的权柄,到头来仅仅两年蹉跎,便已经承受不住了”
  宋陌叹息,又一次放轻了语气:“你说,朕放过了他们,那谁又能放过朕的锦儿呢”
  “况且……给你的名单,不是还有大半没做完吗”
  “还不够啊……”
  她的声音似乎飘得很远。
  “顾渊,”女人起了身,走到她面前语气明明无比温和,说出的话却犹如尖刀,“朕要你,把自己的,还有顾家子女的脸面,全部扔到泥土之中。”
  “最好被王城上下所有的人都踩透了,踩烂了,再好好地去死,才能解了朕心头之恨。”
  “如若你们没能坚持到那个时候,”她随手将桌上的茶杯拂落在地,“那,到时候会死多少人,死法又如何,就都由不得你了。”
  “毕竟,人们总是喜欢落井下石的。”
  顾渊猛然从榻上坐起,惊出一身冷汗,本能地环顾四周。还好这里不是皇宫,而是依旧冷清的顾府。
  逐渐回神的顾渊调整着呼吸,没有心思再继续休憩,而是起了身,沐浴更衣。
  铜镜中的那张脸满是风霜,皱纹日益加深,目光的疲惫与身上的沉郁无法消散,就连曾经乌黑的头发,都已经染上了银白。她已经不像几年前的自己了。说来也是,任谁知道自己只是被困于笼中的待宰的野兽,不论怎样挣扎也不会有出路,怕都是一样的。
  今日,她还需要携顾云熙第一次出门“赴宴”。
  毕竟云熙已经回了顾家也是顾家的一员,那皇上是不会容忍顾云熙一直躲在家中的。她们越是想藏,陛下就越是要把他拎出来不如早一点带着云熙去奔波,还能少了被敲打,观华那孩子也能少一点疼痛。
  在跟顾云熙说出“真相”的时刻,她只说了最表面的那一层。
  所谓希望,从一开始便不存在。
  在她意识到自己找到的所谓证物,是早已死去多年的、平晟王君的贴身之物时,她就明白了一切。
  哪有什么投敌叛国,哪有什么线索,哪有什么一线生机,不过都是谎言罢了。她注定是要死去的,顾家的所有女儿也一样,没有人能够幸免。自从她们逼死了平晟王君的时候,一切就已经注定。
  这不是什么祸端,而是报应。
  她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能够让陛下满意,让顾家的部分男眷存活下来但面对家人,她不能这样说,所以这个必死的结局,她仅仅告知了自己的两个女儿,连自己的正夫白钰都没有告知在知道这件事后,顾贺怜愈发沉默,不愿归家而顾兆樊,应该是疯了。
  原本,狱中的日子便已经极为痛苦,可顾兆樊硬生生凭借自己过人的精神力支撑着,只希望母亲能够还她清白,只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还能做回曾经的武将。既然她没做过那投敌叛国的事情,那就是没有,只要撑下去,撑到顾家翻案,总是可以回家的。
  但不会有那个时候。
  顾渊是个失败的家主。她无数次后悔自己曾经做错的决定,为了二女儿的志向与前途,为了顾家一时的荣华,选择栽赃了当时满心欢喜,以为能让顾兆樊当自己国妻的宋锦。只是因为,当了国妻,便再无法做官,只能任虚职,顾兆樊也并不喜欢比自己大三岁的宋锦。
  即便顾家只是推波助澜,仅仅是不断暗示,甚至没有真正拿起刀。但宋锦死了,陛下唯一的同辈血亲承受不住自己心上人的指责,还未撑到审判,就在狱中自裁。
  于是当事情败露,顾家便早已被盯上了。当她拼尽全力找到了背后之人,却发现那背后之人是当今圣上时,顾渊再没了侥幸心理。
  她们一直,在被注视着。
  赴宴,赴的不是什么喜宴,而是鸿门宴。每一次都是如此。她所说的让顾家子女去拉近关系,去讨好权贵,去阿谀奉承,去折断傲骨,承受着无数冷眼与奚落,被嘲笑,被当做是跳梁小丑……其实,这些事情并不是为了什么翻案,不是为了什么线索跟打点。
  只是让那坐在万人之上的帝王愿意轻抬一下手指,从指缝中放过几个人罢了。
  如果没有和离这件事,起码云熙是不需要经历这一切的。如果她早一点告诉云熙,在沈家莫要娇纵,因为顾家已经没办法再回到从前那云熙应该也是会听话的。毕竟云熙一直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毕竟云熙只要想做,就可以做得很好
  可她自私地希望,云熙可以成为顾家唯一一个干净的、不被污染,仍能骄傲地活下去的人。也是这份自私,毁了顾云熙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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