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迟疑了。
但努力强撑，“我喜欢他的话肯定愿意。”
周庭昀眸色幽深，语气微带冷意。
“他要是能同意你这么做，这种人不如趁早分手。”
浴室门关上。
明昭：“？”
就说林知微不靠谱，说好的吃醋的男人最可怕呢？
说好的掐脖子强吻呢？
自从知道她从周庭昀腿上落荒而逃，林知微就对她开启了一系列嘲笑。
笑她雷声大雨点小，哪儿来的怂包，这个进度，别到时候人家孩子都生了她还在这玛卡巴卡。
林知微给她支了一系列招，最后说道。
“要实在不行你下药吧，直接生米煮成熟饭，你哥那么有担当的一个人，肯定会对你负责的。”
这叫什么话？这叫什么话？
她这么漂亮又有魅力一大美女，追人还需要下药？
简直天大的侮辱！
气得她怒刷周庭昀的卡！
*
周庭昀洗完澡出来，就见明昭绷着小脸，不满地盯着他。
一字一顿。
“快、点、坐、好。”
这是生气了，还很严重。
瞥了眼她手里的剃须刀，秉承着孩子爱玩就让她玩吧的想法，男人抽出椅子，稳稳坐下，双腿随意叉开。
明昭气呼呼挤到中间。
见她一副怒容，周庭昀问，“你这是打算剃胡子还是杀人？”
明昭不理他，泄愤般捏住他的下巴，抬起。
嘶，冒出的青茬有点扎手。
她皱了皱眉，重新瞪他，“你真的很没眼光！”
“你有眼光，”他嗓音平稳而低沉，“你有眼光会去找一个大清早让你帮他刮胡子的男朋友？”
“我又还没找！”
他看她一眼，没再和她争。
柔软的指腹在脸上蹭来蹭去，微凉的泡沫挤上来，不一会，细微的嗡嗡震动响起。
明昭：“闭眼睛干嘛？这么不相信我？”
“我想你应该允许第一个试验品对你的技术保持怀疑态度。”他道。
“你这样说话容易影响本人的心情，间接影响发挥，然后这张脸就会出现影响你稳重气质的划痕。”
周庭昀嗓音平和，“没关系，我不会嫌弃妹妹留在我身上的东西。”
明昭差点手一歪。
她不得不承认自已是黄心火龙果，思想有点肮脏。
将注意力拉回，可还没认真剃多久，她就玩了起来，用泡沫在他脸上乱涂乱画。
周庭昀并不催她，一方面，他总是习惯纵容。
另一方面……
他确实很想她。
想念她的声音，想念她在身边闹腾的日常。
不止是周庭昀在明昭的人生中占据很大一部分，明昭出生以来，他同样没有和她分离这么久过。
他像看着小青蛙周游世界的家长，不想打扰她见识更多的精彩，却收不到她的一张明信片。
然而他还不知道，小青蛙已经不是他记忆中那个单纯可爱的妹妹。
“啊！”
明昭忽然惊呼一声。
周庭昀立刻睁开眼，“怎么了？”
“”
他别开视线，准备起身，被拦住。
“你去哪里，快帮我擦掉呀！”
明昭堵住他，一手拿着剃须刀，一手满是泡沫，表情急切。
围成抹胸的浴巾勒出一点饱满漂亮的弧度，纤细锁骨处，不小心蹭到了大块剃须沫。
男人眸色微暗。
“你先让开，”他嗓音染上几分凉意，“我拿毛巾帮你。”
明昭眨眨眼，乖巧侧身。
取下毛巾，周庭昀走到她面前。
他微微低头，替她将锁骨处细致擦拭干净。余光里是他无法忽视的白，像一桶牛奶泼出，占据所有视线。
喉结微滚，拿着毛巾的手不自觉收紧。
明昭耳廓有些发热。
即便他保持了距离，可温热的呼吸仍然一点点浸入皮肤，像羽毛挠过。
差点没忍住后退，被握住肩膀固定。
“别乱动。”
好烫，她默默地想。
男人又很快松手，冷道，“让你把衣服穿上你当耳旁风，现在不怕脏了？”
明昭：“泡沫有什么脏的。”
他将毛巾洗干净，又给她重新擦了一遍。
然后把自已清理好，才瞥向她。
“只是泡沫？”
明昭弯着眼笑，嗓音清脆，“我又不嫌弃你的胡子。”
“首先，谢谢你不嫌弃我，”周庭昀说道，“其次，你是不是忘了自已容易过敏。”
关于明昭容易过敏这件事，出现在她八岁那年，某次剪头发的经历。
剪发过程中，细碎头发掉进衣服里，没有及时清理干净。
小明昭觉得痒，不自觉就去挠，身上挠出大片大片的红印，看起来触目惊心。
周庭昀刚到家，正要去找妹妹，就见她脖子手臂都是印子，一时急得冒火。
他立刻将明昭拉起来检查，才发现一堆碎发，连忙清理干净，翻箱倒柜找出药膏仔仔细细涂好，最后实在忍不住打了几下她的手心。
其实根本没用力，但明？脆弱？昭瞬间号啕大哭，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伤心到仿佛巴啦啦小魔仙马上就要大结局。
然后好几天没理周庭昀。
甚至还在周庭昀来接她放学时大放厥词，双手叉着腰怒视他，说自已才没有他这么恶毒凶残的哥哥，发誓要和他断绝兄妹关系。
周庭昀简直气得想笑，断绝兄妹关系？
都哪里学来的乱七八糟的词？
现在看着面前等比例放大版的明昭，锁骨处肤色已经开始泛红，男人眉眼更沉。
见她下意识伸手去挠，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你什么时候能让我少操点心。”他嗓音冷淡责备，指腹按了按那块皮肤，“一天到晚记吃不记打。”
明昭眼睛瞪大，不可置信，“周庭昀，你现在是在嫌我烦吗？”
“……”
第39章 经典台词
经手的项目不知几百亿，周庭昀从没有输过，却赢不了明昭几回。
说让她好好涂药，人已经懒洋洋坐下。
“涂吧。”大小姐发号施令。
周庭昀乜她一眼，面不改色为她服务。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
明昭也没想到，支撑了许久的浴巾结到了极限。
涂完药后，站起来的瞬间，她感到胸口忽然一松，眸色霎时惊慌――
下一秒，便被紧紧按到怀里。
男人挡在她面前，宽大的掌按住她后背的浴巾。
浴巾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能滑落。
差一点就……明昭一动不敢动。
他黑眸沉沉，只看着她毛茸茸的头顶，一手按着浴巾，一手环到她胳膊下方。
“抬手。”
……明昭怂怂地，颤颤巍巍抬起一点。
周庭昀将那片散掉的一角拿起，重新严实围好，塞进去。
仿佛感觉不到指尖上那黄油融化般的柔软触感。
确认不会再掉，才把人松开。
清淡目光落到她通红的脸颊，慌张的双眸。
“现在知道怕了？”他嗓音沉冷。
可见她慌成这样，就算再气也说不出重话，只道：“下次还敢这样吗。”
而明昭死死抿着唇，不吭声，耳尖简直烫得快要烧起来。
她才不是怕好吗！
她只是……
忘记穿那种成套的内衣了。
呜呜。
然后这件事得到了林知微的放肆嘲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为什么精致了半天，结果是上下颜色不同的儿童款式啊？】
明昭躺在被子里，只觉得社死。
林知微安慰她：【没事啦，好歹按住了，总比看到你的幼稚色彩搭配强】
明昭：【我谢谢你】
正当她羞耻蒙在枕头里，突然收到――
【不过你其实也不用刻意去追寻你认为的成熟女性，喜欢你的人，无论你什么样子都会喜欢。】
明昭震惊，超感动：【宝宝】
林知微：【说不定他就喜欢你这种三岁傻子】
感动早了。
后来一连几天，明昭都老实穿了睡衣。
周庭昀看在眼里，想笑。
但知道会惹她恼羞成怒，于是配合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
周六，北城大剧院舞剧演出。
车在剧院停下。
离表演还有几个小时，周庭昀把工作重新安排和压缩，特意空出了一下午和晚上，现在陪明昭逛街。
明昭试着珠宝，销售在旁边一通猛夸，情绪价值拉满。
销售虽然热情敬业，但也从没这么夸张的热情过，主要还在于她看到，坐在沙发上等待的人是常年出现在各大财经报道的周庭昀。
男人气场出众，容貌端方英俊，修长双腿随意交叠，沉稳而儒雅，戴在腕间的表她都猜不出价格。
接过另外一位店员递过来的茶，他微微颔首，礼貌道谢。
四年足够让北城更新迭代。
所以在周庭昀去刷卡时，销售激动地对明昭恭维感叹，笑容满面，台词相当经典。
“周先生对您真好，我还从没听说过他亲自陪谁购物，您是他带来的第一个女人。”
并没有走多远的周庭昀听了：“……”
明昭：“……？”
她艰难忍笑，表示感谢。
然后很符合人设地踩着高跟鞋窈窈走向男人，亲密挽住他的手臂。
她眼睛眨呀眨，“庭昀，她说的是真的吗？”
俨然一副向男朋友撒娇的样子。
“……”
男人看到她眸子里的狡黠，配合地淡淡嗯了一声。
“噗……”明昭实在忍不住，额头抵在他手臂闷笑。
落在身后销售眼里，就是「周先生大方认爱，女友感动拥抱」
又嗑到了！
吃过晚饭后，舞剧准备入场。
大概是和爱情有关，来看的都是一对对情侣，要么牵着手，要么亲密搂腰。
明昭挽着他的手偷偷往下滑，顺势塞入他掌心。
见男人侧过眼眸看向自已，又贴近了些，仰起脸，声音软软地说道：“手冷。”
周庭昀没说什么，只是将她微凉的指尖握住。
进场坐下，夜幕降临，舞台灯光亮起。
这是一个乱世王朝的故事。
皇权斗争中，宫女生下来的三皇子身份卑贱，冷宫度日，人人都可以欺负，常常遍体鳞伤。
暗无天日的时光里，只有那位受尽万千宠爱的皇妹给了他一丝温暖，送他吃食，为他包扎。
他守着这点幸福，有时觉得就这样一辈子也不错。
直到外敌频繁入侵。
他看破王朝腐朽的内核，为了黎民百姓，和深宫内从未吃过苦的皇妹，开始养精蓄锐，锋芒暂露。
奈何时间从不等人。
外敌强劲，山河破碎，人间动荡。
公主和亲的消息传至战场。
从都城到边疆，消息最快也要半个月到达，已经无力回天。
这一刻，激昂的鼓点敲响，悲壮音乐将氛围烘托到高潮。
最后，缓缓平静。
灭掉的灯光逐渐亮起。
故事最后的结局，是三皇子死守城门战死沙场，带着任务的公主刺杀首领成功，最终被处死。
王朝终于迎来了百年平静。
演员谢幕时，周庭昀听到了轻微吸鼻子的声音。
他侧眸，就看到明昭眼眶通红，像个兔子。
抬手轻托住她的脸，周庭昀拿纸巾给她擦眼泪。
明昭看着他淡然的神情，皱皱鼻子。
“周庭昀，你居然一点都不觉得感人吗？”
“很感人，”他说道，“特别是公主，聪慧勇敢。”
“嗯？”明昭鼻头也红红的，“那三皇子呢。”
将她的头发整理好，周庭昀说，“很可惜，他沉溺于一时的快乐，才造成这样的结局。”
明昭不解，“为什么这样讲？”
她大衣的扣子因为场内暖气闷热而解开，周庭昀替她重新扣上，取下的围巾围好，解释道。
“三皇子出生皇家，早早体会人情冷暖，应该知道公主享受了供奉，就会担上和亲的命运。”
“如果他能早一点振作起来，培养自已的势力，在那之前登上皇位，结局可能会不一样。”
第40章 到底谁才是你哥哥
灯光渐渐亮起，观众们开始陆陆续续离场。到了外边，明昭又悄咪咪把手塞到男人掌心。
他的手很大，五指修长，能将她的手完全包裹，让人很有安全感。
走廊上，周围沉浸在剧情里的观众仍然在热烈地讨论。
“公主刺杀那段真的很精彩，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卡点，那个力量感，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女生语气兴奋。
“对对对，而且舞台左边战场激烈，右边刺杀惊心动魄，这个设计结合得好好，配合音乐也完全不会杂乱，就是可怜了我的小情侣呜呜呜。”
“啊？情侣？不是兄妹吗？”那人震惊。
“是绝美爱情好吗！公主是前朝公主啦，为了安抚前朝旧臣所以表面上很宠爱而已。”
听到这里，明昭眉眼微动，下意识收紧指尖。
周庭昀敏锐察觉，垂眸看向她，“怎么了，还冷？”
她摇摇头。
过了一会，又抬起脸，似是好奇地问道。
“你觉得呢，是爱情吗？”
问完这句话，明昭盯着周庭昀的表情，不错过他的每一个细微变化，试图寻找她想要的答案。
发丝般的线悬吊着的一颗心，在风中摇摇晃晃，将坠未坠。
却见男人神色未变，一如既往平淡。“不是。”
啪嗒，线断了。
明昭感觉自已玻璃心也吧唧碎了一地。
叮铃哐啷地在无情嘲笑她。
她瞪他一眼，刷地把手抽出来。
凉凉道：“我去洗手间。”
洗手台镜子前，水流声哗啦作响。
冰凉流过指节，也流过那枚漂亮的戒指，她盯着发了好一会呆。
这是周庭昀送她的礼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