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了一趟娘家,后面的这几天她没时间过来,家里人都不知道她在捡起书本。
贾幼蕊想,到时候等她考完了,成绩出来后,要是没考上,她就不告诉爹娘自己的这段经历了。要是考上了,哼哼,她可要好好地在爹娘和哥嫂面前撒娇,将这些天来自己心里的苦说个痛快才行……
如料想般的,陈丙文还住在她家,见了她也很和善地打招呼。“幼蕊。”
贾幼蕊依旧没给他什么好脸色,心想他怎么还没走呢。
她奔入爹娘的房间,欢悦的声音带笑“娘,我回来啦。”
……
陈丙文呆了好一会儿,他不知道,贾幼蕊为什么会对他有股莫名的敌意。他们之前并没有见过,他也应该没有得罪过她。
他对她态度是十分友好的,贾幼蕊很不待见他。
陈丙文想,他应该要回家了。
这趟过来,是娘给了他照片,让他来找人。
娘不愿和她说太多,他一头雾水地来了这里,贾家人都挺好的,只是他此行的目的对他莫名厌恶,他没有必要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贾幼蕊上一世也不知道,陈丙文的“拯救”,只是一场费尽心机地接近而已。
第87章
“过野怎么没有跟你一块儿来”
贾凯谦问。
林菲也想问。
她轻轻地用手指理闺女额前的碎发,故作不在乎地说:“不来就不来呗,今晚小蕊就不回去了天色晚了我闺女怕黑。”
贾幼蕊亲密地抓着娘的胳膊,笑嘻嘻地说:“本来是一起来了的路上村上的一个伯伯叫住他了我就先过来了”
俩人在路上遇到了贾齐衡,贾齐衡面色不是很好,跟贾过野说有点事找他,贾过野本想先把贾幼蕊送回家再去找贾齐衡,但是贾幼蕊拒绝了说晚上来接她就行
林菲看着小蕊提到贾过野眉眼灵动的模样,心情有些复杂,闺女打心底里接受了嫁的男人,她竟然感觉自己心里有点不开心,真是没个当娘的样,她在心里默默骂了自己两句。
“今天你哥哥和嫂子带着孩子回岳家吃饭了我跟你爹在家,真是感觉怪冷清的“林菲怀念地说以前总想着你们长大了就好了我就可以享福了现在做梦就老梦到你哥哥姐姐和你还小的时候,半夜就醒了”
“娘。”贾幼蕊听得心里酸酸的她充满依恋地说:“您还年轻着呢。”
贾凯谦在一边默默地看着母女俩,心里满是欣慰。
他老来得了这个最小的闺女,入境小蕊也长大了他算是没什么牵挂了哪怕就是今晚就死了也没什么放不下的可以笑着走。
“你娘就是爱乱想。”贾凯谦说,“你平时和你姐姐多回来几次,她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
贾过野似乎知道到齐衡伯拦住他的原因。
贾齐衡脸色很不好看,他拿出崭新的烟盒,递了根烟给贾过野,自己也划燃火柴点燃一根。
贾过野两根手指接了烟,摇手拒了齐衡伯递给他的火柴盒,把烟夹到耳后。
贾齐衡抽了半根烟一句话没说,叹气了一声
贾过野问,“怎么了齐衡伯”
他心中有预感可能跟上次借钱的事有关,可当贾齐衡真说出:“过野,能不能把你攒的钱暂时借点给我”时,贾过野还是感觉心里像被泼了一盆凉水。
他不是个在乎钱的人,甚至可能如果不是因为要留着钱给小蕊用的话,他或许就借了反正一个人,孑然一生,房子修不修也无所谓,攒的钱真的没了的话也无所谓。
可是现在不行
贾过野声音低缓,却坚定,“这事秀华婶跟我说了对不起,齐衡伯,这个忙我帮不了”
“知道你秀花婶和我说了”贾齐衡也算是个很要脸面的人,现在因为要求一个晚辈借钱而憋红了脸,他小心翼翼地问:“过野,你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也是实在……”
“哎!”他难堪地几乎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了老脸臊得发烧。
贾齐衡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看着贾过野,满怀期待:“过野,你知道的我肯定不会欠你的钱的过野,你放心,我就是当牛做马,也会攒钱还给你的”
看着向来敬重的叔伯在自己面前流露出如此卑微的神情,贾过野心里又怎会好受。
他几乎就要松口答应,可还是狠下心来。“齐衡伯,您早些回家休息吧。”
贾过野转身就走,走得飞快。
贾齐衡有些错愕地待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带着疑惑和不解直勾勾地盯着贾过野看。
见多了人情冷暖,贾过野知道以后齐衡伯待他再也不会如从前一般了
……
可是在敲开门,见到笑眼盈盈的贾幼蕊时,贾过野空落落的心瞬间被填满了
他眼里带着笑意,温柔地问贾幼蕊今晚要不要回去。
第88章
贾凯谦晚上喝多了,起夜时脚步虚浮,不慎在院子里摔倒,摔得右腿骨折了。
这事是贾幼蕊在考试后才知道的。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了。
考完试的贾幼蕊神清气爽,所有的精神压力顿时全没了,她轻松的脚步走得飞快,像是要飘起来
贾幼蕊扎着个粗粗的辫子,满脸笑容洋溢,挎着装有几个笔记本和两只铅笔的棉布袋,小跑着奔向校门
她像是一道靓丽的风景,引得同行在小道上的人纷纷注目,心想这姑娘长得真是养眼。
贾过野自然早早地来了校门口等贾幼蕊出来
他找了一处僻静的角落,坐下,手搭在膝盖上,没什么事做,闭眼睡觉度过时间
不知道睡了多久,贾过野是被嘈杂的交谈声吵醒的。
门口都是等孩子下考或者放学的家长,这会儿已经热火朝天地交流起了孩子的情况和生活中的琐事。
贾过野手掌揉了揉疲倦的眉心,一手从兜里掏出卷烟袋和柴火,眼睛半眯着,抽根烟清醒一下。
贾过野烟抽到一半。
“叮铃铃!”
“叮铃铃!”
刺耳而让人心跳加速的下考和放学的铃声响起,周围的气氛顿时燥热了起来
好几个家长已经往学校门口涌过去了,要不是门卫拦着不让进,估计迫不及待地家长们已经到了考试教室门口了。
贾过野把还没抽完的烟掐灭,把卷烟捏成一团,揣进兜里。然后起身向校门口走去。
贾幼蕊总是让人瞩目的,她还没出校门贾过野就看到了她。
她笑着向他挥手,露出鲜活的兴奋模样。
如今没有了考试,卸下了近些天重负的贾幼蕊恨不得飞到贾过野身边,将近来自己过得有多么艰难统统说给他听。
或许是因为贾幼蕊外貌过于惹眼,又或许是贾过野毁了容的脸和有些阴森的气场,他们被人打量过很多次。
俩人外貌,气质,穿着,都很迥异,唯一能看出的是沉默寡言的男青年很宠着这个天上仙女似漂亮的姑娘。
姑娘进去考试的时候,他总是一个人冷冷清清地待在一个角落等着,等着姑娘出来后,他的眼里却有了暖意和小姑娘说话时也轻声细语的,书包也接到自己手上拎着。
想来是个很宠妹妹的哥哥,大家纷纷这么猜测。
不顾贾过野明显的疏离冷漠,好奇的人问他:“你来送你妹子来考试么”
贾过野语气平淡道,“嗯。”
他明显是个冰冷的性子,和他搭话的人自觉无趣,没再打扰贾过野。
县里挺好的,没有村子里的风言风语,没有嘲讽和看热闹的眼神,大家都是陌生人,没有那么多的议论纷纷。
当小蕊的哥哥也挺好的,贾过野挺满意于这个身份。
哥哥能照顾她,能被她依赖,总比什么都不是的好。
看着笑眼盈盈向他而来的贾幼蕊,贾过野也笑了,他张开手臂,迎接兴奋着冲到他面前抓住他的肩膀的贾幼蕊。
“我考完了!”
他点头。
“我们去哪里我好饿好饿,想吃面条了。”
贾过野把她的挎包提在手上,看她亮晶晶的眼神,心情也跟着变得很好。
他说“走,哥带你下馆子去。”
“哥“贾幼蕊懵懵的,”什么……”她有些不理解贾过野为什么突然这么自称,“除了吃面还想吃什么,要吃绿豆糕吗”但是还没来得及疑惑,贾幼蕊就被贾过野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要要要。”饥肠辘辘的贾幼蕊连连点头,她仰着脑袋,皱巴巴的小脸做出可怜的模样,娇气得不得了,跟贾过野卖起了惨:“我最近好辛苦好辛苦啊,你一定要给我买很多好吃的,好不好”
“好。”贾过野被她逗笑,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多吃点,长点肉,别再瘦了,不要让别人以为我虐待了你。”
贾幼蕊备考这段时间都没什么胃口吃东西,这会儿终于主动说饿了。她巴掌大的小脸又清减了些,看得人想给她喂食。
……
虽然贾幼蕊嚷嚷着饿了,但她的胃口在那里摆着,吃了贾过野给她买的买的满满的一碗加了量的面条之后,她已经是撑着了。
到了卖副食品的商店,贾幼蕊说“买一些糕点给小俊吧,他真的帮了我很多的,我太感谢他了。”还好有小俊帮助她梳理知识点和思路,使得贾幼蕊学习可以事半功倍。
“好,你去选些爱吃的,等下我来付钱。”贾过野对她说
贾幼蕊开开心心选糕点去了。
……
贾过野指了指玻璃柜台展示的麦乳精,对售货员说“我拿两罐。”
售货员不禁多打量了他两眼,想着人不可貌相,这人虽然穿得有些破烂随便,但是出手这么阔绰。
贾过野拎着装着麦乳精的网兜去找贾幼蕊,她也是选好了两个油纸包的糕点,回头见他来了,招呼他快来付钱。
“过野,你买这么多麦乳精做什么”贾幼蕊想着难道是要给她吃么,那也不用买两罐呀。
贾过野这才告诉她,“你吃一罐补一补,我们再拎一罐去看爹,他前两天摔得腿骨折了,现在躺在床上休养,我们去看他。”
“啊”贾幼蕊着急地问怎么回事,爹怎么摔了严重吗”
“没事。“贾过野安慰她你别担心,医生说了,躺在床上休息个把月就能下地走路了。”
贾幼蕊急得有些六神无主,眼眶泛红,“走,我们快回去吧。”
贾过野把买的糕点放进布包垮在肩上,右手拎着两罐麦乳精,左手牵起贾幼蕊的手。
温暖粗糙的大手使得传递给贾幼蕊安心的力量,两人走向回家的路。
第89章 完结章
“爹,你以后可得小心一些。”贾幼蕊皱着秀气的眉,操心的神态让她一张娇美甜软的脸上也有了几分威严:“以后少喝些酒吧。”
贾凯谦连声说:“好好好,我听我小闺女的话。”
“小蕊,吃饭啦。”门外响起姐姐的声音。
贾幼倩端着装好的饭菜进门,送到爹的手里,然后牵着妹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亲昵地说:“走,我们吃饭去。”
姐姐的手暖暖的,很舒服。
贾幼蕊觉得姐姐似乎憔悴了,容貌虽然未曾变化,但是气质有种说不上来的疲惫,像是经历着什么不好的事情似的。
贾幼蕊凑到贾幼倩耳边,关心地轻声道:
“姐姐,遇到什么事了吗我觉得你好像有心事的样子。”
贾幼倩似乎愣了一下,她很努力地掩饰,却没想到妹妹如此敏锐。她和冯封平的事折磨着她不得安生,可是这样难堪的事,她不想让家人为她操心
她先是摇了摇头,然后笑着拍拍贾幼蕊的脸蛋,“胡思乱想什么呢,姐姐能有什么事。”
“倒是你最近过得怎么样,我一阵子没见到你了。”
贾幼蕊点点头:“我挺好的。”
接着,她悄悄地说:“姐姐,我先只告诉你我去参加中学复读班的考试了。”
“啊”贾幼倩惊得停下脚步,拉着妹妹到院子里偏僻的角落,对着厨房喊了句:“娘,嫂子,你们先吃,我和蕊蕊说几句话。”
“行,你们别说太久,等下菜都冷了。”
“好。”
贾幼倩语气又快又急:“这样大的事你怎么才和我说,过野他让你去的吗”
“嗯嗯。”贾幼蕊点点头。眼里满是欢喜与雀跃,“就是他先提议让我去的。”
贾幼倩眼睛忽然就湿了,她真为妹妹现在的样子开心
“真好,真好,小蕊,姐姐看你过得好,就什么都不担心了。”
贾幼蕊说:“咱们先不跟爹娘说,姐姐,我怕我没考上,他们失望。”
“怎么会呢,他们肯定也开心“贾幼倩看着撒娇的妹妹祈求的眼神,说,“好,姐姐不说。”
贾过野晚饭的时候来吃饭,顺便接贾幼蕊和自己回去。
今天晚饭过后,贾幼倩叫着贾过野出门,两人在田埂上说了很久的话。
贾幼蕊带着侄女一起玩花绳,一边时不时遥遥地看他俩一眼,心里好奇他们在说什么。
当她在回家的路上问起贾过野的时候,他只是简短地说关于她考试上学的事。
等待的日子如日如年,终于也是到了出成绩那天。
贾幼蕊站在公示榜单上,心跳如擂鼓。
她在找到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几乎要尖叫。
贾过野站在人群之外,含着笑看着她向他跑来。
“我真的找到了我的的名字,我考上了!”她因为激动,水蜜桃似的小脸红彤彤。
“小蕊。”贾过野低头看着她满眼都是柔意。
贾幼蕊:“嗯”
贾过野说:“我会努力的。”
这番没头没尾的话倒是让贾幼蕊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此时兴奋的她无暇想那么多她扯着贾过野的袖子,急匆匆地要拉着他回家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爹娘。
后来的几年,贾幼蕊都在为自己的疏忽而懊悔,她怨自己被兴奋冲昏了头脑,没有意识到贾过野的异样,感受不到他眼里的难舍与决绝。
贾过野当天说要她在家里,和爹娘一起庆祝这件事,他第二天再来接她
“你可以不回去吗要不你今晚也住在这儿吧。“在贾家门口,贾幼蕊牵着他的手。
贾过野摇摇头,说:“家里还有活没干完,明天我就来接你”
“现在就走呀,你不进来坐一坐吗”贾幼蕊有些意外地问,她笑着,眼睛亮亮的:“我们一起把这个消息告诉爹娘吧。”
“不了,我得赶时间,今晚可能下雨。”贾过野说。
“那好吧。”贾幼蕊虽有些失望与不愿意他走,但是也觉得自己不能任性将他留下,她有些不舍地松开手,抿了抿嘴,慢悠悠地说:“那你快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