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色难抵——鹿宜【完结】
时间:2024-12-04 17:14:05

  沈怡怡:【是真的一言难尽。】
  沈怡怡:【如果你知道我的结婚对象是谁,你也会觉得我命苦。】
  窈窈淑女:【还能是谁?不是程砚深吗?我知道啊,要我把我调查的他的生平简介背给你听吗?】
  秦舒窈早早就把那位程总的背景资料调查了个底翻天,毕竟是她好姐妹的未来先生,当然得深扒一下他的生平往事。
  沈洛怡压根不想听什么程砚深的背景资料,那些都是露在纸面上,允许外人知道的,其他的那些不想暴露于外的,旁人根本无从了解。
  这个圈子,都是如此。
  沈怡怡:【就五年前伦敦那位。】
  消息刚发出去,秦舒窈的电话立刻拨了过来,她声音急切,尾音翘得极高:“五年前伦敦那位,就你为了找乐子找的那个极品?”
  沈洛怡罕见的语塞,轻咳了一声:“你说话可真难听。”
  “哦,就是你一眼看中他优越的皮囊睡的那个拽哥?”秦舒窈立刻换了套委婉的说辞。
  拽哥?她那会儿好像是这样形容他的。
  沈洛怡托着下巴,指尖在办公桌上轻点:“这会儿知道我有多命苦了吧?”
  秦舒窈的反应和她完全不同,她惊叫一声,满是惊喜:“哇!我们家沈总裁命也太好了吧,这不是妥妥命中注定吗?”
  “五年之后再重逢,红线将我们牵在一起,身体比大脑更先记得你,好磕,真好磕。”
  “你可以转战编剧行业了,秦窈窈。”沈洛怡揉了揉耳朵。
  命中注定这个词,实在是在她和程砚深之间不太成立。
  表面的粉饰太平,过后只剩下无尽的尴尬。
  昨晚一切尚好,今天再回忆起来昨晚酒庄种种,只觉得面上发烫,也不想再去思考她昨晚的表现是否完美。
  遇到他,也注定完美不了。
  “不是我说,你在一言难尽什么呢?”秦舒窈试图替她分析面前局势,“那拽哥不是很极品吗?身材极品,长相极品,而且你们又睡过,床上能力也极品,他家世也是一等一的出色,和你正正相配。”
  “有钱有颜还能do,你还一言难尽什么呢?”
  秦舒窈越说越觉得没问题,条条论据撂下,得出结论:“反正和谁结婚不是结,起码找个能满足自己的,我看好你的未来婚姻性。福。”
  沈洛怡一边听着秦舒窈的长篇大论,一边对兴越的新技术推广方案给出可行性评价,细白手指按在鼠标上,发送邮件,才缓缓舒了口气:“虽然你说得没什么道理。”
  “但我确实有被你说服到。”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那位备注为“沈大小姐未婚夫”刚发来的消息,挑了挑眉:“我突然觉得好像这桩婚事也不是太差劲。”
  如果单论婚姻性。福的话。
  晚上下班,沈洛怡在更衣室内换了件霜白色长裙,将盘起的长发松开,自然弧度的卷发散落在肩上,换了条白冰翡翠项链,一圈剔透钻石环绕,聚成玉兰花的形状,再三确认过着装后,她才提着手包出门。
  李助理还没走,见她出门,快走了两步,跟在她的身后。
  “有事?”沈洛怡仪态端雅,落落大方,站得笔直,长裙蹁跹,带出几分翩然纤盈美感。
  李殷抬了抬黑框眼镜:“小沈总,我建议您在并购案谈判前,不要和对方公司管理层见面。”
  电梯停在顶层,沈洛怡却没着急上,微微一笑:“你的意思是,我和我未婚夫见面也不可以吗?”
  李助理瞧了眼她的表情,平静的淡笑,看不出任何端倪,她略一思忖继续说:“毕竟现在您二位是有是有利益牵扯的,其实……”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我爸的意思。”沈洛怡笑容不减,抬脚进入电梯,高跟鞋落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内格外清晰。
  “……”李殷皱眉,没有回答。
  沈洛怡按下负一层电梯,唇角愈加翘起,音调提高半分,依然是那副甜嗓,却压下几分冷意:“要不你先问问我爸,问问他同不同意我去见他给我安排的那位未婚夫?”
  电梯门缓缓关闭,寸寸隔绝那张娇色容貌,还有悄然落下的笑颜。
  沈洛怡冷着脸,步子很快,车库短短的距离,被她走出几分肃然。
  刚打开车门,沈洛怡还未坐进车厢,一道喇叭声突兀地响起。
  她闻声望去,停在她车子后的黑色迈巴赫车灯正亮着,迎着刺眼的灯光,沈洛怡眯了眯眼,勉强看清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
  轻笑一声,勾起嘴角,沈洛怡关上车门,慢悠悠踱过去,敲了敲车窗:“好巧,程总。”
  “在这里看见你,差点让我以为我记错了我们约好的地点。”
  约定好的餐厅,突然变成了沈氏负一层的车库,有点惊喜,但不太多。
  车窗缓缓降下,是程砚深清润雅致的俊脸,唇线微弯:“想给沈小姐留下一个好印象,今日公事结束早,便顺路来接沈小姐一起。”
  沈洛怡挑眉,说起顺路,程氏和沈氏可真是一点都不顺路。
  一南一北,开车至少也要一个小时。
  “程总这是发扬绅士风度?”她也毫不客气,照单全收,“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不得不说,程砚深在礼节上几乎做到了极致,他下车替她将副驾驶门打开,甚至贴心地替她调好了座椅。
  沈洛怡看在眼里,清眸中闪过一丝兴味,缓步行至他身侧,红唇抿起极淡的弧度,纤细手腕上那串海蓝宝石擦过他的手背,不知有意还是无意。
  “程总也太客气了。”尾音软绵绵翘起。
  程砚深沉眸微闪,只笑未语,深色瞳孔之中夹着几丝若隐若现的神秘。
  沈洛怡盯着他的脸,怔忪了一瞬,似乎那会儿在伦敦吸引她的就是那份神秘。
  被雾色笼罩的静黯。
  车辆启动,沈洛怡才想起问要去哪儿。
  “我爸今天回国,想要见一下未来的儿媳妇。”
  沈洛怡忽地坐直身体,清凉的杏眸倏然睁大:“这是要见家长?”
  她还没适应他们突如其来的婚约,就已经在外人推动下进度加快,没有一点准备:“这不太好吧。”
  握着方向盘的手掌清健有力,线条流畅,青筋微微浮起,程砚深微微偏过半分视线,望向后视镜里的她:“沈小姐,是还有什么顾虑的吗?”
  “我……暂时没什么顾虑。”她咬了咬唇,“我只是觉得这样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还没有给她去适应的时间。
  程砚深微微颔首,嗓音温淡:“沈小姐,是想说我草率,还是想说我不负责任?”
  眉心拧起,沈洛怡不知道该从哪个角度去理解他的话,她仔细思忱了一番,不论从哪个角度,似乎都不太好理解,尤其是――
  “程总不要发散思维,我单单是说我们的婚事,我们只见过……”轻咳一声,白皙面上浮上红霞,她立刻换了套说辞,“我只是觉得似乎我们对彼此还不太熟悉,程总年轻有为,该是有许多异性追求……”
  又忽地顿住,沈洛怡索性闭嘴不说了,多说多错,反倒是像她在暗示什么一般。
  程砚深薄唇微启,徐徐开口:“沈小姐觉得是我们在父母安排下结婚比较草率,还是收了定情信物却不想嫁比较草率?”
  沈洛怡懵了一下:“什么定情信物?”
  眼波微转,她突然想到昨晚那枚戒指,从包里找出昨晚程砚深放在她口袋里的那枚红宝石戒指,捻在指尖:“你不会是说这个吧?”
  修长指骨轻敲着方向盘,他磁性的嗓音低沉好听:“Moussarieff的红宝石戒指,程家送给儿媳的见面礼。”
  沈洛怡是知道那枚红宝石戒指的价值的,前几年苏富比拍卖会拍出天价九位数的宝石,她昨晚收下不觉有异,只是现在添上了另外的特殊意义,她顿时觉得有些烫手了。
  “那我不要了。”
  “沈小姐,你可以再想想的。”车子停在餐厅外,服务生站在车外,正等着客人下车,却半天没看到人下车。
  程砚深转过头,薄唇缀上清淡的弧度:“沈小姐,婚后你可以拥有最大的自由度,还有最体贴的另一半。”
  他慢条斯理地解开她的安全带,眼皮轻掀,眼神浓了几分:“我想沈小姐应该很期待我们的婚后生活,泾渭分明。”
  “各玩各的。”
  掌心里的红宝石戒指被她默默攥紧,硌得她手心微疼,可当她听到最后一个词,沈洛怡忽地笑了:“程先生确实有够体贴。”
  程砚深轻笑了声,打开车门,走到后座,捧起一束鲜花。
  当那捧花被送到沈洛怡怀里时,她眸光定定,漾过一丝懵然,卷翘的长睫微不可见地颤动一瞬。
  她低眸望着怀里的玫瑰花,被誉为玫瑰公主的萨曼莎,高心卷边,绒光动人,娇艳的红,与她一身霜白长裙交映,美不胜收。
  “是有些体贴。”沈洛怡笑了下,清雅的花香弥漫鼻尖,“不过――”
  “各玩各的,好像不是我期待的婚后生活。抱歉,程总,我自小接受的教育比较传统,看来我们的理念相互背驰。”
  程砚深微微挑眉,正欲说些什么,却被沈洛怡的手机铃声打断,他抬手示意她自便,让开半分礼貌距离。
  是沈之航的电话,一如既往的温和声线:“心心,你今晚不回来吗?”
  “……”沈洛怡最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这位名义上的哥哥。
  半晌没听到回声,沈之航也不觉得尴尬,继续说:“大本今晚一直趴在门口等你回来,小家伙想出去玩了。”
  “……”原本沈洛怡对于这桩婚事的态度在可以与不可以之间徘徊,她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没有什么不可以接受,但也没什么一定要去接受的理由。
  可听到沈之航的声音,她忽然做出了决定。
  “哥,大本让阿姨带出去溜就可以了。我、我今晚有事,要晚点回去,你别等我了。”
  听筒那端一片寂清,良久良久才收到他的一句低声:“……知道了。”
  电话挂断,沈洛怡抿着唇,深吸一口气,向不远处的程砚深走去。
  “可以问你一个原因吗?”
  她说的没头没尾,但程砚深却懂她的意思。
  他的视线定在她怀里那束鲜艳的玫瑰上,人比花娇。
  程砚深缓缓一笑:“你不觉得我们很合拍吗?”
  模糊又明晰。
  沈洛怡静了几秒,她暂时不太想知道是哪方面合拍。
  弯起红唇,她挽上他的手臂:“不是要见你父母吗?我们这就出发吧?”
  刚刚还在说各玩各的不符合她的婚姻理念,这会儿已经十分配合地同他去见长辈。
  程砚深的手臂轻揽过她的细腰,虚虚悬在之上,程砚深忽地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或许各玩各的,也可以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
  沈洛怡面色乍红,她很想装作自己没听懂,但她确实听懂了。
  两个人之间的,那不就是――
  你玩我的,我玩……
  玩谁?
  玩他吗?
  【??作者有话说】
  婚前:泾渭分明,各玩各的
  婚后:……狗男人勾引女鹅
  
第4章 4
  ◎“给我的未婚妻撑场子。”◎
  晚餐是在一间中式餐厅,私密性极好。
  进了正门,还要经过一条长廊,绕过被绿植包围的人工湖,泠泠清溪,荷叶茂盛。包间门前是韵味盎然的假山假水,颇有几分苏州园林的味道。
  沈洛怡无暇顾及周遭景色,拿着小梳妆镜,仔细检查妆容,视线不时瞥向身侧的程砚深,欲言又止。
  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也没熟到可以说紧张担忧之类的话。
  程砚深察觉到她的视线,目光清矜转来,无声地询问。
  沈洛怡静了几许,压下心头一点复杂情绪,才摇摇头,跟着程砚深进门。
  包厢内,坐在红木桌前的女人一身靛蓝色旗袍,坐姿端庄,长发挽起,典雅中自带几分和气。
  听到声音,谢芝芸望过来,压着裙边站起来,面上挂着一点淡笑。
  沈洛怡弯起红唇,温柔含蓄微笑,迎上前去,扶上谢芝芸的手臂,声音婉然:“伯母。”
  谢芝芸上下打量了番这位未来儿媳,几乎和照片中的模样分毫无差,落落大方,气质脱俗。
  笑意深了几分,谢芝芸轻轻拍了下沈洛怡的手:“是洛怡吧?果然是大家闺秀,原以为照片已经很漂亮了,没想到真人比照片更漂亮,我们家砚深果然是个有福气的人。”
  站在沈洛怡身侧的程砚深,目光浅浅落在沈洛怡弯起的嘴角弧度上,稍停半秒,抬手抵在她圆润的肩头,声音清冽:“妈,先坐下,再寒暄吧。”
  温热掌心和她的皮肤之间隔了一点空隙,绅士又疏离。
  沈洛怡低笑应声,提起裙角,坐在程砚深旁边的座位上。
  落在她肩上的手掌还未放下,呼吸间笼着属于另一个男人的冷香,无声无息地渗入肌理。
  她的呼吸乱了一瞬,面上不显,依旧巧笑嫣然,肩背却僵直地挺起,仿佛压在肩头的是灼热重石,虚虚停在之上,没有直接接触,也同样让她升温。
  沈洛怡尽力无视程砚深的存在,抬手挽了下额边碎发,不经意地看了眼谢芝芸身边空着的座位,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
  谢芝芸比她想象中得更和蔼一点,饶是姿态雍容端庄,语气却十分亲和:“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办婚礼?婚礼打算在哪里办?想要什么风格的?”
  “嗯……”
  沈洛怡不知该怎么回答,他们还没进展到这个环节的讨论,抬手刚碰到茶壶,愣神的功夫,就被一旁的程砚深接了过去,连同谢芝芸的问话一同。
  程砚深拿起茶壶,热茶浸过三只紫砂茶杯,骨节分明的长指捏起紫砂茶杯,转过一圈,染上茶香后转而翻手倒掉浓茶。
  慢条斯理地给茶壶重新添了热水,他淡然开口:“这事还要等洛怡父亲出差回来再商量。”
  “也是,婚姻大事也还是要多问问的。”谢芝芸神色微敛,视线微垂,定在桌上手机,笑容依旧,“那你们定好时间告诉我,我和砚深爸爸都会尽力配合你们的安排的。”
  沈洛怡神色自若,微微颔首,视线避不可免地掠过谢芝芸的手机屏幕,那一排?*?绿色的单方面对话框让她稍稍卡壳。
  她很快回神,笑眼盈盈:“伯母,您太客气了。”
  服务生敲了敲包厢门,上前询问:“您好,程先生,请问人齐了吗?是现在上菜,还是再等一会儿?”
  程砚深眉眼清隽,低头摆弄着他面前的茶壶,将重新添了新茶的茶杯放到谢芝芸面前,偏冷的音色淡淡:“直接上菜吧。”
  谢芝芸的笑意散去了许多,眼眸微垂,落在她面前的茶杯上,澄透的茶汤,一圈涟漪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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