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贯认真负责的教授忽略了公然开小差的行为。
这一排只有你和他。
不用想也知道是他做了什么。
“喜欢。”
这次他没有发生声音，只做了口型，你明明没有用眼睛看到，但你却清楚地感知到他正在“喊”你。
这种感觉很微妙，仿佛你已经习惯了他和空气一样融入到你的感官世界里，并且不断地用某种方式提醒你他的存在。
你努力集中精神，继续听老师讲课。
虽然“小黑屋”很很好用，但你总觉得你好像忘记了一些与它相关的事情。
是什么……
你莫名地不想继续回忆。
还是靠自己比较好。
你没有回应梅伊。
毕竟他一天能说上一百遍，要是每次你都回复，那你这一天肯定什么事都干不成。
过了一会，他雪色的睫羽搭下来，掩盖住了他眼底的所有神色，平静安宁到如同无风无波的海面。
起码看起来是这样的。
雅兰他们周六来你的学校参观。
你一个人呆在宿舍里，心不在焉地翻着书。
希望这一天能快点过去。
你是这样想的。
“梅菲，你怎么不高兴？”
你一把合上书页，转过身，不知道第多少次重复：“你是没看到楼下写着'女生宿舍男生止步'吗？”
“看到了。”他将窗户拉开，房间里更加明亮，“我问了宿管，她同意了。”
“哦。”你面无表情地走到他旁边，“砰”的一声关上窗户，“是默认即同意的那种同意吗？”
他点头，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算了。
你坐到椅子上，唯一庆幸的是好歹他还知道隐藏起来，不然……
“不去看他们吗？”
你知道“他们”指的是什么。
“没什么好看的。”你觉得自己很镇定，事实也同样如此，“我又不想成为他们的神。”
他弯起食指，轻敲窗户，那扇被你和他打开又合上的窗沉默地碎成了粉末，被风一吹就散了。
“他们，很烦。”
能让他感到烦恼，可真不容易。
你瞥了空空荡荡的四方格一眼，和气地劝他：“不理他们就行，别让自己不开心。”
“梅菲，你现在就不开心。”
“没有人会一直开心。”你试图和他讲道理。
“我想要你一直开心。”他的视线落在远方，语气平淡又自然，仿佛在讨论这晴朗的天气一般，“只要让你不开心的东西消失。”
你的内心毫无波澜。
你早就知道，这家伙一直没放弃那些打打杀杀的念头。
你拽住了他长到过腰的发尾，用力一拉。
“梅菲？”
“你该剪头发了。”
他大概还没能学到“头发越长，越会吸走大脑营养”的迷信思想，一脸疑惑地望着你。
“你坐下，我帮你剪。”
“哦，好。”他坐到你的位子上，你的镜子里映出他的脸还有你的手，以及一把文具店里常见的剪纸刀。
宿舍里安静到只有咔嚓咔嚓的轻微声响。
“你怎么不说喜欢了？”他的头发被你剪到齐脖子的长度，附带乱七八糟的层次。
你弯下腰，看着镜子里的你和他，如同一对非常相配的完美造物。
“我喜欢你。”他对着镜子里的你。
你看着镜子里的他：“我也是，现在，你就是我的男朋友了。”
他呆呆地望着你，过了一会才迷茫地问：“为什么？”
你自己也不太清楚。
所以，你亲了他。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硬要说的话，大概是他一天到晚的提醒你，真的很烦。
唔，现在就好多了。
第47章
在你和梅伊正式交往的第三天，你碰到了伽羽。
当时你刚下课，正准备去食堂，他就出现在楼梯口。
你和梅伊下楼，他上楼，旁边还有路过忍不住多看两眼的人。
他看上去正常多了，除了皮肤和头发颜色不一样，就像你第一次见到他那样克制冷静，像是一块绝无可能融化的冰。
“神……”
当他说出第一个字，你敏感的神经条件反射一般剧烈跳动，立刻拉着梅伊往反方向跑。
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你都不太想见到包括他在内的、另一世界的首领。
你抓着梅伊穿过走廊，从另一边绕下去，顺利逃离教学楼。
“你没有发现他吗？”你在小树林那边停下，心有余悸地看向来时的路，有些不满地质问梅伊，你不信伽羽已经厉害到可以避开他的监控。
“发现了。”他诚实地点头，黑色的眼睛在阳光下折射出奇异的色彩，让他身上的非人感更加浓烈，“但我很好奇。”
“好奇什么？”
“当真的遇到他们，你会有什么反应。”
他是在做实验吗？
你甩开他的手，不想理这个各种意义上都很烦人的家伙。
明明你已经多次说过要和他们保持距离，一辈子不见面才好。
“梅菲，别生气。”他去够你的手，被你一巴掌拍在手背上，声音又脆又响。
他不死心。
到后面，你干脆将手插到口袋里交握着，闷头往宿舍的方向冲。
气得你都忘了吃饭这回事。
下午没课，明天又是周六，你和室友一拍即合，约着出去玩。
中间没有受到任何打扰，你痛痛快快地在外面逛到宿舍快锁门了才回来。
打开门的那一秒，你怀疑自己眼花了。
“非菲，你怎么了？”你的一个室友拍拍你的肩膀，想要看宿舍里到底有什么让你拦在门口。
“等下。”你脱口而出，大脑飞速转动，“我想起来我有个东西好像掉在路上了我去找找你们先休息不用管我。”
“哎……”
你“嗖”的一声跑到宿舍外面，后面跟着一条“大尾巴”。
之前他还知道挑着你一个人在的时候来，没想到这次给你来了一个“大惊喜”。
“你有事吗？”你微笑地问他。
他却一反常态地什么话都不说，嘴巴像是被人用强力胶水黏上了。
你的耐心一点一点消失，再加上玩了一天很累了，你也想早点睡觉，干脆再见。
“梅菲，不要不想见我。”他伸出一只手拦住你，声音低迷，要不是你听力够好也许都听不到后面三个字。
“对不起。”
你承认，那一刻，你以为这个世界也不行了。
你居然从他嘴里听到了堪称恐怖至极的“话”。
他在向你道歉。
“嗯……再，说一遍？”你大胆开口，小心求助。
他这回声音大了一点，也更流畅了。
几分钟后，在你和他的一来一回之下，他熟练掌握了道歉技能，包括不仅限于态度诚恳、语气真诚、姿势到位等等。
“下次不要再这样做了。”抱着一种诡异的满足心态，你决定原谅他，翻过这篇，“我真的不想再和伽羽他们扯上关系。”
“好。”他顺从地答应下来，但你的心里还是毛毛的，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果然，下一秒，你的预感成真了。
他低头，姿态谦虚，用真诚的语气在你耳边提出建议。
“梅菲。我想和你有更特别的关系。”
秋天的夜晚，风吹着有点凉，这一刻你却觉得有奇怪的热度从脸颊开始扩散，逐渐渗入到更里面的位置。
这不是你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样的眼神。
比当初的伽羽更让你心惊胆战。
但你们现在的“关系”不一样了。
“这次，我想先亲亲你。”
他礼貌地征求你的意见。
你短促地“哦”了一声，这一回，主动权好像握在了他的手里。
你不太喜欢这样带点被压迫性质的感觉。
“换个没人的地方。”你提出条件。
他把你带到一片明亮、无边无际、让你觉得有些熟悉的空间里。
脚下是柔软的触感。
你想起来了，这是你第一次……直面他的地方。
他亲了你一下，和你上次一样，一触即离。
“我最喜欢你。你呢？”
你的皮肤泛起一阵颤栗，好像有无数蚂蚁在细细地啃咬。
见你沉默，他又亲你，这次力道大了一点，时间长了一些，你不得不张开唇，想要说“够了够了”。
“不够。”你们的距离没有刚才那么亲密，他又重复了一遍，“不够。”
“你不够喜欢我。”
如果喜欢这种感情是指重要程度的话，目前，你的确没办法“最喜欢”他。
排在他前面的，有你的家人。
“但没关系。”
“梅菲，最后只会是我……”
你明白他的意思，清楚地知道一切潜藏在你“正常”生活之下的异常。
“闭嘴。”你粗暴地撬开他的牙齿，夹住他的舌，不让他说出让你不高兴的话。
这里没有其他人。
意味着谁也不会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除了你和他。
“梅伊。”你的声音不易察觉地颤抖，极度的恐惧与兴奋让你意识模糊，“仰头……看着我……”
他定定地望着你一会，按照你的要求做了。
他的膝盖弯曲，落下来。
这场景你见过很多次，在另一个世界。
只是之前都不是他。
“不许弄痛我。”你没有发现自己好像在下达命令。
他露出了极具诱惑力的轻笑，你的理智伴随着他的回复轰然倒塌，仿佛一场过于盛大的落幕。
“谨遵神谕。”
在这个没人的地方，他成为了不断为你献上欢愉的臣仆，而你是他唯一需要取悦的“神明”。
没有人知道这片空间发生的事情。
除了某些不是“人”的存在。
比如天使，比如精灵，比如魅魔，比如……
他在向他们宣告，他们只不过是他用来包围你的影子。
等到真正的黑夜降临，影子也就该消失了。
你，是只属于他的神明。
“吾神……”
你闭上眼睛，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含糊地说：“你做得……很好……”
“吾神……我会做得更好、做到最好……”他亲昵地轻蹭你的脸，长发时不时撩过你裸露的肌肤。
你勉强维持意识：“嗯……好……”
这样很好。
完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