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明白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却也不可避免被温度点燃。
徐曜到底是喝了酒,微醺,吻得热烈,忘乎所以,让人透不过气。
客厅开了灯,两人相拥接吻。
衣料摩挲,呼吸交错,在静谧的空间里清晰可闻。
南依踮着脚,勾着他的脖子回应。但她始终担心身后房间里的动静,难免会分心。
微微停歇之时,徐曜将头靠在她肩膀上,脸埋在颈窝,问她,“想没想我?”
腔调懒懒的,声音又被压得很低很轻,像在她耳边呼气,莫名很性/感。
可他们明明一整个晚上都在一起。
偶尔被吻到头脑发昏时,南依会有些不解风情,不过没关系,她任何回答都无关紧要。
徐曜低低笑了声,凑过去轻吻她的唇角,说,“我想你了。”
“距离刚刚见面已经过去三十五分钟。”
“距离上次接吻已经过去一天半。”
“距离上次你睡在我身边已经过去一个月余二十一天。”
人怎么可以把这情话说得这么直白,这么堂而皇之。
南依听得脸热,用手推他的肩膀,“我妈还在睡觉,她睡眠浅,你别……”
“嗯,我不做什么。”
也不知是不是在故意调侃她,他脸上挂着的那抹笑意,在她看来有点坏。
徐曜说,“不然早就带你回我房间了。”
南依一听,顿时睁圆了眼,脸上更热,连带着耳垂都红了。
但她又不知回应些什么,跺了跺脚,低头靠近他怀里,喃喃道,“别说了,你别说了。”
“再说,我回房间了。”
徐曜笑意更深,他克制着自己没笑出声,胸腔震动着,“我错了,不逗你了。”
双手握着她的肩膀,他将她往客厅中央带了带,随即抬起她的下巴,与她对视。
瞳仁墨黑,眸光深沉,他低语,“再让我亲会就放你回去。”
说完,嘴唇再度覆了上来。
手指缠入她的发丝,他轻轻将她摁向自己。
吻得更加深沉热烈。
南依刚刚平缓下来的呼吸,再度局促了起来。
越是不能发出声音,亲吻声越是明显。
但他们已无暇顾及,无声的放纵更能带动情绪,暧昧而浓烈。
心跳速度持续飙升,南依几乎被他的气息吞没。
然而此时,卧室中忽然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咳嗽,重重击打在南依的心上,她背脊一僵。
与她一起僵住的还有徐曜。
热吻冷却,几乎是下意识的,两人同时蹲下,将沙发当做掩体。
胸口在不断起伏,心跳加剧,南依弓着背,埋着头,不由自主吞咽了下。
只不过静了许久,除了那声咳嗽后,卧室里再没声响。
危机自然而然解除。
原来只是虚惊一场。
两人松了口气,想到刚刚的心虚和紧张,又相视一笑。
他们仍然蹲在沙发后,并着排。
南依笑眼弯弯地看着他,一双眸子又黑又亮,像调皮捣蛋后,成功躲过家长检查的小孩子。
他只觉得她这样可爱透了。
扬起唇角,凑上前,他单膝跪着,一手托起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相较于之前,没那么热烈和深刻,只是爱惜的轻吮,温柔缱绻。
吻着吻着,又停下来,看着她笑。
看到他笑,南依也笑,主动上前亲他。
她也双手捧着他的脸,小鸡啄米似的,一下又一下。
徐曜便扶着她,任由她毫无章法地乱啄。
偶尔起了想逗她的心思,他忽然往后闪一下,南依落了空,故意鼓起脸颊,徐曜又会笑着凑上来,含住她,轻轻辗转。
像冰淇淋在唇齿间融化,又发散在空气里,呼吸都带着丝丝香甜。
亲到后来,南依蹲到腿麻,便干脆坐到了地上,徐曜也随着她一起。
背靠沙发,并排而坐,他牵着她的手。
静下来才发现,不知不觉之时,外面竟然下起了雪。
窗外雪白一片,雪花洋洋洒洒,在昏暗的夜色中盘旋而下。
他们在雪夜中互换心事。
南依几乎没跟他讲过她童年的事,偶然听林尔雅提起,只言片语便引得他心疼。
于是他想更加具体、更加深/入地了解。
南依说,其实也就像林尔雅讲的那样。
单亲妈妈独自在外打拼,拼命赚钱,难免会无暇顾及孩子,所以她的童年几乎都在等待中度过。
空荡荡的房间,半生的米饭,还有到了冬天时,冰冷的床铺。
好在那会巷子里的邻居对她都很好,他们经常会喊南依去家里吃饭。后面南依上了小学,也可以自己做些简单的菜,林尔雅忙起来,她便主动担起做饭的责任。
她懂事听话,可以说和她的妈妈互相扶持。
但南依从没觉得自己饿着,还是好好长大了。
只不过近几年,再提到以前的事,林尔雅总是愧疚。听二姨说,林尔雅经常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后悔不已。
“可能人在不同的阶段,回看人生,总会有不同的感触吧。”
年轻时的林尔雅倔强、不服输、脾气硬。现在却日渐平和,不争不抢。
“曾经我也对我妈妈的强势和掌控欲感到无奈,不过越到后面,我越能感同身受她对我的紧张。爱之深,责之切,她只是太想我好了,因为她吃过亏,所以很怕我会重蹈覆辙,我都理解。”
如果温柔可以具象化,徐曜想,一定就是南依此时此刻的模样。
像平静的湖水,风起时会有涟漪,但从不汹涌。它有边际,却能包容万物栖息。
所以啊,他从一开始就被她吸引,都是有原因的。
她是清澈琥珀,是闪耀宝石,是高挂明月,世间上一切美好的事物,都与她息息相关。
能拥有她,他何其幸运。
“那你呢?”南依转眼看向他,微微歪着头,道,“我讲了我的童年,换你说了。”
徐曜回过神,略微沉吟道,“我啊……”
其实,真的是不太美好的童年。
但本质上又和南依差不多。
都是父母忙碌,缺乏陪伴。
那会徐曜的爸妈时常出差,他被丢在家里,和保姆朝夕相处。
孩童时期的徐曜会分离焦虑,对亲情有着高需求。
然而在他刚记事时,就已经目睹了父母一次次离家。所以他童年的记忆总是他们的背影,和冷冰冰的墙壁。
父母不尽责,就会让保姆钻空子。
那时他们家没想到装监控这种事,全权将徐曜交给保姆带。
起初是敷衍、怠慢,到后面,变成了不耐烦,甚至可以说是……虐待?
给他吃冷饭,不吃就硬塞。
他想打电话给爸妈,她就把他锁进房间里,任由他哭哑了嗓子。
几次下来,他也就从高需求变成了低需求,日渐冷漠。
后来被爸妈发现,换了几次保姆。
小学毕业后,徐正业干脆将他寄养在姑姑家,对此,他也没什么所谓。
在哪里,身边是谁,都无所谓。
爱好被扼杀,被否认,被漠视,徐曜早已习惯。
日子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能混一天是一天。
直到他遇到了南依。
她如同阳光普照,降临到他的世界。
散发着炙热温暖的光,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他靠近。
徐曜想起不忙的时候,陈智杰总喜欢用公司的音箱放歌,反复循环。
他听惯了轻音乐,对流行乐并不感冒。
但有一首,他印象深刻。
因为旋律,因为歌词。
——“灰暗的心竟然开始变鲜活。”
——“你的存在治愈我。”
——“感谢是你从来坚定又温和。”
——“并肩走着我就永远不会跌落。”
对他而言,南依就是这样的存在。
她治愈了他。
温热的气息扫在眉心处,他轻轻落下一吻,对她道,“谢谢你。”
谢谢你的降临,你的存在,你能出现,实在是太好了。
眉心带着心间一起发着痒,如同羽毛拂过。
本该是温馨的,甜蜜的夜话,不知怎么的,南依却觉得眼眸逐渐滚烫。
她说,“其实,我也该谢谢你的。”
“有一件事我没有和你提起过,在我小学的时候,我曾经遭遇过一场霸凌……”
因为性格温吞,不善言辞,她被同学欺负。
又因为不想给林尔雅添麻烦,她总是隐忍不发。
到后来,霸凌者变本加厉,连同班主任都不信任她,以为她坏极了。
南依记得那时候午休过后,要在操场上排队,等着班主任出现领他们回班级。
只要她排在后面,班里的队伍就会迅速挪开,独独把她晾出来。她再凑上去排队,队伍又会再次挪开,同时伴随着几句冷嘲热讽。
“好臭啊,能不能别跟着我们。”
“就是,是我们班的吗?就往我们队伍上排,烦不烦人啊!”
“……”
很长一段时间里,南依形只影单,没有人肯为她说话,也没有人和她站在一起。
如果不是杨夏主动找到了她,她都不知道那段时光要怎么度过。
“卓曼云高中时撕我的卷子,针对我,又在黑板上写了难听的话,我下意识就想到了小学,当时我是很害怕的。但是你,你站出来维护我了。”
他让她知道,他会无条件站在她身边,为她撑腰,为她对抗。
哪怕方式可能不够妥当,但在那一刻,心里的温热她永生难忘。
也不止那一次,还有她被赵贺吓唬时,她被学长骚扰时,被传谣言时,他一定会站出来。
他总是维护她。
连南依自己都没意识到,只要待在徐曜身边,她就总是很安心。
“所以说,你也是治愈了我的。”
他们都降临在彼此的世界里,无声无息间将温度传递过去,又无声无息将对方曾经的遗憾和阴影,默默疗愈。
“很好很好的人不只是我,也是你。”
徐曜一怔,与她对视。
她目光柔和,流露出疼惜之色。
毕竟这么详细地听闻他的事情,作为爱他的人,又怎么会不心疼。
像无数次他安抚她,南依伸手,在他头顶揉了揉,声音轻柔,“他们从前不陪你,没关系的,以后我都会陪着你。”
夜里起了风,枯枝上的落雪随着风落下,树枝晃动。
室外天寒地冻,室内却很温暖,他们的身影在灯光下依偎。
在她专注又认真的视线中,徐曜静了许久,才扬起唇。
十指相扣,他轻轻一带,将人带入怀中,低头,轻吻她的额头。
“好。”唇瓣始终贴着她的肌肤,徐曜低语着,“你陪着我吧。”
“不止以后,要永远。”
对南依来说,永远即是无穷大,无边无际,又不切实际。
没人知道永远有多远,但南依还是应道,“嗯,我答应你。”
第86章 .晚安
两人就这样在客厅里坐到了凌晨两点。
想到一早还要跟着林尔雅一起去早市,不舍亲吻过后,才各自回了房间,又在手机上互相道了晚安。
南依关了手机,抓紧时间入睡。
这一觉睡得还算香甜,只是没一会,便听到闹钟声响起。
清晨五点半,满打满算,南依只睡了三个小时左右。林尔雅叫她起床时,她困到怀疑人生。
南依翻了个身,动了想要赖床的心思,口齿不清地喃喃着,“妈妈,我能再睡会吗?”
“早市,不想去了。”
林尔雅立在床前,丢出两个字,“不行。”
停顿片刻,又补充,“到点了,快起来。”
到点了,快起来。
简直是刻在DNA里的台词,配合着无比熟悉的语气和声音,让南依梦回上学那几年,有时学得晚了, 第二天没听到闹钟声音,林尔雅便会开她的房门,提醒她,“起来了。”
一开始是口头警告,三次之后,直接掀被子,“还不起?起不起?上不上课?学不学习?”
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几乎是下意识的,南依倏地坐了起来。
眼睛酸痛,还是睁不开,她索性闭着眼,掀开被子下床。
等温水扑到脸上时,她才将将睁开了眼。
起得太早,胃里还有点恶心。
此时天还没亮,想到自己尚且这样,徐曜肯定也没有休息好,南依擦完脸走进厨房,开口道,“妈,早市就我们俩去吧。”
林尔雅正热牛奶,闻言,动作一顿,“对啊,忘了还有一人。”
她把牛奶塞到南依手上,作势便要走出厨房,南依喊了她一声,“妈,让他多睡一会吧。”
“昨晚九点多就吃完饭了,还睡不够啊?”林尔雅回身看她,“还是说你俩昨晚不睡觉,又去……”
“您去叫他吧。”南依连忙打断,讪笑两声,“我就是觉得难得放假,想让他赖会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