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好奇,那一瞬间,孟沁到底在想什么。
是为孕妇被救活感到开心?还是为避免了出现重大医疗事故感到庆幸?又或者是对这件事被传出去影响她的职业道路感到恐惧?
许愿想不明白,也不想想,她只是静静的看着孟沁。
“……”孟沁避开她的视线,语气飘忽不定,“这里很危险,你不是专业人员不该来这的。”
“不来这,眼睁睁的看着你生剖取子嘛?”许愿冷嘲了一句,看着宋焰皱着眉将孟沁护在身后,突然觉得没意思。
她冷冷的丢下一句:“孟沁,现在你只需要记住你的身份,你是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好好救人。至于其他事,回去再跟你算账。”
不等她反应,说完便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第18章 爱意
许愿觉得自已累极了,不只是身上累,心理也累。
她麻木的拖着步伐往前赶,头痛欲裂,心脏也跳的剧烈。
所以当她听见熟悉的“愿愿”时,不假思索地倒在了来人的怀里。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被砸了满怀的孟宴臣被吓得魂飞魄散,撑住她上下打量着。
“没事。”许愿拍掉孟宴臣放在她额头上的大掌,懒散道:“我就是累着了,歇歇就好。”
“真没事?”孟宴臣持怀疑态度。
“真没事。”
“好吧。”孟宴臣见她浑身一点劲也没有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抱去了后面休息处。
许愿静静的环住他的脖子,埋在他怀里,像是在给自已充电。
孟宴臣低头看了一眼,嘴角带上不明显的笑意,默默的将手紧了紧。
一路上,两人默契的谁也没说话,在这寂静的夜空下享受着独处的时光。
“哥,我想骂人。”坐到休息处椅子上,许愿发了半天呆突然开口。
“谁惹我们愿愿生气了?”孟宴臣笑着拧开一杯水,给她递过去。
许愿接过去,润了润缺水干燥的嘴唇,迫不及待地骂道:“孟沁根本不配当医生!”
她一边说,一边紧锁孟宴臣,观察他的表情。
出乎她意料的是,孟宴臣没有任何反应,反而站到她身后把她的乱发捋顺,重新扎了一遍,“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她给我的感觉,她对待病人,就好像对待一只小白鼠。”许愿转过身,仰头看着孟宴臣,拧着眉跟他讲了刚刚发生的事。
“不管是面对要跳楼的女孩,还是面对那名孕妇,她都特别的冷漠,脸上也没有表情。给人的感觉就是,她……”许愿拧着眉,找不到合适的词。
“对生命没有敬畏。”
“哎对对对。”许愿猛地竖起一个大拇指,接着说:“好像对她来说,病人的生死一点也不重要,都是可以拿来试错的。”
想当时看剧的时候,那两句“没把握,我试试”和“就凭这只手”,许愿就感觉到了寒意。
一个听不进去别人建议的医生,不顾他人的生命安全,盲目的做着越级手术,还美其名曰是为了救人。
光是想想,都觉得可怕。
“若真是这样的话,沁沁确实不适合当医生。”
“是吧。”许愿点点头,随即反应过来,“哥,你不维护一下她?”
“我为什么要维护她?”
“呃……”许愿不好直说怀疑他喜欢孟沁,试探道:“因为她是你妹?”
“她首先是孟沁,其次才是我的妹妹。我还没糊涂到带着亲情滤镜去看她,睁着眼说瞎话说她适合当医生。”孟宴臣顿了下,继续说道:“更何况,这些年来的亲情,已经被她亲手磨的差不多了。”
许愿眼睛一亮,刚刚她一直盯着孟宴臣,以这十几年相处的经验来看,他说的都是真心话。
亲情,也就是孟宴臣对孟沁的关心无关爱情啊。
原剧里的发展彻底被改变了。
许愿放下一直悬挂在心中的巨石,心情都变好了。
她晃晃腿,给孟宴臣打预防针,“哥,我总感觉孟沁跟咱们不是一路人。你说,她会不会为了宋焰跟孟家断绝关系啊?”
孟宴臣脸上带着诧异,显然没设想过这个可能。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或许会,或许不会,就顺其自然吧。”
许愿看着他说这话时,眼里没有任何感情波动,彻底放下心来打了个哈欠。
忙了一整天,又救了个人,实在是身心俱疲。
孟宴臣见此,找了一张空床让她躺上去,“睡吧,我守着你。”
“唔。”许愿揉揉眼,在马上就要去梦周公的前一瞬,想到了一个重要的事。
她费力的挣开睡眼朦胧的双眼,朝孟宴臣竖了两根手指,“我今天心肺复苏救了一个人,不过她是孕妇,所以我算是救了两个人呐。”
“愿愿最棒了。”孟宴臣眼角带笑,将她的手塞到毯子下面,山里温度低,容易着凉。
在孟宴臣的轻哼摇篮曲哄睡服务中,许愿很快睡熟了。
“愿愿?愿愿?”孟宴臣叫了两声,确认她已经睡熟后,他才敢从座椅上站起来,俯下身。
透过窗户里的月光,他贪婪的扫视着许愿的脸庞,确定了她毫发无损,担惊受怕了一整天的心脏才算是彻底归位。
他带着无奈轻叹一声,将视线落在许愿健康红润的嘴唇。
犹如世间最美的毒药,孟宴臣不受控制的低下头,一点一点的靠近。
就在马上碰到的时候,他停住了。
像是自嘲一样,他笑了一下。
隐忍的薄唇换了方向,珍重的落在了许愿的额头。
在那满是废墟的震区里,月亮看到了他汹涌又克制的爱意。
第19章 出事
天边刚有微亮,许愿就醒了。
她撑起身,迷糊的看向身旁,“哥?”
没有人回应,孟宴臣并不在这,那一瞬间许愿的心情说不清的有些失落。
她撑坐在床上清醒着脑壳,外面不复平常清晨的的冷清,反而人来人往热闹的不行。
救援队员休息了一阵,打算去替班干了一夜的同事;新赶来的武警官兵在和消防员交接情况;后勤人员忙着准备早餐……一切都井然有序。
许愿想抬手拍拍脸加快清醒的速度,却感觉一阵酸软无力。
勉强了半天才堪堪轻拍了一下,她试着捏了一下小臂的肌肉。
嘶,好疼,看来是昨天心肺复苏时胳膊使用过度了。
许愿被这酸疼刺激的完全清醒了,她坐起身穿上鞋,一出门正好遇到一个满面红光的男人。
那男人见到她,张口就问:“请问您是许愿许小姐嘛?”
“我是。”许愿疑惑地看着他,确定自已没见过他。
“您好您好。”男子激动的握着她的双手,自我介绍道:“许小姐,我是您昨天救的孕妇的丈夫,我叫张承。”
“您好。”许愿把酸痛的胳膊抽回来,礼貌地笑着,明白了大半。
昨天帮忙送孕妇去医疗点的消防员是十里台的消防员,自然是认识她的,估计是那名孕妇的亲属找过来时问的。
“您夫人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这多亏了许小姐啊,不然我老婆孩子都没命了。”一提起这事,张承瞬间出现泪花。
原来,张承的妻子怀孕刚九个月,眼看着快到生产的日子了,他就外出给妻子买待产包。留下母亲一人照顾她,地震发生的时候,他母亲又刚巧去地里拔菜准备做饭了,这才逃过一劫。
等他带着待产包回到震区,就见母亲哭着跟他说,他妻子被埋在废墟下了。
那一瞬间犹如晴天霹雳,张承不相信,扔下待产包就要去废墟里挖。
幸亏同在一个医疗点的病人认出了他妻子,及时让人来通知,他才找回理智,追问出救命恩人是谁。
“我老婆昨天受了惊吓,早产了。凌晨三点多点生的,是个小女孩。不重,才刚刚六斤。我们夫妻俩寻思着,给她起个小名叫佑愿,保佑的佑。”张承说起新出生的孩子,眼里满是温柔。
而许愿则静静的听着,胸腔被莫大的成就感所充满。
孕妇是她救的,孩子也健康出生了,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
直到听到“佑愿”,她的脑门竖起个问号,其实也大可不必。
她哭笑不得的说:“张先生,你们不必如此,孩子才刚刚出生,她的名字应该饱含父母对她的期待。至于我,我明白你们的心意,真的。”
张承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不会意思挠了挠头,“还是许小姐想的周到。”
张承还赶着去医院照顾老婆孩子,反复表达了一番谢意又塞了一包喜糖给许愿,才匆匆离开。
他走后,许愿没有动,她猛地转过身,用手比枪,“鸡哔你!”
站在不远处的孟宴臣配合着做出投降的动作,拿着一个包子一杯豆浆就这样走到许愿面前。
“你去哪了?我起来的时候你都不在。”许愿自然而然的接过包子开始啃。
嗯,是她爱吃的牛肉包子
孟宴臣把吸管插好,任劳任怨的将豆浆举到她嘴边,时刻等着她临幸。
“总吃面包泡面对肠胃不好,就让人定了些包子豆浆送过来,刚刚送过来。”
山体滑坡地段已经清理完了,一大早助理就亲自监督着人将定好的早餐送过来。
他心里惦记着许愿,让助理看着把包子分完,自已简单塞了几口就跑过来了,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好吧,下不为例。”许愿腮帮子塞的鼓鼓的,跟个小仓鼠一样。
“喝点豆浆,别噎着。”
孟宴臣伺候着许愿吃完了早餐,许愿的嘴巴才空下来,她迫不及待地一抹嘴,开始跟他讲刚刚发生的事。
“……他还要给他女儿取名叫‘佑愿’,感觉好羞耻啊……”
看着女孩熠熠生辉的眼睛,孟宴臣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在心中回应道:“你值得。”
聊完后,许愿又投身了繁忙的工作中。
这次,她的胳膊酸疼的提不起重物,就转职成了临时“心理医生”,凭借着自已小太阳属性调起幸存者的心情。
忙忙碌碌又是一天,到了傍晚,许愿还没来得及坐下休息,孟宴臣的助理有匆匆忙找过来,“许小姐,出事了,您快去看看吧。”
许愿大脑空白一瞬。
今天孟宴臣没回公司,留下来一起帮忙,但他主要负责搬东西,抬病人之类的体力活,两人只在中午休息的时候见了一面。
现在小助理这么焦急,莫非……
各种情况在许愿脑海中轮番上映,她按住发疼的胸口,强迫自已冷静下来,“你慢慢说,我哥他到底怎么了?”
“不是孟总。”小助理顿了一下,接着说:“是孟小姐,好像是疲惫过度,晕倒了……”
虽然很不好,但听到是孟沁出事,而不是孟宴臣出事,许愿的第一反应是松了一口气。
第20章 争辩
许愿掀开门帘,走进临时搭建的帐篷。
孟宴臣正站在孟沁的病床边低头沉思着,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愿放轻脚步,站到他旁边,就见孟沁旁边的病床里正是受伤的宋焰,而原本应该隔开的两张病床也靠的很近,留不出下足的地。
她心知肚明,是孟沁主动将自已拉过去的,但什么也没说。
“愿愿,沁沁和你是双胞胎,却长的很不像。”孟宴臣突然开口,语气沉稳。
“嗯?”许愿转过头看他,“可能是异卵吧。”
刚穿来得知她和孟沁是双胞胎姐妹时她也纠结过这个问题,想想自已顶着和孟沁一样的脸就膈应。
所以她第一时间就去照过镜子了,还好,她的脸和穿越前基本差不多。
当时她就猜,或许是异卵的原因。
只是,孟宴臣突然说起这个干什么?
许愿静静地看着他的侧脸,声音从耳边传来。
“因为是异卵,所以性格差距也这么大嘛?”
许愿心慌了一瞬,差点以为孟宴臣发现了不对,看出来她是穿越的。
但下一秒,她就否决了这个想法。
她与孟宴臣从小一起长大,任他想破脑袋也不可能猜到这个荒谬的可能。
许愿没有出声,继续凝视着他。
“罢了。”孟宴臣按了按太阳穴,侧过身来面对许愿,“累了一天了吧,我陪你去休息。”
“那她呢?”许愿下意识指向孟沁??
“沁沁没事,只是疲劳过度罢了,睡一觉就好了。”
在这之后,许愿还来看过一次。
彼时孟沁已经恢复自如,而宋焰因为伤势过重,时不时还在沉睡。
刚开始,许愿还在好奇,这路也清理干净通车了,为什么宋焰受了这么重大伤不赶紧送去医院治疗。
但当她看见眼前的一幕,她悟了,当然是为了给男女主一个拉近关系的机会啦。
只见孟沁将毛巾浸湿又拧干,小心又仔细地擦拭着宋焰的脸庞和手。
其专注,甚至连有人在门口看了半天都不知道。
许愿麻了,她抖掉浑身的鸡皮疙瘩,虚假的咳嗽了一声。
声音不大,却把做贼心虚的孟沁吓了一跳??
她连手中的毛巾都没握住,任由其掉落在水盆里,激起一片水花。
孟沁直起身子,转身面对许愿,皱着眉问:“你来这干什么?”
“当然是找你算账啊,我亲爱的姐姐。”许愿笑得无辜又明媚。
两人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许愿靠在树上抱着胳膊,冲孟沁挑眉,“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没什么好说的。”孟沁依旧标志性死人脸。
“你差点害死那个孕妇,你告诉我没什么好说的?”许愿站直身子,不自觉的往前逼视,感觉到不可思议。
“……”孟沁抿着唇,坚持道:“我只是在危机关头,冷静的做出了最理智最合理的选择。”
许愿气笑了,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忍住到嘴边的脏话。
“孟沁,你这几年到底在外面读的什么野鸡大学?居然让你产生了胎儿比孕妇更应该先抢救的观念,甚至还是在孕妇身体还有余温的时候。”
她至今还记得,当时她给那名孕妇做心肺复苏时,手指触碰到的那股温热??
那名孕妇才刚失去心跳,要不是她去的及时,说不定就会被孟沁活剖。
“没人能保证孕妇一定能救回来,当时救孩子……”
“可是你没有做主放弃抢救孕妇的权利。”
“但那样会耽误时间,要是孕妇没救回来,很有可能会进一步耽误胎儿,他会窒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