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有酒家——花杏儿【完结】
时间:2024-12-05 14:47:31

  “到底什么事不能说?还有你就不能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何况侄媳妇平日还在帮人看诊,没了这一两半,还怕家里揭不开锅啊?”
  肖宴直言道:“那怎么行?养家是我身为男儿的责任,娘子挣的钱那也是给她自己添衣买点心用的,我可不花那个窝囊钱。”
  话音一落,看到肖克岚已经站起来,手里拿着一块碎银。肖宴笑嘻嘻地伸手,“谢谢四叔啊!”
  谁知肖克岚立马又弯下腰把银子塞进靴子里,跺了跺脚。
  肖宴一头雾水,“四叔你什么意思啊?”
  肖克岚显然是被他刚才那句话气到了,面色严肃说道:“别找我,我没银子。”
  “没银子?那刚刚是什么?”
  “是石头。”
  “不是,你不帮我我找谁去?”
  “找载明去,他有。”
  “他去徽州游玩还没回来。”
  “那我不管,你爱找谁找谁,别找我!”
  ……
  城北郊外。
  罗家村近日夜里有流寇下山作乱,看这作风不像是义贤庄干的,想必只是一群小啰啰,东方晔派王文瀚带一队人抓人。
  王文瀚等人在进村必经之处附近隐蔽起来,蹲了两天一夜,终于把人等到了。
  这伙人是依附着义贤庄的盘古寨,义贤庄的人一向只劫皇车和富商官宦,偶尔闲来无事给北营的将士找找麻烦,但不曾欺压无辜村民。义贤庄贼首和副庄主虽都是二十上下的年纪,但武功盖世,无人能敌。尤其副庄主江浔不知从哪里学的来的邪门剑法,杀人不眨眼,不论是哪一路人,光听到此人的名字便会后背发凉。
  正是秋收尾,在此之前盘古寨的人到这儿搜刮了两次,都全身而退回去,这次在夜色下大摇大摆的提刀进村。
  四更鸡鸣时,村民们这时候睡得正香。
  王文瀚等人蹲在路边草丛里,眼看贼人要进村了,确认只是盘古寨那帮人,立马动手。
  许是前两次都能得逞,这帮人放松了警惕,这里离坪山又不远,来了十二三个人,还一路笑哈哈的。当四方草丛里的身影窜出,立马警惕起来。
  北营中士兵管用长。枪为武器,但这次他们藏身在草丛里,怕带着枪容易暴露,每人只随身配了一把匕首。
  一场打斗展开来,匕首虽然携带方便,始终不能与刀枪持久抗衡。王文瀚在人群里几个翻身,到了贼首面前,三个回合夺下枪。
  有了刀枪,很快将这帮贼人拿下,清点人数后,发现少了一个。
  前前后后都没发现人逃走,难道是方才天太黑数错了?
  王文瀚望了望四周静谧无声的稻田和草丛,没发现可疑之处,把人押回营。
  天还没亮,从罗家村到城北大营,路经万亩林西南角的一片林子,过了这一片,就能看到军营的火光了。王文瀚提着枪走在前头,不敢有半分松懈。
  私下静谧无声,忽然一阵树叶声攒动,王文瀚顿感不妙,握紧手里的长。枪。还没看到人,不远处一束剑光闪过,王文瀚及时反应过来,一个仰头身子微微后仰夺过,那剑锋与脖子相差毫厘。
  眼前的黑衣少年手持长剑,眨眼的功夫几个士兵便倒下了。
  “江少侠,快救救我们!”
  王文瀚慌乱中躲避中放出求救鸣镝,随着鸣镝放于上空,尖锐刺耳的鸣笛声响彻整个黑夜。
  抓获的贼寇一个个被解救下,身边将士也一个个倒下,眼见有一位兄弟要死在江浔剑下,王文瀚想上去救人,一把枪横空而出拦在身前。眼前的人正是义贤庄庄主卓天曜,一把长。枪所向披靡。
  王文瀚招架不住,两三下负伤被打倒在地。卓天曜枪刃招招指着他命脉下手,王文瀚无力抵抗,只能在地上翻滚闪躲。
  这时候东方晔带人及时赶到,连同手下三个人前后左右夹攻,把王文瀚从卓天曜手里救下。
  更多的士兵陆陆续续到场,卓天曜周围是五六个人夹击,感觉情况不妙,冲着不远处的杀疯了的黑影喊道:“阿靳快撤,再不走来不及了!”
  贼寇们开始撤退,往林子深处逃去,最后只剩下之前在罗家村扣押的六个人,打斗中还又跑了几个人。
  东方晔追了几步,一晃眼没了踪影,再过去就是坪山了,不敢妄然前进。
  回头看到二十几个倒下的士兵,有十一个已经身亡,看伤致命口处全是剑伤。他不禁握紧了拳头,眼里充满了怒火。
  他走过来看王文瀚,人昏过去一会儿,刚醒过来。
  “还要紧吗文瀚?”
  都说卓天曜枪法一绝,王文瀚这还是
  
第1回 见到此人,差点丧命。他像是从阎王殿里滚了一遭,方才在地上躲枪的情形,久久不能忘怀。
  他喘着粗气,缓缓抬起头说了句没事,可是身子刚一动弹,左臂上传来剧烈的疼痛感,疼得直冒汗。
  回到军营,军医来给王文瀚诊治包扎伤口,左臂骨头断了,不过好在没有伤及经络,还能恢复。
  东方晔在一旁看着包扎,没有说话,心里千头万绪,到底是他的疏忽。想到只是对付一些平庸之辈,王文瀚来军中两年,各项技能出类拔萃,就是还没有单独带队行动过。这是他器重的手下,本来是想磨砺一下他,没想到差点害了他性命。
  伤口包扎好,王文瀚抬眼看到东方晔少有的低沉神情,轻声道:“我真没事的晔哥,就是死了好些兄弟,是我无能。”
  东方晔:“这不怪你。”
  军医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东方晔见没有大碍,轻轻拍了拍王文瀚的右肩道:“行,你没事就行,不愧是我的兵。等身子好了加紧练武,下回遇到卓天曜你给我多刺他几枪!”
  
第19章 报仇
  王文瀚想着既是养伤,那就回家住几日,午后正好有来送军粮的队伍回城,他坐在板车上一道回城。
  粮车要送回城南粮仓,路过祠堂巷的时候,王文瀚下车来。
  正是用晚饭的时候,他往隔壁肖家走去,想看看能否蹭一口饭吃。
  肖家院内,小两口坐在饭桌前,小小的矮方桌上摆着三菜一汤。成婚前肖宴一个人在家时,常常是一个菜,而且还是糊的。成婚后伙食好了,肚子也肥了一圈。
  丁月梅厨艺虽然赶不上孙秀娥,但她俩自年少交好,也常常在一块儿切磋厨艺。孙秀娥的厨艺是突飞猛进,她也跟着学了几道拿手菜。
  自从前几日知道丁月梅有孕,肖宴精气神比以往还足,更加稀罕这个媳妇,吃饭夹个菜还腻歪。
  肖家大门是开着的,王文瀚习惯地直接进门,正好看到肖宴夹菜喂丁月梅。脚瞬间往回收,还没走出去,不小心弄响了门。
  里头两个人立马看过来,看到是他,肖宴喝道:“嘿!你躲什么?”
  王文瀚知道被发现了,又走进来不好意思说道:“我来得不时候。”
  看到王文瀚白纱布吊着脖子和手臂,肖宴起身迎上来看了看。
  “这手怎么了?”
  “卓天曜打伤的。”
  肖宴一听眼睛瞪得大大的:“你碰上卓天曜了?这……严不严重?啥时候能好啊?”
  王文瀚面无改色,淡淡回道:“没事,我休养些日子就好了。”
  方才被吓到,丁月梅害羞了片刻,缓了缓起身问道:“王兄弟还没吃饭吧,先坐着,我给你盛饭去。”
  王文瀚微笑欠身:“谢嫂子。”
  两人坐下来,对于坪山的事,肖宴十分好奇。军中人都说卓天曜和江浔所向无敌,他没亲眼见识过,迫切地问道:“你怎么碰上卓天曜的?有多厉害?过了几招啊?”
  王文瀚把去罗家村的事细细说来,但是跟卓天曜过了几招,他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当时吓得在地上打滚躲枪。
  一听死了十几个弟兄,肖宴自知自己的武功还在王文瀚之下,不禁惊掉下巴,这哪天他要是遇上这俩人,那八成真的要见阎王去了。
  吃过饭肖宴送王文瀚到隔壁去,还帮忙开门。
  王文瀚受宠若惊:“你不用这样,我这还有只手能动的。”
  肖宴进大门的之后顺手把门掩上了,悄声问道:“借我一两银子呗?”
  王文瀚一脸震惊:“干什么要这么多?你平日不就喝几个酒,难道私下里收的那些还不够你花的?”
  肖宴挠了挠头,难为情道:“被总督大人发现了,扣了我半月的银子,你嫂子现在又怀孕了,可不能让她再操心了。”
  王文瀚耳根子软,无奈掏了一两银子给他。
  肖宴可呵呵地揣起来,一边进屋一边说道:“你有段日子没回来了,我帮你把床铺下,手有不便,有事就过来叫我。”
  孙记酒馆重新开业了,当日进店吃饭就送一壶半斤的竹叶青。多少人为酒而来,即便是店里比原来多了八套桌凳,门外依旧有等候吃饭的人。
  孙秀娥和赵娘子在厨房忙得团团转,康子脚底跟踩着风似的,进进出出上菜、擦桌、收拾碗筷。阿旺在柜台里打酒,结账收银子,还要迎来送往,给门口等候的客人倒茶水。
  中午忙了接近两个时辰,孙秀娥才歇下手来,小翠已经把孙锦语抱到后头院子里等着。怕女儿饿着,孙秀娥自己还没顾上吃口饭,抱着女儿到库房中喂奶,喂过之后又让小翠把孩子抱回去。
  孙秀娥许久没这么忙活了,不过这次开张,酒馆有一条新规,酉正过后不在接待新客。这样酒馆能在落更之后打烊,孙秀娥也能早些回家。
  忙碌了四五日之后,客人渐渐少了些,孙秀娥也松快许多。
  这天快打烊时,肖宴和王文瀚到店里来。
  肖宴环顾了下酒馆剩下的客人,还有三桌人在喝酒。
  “不错呀四婶儿,这感觉比以前的生意还要好啊。”
  如今临安城许多铺子不再售卖孙记的酒,人都跑这里来喝了,生意自然比以前好。
  肖宴提出了空酒坛子拿到柜台上:“四婶儿给我打一斤招牌老酒。”
  孙秀娥放下账册,拿起酒坛问道:“你俩才喝一斤?”
  似乎是肖家的人喝酒都厉害,肖宴和肖克岚一样,千杯不醉,而王文瀚倒是比之不及。想着今夜闲来无事,兄弟二人打一壶酒边喝边聊。
  酒打好了,孙秀娥给他们打酒总是会多舀个二三两。
  肖宴假意掏钱,孙秀娥一眼看透,摆手说道:“行了行了,我的酒哪回让你付过银子?快拿走。”
  一番吹捧后,肖宴和王文瀚离开酒馆。
  走出来时,肖宴说着话,身边路过一个人,走远了几步发觉有些眼熟,回过头来那人已经进了酒馆。
  朱二走进店找了个空桌坐下,大喊道:“小二,来一斤老酒和一碟花生米,再切一斤牛肉……”
  孙秀娥扒拉着算盘,眼都没抬,“今儿要打烊了,客官明日再来吧。”
  朱二拍桌子骂道:“叫你上酒上菜!哪里这么废话?信不信老子把店给你拆了?”
  方才到后头小解的阿旺回来,一眼便认出了朱二,指着他跟孙秀娥激动说道:“掌柜,这就是那天砸我们店的人!”
  朱二刚想掀桌子耍浑,只见孙秀娥气势汹汹走过来,一把提起他的后衣领子。
  这时候孙秀娥可不管他姐夫是秦扶谊还是玉皇大帝,敢在孙记酒馆闹事,绝不能让他走着出去。
  说罢孙秀娥一手揪领子,一手拳头重重打在朱二鼻子上,顺手拿起康子手里的扫把棍子给他一顿招呼。
  朱二连滚带爬除了酒馆,嘴里还不忘嚷嚷道:“我姐夫是秦扶谊,你胆敢打我?不要命了?”
  孙秀娥一边打一边怒骂道:“总督大人这般公正亲民,居然还有你这副货色的亲戚?还敢砸我的酒,让你常常老娘的厉害!”
  她的手越打越有劲,把朱二打得蜷缩在地上抱头求饶。
  路边上肖宴看到这一幕窃喜,而身旁王文瀚不知发生了何事,但害怕出人命,想上前阻拦。肖宴拦住他,“别担心,四婶儿心里有数。”
  有在街上巡逻的衙差,看到这边在打架,也想上去劝阻,被肖宴拉到了路边小吃摊坐下。
  过了会儿孙秀娥打够了,心里解气了,棍子戳了戳地上的人。
  “再到我店里来闹事,下回我拿菜刀伺候!”
  朱二被打得鼻青脸肿,哭嚎着求饶道:“姑奶奶饶命啊,再也不敢了。”
  不远处肖宴坐在小吃摊上,津津有味瞧着那边打人的场景。
  王文瀚担忧的问道:“真不要紧吗?那人不说秦将军是他姐夫吗?”
  肖宴:“你信不信哪怕总督大人在此也想揍他?担什么心呢,没事!”
  冬月天气渐凉,天黑得早了,酒馆打烊时间又提早了两刻钟,午后也能歇息会儿睡个午觉了。这天午后小睡了会儿,想着还早,孙秀娥上了趟裁缝铺,上月给自己和肖克岚制了几件冬衣还没去取。
  掌柜看到她,到后面找她的衣服。
  孙秀娥站在柜台前,无所事事四处望望。
  这家裁缝铺子与旁边的成衣铺是相通的,看到对面架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衣裙,瞧着那料子和绣花,一件比一件精美。
  孙秀娥不自觉地走过去细瞧,那些衣裙上的绣花栩栩如生,做工精致细密,都快看花眼了,真心觉得漂亮。
  也不是自己买不起,买这么一件绣花的裙子,大不了三四两,在昂贵些的多则十来两。只是孙秀娥常年在厨房里打转,穿这岂不是糟蹋了?再觉得好看,那也只是瞧瞧。
  她看了几眼,准备回到裁缝柜台这边,这时一个身材高挑模样清秀的女子进店,朝着成衣柜台去。
  “哎唷石姑娘?衣服这么快都绣完了?我还想再过几日差我夫人上你家取去。”掌柜笑盈盈招呼。
  只见那女子把包袱拿上柜台,声如细丝说道:“没有,我刚好跟姐姐到临安来,就顺便把做好的两件给掌柜拿来了,你看看。”
  掌柜拆开包袱看了看里边的绣花,笑说道:“还看什么啊?石姑娘的绣工我最是放心的,店里的衣裳就属你绣的卖得最好。”
  听到夸赞,石慧英浅笑不语,直到拿上了工钱,道了一声多谢面色从容地离开店铺。
  孙秀娥站在柜台前,望着那个背影出神。主要是被那姑娘身高吓到,自己矮得像个十二三的孩子,心想这是哪家的姑娘?好似不是临安城的人,以前都没见过。
  城北大营,一辆马车停在门口处。
  门口哨兵看清赶马车之人的面容后,几人连忙迎上前:“夫人可有一阵没来了,又给将军带好吃的了?”
  石慧莲平平稳稳的下马车,把车门打开,出来一个五六岁的男孩。这是东方晔的长子,单名一个“柏”字。
  士兵把东方柏抱下车来,围着逗他。
  “柏哥儿还记得我吗?上回我带你去河边儿钓鱼来着。”
  “走跟我看你爹练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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