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伸手掐到江予雨脖子前,没合拢的大门被人打开,陈驰逸冲进来一拳砸在江州涛的脸上。
江予雨呼吸一滞。
江州涛踉跄往后几步,从暴怒状态里回过神来,他捂住开始流血的鼻子,看了眼江予雨,喘着粗气:“行啊江予雨,联合着男同学来对付你爸?”
他另一只手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衣服,竟然笑了起来,是又恢复到众人面前文质彬彬的教师模样。
“这位男同学,你和我们家小雨什么关系?”
陈驰逸没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头看了眼江予雨。
确认女孩身上没受什么伤后,他拽着人往外走。
江予雨直到被他带到一楼才出声:“陈驰逸。”
她蹙眉,声音挺闷,“你放开我。”
陈驰逸拽着她手腕的力气愈发大,快要把她骨头掐断。
“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为什么一回去就闹,你和你爸怎么回事?”他撩起眼皮沉沉盯着她。
江予雨沉默。
陈驰逸继续问她:“刚才为什么不躲,江予雨,你找死吗?”
如果他再晚几秒冲进去,江州涛的手已经掐在了她脖子上。
江予雨干脆偏过头去不说话。
两人就这么无声对峙了几十秒,江予雨才转回头来,强忍着哽咽,又有点像是责怪:“你冲上来做什么?”
陈驰逸没理会她,只是冷声:“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江予雨睫毛倔强地抖了抖,语气强硬地呛他:“对,我就是找死。”
陈驰逸隐忍地顶了顶腮,盯了她半响,空余着的那只手开始在通讯录里找联系人打电话。
不知道他给谁拨了个电话过去,说了几句后挂断了电话。
“想找死是吧?”
他冷笑着问。
江予雨被他猛地拽着手腕往摩托车上带。
“我成全你。”
-
陈驰逸骑着摩托车把她带到二十多公里外县城城郊的一处废工厂。
有一个男人正等在这儿,旁边还停着辆看似其貌不扬的黑色汽车。
“逸哥。”男人挑挑眉,说着把车钥匙丢了过来,“玩得愉快。”
陈驰逸接过那车钥匙:“谢了。”
陈驰逸叫她上车。
江予雨摇头固执说不要。
陈驰逸干脆直接把她扛起来丢进了副驾驶,系安全带,关门,锁门一气呵成。
“陈驰逸!”
江予雨惊呼,瞪着他,“你做什么!?”
男生坐上驾驶室,黑色汽车的发动机随即开始叫嚣起来,整个车身似乎都在随着发动机启动而抖动。
——这居然是一辆改装过后的标准越野赛车。
江予雨在后视镜里对上了他眸色沉沉的眼。
“你不是想死吗?”
赛车前灯犹如野兽睁眼般亮起。
近处是被照亮的废弃工厂,远处是在凌晨的黑夜中绵延蜿蜒的山路,恰似拉力赛的赛道。
发动机再次猛烈叫嚣,陈驰逸扭回头,平视前方,纹着简笔画小鱼的骨骼分明的手稳稳搭在了方向盘上。
他嗤笑:“江予雨,我陪你死一回。”
他猛踩一脚油门,赛车引擎声冲破耳膜,巨大的推背感将江予雨整个人瞬间往后压。
下一秒,汽车咆哮着冲了出去。
车两边的田野景色飞速往后退,这边的越野赛道陈驰逸也是第一次来,完全是凭着多年赛车手的本能在山路之间穿梭。
江予雨咬着牙,一只手紧紧抓着安全带,一只手扣住赛车门把手。
用力到指尖泛白。
加速,过弯,甩尾,视线之内一切都是混乱且野蛮的,她从未坐过这么快的车,也从未有过这种在每过一个惊险的弯道时都有翻车丧失性命的体验。
赛车左摇右摆,连带着体内五脏六腑都在跟着剧烈晃动。
经过一片凹凸不平的沙石地,车身猛地摇晃,被高速旋转激起来的石头噼里啪啦打在赛车两侧,车前方只有一片被白光照亮的沙尘。
赛车犹如游龙般在这片沙尘中继续高速冲刺。
江予雨的视线内只有这片沙尘,以及身侧开着赛车的陈驰逸。
赛车进入下一个阶段曲折的多弯山路。
男生大手牢牢掌着方向盘,松手刹,猛给油,动作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打方向将车身甩入弯道,身前安全带跟着收紧,江予雨随时觉得自己都能被甩出去。
她感受到速度,激情。
感受到驾驶位上男生的放浪于形骸之外,感受到在这样的刺激之下他毫不掩饰的酣畅淋漓。
她的心跳节奏随着赛车速度节节攀升。
体内被压抑了多年的东西在叫嚣着冲破牢笼,要撕碎她的身体,撕碎一切。
赛车驶出最后一个弯道。
轮胎急速旋转时赛车背后沙石飞扬。
引擎咆哮着快要暴烈炸掉。
他们高速飙过了此段赛道的终点。
赛车在尘土漫天之中停下。
陈驰逸稳稳踩了刹车,转过头来看着紧张到呼吸急促的她,扯了下唇角,刚准备说话。
江予雨却已经抓住他的衣领吻了过来。
第36章 晋江文学城
◎亲得意乱情迷◎
江予雨这一下亲得鲁莽又笨拙。
唇齿猛烈相撞, 就这么不管不顾地扑过去的时候,柔软唇瓣径直撞上陈驰逸坚硬的牙齿, 磕得人生疼。
眼底几乎是一下子就弥漫起生理性泪水。
陈驰逸也被她这突然一下子整懵了几秒。
反应过来后他喉结上下滚动,眸色暗了点,顶了顶自己被磕住的牙,抬手掌住因为吃痛下意识想缩回到位置上的女孩的脸。
他嗓子略有点哑:“做什么?”
江予雨睫毛抖了抖,抬眸看他。
赛车引擎持续轰隆隆地响着,车身抖动,四周弥漫的尘土逐渐散去。
背后的蜿蜒的赛道在夜色里沉默起伏。
两人的视线在混沌中猛烈交织,纠缠不清,燃出火花。
“不准说话。”
江予雨抬手捂住他还想说话的嘴。
她盯着他,深呼出口气, 纤薄的胸膛微微起伏着,闷闷开口,“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他和她都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说完她像是终于下定什么决心一样,手搭上陈驰逸脖子, 腰间肌理线条伸展, 侧过身再次亲上他的唇。
这次总算没有亲错地方了。
柔软与柔软相触, 说不出谁的更滚烫, 她小心翼翼又大胆地伸出舌头舔了下陈驰逸微抿起的唇缝。
心跳是要比在赛车上感受到失重时更加快速。
陈驰逸喉结无声滚动,垂着眼皮看她。
亲完人后江予雨后退了点,固执盯着他。
他的唇瓣还是亮晶晶的。
她舔的。
陈驰逸微眯了眯眼,随即笑了起来。
从那个下着雨的傍晚, 他瞧见正站在路边等公交车的她的时候,他就在期待着这一刻了。
不管她有男朋友也好, 最开始不喜欢他也好, 他总有办法的。
他在心底想,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
——抢到手了。
他伸过手去解了江予雨的安全带,咔哒一声,男生手臂肌肉发力,将女生从副驾驶抱了出来,整个人抱过来坐在了他腿上。
江予雨惊呼一声,听见陈驰逸在她耳边喊了声她的名字。
“江予雨。”
他闷笑,“老子死了都爱你。”
说着他掐着她下巴更加凶猛地吻了下来。
怔怔的瞳孔中只剩下男生吻过来时的脸。
鼻端是淡淡的烟草味,汽车发动机的燃油味,还有飘散在空中的硝尘味。
陈驰逸一只手揽过她腰,另一只掌住她下颌,大拇指就抚在她唇角,亲她亲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热烈。
唇瓣被含住,从上唇瓣到下唇瓣,被火热舔舐,啃咬,江予雨嘴唇都要被他咬肿。
她背靠着方向盘,细腰因为男生亲过来受力而无法自控地往后仰,撑出条引人遐想的优美弧度。
“张嘴。”陈驰逸拇指轻刮了一下她的脸。
江予雨身体抖了下,闭上眼,顺势轻轻启唇。
陈驰逸大手扣住她后脑勺,灵活的舌尖长驱直入探进来。
口腔内的每一寸氧气都被毫不留情地搜刮,他亲人亲得放浪又大胆,舔过她牙齿,又卷起她的舌尖,循序渐进,舌尖在重重刮过她上颚时激起的痒仿佛一直痒到了心底。
江予雨攀在他肩膀的手一颤,将男生背后的衣服抓起褶皱。
她被吻得毫无章法,溃不成军,完全是被陈驰逸带着走,密闭的赛车车内空间里粘腻又暧昧的啧啧水声无限放大,是逐渐有些承受不住。
粗重喘息之间她攀在陈驰逸肩膀上的手放下来,推了推他,眼底水光潋滟,头晕目眩。
陈驰逸完全没放开她的架势,亲得意乱情迷。
江予雨蹙起眉呜呜了两声,拿开的手下意识想抓住身边的什么东西,又被陈驰逸看也不看地逮住手腕握回来,然后十指相扣地扣住她。
舌根被吮吸得发麻,心跳声咚咚咚地剧烈响起在耳边。
说不清她今晚死去了多少回。
中途陈驰逸应该是有放开她片刻,看着她绯红又倔强的脸,笑了声,然后又低下头来吻她。
这一次的吻亲密而绵长。
他引导着她,教会她如何呼吸,如何调整节奏,循循善诱般,把主动权逐渐交到她手上。
江予雨试探性地给予回应,舌尖主动触碰到他的舌尖。
然后又闪电般地缩了回去。
陈驰逸莫名想起兔子窝里刚刚探出头来被戳了一下就缩回窝里躲着的兔子。
他嘴唇辗转到她颈侧:“江小兔。”
他张口咬住小兔子的脖颈,含糊笑,“谈恋爱次数比我多,怎么还没我会亲人?”
语气里隐隐约约有点说不出的小情绪。
一想到何汾可能也吻过她,触碰过她这些地方,他就恨不得将她全身都打上他的烙印。
江予雨不自然道:“你乱喊什么……”
“那喊什么?”
陈驰逸舔了下她脖颈,“江学姐,江老师,江助理?”
一些平时常见的称呼在此时此刻竟然都染上了些说不出来的暧昧气息。
江予雨耳根烧起来,白皙面颊也染上粉红,她瞪他一眼,突然又意识到什么,浑身僵住。
她跨坐在男生大腿上,厚针织长裙的裙摆早在被陈驰逸抱过来的时候就上移到了大腿位置,方才裙摆衣料堆积着,又被吻得意乱情迷,还没察觉到。
现在意识逐渐清醒,被抵住的感觉就愈发清晰明显了起来。
这下她脸是彻底烧红起来。
她撑着陈驰逸肩膀是想坐起来,和他拉开距离。
陈驰逸不正经地摁住她肩膀不让她动弹,故意道:“躲什么,不知道男生会这样?”
他恶劣得坦坦荡荡,丝毫不遮掩。
江予雨怎么会不知道。
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想躲。
但是她不知道男生竟然能这么轻而易举地就……
陈驰逸看她表情都能知道她心底想的是什么。
他又咬了下她唇瓣,低低笑,“但我也只会对你轻易这样。”
“陈驰逸!”江予雨彻底被他脸皮的厚度震惊到。
陈驰逸笑得肩膀直抖,又把她放回到副驾驶上。
江予雨降下车窗通风,试图让风灌进来降一降她脸颊的热度。
陈驰逸在一边也放下了车窗,他嘴里咬了根烟,漫不经心抽着,是在等感觉冷静下去。
过了会儿,一根烟燃到了尽头,他把烟掐了,问:“你和你爸是怎么回事?”
能突然闹成那样,想必也不是一天两天能造成的。
聊到这个话题上江予雨却有点抗拒。
她盯着外边起伏的山路:“……没什么。”
今晚虽然是她先动的手,后边陈驰逸又把江州涛打伤,但她料定江州涛不会报警。
这些年下来他已经将隐藏工夫做得足够好,让人抓不出任何把柄和证据。
他不会报警,也不敢报警。
陈驰逸安静了几秒,点点头,他启动车身,打方向盘,问江予雨:“送你去哪儿?”
闹成那样,想来现在是不可能再回家的。
江予雨顿了下才说:“县医院。”
陈驰逸撩起眼皮看她一眼,她平静补充道,“我妈妈在医院里。”
男生没再多问,说了声行,调转车头往县医院的方向驶去。
最后到达县医院的时候是凌晨四点。
江予雨下车前照旧下意识说了声谢谢。
她想了想,拉开车门前又说了句:“你明天早点回琼津吧,路上注意安全,我没什么事,陪我妈几天就回去了。”
陈驰逸不置可否,她只当他答应了,转身拉车把手想下车。
车门被锁住纹丝不动。
江予雨疑惑扭回脑袋,瞧见男生懒洋洋地掌着方向盘,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她从他的眸光里读出来了他的意思。
江予雨耳根微微烫了起来。
犹豫片刻后,她扯了扯他袖子口,咬唇小声:“……你倒是凑过来点啊。”
陈驰逸挑了挑眉,凑过来。
她倾身,浅尝辄止地在男生嘴角吻了下。
末了她退出去的时候瞧见陈驰逸发红的耳朵尖。
江予雨有点惊奇地顿住。
陈驰逸难得摸了下鼻尖,移开目光。
他喉结不自抑轻滚,喉咙里溢出声咳嗽:“其实是想听你说声晚安而已。”
哪成想她就这么亲过来了。
江予雨突然有点想发笑,陈驰逸扭回脑袋,解锁车门,面无表情催她:“快下车了。”
她这才浅笑着下车离开。
到病房的时候夏文秀还在睡觉,旁边有专门提供给陪床家属的折叠床,江予雨轻手轻脚地把折叠床摊开,坐在上面。
她把夏文秀放在床边的病历单拿过来反复看,以及自己手机里照的那张盐酸帕罗西汀的药片照片。
她躺在折叠床上,视线无声无息地落在虚无处,安静了很久。
直到病房外的天空开始翻起鱼肚白,江予雨起了身,去洗手间里简单洗漱了下。
这会儿旌县二中的早读时间已经开始,江州涛应该去守着早读去了。
她打车回了家,换了身衣服,在厨房里热了点吃的准备给夏文秀带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