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乘袅便开心的笑了,“我便知道,阿钭钍敲骼泶蠓剑定不会介意这点小事。”
季疃了动唇,到底没再说什么。
事出有因,他如何去介意?他甚至没有生气的理由。
眼前又闪过了乘袅扑在师尊怀里的画面,他吸了口气说:“我也会去寻情人咒的解咒之法,定会早些解决此事。”
乘袅也郑重点头:“嗯,我也会传信请族中去寻。”
山峰上,一时安静无声。
“接下来我会留在昆仑。”季畹溃“你若有事,直接寻我便是。”虽不能留在无暇峰,但作为昆仑弟子,季钤谧诶锸怯凶约旱淖〈Φ摹
在他晋级元婴后,按照规矩分得了一座小峰头,唤作小元峰。
小元峰里无暇峰不近,但也不算远,以他的修为一刻钟便能到。知道乘袅中了情人咒后,他当然不可能离开。
“好。”少女笑了一声,柔声说,“如有事,我定会寻你。”
她的态度虽算不得冷淡,但也不如曾经热烈。
“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方才我瞧着,剑君都生气了。此回是我连累了剑君,你莫要因此伤了你们师徒关系。”
“九胥大比在即,我们都合该努力修炼才是。”
句句都在理,处处都在为他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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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应了一声好,便见少女转了身朝另一边走去。那道与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在某一刻似乎与梦里那道决然离开他的红影重合。
季詈硗肪缌夜龆数下,一股冲动冲破了他的理智,他疾步上前,下意识唤了一声‘袅袅’。
乘袅停下,转身看他,疑惑问:“怎么了?”
“……你爱我吗?”他脱口而出。
他很少言爱,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问出这样的问题,问出曾经他会觉得无趣的问题。
听到这个问题,少女微微皱眉,随即,失笑一声:“阿睿你忘了我们才一起从问情台上下来?”
“阿睿莫要多想,你该信我,也信我们之间的感情。”说到此,乘袅唇角笑意更深,声音柔如温水,“便如我,也信你对我的真心。”
问情台上,生死相许,众目见证,岂能为假?
他问的不过是废话而已。
*
小佛堂里,蔺霜羿盘腿坐在蒲团上,冰凉的佛珠从他修长如玉的手指间急速滑过。忽地,一声啪嗒脆响。
随即,接连不断的清脆响声在静寂的小佛堂中响起。
蔺霜羿睁开眼,看见了掉落了满地的佛珠。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姬赤野的声音忽然响起,他依旧一袭红衣,斜靠在柱上,笑道,“你那弟子和小帝女果然情深似海。”
以他们的修为,无暇峰上发生的任何动静都逃不出他们的耳目。
自然,也听见了乘袅与季畹幕ナ鲋猿Α
蔺霜羿没理他,弯腰,一颗一颗拾起掉落在地上的佛珠,拢在了手心。明明是佛前供奉之物,却没一点暖意,落在掌心,只带来了一阵刺骨冰凉。
“佛珠怎么断了?”姬赤野挑眉,“无暇,你心不静啊,为什么?”
“姬赤野,你很闲?”蔺霜羿把佛珠收进了储物袋里,又拿出了一串新的,随手拨弄,声音淡如烟,“还是想挨打了?”
“喂喂喂,你才想挨打呢!别瞧不起人,近来我修为进益极多,谁挨打还说不定呢。”姬赤野不满。
“不信。”
啪嗒,佛珠又断了。
只不过这一回,蔺霜羿反应及时,一手拢住了所有的珠子。
“不信,那比一比?”姬赤野是个受不得激的,立刻道,“这一次,我定要一雪前耻!”
蔺霜羿站了起来,说:“希望你不要后悔。”
话音落下,两人身形一闪,一同从小佛堂消失了。
……
“你是不是在故意报复季睿俊庇爰罡姹鸷螅乘袅先回了屋里。回天珠已经急得快要上火了。
自从知道乘袅骗它,还把它关进阵法里后,回天珠就不吝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她。
乘袅不喜欢听它聒噪废话,但这珠子有时候又能不经意间泄露一些她想要的信息,所以,她并未一直屏蔽它。
当然,时间得她说了算。
“你为什么不能理解他?”回天珠生气,“为什么要这么斤斤计较?明明你们可以走得很顺利,你偏要自己制造困难!”
乘袅勾唇:“你不是上辈子便认识我了吗?难道不知道,我就是小肚鸡肠,睚眦必报?”
“所以你上辈子才那么惨!”回天珠气怒之下,脱口而出,“当了帝君又怎么样,还不是……我什么都没说!”
说到一半,回天珠猛然反应了过来,立刻闭上了嘴巴。
“原来我上一世是帝君。”乘袅心情挺好,问,“有多惨?”
“反正惨得要死了。”回天珠哼道,“当帝君有什么好?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明明季羁梢员;つ悖你偏要――”
话未说完,回天珠就发现自己发不了声音了。
“做不做帝君,走不走这条路,都由我自己说了算。”乘袅扬唇,声音温柔无比,“我讨厌别人教我做事。”
“艰难险阻,伤痕累累又如何?我开心。”
这条路上,本就是非生即死。与其苟且一生,不如痛快一回。无论是生死,她都要痛痛快快轰轰烈烈。
乘袅只在屋里待了不到一刻钟,便有些受不住了。算一算时间,与蔺霜羿分开也就是半个时辰。
既然抵挡不住这股威力,那便利用它吧。
乘袅想到之前自己扑到蔺霜羿怀中时,男人虽僵直抗拒,却未曾推开她。这便说明,她还未触及他的底线。
这是好事。
无论蔺霜羿是看在季畹拿孀由希还是出于其他原因,总之,于她而言,这是个好消息。
书中对无暇剑君的描写很少,在此前,世人包括乘袅对蔺霜羿的了解也少之又少。但有一点是确定的。
乘袅坐在梳妆台前,理了理自己乱了发,从储物袋里拿出了几件干净漂亮的衣裳,她看了看,最后选了一件粉白色的裙子换上。
她的容貌定格在了十八岁的模样,换上这鲜嫩的颜色,显得越发无害乖巧,像是一朵柔柔纤纤的小花。
若是哭起来,想来定更加惹人心疼怜惜吧。
眼泪若有价值,她不介意使用。只不过……想到之前自己的模样,乘袅嫌弃的皱了皱眉。
便是哭,也不能丑。
在镜前满意的欣赏了一会儿,确认无误,她才出了屋,看向了不远处的小佛堂。
据说无暇剑君差一点便修了佛,做了和尚。而和尚,慈悲为怀,怎忍伤害他人?无情道并非真无情,只不过是不动情、欲罢了。
她要得便是那一份不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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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家本家在西州,从昆仑过去,使用传送阵,来回一次,需要差不多两日。但他等不及了,他必须尽快找到解开情人咒的方法。
哪怕是假的,他也不想看见乘袅与其他男子亲密无间,不想看到她对别的男人笑得那么好看温柔。
“季师兄。”
下山路上,一道熟悉的女声忽然响起。季罱挪街柰!
他没有回头看,片刻,冷声道:“我说过,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话落,斩天剑挥出,一股凌厉剑气疾速刺向了身后的女子。
“唔――”
文喜没躲,任由那道剑气落在了身上,立时唇角溢血,闷哼了一声。
同命蛊即可起效,季钅眉,身子微晃。方才那道剑气含了他七成灵力,他没想到文喜没躲开。
这一击,便是两人各分一半,他也受了影响。
文喜也立时反应了过来,忙道:“季师兄对不起,我、我忘了我们……”
“我最后再说一次,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不等她说完,季钜丫厉声打断,“也收起你的那份心思,今生今世,我只爱袅袅,绝不会喜欢你,我们绝无可能。”
文喜目光黯淡,擦了擦唇角的血,苦笑道:“我知道的。我只不过想要向你说声对不起。对不起,破坏了你与殿下的婚礼,让你们生了间隙。”
“我不需要你的对不起。”季畹溃“当初救你,是为还你在仙人秘境为我挡下的那一击。如今,你我已然两清。”
“往后,只是普通同门,再无干系。”
说罢,他加快了脚步,很快便走远了。至始至终,他都未曾回过头。文喜望着他离开的方向,眼里暗无亮色。
“别看了。”李韶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了起来,“文师姐,你也听到了。有了帝女,季师兄绝不会多看你一眼。”
“……我明白的。”
文喜垂头,面色微白。
她一直都明白。
“想要季师兄看到你,唯有一个法子。”李韶走近她,声音微冷,“除非帝女死了。”
“李韶!”文喜猛地转头看他,怒道,“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殿下已恢复了灵根,定会道途顺畅,绝不会出任何意外。”
李韶眸光微暗道:“我随口一说罢了,文师姐何必动怒?谁不想仙途顺畅平坦,可修炼本就是逆天而行,谁又能保证能平平安安走到最后呢?”
“李韶!”
“好了好了,我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李韶道,“我知文师姐觉得亏欠帝女,恨不得以命相偿,行了,我以后不说这些晦气话便罢了。”
“不过也是,听说帝女殿下有幸上了无暇峰,跟随剑君修炼,想来,这仙路会比我们走得更顺畅吧。”
文喜手心不自觉收了收,她垂眸,一字一顿地说:“殿下定能平安无忧。”
……
帝都,皇宫。
得知乘袅随着无暇剑君上了无暇峰,乘宿很是高兴,当时便唤了人来,吩咐道:“袅袅走得急,来不及准备东西。你们好好收拾一番,再备上一份厚礼,送去无暇峰。”
但只派金甲卫前去,未免有轻视之嫌,乘宿便欲再派一位族中弟子,以视重视。
他知道乘袅与乘进几人走得近,本是准备派乘进去,结果乘风却自请前去。
乘风道:“无暇剑君地位尊崇,他愿指点袅袅,乃是大恩。乘进身份难免不够,若是长老前去,又太过了一些。曾祖,便由我去吧。”
“妹妹此去也不知要在无暇峰待多久,我去看看也好。”
乘宿沉思片刻,觉得有理。同辈人中,自然是乘风与乘袅感情最好。再想到乘袅的打算,未免兄妹起了嫌隙,乘宿便应了。
“你去也好,袅袅最喜欢你这个哥哥,想来见到你,定会很高兴。不过,”说到这,乘宿顿了顿,面色一正道,“此去只为拜访剑君,看望袅袅。风儿,莫要做多余之事。”
他没点名,但意思不言而喻。
乘风下颌紧了紧,须臾,垂首应道:“孙儿谨记。”
……
“蔺无暇,你今天疯了不成?”一座无人的山峰上,姬赤野狼狈的从地上站起来,身上衣裳破破烂烂,再无半分风流公子的模样,狼狈至极。
他看向对面白衣胜雪的男人,非常不满:“不过是切磋而已,你至于下手这么狠吗?”
蔺霜羿没理会他,面色平静的收了剑,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眸光微动,说:“回了。”
话音未落,人已经如银光飞上了天际。眨眼间,便没了踪影。
不过一刻钟,便到了无暇峰。
但这一回,那道靓丽热烈的身影没有扑过来,耳边也没有那道清软甜腻的声音。
他扫了一眼,没看到人。
蔺霜羿前进的脚步微不可察的停了半瞬。
第34章
最后, 蔺霜羿是在小佛堂门口看见乘袅的。
她坐在门前,斜靠着门板,身上换的是一条粉白色的裙子, 应是极好看的, 此刻却有些凌乱, 上面还沾着不少尘末。闭着眼, 呼吸轻缓均匀,乌黑的睫毛只偶尔轻颤一下,像是睡着了。
从上往下看去, 只觉她看上去更娇小瘦弱了几分。
蔺霜羿闻到了一点药味, 他的视线自乘袅身上扫过,瞧见她右手上缠着一块白帛,有一点血红隐隐约约映了出来。
他眉心不由轻凝,袖袍轻扬, 缠在乘袅右手上的那块白帛便散开了,露出了被藏起来的伤口。
虎口撕裂,手掌红肿。
只一眼,蔺霜羿便明白了因由,这是使力过度造成的。
于他而言,这种伤太熟悉不过了。在他剑术未成, 化神未至时,每日挥剑数万次下来,这样的伤日日出现在他的手上。
这点小伤, 蔺霜羿自来不放在心上。
修炼艰苦, 若是这点苦头都吃不下, 何成大道?
他只是一时没想到这样的伤竟也会出现在乘袅身上。作为帝女自是养尊处优,娇身惯养, 便如今早,不过严厉了些许,她便娇滴滴的哭了。
蔺霜羿不觉间看了好一会儿,抬步上前,岂料刚一动,便见女孩纤长的睫毛快速颤动了几下,睁开了眼睛。
“剑君?”许是刚睡醒,她的声音里还带着一点睡意,比平常更软了几分,似柔软的羽毛自心尖滑过。
那双平常清亮如水的眼睛此刻也还带着一层朦胧的水意。
蔺霜羿瞬时收回了脚。
“您回来了!”到底是修士,不如凡人女子娇弱,乘袅很快便清醒了过来,眼里的水意消散,又亮了起来,“您去了哪里?怎么现在才回来啊?”
最后一句,像是抱怨,隐隐带着两分哀怨。
还从未有人管过他这些事。
这是他的私事,蔺霜羿本不想回答,然看到少女眼尾的那一抹微红,他顿了顿,解释了一句:“朋友相约,耽搁了一些时间。”
他想,多说一句话与乘袅哭,还是后者更麻烦一些。但很快,他就后悔了。
因为少女紧跟着便问:“朋友?是什么朋友啊?我见过吗?”她像是对他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不等蔺霜羿回答,乘袅啊了一声,忽然说:“是不是当时在多宝楼时,与您一起的那位长得很好看的前辈?”
“嗯。”蔺霜羿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看了她一眼,“你觉得他很好看?”
能被蔺霜羿称之为朋友的人,必受他重视,当然不是普通人物。乘袅自然不会吝啬赞美,笑着道:“是啊,那位前辈龙章凤姿,堪称风华绝代,令人过目难忘啊。”
“不过是一副皮囊罢了,是美是丑并不重要。”蔺霜羿淡淡说了一句。他不想与乘袅讨论姬赤野的长相这种无聊的问题,便语气生硬地问:“为何在这里睡?”
“因为想要离剑君近一点。”乘袅脱口而出,“想睁开眼便能见到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