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卫所没有宿舍,给许胜男就近安排到纺织厂的宿舍里,出了宿舍大门就是她负责的街道。
管理处的人带着俩人来到宿舍,给了许胜男一把钥匙后离开。
宿舍是四人间,大概二十平左右,此时其他人都去上班了,看床铺上的被褥和床头的柜子,已经住了三个人,只剩下靠门的位置还有一张孤零零的床。
花忍冬将昨晚许胜男睡的那床被子给她带来了,看着许胜男铺床,还不忘鼓励她,“你先在这里住着,等会儿跟我回去拿洗脸盆和暖壶。这几天我就去给你找能学习的地方,你到时跟着老师好好学,等学的差不多了,看哪里还有招工的,我帮你留意着,反正也不能让你扫一辈子大街。
你这小脸起早去扫大街我总不放心,一会儿咱们去供销社看看,扯块布,以后扫大街时把脸蒙上,别让人给盯上了。”
许胜男抱着花忍冬的胳膊,“姐,你咋对我这么好?啥都为我想到了。”
花忍冬轻拍了拍她粗糙的小脸,这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穿着淡蓝色薄风衣的年轻女人走进来。
看了一眼两人后,目光落在许胜男的脸上,不屑地打量几眼,问道:“你就是那个扫大街的?”
许胜男被女人眼里的鄙夷看的怯懦,勉强挤出一点笑,“嗯!同志在纺织厂上班?”
女人高傲地嗯了声,指着靠边左边的床铺道:“这是我的床,以后没事儿别碰我的东西,我这人爱干净,见不得脏东西。”
许胜男只是没见识,并不是听不出好赖话,听了女人的话脸色就有些难看了,花忍冬刚想替她出头,被许胜男拉住。
就听许胜男道:“同志,你说的脏东西是啥?”
女人上下打量着许胜男,眼中意味不言而喻。
许胜男被气笑了,指着自己刚铺好的床铺道:“同志,这是我的床,我这人虽然是扫大街的,但我这人也爱干净,没事也别碰我的床,我怕脏!”
第137章 再去妇联
女人没想到许胜男还敢和她回嘴,一个扫大街的竟然还敢嫌她脏?
起身刚要冲过来撕了许胜男的嘴,就听许胜男道:“姐,回头你家买煤劈柴啥的活都留给我,我打小在乡下长大,别的没有,就是有一把子力气。打起架,一般男的四五个都近不了我身。”
花忍冬眼角余光看到那女人刚刚冲上前两步的脚又退了回去,憋着笑道:“行,姐家里那些力气活都留给你。回头在外面受了啥委屈或是缺了啥就去家里找姐,姐要是不在家,你就去妇联找。姐要是出差不在,你就找郝姐,郝姐你知道不?她爱人是咱们市的二把手,跟她提姐好使。”
花忍冬扯完虎皮,笑眯眯地看向女人,就见已经坐回床边静静听着的女人身板挺直了,看过来的眼神里不见了之前的桀骜和鄙夷,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和懊恼。
花忍冬道:“同志,我姓花,在妇联上班。我这妹妹刚从乡下来,对城里很多事都不了解,哪句话说的不对,或是哪件事做的不对,同志让一让她。”
原本气焰嚣张的女人,被花忍冬唬的一愣一愣,听着她说的话不太对劲,但见她朝自己伸手过来,赶忙伸手和她握了一下,“我姓谢,纺织厂的工人,咱们也算认识了,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让你妹妹来说一声就成。”
花忍冬矜持地对她笑笑,转头对许胜男道:“宿舍有了,你和我回去取东西吧,下午我还得回单位上班呢,虽然领导和咱关系好,咱也不能太不给领导做面儿啊。”
许胜男答应一声,挽着花忍冬的手,亲亲热热出了门。
走出宿舍楼,许胜男还在回头看,虽然宿舍很小,舍友看起来不好相处,但她有了安身之处,她这辈子再也不用担心随时会被卖掉了。
花忍冬带她去了供销社,买了暖瓶、香皂、毛巾、洗脸盆这些洗漱用品。
拿起牙刷牙膏时,许胜男有点不会用,花忍冬用手指给她做了示范,许胜男才知道要怎么用。
闻着牙膏清新的味道,许胜男感慨,“这城里人真干净,我从小到大都是咬根树棍当刷子,蘸着盐刷。这牙膏闻着跟糖似的,刷完就吐了?”
花忍冬怕她舍不得把牙膏吐了,叮嘱道:“你可别想着刷完牙咽了啊,牙膏这东西刷牙行,吃进肚子可是要闹病的。”
许胜男还是一脸可惜,但花忍冬说要闹病,她自然是信花忍冬的,“嗯嗯,我记下了。”
怕她答应的好好的,回头又舍不得,花忍冬又叮嘱她两遍,许胜男都耐心地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吃刷完牙的牙膏,花忍冬才放心了。
回宿舍路过废品收购站,许胜男盯着门口放着的一个一米左右高的柜子发呆,花忍冬问:“想要?”
许胜男不好意思让花忍冬再给她花钱了,但想到宿舍里别人都有床头柜,就她那张床没有。
现在她是没有贵重物品,可往后呢?总不能什么都带在身上吧?便点了下头。
花忍冬拉着她走向收购站,问正在整理旧报纸的中年女人道:“阿姨,这个柜子卖吗?”
女人看了柜子一眼,见是刚刚五毛钱收的那个破柜子,便道:“一块钱拿走!”
“好勒!”
花忍冬答应一声,从身上掏出一块钱,想了下又掏出两毛钱,“阿姨,你手里那堆报纸也卖给我呗?”
女人看了看花忍冬递过来的一块二,弯腰把那堆报纸搂起来,直接塞进柜子里,顺手把钱拿走。
花忍冬让许胜男在这里等着,她又跑回供销社买了一把锁。
再回到纺织厂宿舍楼时,花忍冬身上零零碎碎挂着一堆走在前面,许胜男扛着柜子跟在后面。
这一回宿舍里没人了,花忍冬又交待许胜男遇事了一定要去找自己后就离开了。
看看时间才十点多一点,花忍冬直奔妇联找郝敏去了。
最近妇联组织下乡工作,花忍冬到时,郝敏正在会议室里开会,看到花忍冬过来,朝她招招手,“二花,你过来一下。”
花忍冬脆脆地应了一声,跑到郝敏身旁。
郝敏拉着花忍冬的手对手下的人道:“前阵子二花同志被我派去幸福公社开展关于妇女儿童防拐防骗及反对家庭暴力的宣传,取得了不小的成果。前几天杏子沟大队那个大义灭亲举报其父赌博,卖亲生闺女的丫头,就是看了二花同志的宣传才鼓起的勇气。
还有桃花湾大队妇女勇于摆脱落后家庭,努力实现自我价值,不惧人言,敢于离婚。
这些都是我们妇联人工作价值的体现,我们要向二花同志学习,走向基层,帮助到更多需要我们帮助的妇女儿童。”
郝敏话落,用力地拍起巴掌,下面也传来一片鼓掌声,还有同志们洋溢着这个时代才有的热情的脸庞,看的花忍冬心头一阵火热。
虽然她的初心只是有个正当的身份到桃花湾大队完成部门任务,但听郝敏这么一说,她的工作干的还挺不错啊。
虽然好像听起来都是拆散别人家庭的事儿,但她真帮助到人了不是?
之后,郝敏给众人把要下的基层都化分好就散会了。
这边刚喊散会,那边就涌过来一群人把花忍冬给围起来了,“二花,茶还有没?上回我拿回去那十斤,都让我爸送人了,我自己都没落着喝,就这还被我爸嫌少了。还有再给我弄二十斤呗?”
“就是啊,我拿回去那些,还没喝两天,就都让你姐夫给拿走了,你姐夫还让我问问你,能不能给他们单位也弄一批,价就按八十斤,有多少都不嫌多。”
“别抢别抢,我也要,我爷自从喝了那茶,心脏病都见好了,现在每天都能去公园里打拳了,他还有好些个老战友,也想让我帮着弄些茶,一百块一斤都成。”
“哎哎,你这就不地道了,咋还哄抬物价呢?二花,我出一百二。”
听众人七嘴八舌地抢着要茶叶,花忍冬心里这个美啊,但之前卖过的茶叶肯定不能提价了,她倒是可以适当卖一些更好的茶。
茶叶在空间里种了那么久,时不时有她异能的滋养,品质一日好过一日,除非再种新茶树,不然想找之前那种品质的茶叶都难了。
第138章 告状
花忍冬笑的见牙不见眼,“大家别急啊,这事儿我也做不了主,回头等我给我朋友那边打个电话问问,我那朋友也是实在人,之前说好的价肯定不会变,大家要多少也还是那个价。不过前几天听她说,今年在山上发现一批野茶树,炒出的茶叶比上回那批还要好,之前送去农资社一些,农资社给一百块钱一斤,我那朋友说反正没多少,这个价还不如自己喝和送人了。如果大家想要,我可以问问她。”
“要,有多少要多少,只要东西好,价不是问题。”
花忍冬落音刚落,那些人连犹豫都没犹豫就嚷着要了,花忍冬嘴角上扬,“要不怎么说咱们妇联都是识货的,就是比那些只会压价的农资社强。”
花忍冬从兜里掏出一小盒茶叶,“咱们先尝尝味再说。”
樊秀秀跑去拿暖壶,众人接过茶叶盒,一人给自己的茶缸里倒了一点儿。
等樊秀秀拎了两个暖壶进来,给大家把茶缸都倒上水,热水一冲,整个会议室里都飘着醇厚怡人的茶香,只闻着就觉心旷神怡。
郝敏更是眼前一亮,上回花忍冬送过来的茶叶被她包装一下大部分都送去京市了,连她喝惯好茶的公公都说好,用那些茶走了几家关系,确实像刚刚那人说的那样,喝了茶后身体都得到了改善,尤其是几个被医生严格要求控制饮食的老领导,喝了茶后不但不用忌口了,连服药量都慢慢在减少。
因那批茶叶,她家老马的调令已经是十拿九稳,如果再把今天这样品质的茶叶往上面送,他们夫妻完全可以成为京市领导眼前的红人了。
因花忍冬说这些茶数量少,不可能让大家几斤几斤的买,最多每人只能分到半斤的量。
于是在喝了茶后,众人给出了新的价格,三十块钱一两茶叶,每人都要半斤的量。
郝敏不急着上前,她知道不管别人要多少,花忍冬都会单独给她留。
果然,等花忍冬记下众人所需的量后,跟着郝敏去了她的办公室,一进门就道:“郝姐,我朋友听我说郝姐对我的照顾,这回给我邮茶叶时就给郝姐邮了,一会儿我回家取,中午给郝姐送家里去。”
郝敏脸上的笑那叫一个真诚,“那姐就不和你客气了,该多少钱姐给你多少钱。”
花忍冬嗔怪地道:“姐这不就跟我外道了?我哪能收姐的钱?姐要是跟我提钱,就是不把我当自家妹妹。”
郝敏伸手指着花忍冬,笑道:“你啊,咋就这么实诚?让姐说你什么好?这也就是跟姐,以后在外面可别对谁都用一颗真心。”
花忍冬连连点头,“我在外面精着呢,这不是知道姐对我好,在姐面前才这样嘛。”
郝敏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递到花忍冬面前,“你看看这个吧。”
花忍冬接过来一看,竟是一张举荐信,举荐花忍冬接任妇联主任一职,下面落款是郝敏。
花忍冬惊讶地望向郝敏,她真只是来挂个职,咋还举荐她当妇联主任?就她这个年纪,妇联的人能服她吗?
就算妇联的人服她,可她真当了妇联主任,往后岂不是就要困在妇联?那还咋完成部门任务了?
花忍冬忙将信推回去,推拒道:“姐,我就是来挂个职,这个真不行。”
郝敏只以为花忍冬是客气,又将信推回来,“谁还不是一点点熟悉的?姐说你行你就行!”
花忍冬再次将信推回去,稍稍透了一点口风,“姐,我在妇联就是挂个职,其实我有单位。”
郝敏愣了下,这倒是她欠考虑了,之前只以为花忍冬是懒得上班,找个闲职,后来又见她下乡工作做的不错,没想到她在妇联挂职是有别的目的。
在京市也待了那么多年,郝敏猜着花忍冬估计是哪个保密部门的,便放弃了举荐她的念头,但心里却对花忍冬更高看几分,说不准什么时候她还有用到花忍冬的一天呢。
说完这些,花忍冬直奔今天来的主题,“姐,姐夫是不是有个姓杜的司机?”
郝敏想了下道:“这我不太清楚,之前给他开车的司机退休了,听说是新换了一个,我倒是没打听姓什么。怎么?是你认识的?”
花忍冬道:“是这么回事儿,昨天我妈带了个人来和我相亲,说是给市里姓马的一把手开车的司机。我一想姓马的,会不会就是姐夫呢?可我邻居说,他见过给一把手开车的司机,和昨天那人一点都不像。我就想着来和姐打听一下。主要是今天一早,我妈就过来说那边相中我了,还说让我今天就和他去领证呢。我一想,万一那个人是骗子,我还是在妇联挂职,真受骗了,传出去丢的可是咱们妇联的人啊。”
郝敏皱眉,“你姐夫确实是市里的一把手,但听你这么说,要么是你邻居看错了,要么就是有人想骗婚,你和我说说那个人到底是啥样的?”
花忍冬就将杜旭的模样和郝敏形容了一下,“他说他叫杜旭,大高个儿,挺帅的,为人也挺大方,昨天请我去国营饭店吃饭,我带了个邻居一起,他都没说什么。”
郝敏摇头,“不对,虽然我没见过人,可听你姐夫提过一嘴,他新来的那个司机个子不高,长得也不帅,脸上还有麻坑,你姐夫本来不想要,但他父母托了关系,你姐夫不好拒绝,想着用不了多久就要调回京市,才让他留下了。你先别急,我给你姐夫打个电话问问。”
说着,郝敏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出去。
等那边接通,郝敏直接问:“老马,你昨天去省里开会,谁给你开的车?”
听筒那边传来马书记的声音,“就是新来的那个小杜啊,是出了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