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敏感了,觉得这位姓江的小姐语气重音在这个‘江’字上。
好像她的意图在于提醒她,这个姓江的背后有什么了不得的故事。
江倩语笑容一僵,没想到对方的思维方式与常人不同。
正常人不是应该问她是谁吗?
“我们小姐与魏公子之前定过亲。”
还好她的丫鬟采兰机灵,帮她解释了一句。
叶惜儿闻言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就是魏子骞的前未婚妻。
她好像也隐约记得,就是因为这个江家在魏家危难时马不停蹄地退了亲。
才让百花镇的柳媒婆趁机捡了这个漏。
而魏母杨氏也因为这个才堵着一口气答应了柳媒婆的提议。
“那你们为什么不成亲?”
成亲了就没她什么事了吧?
成亲了原身就不会嫁过来,她也不会莫名奇妙的在新婚夜穿过来。
那她叶惜儿还是那个在校园里逍遥快活的韩语系系花。
压根就不会在这里当个离谱的媒婆。
若是她以前的同学,家人朋友,知道她现在在一个史书无名的古代,做着一个走街串巷四处拉红线的媒婆。
是不是会笑掉他们的大牙?
尤其是笑掉她老弟叶尘飞的大牙!
叶惜儿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在质问这位江姑娘。
原来一切的源头在这里!她今天算是找到了!
“你...你在说什么?”
江倩语小幅度地退后了小半步,这位叶姑娘怎么看着像是要吃人?
“我说你们为什么不成亲!”叶惜儿恨不得疯狂摇晃着她端得笔直的肩膀呐喊出声。
“我本无意退亲,奈何家父不同意......”她露出可怜无辜的狗狗眼。
叶惜儿双手抱臂,摆不了好脸色,整个人的气质升华到当年与隔壁系面对面吵群架的派头:“既然没成亲,就别在我面前来晃!”
“你知不知道当街拦人很没有礼貌?”
“我管你什么江小姐李小姐,你今日找我有什么心思什么目的统统给我收起来。”
“你们江家毁约在先,趁人之危落井下石在后。没情义不仗义,唯利是图小人之心非你江家莫属!”
“作为江家人,你还有脸出来在我魏家人面前显摆优越感?!”
“姑奶奶比你强一万倍都没你会显摆!”
“收起你那点可怜到摇摇欲坠的高高在上,没人扇你两巴掌你当别人都是傻子是吧?”
“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这张无辜的脸,看着倒胃口。”
“就这样,散了吧。”
叶惜儿淡定得一顿输出,一个脏字不带,眼皮都不动一下。
骂完最后总结一句,转身就走,不给对方反驳的机会。
叶惜儿走出一个最张扬的步伐,留下一个拽姐的背影。
姐当年带头跟隔壁系骂群架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对诗词歌赋呢!
江倩语被这一顿不喘气的狂骂骂得蒙了神。
呆呆愣愣的站在原地盯着那个嚣张的背影。
她的丫鬟采兰几乎是同样的表情,惊讶地嘴巴仿佛看见了什么女流氓。
“小...小姐,这叶姑娘好凶......”
反正她从未见过这样难以形容的女子。
说她是泼妇骂街吧,又不是很准确。这人既不撒泼又不骂街,骂起人来却一套一套的。
江倩语回过神来气得脸憋得通红。
她承认今日来就是为了来看看魏子骞新娶的娘子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听说只是从小镇上嫁过来的。
刚开始听到的时候,她是有些看不上的,同时还有些庆幸。
这种小户人家出来的,能比得上她?
魏子骞肯定不会喜欢,说不定这门亲事就不是他自己的意愿。
如今看来,这人的确是上不得台面。
除了脸勉强还能看,哪一点有女子该有的温婉柔顺?
江倩语心里憋着一口气,这样的女子凭什么有这般嚣张的气焰。
别忘了,这里可是锦宁县,是她江家的地盘!不是她这个泥腿子老家那种任由她撒泼打滚的落后山沟。
“走,跟上去!”
“小姐,你要做什么?”
“难不成我让她白骂了?”江倩语甜美的笑容不复存在,眼神恨恨,抬步就向叶惜儿追去。
巷子拐角处,刘诚梁脸上的表情简直精彩至极。
“哥...小嫂子这也...也太...太...”他太了半天,舌头打结,也没太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原谅他没读过几天书,实在是找不到词汇形容。
魏子骞眼神晦暗,抿唇不语。
目睹了这一切的两人不比江倩语的吃惊更小。
“阿骞,看来江小姐还要追上去找嫂子的麻烦,你不去管管?”
魏子骞琥珀色的眼眸里闪出一道细碎的光,表情却淡,看不出在想什么。
“她不会吃亏。”他低低道。
“是啊,看嫂子那个样子,是个不会吃亏的主。”刘诚梁摸着下巴无比赞同。
“不过,嫂子长得可真好看,还护着你呢。”
魏子骞垂了垂眼睫,没接话。
须臾,才说道:“走吧。”
“不去换桌子了?”
“嗯,就用着那个吧。”
——
这边,江倩语快步赶在叶惜儿到家之前追上了她。
“叶姑娘!”
“嘶......”叶惜儿回头,见又是她,眯了眯桃花眼。
这人属狗?骂不走?
“叶姑娘,你别以为你嫁给了魏子骞,他就能喜欢你。”江倩语这次先发制人。
“你继续。”
“不提我们青梅竹马长大的情谊有多深,你还不知道吧?魏子骞在添香楼有个相好的,叫落月姑娘。”
“之前魏子骞为了她一掷千金,包下她一直未被楼里挂牌,你就知道他对落月姑娘的用心了。”
江倩语一脸挑衅:“你以为从小镇上嫁进来就可以鲤鱼跃龙门了?你只能空占个位置罢了,怎么可能得到他的心?”
话外之音,你还不如个青.楼姑娘得他欢心。
叶惜儿心里抓狂,这关她什么事?
听到这个信息她的确有些惊讶。
不过,说实话,在现代,对于那些富二代对感情不忠诚,脚踏两条船甚至几条船的事,她见得多了。
更有甚者,还有不尊重女性,似女性为玩物的渣渣。
在他们那个圈子,这些令人窒息的消息听都听不过来。
所以她看不上那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只会纸醉金迷的二代们。
她以后也不想找这个圈子里的人。
当然,也有优秀上进,对待感情专一的男人。
不过,身处这个大染缸,诱惑太多,婚后能保证一辈子不变心?
脑子里思绪转了一圈,其实不过几息。
叶惜儿有些略带怜悯地看着眼前这个可怜而不自知的女子:“江姑娘,他在你们订亲期间花钱去养别的女人,你还在这里拿出来企图气别人。”
“你脑子还健康吗?”
“你们江家不是很富吗?没拿点银子出来给你治脑子?”
叶惜儿可惜地摇摇头,一度觉得与这姑娘说话,还不如去学学那本命运簿。
免得下次合八字算吉日还得花钱找别人。
她的谢媒钱可经不起她这样花。
“以后这些话别再来找我说,对我没用。”
叶惜儿多余的一个眼神都不想给,直接走人。
回到魏家,魏香巧已经做好晚饭了。
“我哥还没回来,要不等等他?”
“等什么等,我饿了。”叶惜儿直接上桌吃饭。
杨氏眼神不悦,瞥了她一眼,见她丝毫不在意,心里有些不满她没规矩。
“吃饭!”她叫巧儿一起上桌。
——
晚上,魏子骞回来的时候,叶惜儿已经洗漱好在书桌前学习了。
前几日下了雪,这几日的温度更低了。
屋里不点火盆都有些冷。
叶惜儿想上床上去看书,但她怕一进被窝她就控制不住想睡觉。
她想早些把这本算命簿学会。
比她当初学专业课都有劲头。
关键是,学会这个,可以省下很多银子。
以后她就是说媒、算命一条龙服务。
谁有她这样周到的业务?
叶惜儿兴冲冲地翻开书籍,从最简单最基础的东西学起。
冬日的夜晚寒冷,却也十分静谧。
魏子骞在屋外看见西厢房里还亮着烛火,心境竟然不似以往那般平静。
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何。
在院子里站了半晌,冻得他浑身僵硬,只能推门进屋。
屋里虽没点火盆,却也比屋外暖和许多。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一进门就感受到了一股暖流,让人不自觉舒了一口气。
女子坐在桌边,背对着门口,魏子骞只能看见她低垂着的小半张侧脸。
桌上点着一盏烛火,是屋里唯一的一盏烛火。
小小灿灿的火光都笼罩在她的周围。
他本想如往常一样沉默不语,径直走去床边睡觉。
心里的角落却隐秘地有些期待女子能抬起头与他说两句话。
尽管他也不知道他想与她说些什么。
魏子骞的手因为温度降低又有些开始发疼发痒。
这双细皮嫩肉白皙修长的富家少爷手,因为干苦力活,现在已经红肿裂口了。
还体会到了从没有过的冻疮之苦。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面目全非的手,忍着痒意不去抓挠。
魏子骞轻轻咳了咳,去床边脱下外衣。
余光瞄着那边低头写字,背影纤细的女子。
没抬头,没动静,笔杆都没停顿一下。
第016章 你有疾?
魏子骞默默地上床了。
人家完全无视他,他还能说什么?
这边叶惜儿终于啃动一个面包角,不像先前那样一无所获了。
困顿地眨了眨眼睫。
收笔,睡觉。
爬上床时,经过外侧的男人,她突然想起了白天的事。
他的前未婚妻来找她的事。
还提到一个叫什么月的姑娘,魏子骞为她一掷千金,免去人家流落风尘。
叶惜儿觉得这些都与她无关。
可现在这人跟她同一个被窝,就跟她有关。
她不想与这样的人一个被窝,她嫌弃!
“魏子骞,你下去,去打地铺。”她也不管对方有没有睡着,伸脚踢了踢他。
“什么?”
魏子骞一直未入睡,等来的却是这一句赶人的话。
“我说让你下去打地铺,我不想和你一起睡。”
“为何?”
“你影响到我了。”
魏子骞不可思议,明明是这个女人每晚睡觉都不老实,他还没说她影响到他了!
“哪儿影响到你了?”他憋着气。
叶惜儿想了想,脑海里划过上次她不经意间瞥见的那双手。
手控的她瞥了一眼就不想再看。
当时的她还有点可惜,那样的脸却配了这样的一双手,白瞎了他的脸。
“你的手太难看了,打扰我入睡。”
空气中一阵静默。
叶惜儿也知道这个理由多少有些牵强。
但那又怎样?
“你快下去,我要睡了。”她催促道。
魏子骞在家变之后经历过多少拒绝?多少奇奇怪怪的眼神和言语?
他自己都理不清了。
但还是头一次有人说他的手难看。
在他看来,这句话跟那些经历比起来,都不能算是羞辱或者难堪。
何况,他是男子,没有女子那般在意外貌。
他只是讶异于她的关注点着实有些奇特。
魏子骞沉默半晌,嘴角动了动,闷闷道:“没有被褥。”
叶惜儿顿了顿,这是个问题。
总不能让他下去冻死吧。
她在心里默默的决定了,等拿到高家的谢媒银后,第一件事就是买床被子!
叶惜儿消停了,自认为宽宏大量的退了一步:“那你睡外边点,别离我太近。”
她自己也往墙里侧挪了挪,尽量远离这个浪荡又风流的男人。
她有洁癖,碰到一下都算她吃亏了!
魏子骞察觉到她的动作,两人中间空了好大一块缝隙,中间的被子被顶了起来,窜进一些冷空气。
他有些不解:“你就这么嫌弃我?”那为何之前也不这样?
“是啊,你不干净。”
“我沐浴过了。”
叶惜儿索性把话说个明白:“今日你那前未婚妻来找我了。”
魏子骞的眼睫扇了扇,呼吸都停顿了一瞬。
“她告诉我,你在青楼包下了一个叫什么月的姑娘。”这样说,应该很清楚了吧?
男人眼帘微抬,侧过头在黑夜中去看她。
江倩语后来去追她就是为了说这个?
“我没碰过她。”
为何所有人都觉得他花了银子就要发生点什么?
叶惜儿有些不信:“那你包下她是为了听曲?”
“她弹琴不好听,没听过几次。”
“那你用那么多银子是为了干啥?”钱多撑的?
魏子骞想了想,这都是一年前的事了。
“当时我与好友去添香楼喝酒,落月是新来的舞姬,卖艺不卖身。”
“有一男子喝醉了,非要点落月倒酒,扬言今晚就要她服侍。”
“夏妈妈见有银子赚,当晚就要挂上她的牌子,出高价者得她的初次。”
“我看不惯那男子嚣张的口气,还有夏妈妈出尔反尔的嘴脸,所以顺手丢了些银票给夏妈妈。”
“可我也没去过几回,本想去听听曲儿,结果那人琴技不佳,后来就忘了。”
“前几日刘诚梁与我说,我给的那些银票花完了。日子一到,落月的牌子又被挂上了,现下已经被别人包下了。”
魏子骞讲述着这些过往,自己都觉好笑。
当初的那个魏家少爷,还是个银票多到花不完的公子哥。
叶惜儿没想到还能这样操作,还真是钱多撑的。
不过,听起来,这人还有点侠气在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