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心里突突突的,小声叨叨的说:“古二哥,这些还能结果的,你现在拔的有些早了吧。”他虽然没种过地,但看到了那些蔬菜还在开花,肯定是还能结果的啊。
难道古二嫂走了,古二哥脑子都不清醒了吗
古天佑轻摇头:“秋天来了,该拔了。”
林平烦躁的抓抓头发,悄悄摸摸的趁古二哥背对着的时候,拽了拽闻野的袖子。压着嗓子说悄悄话:“野哥,你倒是说句话啊!他这……”
闻野拍开他的手,眼神示意他别瞎逼逼。
“古二哥,那这些我就和林平拿走了啊。你要是决定好离开了,看在我们是好兄弟的份儿上,还是跟我们说一声。我们也好道个别。这些年你教了我不少东西,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古天佑没有转过身来:“嗯。”
闻野一手提着篮子,一手连拖带拽的把林平带出了院子。
直到院子消失在视线范围,憋了一路问号的林平不解的说:“野哥,以我们对古二哥的了解,他要走绝对不会和我们说的。你说这番话有啥用啊”
闻野真相一篮子给他敲脑袋上去,面无表情:“那你说要怎么办拿绳子捆着逼问古二哥还是你想时时刻刻在院子外面守着林平,你脑子是被姓钱的吃了吗”
他能看不出来古二哥的不对劲吗说的他眼瞎耳聋一样。
林平顶着一头被抓得乱糟糟的头发:“我这不是着急嘛,哪还有功夫去细想。野哥,你脑子转的比我快,你说要怎么办吧”
闻野不太想插手这事,做再多说再多都改变不了古二哥的想法。还不如顺其自然,一切走向发展都随天意吧。
“……再说吧,我回去想想。”
林平泄气的靠在墙上,仰天感慨:“突然就觉得爱情没那么美好了。”
古二哥这般失魂落魄模样,和离去的乌念息息相关。认识好些年,他是亲眼看到过两人感情有多好的,现在的局面,谁曾想到。
闻野轻嗤:“既然这样,那你明天就去和那谁分了。”
林平瞬间精神:“呸呸呸,那可不行,我和蜜蜜好着呢。”说完后知后觉的问:“野哥,我怎么感觉你对蜜蜜很有意见的样子啊时不时的就盼着我和蜜蜜分开。”
好在他脑子还没装满钱蜜蜜,还分得清闻野不会无缘无故的说这些。
“难道蜜蜜以前得罪你了还是说野哥你有事瞒着我”
闻野淡定自若的抬眼,张嘴就是阴阳怪气:“唷,舍得动脑了看来还有救。”他对钱蜜蜜的不喜从来就没掩饰过,难为林平夹在中间这么久才发现。
林平发懵:“到底是什么啊你这样搞得我心慌慌的。蜜蜜没跟我说过以前和野哥你有什么接触啊。”
闻野给他指了个方向:“我说的你不一定会信,你去北街那家食品厂找个叫贾立业的人,就什么都知道了。做好心理准备再去,别怪我没提醒你。知道后不准来我家发疯。”
*
秋收结束,田地里的活儿轻松不少,空闲时间也多了许多。
陈春桃最近很是忙碌,忙起来连闻野都忽视了,任他在身边各种找存在感。想起来了就好声好气的安慰几句,没想起来就懒得管他。
从家属院搬出来后,陈家人隔三岔五就要进城来看看她的情况,见到她吃好喝好睡好,才彻底心安。
周日,陈春桃没有上班,在家里完善衣服画稿的最后一些细节。
闻野恰好得了古二哥那边的消息,犹豫着要不要过去,但又不放心小桃子一个人在家里。这一趟出去可能要有些时间,大概下午才会回来。
陈春桃无意瞥见他皱紧的眉头,出于给人当媳妇儿的自觉,关心问道:“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闻野说:“媳妇儿,古二哥往乱石大队的方向去了。”
乌家就住在乱石大队。很偏僻,算是江县下面最贫困的大队之一了。
陈春桃明白了他的忧虑:“闻野,那你快去吧。放心,家里有于婶在,我还能饿着不成。”
古家的事情,闻野没怎么瞒着她,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可能是古天佑入狱的剧情被她打乱,牵连出来的后续发展令她心情有些复杂。小说里,古天佑并没有和乌念离婚。前者入狱后,后者渐渐就没了消息。
闻野:“乱石大队离县城有些远,我中午可能回不来吃午饭了。晚饭前我一定回来……”他絮絮叨叨的说着,恨不得一次性将陈春桃该注意的地方都说一遍。
陈春桃听得烦了,刚想制止。
这时候,来县城的陈少扬背着竹筐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并高声呼喊:“姐!”
周琴紧随其后。
见到家人,陈春桃展颜一笑,起身把男人一步步的推了出去:“看,小弟和我妈来了,这下你该能放一百个心了吧。哎呀,你就快走吧,别赶不上了。”
陈少扬放下竹筐,什么都不知道就笑嘻嘻的跟着附和:“就是就是,你快走吧。有我照顾我姐呢。”
周琴刚进来就听到这句,瞪了瞎起哄的小儿子一眼,笑着问道:“小野这是有事要出门啊”
岳母上门,闻野无奈解释:“嗯,我有点事要处理。”
“那小野你去忙吧,春桃这么大个人了,一个人在家能有啥事。你别老是把她当小孩子一样惯着。”周琴说。
待闻野骑着自行车离去,周琴笑容消失。
走到早早躲到陈春桃身后的陈少扬跟前,揪着耳朵把人扯了出来,教训道:“就知道躲你姐身后,你以为这样我就饶过你了吗陈少扬,我是不是跟你说过,那是你姐夫,让你说话注意点分寸。”
“得亏你姐夫脾气好,不跟你个小孩计较。你倒好,每回碰上面就搁哪儿讨人嫌。”
陈少扬不屑的撇撇嘴:“他脾气好妈,你别是老眼昏花了吧,他在县城的名声你又不是没听说过。”这不切实际的话都说得出来。
周琴气得手下一用力:“你再顶一句嘴试试”
陈少扬疼的嗷嗷直叫,艰难偏头向陈春桃求救:“姐姐姐,救救我,我耳朵要掉了。”认错是不可能认错的!他又没说错话,难道大实话都不让人说了吗
陈春桃憋着笑:“妈,你松开小弟吧。扯坏了还要花钱去医院。”
周琴看在闺女面子上,又饶了陈少扬一回:“下回再乱说,小心你的猪耳朵。”
听到亲姐这般无情的话语,陈少扬佯装伤心落泪:“姐,你不疼我这个弟弟了吗居然还担心花钱……我不管,我要闹了!”
陈春桃耸耸肩:“闹呗,反正这回我不会帮你说话了。”
面前是亲妈虎视眈眈的目光,陈少扬虚了,不敢再乱来。他幽幽的说:“姐,你好狠的心呐。”
周琴见他老实了,走到屋檐下准备收拾带来的东西:“闺女,给你拿了些吃的来,放哪儿啊”
“就先放那儿吧,等于婶来了她会弄的。”知道劝说不动爸妈别给她拿东西来,陈春桃索性就不说了,“妈,小弟,中午留下来一起吃饭吧。我一个人吃饭好无聊的。”
“小野不回来吃午饭吗”
“今天是例外,他要去一趟乱石大队,中午赶不回来。”
“乱石大队啊,那是挺远的,路也不好走。我记得有一大段路都是土路,不下雨还好,小野骑自行车至少要一个小时,来回就俩小时了。”
周琴在没嫁给陈大富前,就住在紧挨着乱石大队的旁边大队。对那边还算比较了解的,不是什么好地方。她没问女婿好端端去那偏僻村子做什么,只要她闺女在家好好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她就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陈春桃抬头望了望天空:“今天不会下雨吧,都出太阳了。”
最近天气不稳定,时不时的就下雨,但大多数下雨都在夜里。
陈少扬随口说:“下雨有什么担心的,他、姐夫一个大男人还怕雨啊。”在周琴的眼神注视下,不情不愿的喊出了‘姐夫’这个称呼。
好吧,其实也没那么难以喊出口。
第24章 24
如闻野所说,他中午并没有赶回来,甚至到了太阳落山还不见回来的踪影。
周琴午饭没多久就回去了,陈少扬闹着要在县城里陪着他姐,死活不肯走。周琴没办法,加上陈春桃也说家里有多余的屋子,索性就随他了。
叮嘱陈少扬好些不准惹陈春桃生气的话语,就背着空竹筐走了。
“姐,你饿不我给你削个苹果。”没等陈春桃说话,陈少扬就拿起小刀动作熟练的削了起来。
在乡下,苹果是稀罕玩意儿,一般人很少买来吃。他这一手削皮技术,得益于山里的野梨。每当夏秋季,水润多汁的野梨成熟,疼爱闺女的陈大富总会每隔一段时间去山里摘回来,给陈春桃当零嘴或水果吃。
野梨皮涩厚实,远没有里面雪白的果肉口感好。村里人没那么多讲究,大多都是用水洗洗就直接上嘴咬着吃了。
陈春桃不会削皮,实则是懒,很多时候嫌麻烦吃都不吃了。期待获得亲姐表扬的陈少扬充当起削皮仆人的职责,从一开始削的坑坑洼洼,到现在连着一条皮都不断裂。
陈春桃躺在陈大富专门为她做的竹制摇摇椅上,神情倦怠的说:“你自己吃吧。”
这温度事宜的天气,很适合睡觉。给严嘉美的画稿上午就完成了,下午把突发的灵感随意勾勒出来后就懒洋洋的,不想干活了。
想吃什么想用什么,指一下陈少扬就明白了,连嘴都不用张,好像回到了没嫁人前在家里的惬意日子。
虽然嫁给闻野后的生活也只好不差。
陈少扬气鼓鼓的咬了一大口苹果,酸溜溜的问:“姐,你是不是在想他啊都望着门口好几十分钟了。”
出个门花那么长时间,也不知道去干啥坏事去了,还净瞎让他姐担心。
陈春桃肩膀有些酸疼,蹙着眉头换了个姿势,不答反问:“几点了”
陈少扬脑袋伸进堂屋里瞄了眼:“五点十六分。”虽然很想胡乱造谣某个男人,但不想让姐姐难过,他语气生硬的帮着说话:“还早,天还没黑,说不定于婶婶晚饭做好他就回来了。”
陈春桃垂下眼眸,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抬头问:“小弟,最近陈盈和章鱼怎么样了”
差点忘了关心男女主的事情了。
陈少扬知晓姐姐和陈盈姐的关系一般般,些许诧异的说:“章鱼是章泽朗那个怪人吗他们两人最近好像是闹矛盾了,我听说村里嘴碎的婶子们说,好像是章泽朗外面有人了。昨天我去上工,看到陈盈姐脸色不大好,也不知道那些人说的是真是假……”
“姐,你关心陈盈姐啊”
章泽朗在村里人看来,就是个十足的怪人。沉默寡言,半天憋不出个屁来。一双眸子幽深中透着狠厉,对视上骇人的可怕。
陈少扬不喜欢这人,觉得他周身阴风阵阵的,没憋着好屁。又听了不少陈春桃在家里吐槽章泽朗的话,看他就更不顺眼了。
陈春桃伸脚过去远远的踢了他一下:“谁关心她了,我无聊问问不行啊。”
章鱼外面有人了不能吧。村里那群碎嘴婆子,一天天就知道盯着别人的家事,没啥事都给传的有模有样了。
这奇葩谣言,不出意外是被她们给添油加醋胡说一通的。
陈少扬想了想,说:“前几天陈盈姐好像回娘家住了,可能就和两人吵架有关系吧。不过陈盈姐的那弟妹羊什么来着,就不是个善茬,那天下午就大嘴巴嚷嚷着说章家不厚道,说陈盈姐嫁过去伺候章家的两小祖宗不说,还被气得回了娘家。”
“大概意思就是,章家要是真欺负了陈盈姐,就全家找过去给她撑腰。”
“姐,你也知道,陈盈姐性子软,可能是不想闹得太难看,当天下午就回章家去了。唉,搞不懂他们咋想的。”
明明他们才是陈盈姐的亲人,却想法设法的帮着章泽朗,让陈盈姐先一步低头回到夫家。
陈少扬是个忠实的姐控,认定的姐姐只有陈春桃一个。喊陈盈一声姐,纯粹是出于礼貌。他的喜恶和陈春桃高度一致,在见过陈春桃曾经打过章泽朗一巴掌后,对他就横看竖看都不对眼了。
姐姐不可能有错,错的只可能是外人。
陈春桃扯扯嘴角,淡淡的说:“还能怎么想的啊,那些人想借陈盈牢牢攀住章鱼这条大腿,自然是各方面都向着章家啊。陈强能和羊雯结婚,靠的不就是章家给的那些彩礼钱吗”
陈强是陈盈小一岁的弟弟,在陈盈和章泽朗结婚不到两个月,就和羊雯处上了。速度之快,半个月时间就领证结婚了。
据说陈家不仅给了六十块的彩礼钱,还给了一台缝纫机。这可是大手笔啊,缝纫机有钱都买不到,还需要相应的票。而这些钱和票,都是章泽朗娶陈盈时给陈家的。
陈春桃没见过这羊雯,但听周琴说过几句,看着不像是个好相处的。
她对陈盈的爸妈,可没什么好印象。别看章鱼在小说里是男主,可他在村里,背地里人人都说他是个不会哭笑的怪物。陈盈爸妈会选择和这样的男人给闺女相亲,安的啥心仔细想想就明白了。
就陈盈这蠢蛋,还一心觉得家人关系血浓于水,各种帮衬着娘家。
陈少扬叹叹气:“姐,这些好复杂啊。钱有亲人重要吗”
闻家要是给他姐受了委屈,回家来住一辈子都行。他当亲弟弟的,养姐姐是他心甘情愿的,打死他都不会当陈强这种狼心狗肺的蠢人。
陈春桃说:“对有些人来说,钱比命都重要。爸妈没带着我们分出来前,过得不就是这种日子吗小弟啊,我还以为你早明白这个浅显易懂的道理了。妈跟我说,有人上门来给你说亲了怎么,没点想法啊”
乡下结婚的早,男生十六七岁相亲是正常的,有些人家在闺女十四五岁的年岁就开始相看了。
在这之前,就有好几个媒婆找上门来给陈少扬说亲事,无一例外都被陈大富和周琴给拒了。一是觉得儿子还小,不着急结婚生子这样的大事;二是闺女还没结婚不好就先给小儿子搞这些了。
陈大富和周琴不丑,外表比一般人要好看许多。不然也生不出陈春桃和陈少扬这对相貌出色的姐弟俩。
陈少扬和陈春桃长得不像,但出门在外都足够的吸人眼球。前者更像陈大富一些,十七岁和他爸差不多高了,还有要往上长高的趋势;后者……说不出来像谁,就完全是取了陈周两家为数不多的优点来长。
认识陈大富和周琴的人都说,两人上辈子是积了福了,这辈子能生个这么水灵灵的漂亮闺女。
陈少扬白净的脸庞略过羞郝之色,“姐,我才多大啊,不想考虑这些。”他压低了嗓门说:“不是说明年要恢复高考吗我现在结婚了,那我还去考什么大学啊。我这么年轻,才不想被孩子什么的困住手脚。”
结婚,意味着成立一个新的小家。他要担起养家糊口的责任,就不能像现在这样随心所欲了。拖家带口去念大学还让爸妈在家给他赚辛苦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