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该对资本家有所期待。
屋内满是旖旎春光,与此同时,京北的初雪悄无声息地降落。
季淮安公寓中,季淮安正站在落地窗前,默不作声地看着窗外飞雪,抽着烟。
“淮安……”谢迢迢站在季淮安身后,抿着唇,小心翼翼地望向面前的年轻男人。
她这些天憔悴了许多,哪里还有以前在宋知窈面前的光鲜亮丽、趾高气昂。
短短几日时间内,谢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谢家资金链断裂,谢卫东被关在牢里出不来。
一时间,谢家的一切荣耀和财富化为乌有,从豪门圈中高高在上的大家族跌落至泥潭,人人避之不及。
谢迢迢这几天内尝遍了圈子内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现如今,她几乎一无所有了,名誉、财富、地位几乎都在一夜间化为乌有。
她想要重回从前的豪门风光,现在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也只有季淮安这个前男友了。
谢迢迢可怜兮兮地看着季淮安,声音带着颤意:“淮安,看在过去的情分上,你帮帮我好不好,至少帮帮我爸爸,把他从牢里捞出来。”
季闻洲淡淡扫了她一眼,沉默片刻,开口:“迢迢,我们已经分手了。”
“而且你应该明白,以你对窈窈做的那些事,落得今天这个地步并不无辜,完全是咎由自取。”
谢迢迢懵了,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脾气那般温和的季淮安会对她说出这般不讲情面的话。
她眼中泛起泪花,大颗大颗眼泪簌簌往下落。
她上前抓住季淮安的胳膊,苦苦哀求道:“淮安,我知道这事确实是我做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帮帮我吧。除了你,再也没有人能帮我了。”
她试图跟季淮安打感情牌,唤醒季淮安心中对她的怜意。
但季淮安只是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旋即收回了目光,淡淡道:“我帮不了你。”
他苦笑了声:“我连我自己都是欠她的,又怎么能继续帮一个害过她的恶毒女人你走吧。”
谢迢迢顿时变了脸色,她眼睫轻颤,凝视着男人那张近乎冷酷的脸庞,泣不成声。
崩溃之下,她越发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季淮安!你究竟有没有心!你怎么能为了谢窈骂我是恶毒女人。”
谢迢迢难以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亏得她先前居然还对季淮安动过心,有过些许的男女之情。
没想到到最后,她终究是错付了。
季淮安无动于衷地听着谢迢迢歇斯底里地哭,半晌,轻哂了声:“难道不是么”
空气顿时凝固。
谢迢迢恼得满脸涨红,胸口上下起伏。
她完全失去了理智,只余下满心的怨恨涌上心头,脱口而出道:“季淮安,你现在摆出一副追悔莫及的样子给谁看宋知窈吗她早就和你三叔甜甜蜜蜜恩恩爱爱了。你也是活该,你现在知道维护她了吗当初你和我在大庭广众之下落她脸面的事你忘了吗!要不是你和我勾搭到一起,现在和她结婚的人就是你了!”
这话径直戳中了季淮安的痛处,他的表情彻底阴沉了下来,握着烟的手无法抑制地用力收紧,手背青筋蔓延。
“滚!”
直至重重的摔门声自身后响起,房间内又再一次陷入如死水般的沉寂。
季淮安深吸了一口烟,但即使尼古丁也无法缓解心脏中的坠疼。
他将烟头丢进烟缸中,取下外套拿上车钥,抬步出了门,一路疾驰到一家酒吧,喝得酩酊大醉。
半醉半醒间,他拿过手机,终是将那个心心念念的号码拨了过去。
出乎意料地,电话接通了。
“窈窈,是我。”
季淮安痛苦地捂着脑袋,声音几乎卑微哀求道:“窈窈你先别挂,求求你,听我说完好不好,我一直都很想和你道歉,对不起窈窈,是我伤害了你,我后悔了。”
直至追悔莫及,他这才发现自己曾经愚蠢得可笑。
当初因为谢迢迢和宋知窈长得颇为相似,却又在他面前表现得小意温柔,而他又在宋知窈那边碰了壁,于是他便松懈了自己、
这一放纵便步入了深渊。
他非但伤害了窈窈,也彻底断绝了与她在一起的机会。
为了谢迢迢这个愚蠢恶毒善于伪装的女人,放弃了自己的心上人,落得痛失所爱的地步。
这都是他的报应。
明明得到她的机会就在眼前,可他却不懂得珍惜。
如果当初他没有做那些伤害她的事,或许这时他早已同心上人结婚了。
一想到这些,季淮安心脏不断发紧收缩,难受得他连呼吸都颤抖起来。
他趴在桌上,口齿间翻来覆去地重复着,苦苦哀求:“窈窈,你能跟我说一句话么就一句,我好想听听你的声音。”
电话那端传来季闻洲沉稳微冷的声音。
“你三婶已经睡下,有什么话我替她说好了。”
第46章 第46章
空气中鸦雀无声。
似是有一颗脆弱的心脏,轻轻地碎了。
季闻洲慢条斯理地挂断电话。
“老公,谁呀。”身旁的宋知窈被他吵醒,不满地嘟囔了声。
季闻洲低头,吻了吻她薄白的眼皮。
“一个不相干的蠢货罢了。”
一晃眼,便到了要陪季闻洲出席酒会的日子。
下午的时候,便有国际顶尖的妆造团队,带着几十套当季高定礼服来到麓海湾,给宋知窈做宴会的妆造。
由于昨晚季闻洲闹得太厉害,妆造团队来的时候,她才刚起床,仓促换下睡衣,才开了房间门。
不知过了多久,直至夕阳将天际渲染成斑斓赤橙色,宋知窈才做完妆造。
黑色薄绸长裙垂坠如流水,贴合着她侬纤合度的身材曲线,背后镂空,露出莹**致的蝴蝶骨,更衬得她一身的冰肌玉骨。
给她做妆造的造型师时常给好莱坞女星做造型,不由得在心中感叹,从业这么些年,她还真没见过比季太太还要好看娇俏的女孩了。
纯黑色宾利车在楼下沉默地停着。
季闻洲坐在车内用电脑办公。
他一身板正挺括的黑色西装,挺拔鼻梁上架着金丝边眼镜,成熟而斯文。电脑上的光落在镜片上,为他深邃的五官轮廓镀上淡淡冷意。
后座车门打开,淡淡的鸢尾花香袭来。
季闻洲侧过头,视线落在缓缓坐进身的少女身上,眸色深了深。
黑色薄绸包裹着少女纤细玲珑的身材,裸露在外的肌肤莹白而细腻,宛若上好的瓷器。
他垂眼,视线在她身上梭巡一遭。
“太太今晚很美。”
宋知窈冲他翻了个白眼,不为老男人的甜言蜜语所动。
他昨晚也是这般甜言蜜语地哄着她,用了她不喜欢的姿势,她现在膝盖还疼着呢。
宋知窈心里不爽,连带着看季闻洲也不爽了起来。
她轻哼一声,嘟囔着:“你别以为夸我几句昨晚的事能够翻篇,我这次可不会轻易原谅你。”
季闻洲眯了眯眼,全然没料到她会是这种反应,胸口微微震颤。
他捉住她细嫩的小手,轻轻摩挲着手背肌肤。
宋知窈面颊一红,想要用力地抽回手,却被他紧紧握住。
他嗓音低沉:“那今晚让你找回来。”
晚宴的地点在罗斯柴尔德酒店顶层。
酒店门前露天停车场上璨如白昼,豪车云集。
出席宴会的客人皆是顶级名流,非富即贵。
宴会主办方在保护贵宾隐私方面做得极好,一般人想要混入宴会中难如登天。
宴会厅内金碧辉煌,衣香鬓影。
成双成对、光彩照人的男男女女煌煌灯火下寒暄微笑,处处一片觥筹交错、欢声笑语。
季闻洲和宋知窈踏入宴会厅瞬间,便吸引全场的目光。
尤其是季闻洲身边那位娇俏动人的女孩更是引起诸多人的揣测。
毕竟这可是季三爷头一次在公众场合带女伴出席。
这个女孩是谁他们怎么从未见过。
不会就是传闻中的季太太吧!
虽然两人站在一起,一个身材高大,一个娇小玲珑,画面却是很美。
只是,这女孩看起来也太过年轻了,看着和季三爷也不搭啊。
难道季三爷好这种类型的女孩
其中一人大着胆子前来,几句寒暄过后,那人转而看向宋知窈,小心翼翼询问:“这位是……”
还未等季闻洲开口,宋知窈脆生生开口:“我姓宋,是季叔叔的侄女。”
闻言,季闻洲看向宋知窈,挑了下眉。
宋知窈回瞪了他一眼。
谁让他昨晚那么过分,不补招回来,她实在难受。
“这位是宋知窈宋小姐。”季闻洲温声笑了下,揉了揉她的脑袋,意味深长道:“小姑娘有些调皮。”
听了这话,周围人纷纷流露出吃惊的表情。
原来这女孩不是季太太。
有参加过季老爷子生日宴的人认出宋知窈,私底跟周围其他人科普宋知窈身份。
“这位是季三爷的前侄媳,宋知窈。”
“我想起来了,原来这女孩是那位宋家千金。”
“奇怪,我记得前不久季宋两家的婚约不是解除了么我还以为解除婚事后,两家就没什么交集了。”
“你也不是不知道这两家老爷子的关系有多密切,季老爷子几乎是将这位宋小姐当做孙女看待,宋小姐还得喊季三爷一声‘叔叔’呢。”
“原来是这样,也不难怪这位宋小姐和季三爷走得近,多半是季三爷对于宋家这位侄女照拂有加吧。”
“只是有些奇怪啊,为什么这等重要的宴会季三爷不带季太太前来,反倒是带着他侄女过来,不会两个人……”
“你思想怎么这么龌龊,季三爷这般端正,怎会是你说的那种人!”
“看来传言有误啊,估计季三爷和季太太并不像传言所说的那般恩爱啊。”
于是不到十分钟,季三爷冷落季太太,带侄女出席宴会的谣言便火速在上流圈中传开了。
来跟季闻洲寒暄攀谈的人不少。
宋知窈站在季闻洲身边,虽对他们的聊天内容毫无兴趣,却也保持微笑,乖乖站在季闻洲身旁,看季闻洲聊天。
闲来无事,宋知窈开始观察季闻洲。
他低垂着眉眼同那些人应对着上前攀谈的人,唇角笑弧淡淡,却又带着高高在上的疏离。
这时的季闻洲,更加的冷漠、高高在上,和私底下在她面前展现的温柔倒是有所不同。
季闻洲微微偏头,便正对上女孩乌溜溜的眸子。
“怎么了”
“有点无聊。”宋知窈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开口。
他温声道:“要不要去休息区休息下”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我还得给季叔叔你装点门面呢。”宋知窈眨了眨眼。
季闻洲唇角泛起浅浅的弧度。
他倾身,似笑非笑地低声道:“我的门面早在我冷落季太太,携侄女出席宴会时,便没了。”
宋知窈:“……”
她瞪了季闻洲一眼:“那我走了。”
说完,她转身离开。
季闻洲望着她娇小纤细的身影,唇角扬着浅浅的弧度。
这一幕落到旁人旁人眼中,不由得令人心中感叹。
季三爷可真是个好长辈,对照顾晚辈这般宠溺照顾。
一时间,不免有些人开始在心中打起小算盘。
既然季三爷这么看重自己侄女,不如让自家儿子娶了这位宋小姐,那岂不是能得到季家的助力
这人上前同季闻洲攀谈,临到话末的时候,他大着胆子开口试探:“三爷,我儿子目前单身,相貌英俊,为人也优秀,不知道贵侄女现在的情况是”
季闻洲笑容微敛,疏离冷淡:“她已婚。”
那人讪讪离去,季闻洲自侍从托盘中取了杯酒。
“闻洲。”
季闻洲听声,抬头望过去。
就见一个气质温柔大方的短发年轻女人朝这边走来。
季闻洲面无表情开口:“小姨。”
温玖安是温家的小女儿,也是季闻洲外公外婆的老来女,从小便被整个温家当做眼珠子宠着。
温家人久居美国,温玖安常年不曾回来一次。
唯一一次回来参加宴会,便碰巧遇到了季闻洲。
温玖安主动跟他碰了碰杯,冲他眨眨眼,压低声音:“大外甥,你那位季太太呢怎么不让我见见。”
身为季闻洲的小姨,温玖安自然知道他的结婚对象是那位宋家千金。
听着这声“大外甥”,季闻洲眉心动了动。
他看向不远处的休息区,温玖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在看清那女孩的长相时,温玖安愣了下:“这女孩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认真想了下,恍然道:“那幅自画像。”
她戏谑地同季闻洲眨眨眼:“先前给你送自画像的那个女孩,是不是她”
因着那是季闻洲头一次将一位女孩的油画设在手机屏幕上,这让温玖安记忆犹新。
季闻洲“嗯”了声。
“没想到她就是那位宋家千金啊,”温玖安感叹:“倒是和那幅油画上有些出入。”
季闻洲弯唇,笑意温和:“小姑娘爱搞怪,故意把自己的画像画得傻里傻气的。”
宋知窈穿过觥筹交错的人群,在角落处找了沙发坐下。
她没注意到一道香槟金色的身影款款朝她走来。
直至女人走到她面前,宋知窈才注意到对方,抬起头。
入目便是那张画着浓妆的精致面庞。
宋知窈愣了几秒钟,这才想起对方是谁。
她是容羡妤。
先前在宴会上看到过她。
季闻洲之前还给容羡妤送过99朵玫瑰……
容羡妤主动打招呼,笑容浅浅:“宋小姐你好,我是容羡妤。先前我还看过你的画展直播。没想到你本人比网上的照片更漂亮。”
见对方对她没有敌意,只是打个招呼,宋知窈对她笑了笑:“容小姐你好。”
容羡妤看着她面上娇甜的笑容,怔了怔。
她从事娱乐圈,见过的美人不计其数,但不得不承认,像宋知窈这样天真娇憨的女孩,很少见。
容羡妤顺势在她身旁坐下,随口道:“我原以为会是季太太同他出席出席,没想到,这种正式场合他都没有带他的夫人,而是让你陪着他。”
宋知窈眨眨眼,了然。
大概在容羡妤的认知中,还以为她和季闻洲只是普通的长辈同晚辈关系,并没有将季太太与她联系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