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上元节这一日，到底还有些冷，程胭的手很快就被冻僵，但她却一直都不肯放开花灯，亦步亦趋跟在越洹的身后。
只是这一回越洹很快就发现了端倪，直直的朝她看过来，“冷”
程胭下意识的想要摇头，这是她一贯以来的做法，但这一回她却点了头。
手中提着花灯，的确是冷的。
越洹显然也发现了，他走过来拿走了程胭手上的花灯，不由分说的握住了她的手。
程胭唯恐越洹要对自己的花灯不利，在越洹伸手的时候差点儿要将它抢回来。
“我帮你拿着。”越洹轻声解释道。
程胭：“……”
“没有要抢你的花灯。”
“……”
倒也不必说的那么明白。
“现在好一点没有”越洹看似随意的开口，可每一句话都夹杂着自己的关心。
程胭并不是木头，自然能够感觉到。
她用力的点了点头。
但那盏花灯越洹也没有提多久，他交给了身后的方钟，命他送回府上去。
听见这话之后，原本还有些担心的程胭彻底的放下心来。
她并不擅长隐藏什么，自然这些举动全部都清晰的落在越洹眼中，其实越洹也有些纳闷，怎么就那么放心不下
“你想去看什么”
越洹也从没有带姑娘出门的经验，根本不知道这时候应该做些什么，他唯一能带出来的姑娘也只有越妍和越姝。
但她们两个可不需要越洹操心。
早就嚷嚷开自己要去玩什么了。
“什么都好。”程胭半点都不挑剔，今天能出来于她而言就是很高兴的一件事。
程胭没有什么主见，所以很多事情就需要越洹来做决定，越洹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就带着程胭到处乱跑。
哪儿热闹就去哪里看。
程胭一开始还有一些拘谨，跟在越洹的身后。
直到看的多了，她也不在拘谨。
花灯上面挂了许多的谜面，按照程胭的学识，她一个都猜不到，越洹倒是能猜到，只是他对花灯不怎么感兴趣。
对这些灯谜更加的没有兴趣。
不过是程胭多看了两眼，他才会注意到，“喜欢这个”
程胭摇了摇头，凑近了一点，“我只是好奇这灯谜是什么。”
越洹随意的看了两眼，告诉她了谜底。
那摊主见有人猜了出来，便把花灯递给越洹。
但越洹没要，“我夫人不喜欢这个。”
摊主：“……”
围观众人：“……”
程胭：“……”
她尴尬的环顾四周，有心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解释什么。
越洹却半点都不在意，让摊主换个谜面继续挂着就好，说罢就带着程胭走了。
程胭看见这一幕欲言又止，身后发生了什么，她一概不知。
只是人稍稍走远了一些后，才忍不住问出声来，“夫君，摊主会不会不高兴”
“为何会不高兴”越洹略显疑惑的声音传来，“我们不要他的花灯，又不是嫌它丑”
“他不用损失一个花灯，高兴都还来不及。”
“何况，他高兴与否，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越洹的想法非常的简单，简单的程胭都有些无言以对。
可经过这件事，程胭意识到了另一种人生态度。
她心中有些恍惚，却根本不知道要怎么表达。
她跟在越洹的身后走着，走马观花一般的看着外头的景色，倒是越洹一直还记得她一开始说的话，认真的找着那个最漂亮的花灯。
只是越洹没有说出口，就这么宛如大海捞针一般的找着。
就在这时候，街市上忽然骚动起来。
不少人往一个方向跑去，越洹有些在意，冲身后的方钟使了一个眼色，方钟会意，立马凑过去打听消息。
没一会儿就过来了，“世子，少夫人，说是前头举行了什么比赛，头名的奖品是个漂亮的花灯。”
越洹原本不怎么在意，听见花灯这两个字瞬间就来了精神。
“走，我们也去看看。”越洹二话不说带着程胭往那边走去。
不远处春兰瞧见这一幕立刻想跟过去，却被方钟给拦了，“没事儿，世子会保护少夫人的。”
春兰瞅了一眼，虽然有些担心，还是没反驳。
“世子要带少夫人去何处”
“应当是去看花灯。”方钟也不敢随意的猜测，领着春兰一道跟在身后，和前头的两人保持着距离。
他见越洹和程胭两人今日兴致勃勃。
想来没有那么快回府，便让人拿着越洹的印章去酒楼，“同掌柜的吩咐一声，要厢房。”
小厮领命离去。
方钟做完这一切，又跟在两人身后。
越洹带着程胭找到了地方，这里如今已围了不少的人，他一眼就看见了那高高挂起的花灯。
这一晚上他分明已经瞧见不少，可唯有这一盏，让他移不开视线。
“可喜欢”越洹虽然自己移不开视线，但还是记得问一问程胭。
好在这一回，程胭也很喜欢。
而他也从周围人的话语中知晓那花灯不是花钱买的，而是要赢回来的。
台上什么人都有，瞧着有些鱼龙混杂。
程胭看着越洹，只觉得他有些格格不入。
偏偏越洹半点不在意，问清楚之后便二话不说的上了擂台。
程胭心中紧张，更加舍不得移开视线。
方钟和春兰就在这时候围了上来，守在程胭的不远处，二人非常的有分寸。
世子在的时候，不需要他们做什么。
世子如今不在，自然要好好护着少夫人。
越洹的表现太过亮眼，那盏花灯被他轻轻松松的收入囊中，他拿到之后便毫不犹豫的递给了程胭。
周围的人这会儿还没有散去，自然将这一幕看了个正着，不少姑娘用艳羡的眼神看着程胭。
她对周围的视线很是敏锐，知晓有不少人看了过来，心情顿时变得紧张。
但她还是伸出手，接过了那盏花灯。
这一幕落在旁人的眼中，大概只是有些羡慕，可是落在林茉儿的眼中，就成了深深的嫉妒。
她站在不远处，眼睁睁的看着，心中愈发的不耐起来。
林茉儿的脸色越来越糟糕，越来越差。
让她身边的丫鬟都有些害怕，“姑娘，咱们快些回吧。”
“天色已晚，就不要再此处逗留。”
“好。”林茉儿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对面的一对男女，越洹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可林茉儿知晓他的心情应当是不错的。
认识这么些年，她知晓越洹的情绪。
他身边站着的人，是他的妻子，二人好似在讨论手中的花灯。
距离太远，她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
距离又不算太远，她可以很清晰的看见两人脸上的神情。
那是一种名为幸福的模样。
让林茉儿生出了诸多嫉妒，她一直盯着他们看。
直到人渐渐的走远，才回过神来。
“走吧。”林茉儿忽然开了口，惹得丫鬟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姑娘，您要去何处”
“不去哪里，只是有些无趣，想到处走走。”林茉儿说的认真，但她走过去的方向却是越洹和程胭的去向。
丫鬟心中忐忑，忍不住的跟上。
而程胭和越洹根本不知身后还有一个人对他们虎视眈眈。
她看着手中的花灯，爱不释手。
半点都不愿意放开。
“这么喜欢”越洹将那花灯拿在手中掂了掂，还有些分量。
程胭毫不犹豫的点头，“很喜欢。”
“今日，谢谢夫君。”
这道谢来的猝不及防，越洹也有些没反应过来，他顺势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瓮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喜欢就好。”
第48章 第48章
酒楼是方钟一早就定下的，他花了大价钱，找了一个很适合观景的位置。
虽说这会儿程胭和越洹根本不知道有什么景可以观。
今日上元节，来这里的人不管喜欢不喜欢元宵，都会很应景的点上一碗。
他们俩也不例外。
圆滚滚的元宵端上桌的时候，程胭的视线就已经被吸引过去，“彩色的”
“据说是这家店的招牌。”越洹也属于现学现卖，先前从没来过，也不知道招牌的味道究竟如何，只是过来后他们能点的也只有这些。
“尝一尝味道如何。”越洹拿起面前的勺子，说话间就舀起一颗元宵。
里头的馅并没有什么改变，只是外头的元宵皮不一样，变成了彩色。
这样的改变在越洹的眼中是没有太大的必要，都是元宵，没有什么不一样。
可落在程胭的眼中，就很不一样，她看着那些元宵，久久都不曾回神，看了好一会儿，才吃了一个。
味道没有太大的区别，但这五颜六色的元宵让程胭生出一种错觉来。
好似这元宵非常的美味。
端上桌的不仅仅是元宵，还有不少的糕点，各式各样，有一些程胭见过，有一些没有见过。
越洹不知道她爱不爱吃，索性一股脑儿的让小二全端了上来。
满满一桌子的吃食。
让程胭有些反应不及，“这么多”
“也不见得全部好吃。”越洹的心思简单，虽然面前琳琅满目，但这些糕点味道如何，谁也说不清楚。
他只是让程胭尝一尝。
若是喜欢便留下，若是不喜欢，也不用勉强自己。
越洹的态度很随意，在这样的气氛下，让程胭生出一种错觉，好似这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二人就着糕点一块一块的品尝过去。
有一些糕点的味道很奇怪，程胭很不习惯，她原本想要勉强自己吃下去，但越洹就直白的多，他一直都告诉她，若是不喜欢，就不要勉强。
这些话听得多了，任谁都会放在心上的。
她乖乖的放下手中的糕点，很认真的告诉越洹，那糕点非常的不好吃，“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
“怎么样奇怪的味道”
“说不出来，但是我不喜欢。”
这是程胭头一回很直白的表达自己的喜好。
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程胭一直都在观察着越洹的神色，偏偏他神色坦荡。
程胭也不知自己想要得到怎样的答案，只是觉得这样挺好。
桌上还有不少的果子酒，程胭尝了一口，告诉越洹还是家里的茶好喝一些。
果子酒和茶，这两样八竿子打不着一边的东西，也不知程胭是怎么将它们联系在一块儿的，越洹有些不解，却因为程胭说起家中的茶而缓缓的勾起唇。
“再尝一尝这个。”越洹说着又让小二上了另一种酒。
他像是找到了什么新鲜好玩的趣事。
食物本身的味道，越洹也已经不在乎，相比之下看着程胭放松喜悦的模样，他的心情还更好一些。
越洹的脸上一直都挂着浅浅的笑。
二人之间的气氛轻松而愉悦，可却苦了在外头等候的林茉儿，她是跟着越洹和程胭过来的，自然知晓他们俩在什么地方。
厢房外头遮的严严实实的，她看不到里头是什么模样。
但林茉儿的想象力一点都不差，她想了很多很多。
想着越洹会和程胭说什么话。
想着他们俩会是如何的亲密无间。
那漂亮的花灯，她也很喜欢，许多人都喜欢，可最终越洹拿到了它。
将它给了自己的妻子。
这些日子以来，自从那一日从越国公府离开之后，她的嫂子，就逼迫着她认清现实。
荀梦华告诉她，越洹是程胭的丈夫。
程胭是越洹的妻子。
她不求林茉儿可以明白，只是让林茉儿记清楚，记在骨子里。
如今成果也很显著，至少
林茉儿已经记住了一点，程胭是越洹的丈夫。
“姑娘，天色已晚，我们快些回去吧。”丫鬟很是着急，忙不迭的劝着林茉儿。
但林茉儿半点都不着急，也根本不想离开。
她只想知道越洹和程胭这会儿，在做什么。
丫鬟自然知晓她的心思，壮着胆子劝道，“姑娘，越世子和越少夫人还不知要什么时候离开您一直守着也不是个事。”
丫鬟刚说完，林茉儿就冷冷的看了过来，那眼神阴冷的可怕，吓得丫鬟半句话都不敢多说。
就在她以为林茉儿要做什么的时候，林茉儿忽然笑了起来，“你说的是，他们两个指不定要什么时候离开。”
既然一直都不愿意离开，她当然要找个法子才对。
“姑娘”丫鬟不知道林茉儿想要做什么，但她的心中却没由来的开始慌乱。
林茉儿看着战战兢兢的人，只觉得有些无趣，找了个理由把人给打发了。
丫鬟不愿意走，林茉儿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敷衍，“我有些饿了，想吃些糕点，你去买了我们就回去。”
她说着话的时候声音温柔了不少，让人当了真，丫鬟真以为她要回去，很是高兴。
林茉儿见她走远了，才到一旁的摊位上买了几个花灯，她也不管是什么图案，也不论多少银子。
买了花灯之后又买了不少的烟花爆竹。
花灯很美，烟花也很好看。
只是这些东西到底是危险的，会出现意外也是人之常情。
火是什么时候烧起来的，谁也不清楚，只知道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已经蔓延。
这些动静也尽数传到了越洹的耳朵里，他听到外头的嘈杂声便让方钟去打听消息。
得知林茉儿被困在火里时便有些顾不得，直接就跑了出去。
“夫君，发生什么事了”程胭紧随其后，语气中满是担忧。
越洹略一犹豫，还是将事情说明白，只是脚步没有任何的停顿。
程胭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拖后腿，跟在越洹的身后想着她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忙的。
火势蔓延的极快，好在京城的城防并非儿戏，每年元宵，都有各种各样的状况。
官兵们来的极快，很快就开始准备救火，可是困在火里的林茉儿却等不了多久，她见到越洹，更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越洹哥哥”
她的声音不大，根本就传递不出来，但林茉儿很固执，只恨不得冲到越洹的身边来。
越洹看的清清楚楚，程胭也看的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