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芮就这么被动的承受着李氏的抱怨。
她想说这些事情其实没有那么简单，但是母亲根本就听不进去。
而李氏和程芮说起这话，也不过是习惯的抱怨了几句，她更在意的还是程胭最后的神情，“我总觉得程胭今日的举动有一些奇怪。”
“您后面还和她说了什么”程芮最后被李氏支开，根本就没听见她们说了什么。
这会子到了车上，李氏只是一个劲的抱怨着。
她也是等李氏的情绪稍微好了一些，才能够开口。
“还能说什么她这会儿有了身孕，显然是不能伺候世子爷的，我不过是想给她送几个人，谁知程胭这不知死活的小贱人愣是不从。”李氏只要一想到这些事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从前怎么不知道她原来可以这么硬气”
程芮一听见这话，就觉得脑仁生疼。
“娘，程胭如今的身份已经不同了，您这样和她硬碰硬，是没有好揭过的。”程芮很不赞同的说道。
李氏却不以为意。
“她还能如何难不成从此以后就要跟我们断绝关系”李氏冷笑连连，“她若是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拓沫星子就能够把她给淹死。”
程芮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明白她和李氏是说不通的。
她没有办法说服李氏，也没有办法改变她的想法，唯一可以做的，大概就是尽可能的讨好程胭。
但她们谁都不知道，就连这一条路也没了希望。
程芮回到程府之后，看着黄历开始计算着下一回要什么时候去见程胭。
这些日子，程胭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到了四五个月的时候，身体的反应已经渐渐消失，她也已经习惯腹中有一个孩子。
越洹每日归来，都会和孩子说说话。
更多的是和程胭说话。
对于孩子他每次的反应都一样，只是同他打一声招呼。
越洹虽然期待，但也很难爱一个尚未出生的孩子，隔着肚子他甚至连孩子的模样都看不见。
“听说今天，李氏来过了”越洹回到清溪院之后就问出了声来。
程胭缓缓点头。
她和李氏的关系并不亲近，越洹每次在她面前称呼的都是李氏，她也从不去反驳。
“她好端端的，来找你做什么”
越洹皱起眉头，他亲眼看着程胭孕育孩子有多么的辛苦，唯恐她休息不够，偏偏还有李氏这么不长眼的，非要过来打扰程胭。
“大概是为了程耀宗来的。”
程胭没说李氏的打算，即便她知晓李氏说的是事实，但她到底是不愿意说出来的。
若是可以，她希望越洹永远不会知晓。
可程胭的心中也很矛盾，自从她有了身孕以来，越洹就一直守着她，她的心中既感动，又有些愧疚。
明明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应该主动。
但
却实在是办不到。
“程耀宗的事情”越洹早就已经将这件事情忘记到了天边去，青山书院也差不多到了要考核的时候。
“有一些话，我想还是要同你说清楚的。”
“青山书院的考试，只能靠程耀宗自己。”
越洹斟酌开口，很担心程胭的情况，但程胭早就已经知晓书院规矩，“夫君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她和程耀宗之间的关系本就不算融洽，有些事情分明就是被迫。
“只是不知道父亲到时候，会不会又来麻烦夫君。”
比起自己来，程胭更担心的还是越洹。
之前的事情越洹也都清楚，此番听见程胭的话，缓缓的勾起了唇角。
“无妨，岳父若是过来，我自有法子应对。”
夫妻俩就这件事情达成了共识。
而程胭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说完了这些事情，越洹的心思就在别的上头，他问程胭今日的情况可还好。
“什么”
“孩子有没有闹你”越洹看着她的腹部，那里已经有了微微的弧度，他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的伸出手去摸了摸。
程胭感受到了那力道，她只觉得有些痒，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今天挺好的。”程胭望向自己的腹部，告诉越洹孩子很乖。
“他从来都不会闹的。”
程胭虽然这么说，可越洹照样放松不了，他亲眼看着程胭的肚子一天一天的变大，觉得神奇极了。
从前也不是没有见过怀孕的夫人。
母亲怀两个妹妹的时候，肚子比程胭大了不少，可那时候他见到母亲的时间到底有限。
没有那么直观的感受。
何况母亲那时候根本没有什么反应，哪里像是程胭这般。
“当真”
越洹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程胭认真的点头，“当真，我好端端的骗你做什么”
越洹看着程胭，确定她当真没有任何的不舒服之后，才点了点头，“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说出来。”
“好。”程胭认真的答应道。
她如今的情况已经好了许多，大夫也来瞧过，根本不会有什么事。
只是她一开始那惨白的脸色，吓到了越洹。
越洹得了肯定的答复之后，也放松下来，躺在一旁的床榻之上看起书来，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一直也都不曾改变。
程胭最初有孕的时候很是困倦，但孩子四五个月的时候，她就没了那么多的睡意。
这会儿她睡不着，便望向了越洹。
那视线很强烈，越洹就算想要忽视也没有法子，他转过头看向程胭，“出什么事了”
程胭只是想起了李氏今天说过的那些话，她说越洹身边需要有个伺候的人。
不然这十个月，可怎么好
这话说起来很让人难堪，程胭是不愿意听的，可是她想要忽略也是不能够的。
“我，我有些好奇，夫君在看什么书。”程胭有些心虚的开口，仿佛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话，她死死的盯着越洹手中的书。
越洹如何知晓程胭的心思早就已经飘到了九霄云外去，他看了眼自己手中的书，只当程胭是真的好奇。
便说念给她听。
“是一些策论，看着还算是有趣。”
程胭：“……”
策论是个什么东西
她光光听着这个名字，就大致猜测不是什么很能听明白的东西，但这话是她自己说的。
如今想要反悔，似乎也不太行。
“是，是吗”
程胭看向了越洹，越洹不疑有他，看着程胭误以为她是真的好奇，就将这篇策论翻到前头，开始和她解释。
程胭：“……”
这些，都是什么
程胭满眼都是迷茫，压根就听不明白，她和越洹的距离很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靠在了一起。
相互依偎着。
越洹看着越来越近的妻子，脸上的笑意愈发的深了。
他没有去提醒程胭，也没想着让她坐好。
只是愈发认真的说起策论来。
最后程胭靠在他肩膀上睡了过去。
感觉到颈侧那均匀的呼吸声，越洹微微一愣，“胭胭”
程胭睡得很沉，越洹抿着唇，看向了那一小段未读完的策论，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将那书放下。
小心的扶着她睡下。
“今日是太累了”越洹看了看时间，发现远远不到程胭平素休息的时候，他全然不知是因为策论太过枯燥的缘故。
他方才见程胭主动问起，当真以为她也有兴趣。
越洹便将这一切都归咎在李氏的头上，至于那没有看完的策论，他打算放下，等到明日再看。
毕竟他一个人看完了，程胭不知道，岂不是不太好
越洹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举动非常正确，他说服了自己，愉快的搂着妻子睡了过去。
睡着的程胭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夫君是一个那么贴心的人，她原本是不困的，可是听到越洹的声音，就忍不住的闭上了眼睛。
最终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太清楚。
直到第二天越洹去上朝，程胭还是没有弄明白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但她已经没有了想要去弄清楚的想法。
若是若是越洹自己主动，她无话可说，倘若越洹一直都不曾有这个念头。
程胭也不想提及。
第66章 第66章
日子就这么风平浪静的过了下去，但程芮和李氏却开始急躁起来。
因为她们发现，程胭拒绝了她们，无论是谁送过去的帖子，都没有办法送到程胭的手中。
她们倒是想让程胭回娘家，但是程胭根本不收帖子，不然就是国公府的人来传讯，说少夫人近来身子不适，不见客。
程胭也当真是没有见客，无论李氏和程芮怎么想法子，帖子都送不过去。
就在李氏的耐心要消失之前，家中总算传来了好消息，程耀宗有希望过考。
这一下子李氏所有的心思都放到了程耀宗的身上，根本就不去理会程胭如何。
原本，她能纡尊降贵的走这一趟，就是因为程胭的缘故。
“娘，这可真是太好了。”程芮的心中有些失望，但这份失望不能当着李氏的面表露出来。
她开口恭维起自己的弟弟来，声音很是真诚，李氏听了心中舒坦极了，“我就知道你弟弟这孩子打小就聪明。”
李氏夸得很愉快。
程芮听见这些自吹自擂的话，也不能反驳什么，她的弟弟天赋并没有很好，而且被家里人宠坏了。
很多时候他都是不用功，不刻苦的。
但就是因为，是个男孩。
所以父母可以为之努力，他们想过要改变程耀宗，却没有想他改变很多，只需要他稍微的努力一些就好。
程芮早已经知道了事情不公平，但她却只能沉默应对，在父母面前和弟弟打好关系，让父母也能看得到她。
不用看的很明白，她也没有想过要得到多少的宠爱。
“娘，弟弟既然这么努力，不如我们出去逛一逛，给他买鞋用得上的。”程芮找到了一个很完美的借口。
李氏先前在先夫人手中讨生活，她是李氏唯一的孩子，李氏待她很好。
只不过好景不长，程胭的母亲去世之后，李氏很快就有了另一个孩子。
从那之后一切就变得不一样起来了，母亲有了别的孩子所有的耐心都给了弟弟。
而程芮，什么都要让。
什么都要优先让给弟弟。
程芮早就已经受够了，所以她很羡慕程胭，她的生母还活着的时候，就把她保护的很好。
照顾的也很好。
后来她没了庇护，程芮以为程胭很快就会沦落惨无人寰的境地。
谁知
她还有一桩好姻缘。
没有孩子那原本是她最大的弱处，只可惜啊老天一点儿也舍不得程胭难受呢。
这唯一的弱处也很快就有了改变。
她有了身孕。
程芮早早的歇了要和程胭比较的心思，再怎么比较也是没有用的。
程芮很有自知之明，她担心自己若是太在乎，日后还不知道会如何。
她只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
母女俩来到集市，集市上热热闹闹的，程芮虽说是来给程耀宗置办东西的，但是她很清楚，她能给那个众星捧月的弟弟置办什么呢
他需要的，缺的，李氏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不需要的，不缺的，李氏也会想到。
程芮只是想出来看一看，走一走，打听打听消息而已。
而李氏一出门就往书铺走了过去，她的目标十分明确，就是想要给程耀宗置办东西。
什么湖笔狼毫，端砚歙砚的，明明家中不少，但总是能挑出更好的来。
程芮在一旁已经看的麻木，她也不在意，只是顺着李氏的话帮着一起挑选。
把李氏哄得眉开眼笑的，“果然是大了一岁，如今你都记得要给耀宗置办东西了。”
“这才哪到哪呀。”程胭嗔怪道：“耀宗可是我的亲弟弟。娘，等到日后我成了亲，我一定会让夫君也好好疼弟弟的。”
程芮不遗余力的给李氏画饼。
李氏全然不觉得程芮是有什么别的心思，在她看来程芮会有这样的心思是全然正确的。
当姐姐的，不就应该为弟弟牺牲吗
她们从古至今的女人，都是如此的。
李氏看着程芮那认真的模样，满意的点了点头，她对程芮先前还生出了些不满，如今见她识趣，这些不满也很快就消散了。
很是大度的说道，“你可有什么喜欢的，一道买了。”
李氏当家做主之后，程芮的日子好过了很多，但她从前过得日子，其实也没有太糟糕。
而程芮没有告诉任何人，自从母亲有了弟弟之后，一切都变了模样。
她所得到的爱意，不再是李氏无条件给予的。
李氏对她的爱，开始有了条件。
程芮要很乖，很听话，很爱护弟弟，才会获得母亲的关注。
若非先夫人不死，她永远都是个小妾的女儿，她其实也很愿意一直那样下去的。
至少那样会快乐很多。
而不是如从现在这般，什么都要自己乞求，还要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母亲的反应。
要看看她是否反感。
不能多，也不能少。
多了少了，李氏都会不高兴的。
这些年其实程芮过得也很辛苦，有时候当真是很羡慕程胭，她得到的不管是爱还是恨。
都是最直白的。
而不像程芮这般，像是拥有一块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程芮没有和李氏客气，李氏问了什么，她就回答什么，高高兴兴的给自己选好了礼物。
母女俩走在路上，找了个茶楼歇歇脚。
程芮坐在一处听着外头的人窃窃私语，有不少的动静全部飘到了母女俩的耳朵里。
可巧，她们说的还是熟人。
一群姑娘们旁若无人的说起了越国公府的事情，“你们听说了吗越国公府的少夫人有了身孕了。”
“这不是好久之前的事儿了”
一个话题传出来之后，就会有各种各样的声音跟上，“听说已经好几个月了呢。”
程芮在一旁听着，心中默默的点头，谁说不是呢，我她可是看见过程胭有身孕的时候。
“也不知这越少夫人是什么好手段，勾的世子那么离不开她，明明都已经有了身孕，府中居然还没个暖床丫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