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同济从大理寺出狱回到程府的时候，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好受。
几个月没有回到府中。
这里的一切都变得有了一些陌生，程同济气恼的想要见程胭，却被告知程胭不会归来。
他气急败坏，却根本没法达成目的。
莫说府中的其他下人，就连李氏都有些受不住，跑的远远的，根本不想和程同济有什么交流。
惹得程同济大发脾气，非要人去找程胭来。
可程胭如今，哪里是他想见就可以见到的
程同济见不着人，心情愈发的不耐起来，李氏和程芮都想要避开他。
偏偏他如今还是一家之主，怎么都不成。
惹得李氏都开始抱怨起来，“芮儿你可快一点想个法子，你爹这样子，我们娘俩儿可是受不住的。”
程芮心中也很是厌烦，但她只是笑着应付，“母亲，父亲如今刚刚出狱，心中自然不快，我们还是躲着一点好。”
李氏默默的点了头。
可谁曾想她躲着程同济，但是程同济却根本不放过她。
时不时的就让李氏去找程胭过来。
李氏每每听见，都觉得不可思议，甚至都不清楚他是哪里来的勇气。
偏偏程同济还是个非常自信的，亲自去了越国公府。
越国公府却避而不见，推说程胭身子不适，程同济无功而返，回到家中之后愈发的生气起来。
“程胭如今，到底是什么心思”
程同济想不明白，程胭同样也想不明白。她明明已经不想在意这些事，但偏偏，每一次听见程同济的消息，她心中还是会泛起一些疑惑。
明明都已经把话说的那么明白。
为何程同济就像是听不懂话一样
程胭的这些变化，也全部都落在越洹的眼中。
他其实并不愿程胭因为这些事情伤神，但程胭总是克制不住，他说过，也劝过，但效果好似并不好。
越洹有一些头疼。
他头疼之后，身边的人就没了好日子过，方钟就是那个首当其冲受到波及的。
他望着自家主子，一时间有些想不明白，为何越洹要这般惆怅。
“世子，可是出什么事了”
越洹抬眸往虚空处看了看，有些无奈的摁住自己的额头，“程同济还是要见少夫人”
方钟原本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这会儿听见世子说起这些，好歹是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亲家老爷一直都不死心，想要见少夫人一面，但因为世子您始终没有点头。”方钟又说起了府上的态度。
言语中也谈及了程胭。
越洹揉了揉额头，开始担心自己的行为是否有一些过分，“我一直拦着少夫人，不让她见自己的亲爹这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方钟听见这话，心中也实在是纳闷。
也不太明白，好端端的，世子怎么忽然就想起了这些，先前也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难不成还突然有了恻隐之心
世子也不像是这样的人。
方钟的思绪百转千回的，面对越洹的时候，还是只能默默的哄着。
“世子说的哪里话亲家老爷是怎么样的人，您心中定然有数，不让他接触少夫人，也是为了少夫人着想。”方钟的话说的很漂亮。
越洹听在耳朵里，到底是有几分妥帖。
可他还是皱着眉头，似有些为难，方钟是个妥帖的小厮，当然知晓主子心中所想。
“世子若是拿不定主意，可以问一问少夫人”方钟开口说道，“少夫人如今和您，凡事不都是有商有量的吗”
越洹虽然觉得方钟说的这些话有一些不太可信，可更让人觉得惊讶的是，他竟然真的那么信了。
不仅如此，还当机立断的去找了程胭。
程胭正在练字，见到越洹过来也没有太好奇，这些日子以来越洹一向以来都是风风火火的。
程胭也早就已经习惯。
“夫君来的这么着急，可是有什么事吗”
说话间，程胭放下了手中的纸笔，看向了越洹。
越洹走过来问她程同济的事情，程胭心中还有一些好奇，“夫君怎么忽然提及这些事了”
程同济的这件事，他们不是已经达成了共识。
越洹并不愿意她太在意，而程胭自身也不想太在意的。
那么多年，受的苦，程胭也都记在心里的。
“不是已经说好，不要过多操心的吗”
难不成是程同济又说了什么吗
“是”越洹有些尴尬的看着程胭，事实的确如此，他们也已经商量好了。
但越洹总会时不时的冒出一些别的想法来。
程胭认真的听着，听到他和自己商议的这些事，心中到底是有一些感动的。
“夫君是因为我”程胭本是没有想到的，总觉着是不是自己太自作多情。
偏偏越洹对着她点了头。
“的确如此。”越洹望着程胭，心中也没有多少的隐瞒，“我总想着程同济好歹是你的父亲。”
只要考虑到这一层，越洹做很多事情的时候，也都会心有顾忌。
而手留余地。
越洹会这般做，纯粹只是考虑到了程胭。
程胭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如何能不清楚
她看着越洹，脸上的神色很是温和，“夫君怎么想的，怎么做就好。”
“父亲如今也平平安安的回到家中，也不会有什么大事的。”程胭的声音很温和，也很坦然。
并且相信着越洹并不会故意为难。
越洹摸了摸下巴，开始诉说程同济这些日子的丰功伟绩，程府里有越洹安插的眼线，他将程府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全部说了出来。
程胭也听得很认真。
有一些事情，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很轻而易举的忽略。
可这么久以来，她也已经渐渐的习惯，听着越洹说的话，也能回应一两句。
“李氏这些日子以来，应该已经看清了不少，不会做什么糊涂事了。”程胭可还记得李氏被婆婆噎的说不出话的模样，心中也着实有些畅快的。
“就是架不住岳父。”
越洹提及这些的时候，声音还有不少的无奈，两人说起这些话时，眼中也有不少的无奈。
说着说着，倒是觉得彼此亲近了不少。
越洹见程胭说久了话，随意的走到一旁倒了一杯水给她，温温热热的。
很是妥帖。
程胭看着手中的茶杯，愣是半晌都不曾开口。
他做的理所当然，程胭也从一开始的惊讶，到如今的习惯，她不会再一惊一乍，也不会再惶恐不安。
“听说程芮这些日子已经烦不胜烦，李氏正在想法子给她议亲。”越洹说起这些话的时候神态很平和。
程胭有时候总会觉得很恍惚，她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尽然可以和越洹有这样平静的对话。
程芮先前做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她淡淡的将这些事情全部都告诉了越洹
说出来的时候，心中也有不少的忐忑，她不知道越洹会怎么想，也不知道越洹会不会给她回应。
这些不过是一些琐事。
但是越洹不仅很认真的听了，还很认真的思索了一番。
“李氏能给她找到什么样的婆家，那是李氏的本事，我们倒也不用去破坏什么。”
程胭：“……”
为何夫君说的话，她有一些听不明白。
要去，破坏什么
“夫君，此言何意”
“若是你不乐意见着她，倒也不是没有法子。”越洹对程芮并没有什么怜悯之心。
说是小姨子，也只是名义上的。
程胭心中如何，才是他最在意的事情。
程胭对程芮心中有怨，但也没有要刻意的去打压，何况，女子本就不易
“李氏能给她找到什么样的夫婿，你我都不得而知。那是她自己的造化，我不愿给她多少助力，自然也没有想过要给她什么阻力。”程胭并非是冷心肠的人。
何况婚姻如何。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杆秤。
程芮嫁入高门不一定会幸福，男方门第低一些也不一定是坏事。
但这些事程胭都不会从中阻碍。
“只是我和她到底不能和平相处的，至于别的事，顺其自然就好。”程胭的回答非常的理智。
越洹听了之后，心中也有了别样的情绪。
“可是她从前，是不是待你不好”越洹的声音不大，全部都传入了程胭的耳朵里。
程胭听到这些，心中浮现出点点笑意。
“也谈不上什么好和不好，她不过一个小姑娘，本也是不能做什么的。”程胭的话算得上客观。
对她不好的，其实是李氏和程同济。
而归根究底，问题出在程同济的身上，若他不是那么的漠视自己。
若他是个负责任的父亲。
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程胭没有说出口的话，越洹也能够理解，他看着自己的妻子，不知为何，心中很是难受。
他走过去，轻轻的将程胭揽在怀中。
“胭胭，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第73章 第73章
程同济一直想见到程胭，只是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能让越国公府妥协。
程同济在府上不知道发了多少的疯，却连程胭的皮都没蹭到。
这些日子以来，越洹已经知道了不少的事情，大多都和从前有关系，听到的时候越洹的心中有诸多的心疼。
那个时候越洹心中就有了不少的感觉。
他想自己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可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也没有发现。
直到程胭生产的这一日。
越洹终于明白，他到底是怎样的心思。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距离产期越来越近，稳婆和奶娘早早的就已经物色好。
程胭原本还是有一点紧张的，但没想到越洹比她还要紧张。
临近产期的时候，变得夜不能寐。
倒是让程胭的焦虑都淡了不少。
府上已经这般的忙碌，如果她再跟着一块儿乱，那就真不知要如何了。
越洹成日里都神神叨叨的，明明产期还有十几日，但他早已经开始心绪不宁。
每日回家都要问一问程胭如何。
顺道询问稳婆和奶娘的情况，清溪院的人都知道世子的习惯，每一回也都是笑着回应。
但是他这担心委实太过了些。
就连颜氏都有一些招架不住，时不时的劝道：“可千万不要这么担心，你只有自己冷静下来，胭胭才会不紧张。”
“要生孩子的人是她，她才是最担心的那一个。”
颜氏苦口婆心的劝着。
越洹并没有很听得进去。
可是在程胭的面前，到底收敛了不少。
不再那么的焦虑。
程胭的肚子也愈发的大了，晚上的时候孩子总是很不安分，但程胭早已经习惯孩子在肚子里翻滚。
观察着他的动静。
是程胭最幸福的事情。
每当这个时候，越洹就会陪在他的身边，和她一起观察着孩子的动静。
每每看到的时候，心情就会变得非常愉悦。
两个人一起看着孩子的时候，越洹只觉得自己和程胭，靠的越来越近了。
“夫君，今日你怎么不问稳婆的事情了”程胭有些疑惑的问道。
越洹的神色一僵。
下意识的看向她，支支吾吾的开口解释，“稳婆什么都已经备好，也不用太着急的。”
“最要紧的还是你，最近可还好”
越洹的声音很是温柔，想着的都是程胭。
程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告诉他一切都安好，“孩子很乖，近日来他都很乖巧。”
越洹也顺势的看过去，戳了戳孩子鼓起的脚丫。
“他这样踹你，会不会很疼”越洹的眼中略过一丝心疼。
他无法感同身受。
却还是想起了这些。
程胭听见的时候，心中不是不感慨的，她没有想到越洹竟然能够想到这些。
她的心中变得软乎乎的。
“一切都好，夫君不用担心的。”
程胭甚至都觉得，夫君和婆婆对自己的照顾，实在是太过，她其实并没有那么的脆弱。
可是在丈夫和婆婆的眼中，她就是处处需要照顾的。
“当真一切都安好莫要为了不麻烦就不说出来。”越洹很坚持。
若说程胭一开始还有什么顾虑，事到如今也没了半分的为难，越洹问什么，她也不会逃避什么。
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更不会有什么隐瞒。
能做到这些，对于程胭而言，原本就是很不容易的。
毕竟
她从前都是沉默寡言的。
“夫君放心，当真是一切安好的。”
在程胭的安慰下，越洹总算是放心了，相安无事的日子过了几日，很快就到了程胭的产期。
越国公府里早早的就准备好了一切，大家伙儿有条不紊的忙碌着。
越洹也已经告了假，在家中陪着程胭。
那天午后，程胭正在散步，突如其来的破了水，她有些愣愣的。
越洹看着她忽然停下，有些疑惑的看过去，“胭胭”
“夫夫君。”程胭一手扶着自己的肚子，有些无措的看着越洹，“我，我好像要生了。”
“什么”越洹整个人都傻眼了，似是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怎么那么快不是说，不是说还有几日”
越洹肉眼可见的慌乱了起来，好在国公府里的下人们早早都已经被颜氏安排好了。
即便越洹这会儿有些头脑不清晰，也没有太影响什么。
很快，程胭被婆子们簇拥着进了产房，越洹也想跟着进去，但很快就被拦在了外面。
越洹有些疑惑，“为何不让我进去”
张嬷嬷心中也很是无奈，她们已经很是忙碌，偏偏世子还要在这里胡搅蛮缠。
“世子，产房里不便让您进去，您就在外头守着，也是一样的。”张嬷嬷苦口婆心的劝着。
越洹还想要进去。
但被随后赶来的颜氏给拉住了，“做什么”
“我”
“胭胭在里头辛辛苦苦的生孩子，你倒是好，不想着帮忙也就罢了，怎么还尽添乱”颜氏头疼不已。
越洹好生委屈，他哪里是想着添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