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她碰了哪里,只听他一声轻哼:“恩............”
季景澜一愣,随即灵机一动,她慌张的爬下床跪于地上,吓道:“臣妾.......不知轻重,让.......皇上.......不舒服,臣妾.......惶恐!”
到底感受如何,也只有昭元帝知道。
“这些招数跟谁学的?”他的嗓子有些低哑,音调更显磁性,有种磨人心的质感。听的季景澜心里忍不住疑惑。
头便又低垂几分,她跪在床榻下方,老实的回:“臣妾的.......外祖母.......会些医理。”去查好了,外祖母去世多年了,她也确实懂点医术。
皇上清了清嗓子,命令:“抬起头来看着朕。”
你脸上长花了啊,动不动就让人看你?!
季景澜心生腻歪,长长的睫毛颤了又颤,终于缓缓抬起脑袋。落进一双棕色的眼眸里,一瞬不瞬的,眼底又犹如一泓幽潭,暗藏精光,仿佛能直抵人心。
此刻他脸现淡淡潮红,容色更显风流瑰丽。
=情?季景澜猛的忆起理疗师的笑言,男人身上有几个敏感处,女人用手便能轻易将其引燃。难道无意中碰到了他独特的敏感点?容不得她自我检讨。
只见他侧躺过来,以手支头,咫尺之间,盯得的季景澜又惧又慌,躲躲闪闪的不敢迎视。半响后,昭元帝看着她粗黑的黛眉,对她轻笑:“不知为何,朕第一次见到你这双眼时就觉得有些不同。”昭元帝长臂一伸,用两指轻抬起她的下颚来,他双眼变的幽深有神,凑近了盯着她缓缓问:“你处处讨好太后是剑走偏锋?还是害怕的想避出去散散心?你告诉朕,你是不是很聪明?”
瞬间他们贴得很近,唇与唇之间,呼吸可闻。
明明他语调温柔缱,甚至带着一股诱人般的甜蜜暧昧。
季景澜耳朵里轰了一声,如同被碰到了耳膜最薄弱之处,在他逼迫她四目聚集的瞬间里,她心头升起凛凛寒意,周围太静,而她真切听到自己的心脏在震动,咚.......咚.......咚―............
这是一双能看穿世上万物的眼睛,看似含笑风流却犀利地好像一根长针能直接扎到人的内心深处,让她生出无处遁形之感。
屋里染上惶惶不安的气氛,季景澜阅人无数,如果说两世里,谁让她从心里产生这种真正的惶惶然,那非眼前的昭元帝莫属。不能乱!狠了狠心,自残般咬出了一嘴的血腥味。疼的她悲泣:“.......臣妾-臣妾.......皇.......上......”
她脖颈纤细,微扬的角度很好,构成一条脆弱恐惧的曲线,配上那低垂小鹿般的眼神,一副十足怯弱的讨饶模样。
她略薄的肩膀止不住的颤抖着,好像拚命地想解释,可是什么也讲不出来,仓惶,焦急,委屈,又不知所措。
好像在控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不知过了多久,或是她的表现愉悦了他,或是她真的太不堪,眼泪鼻涕糊了满脸,昭元帝微微一笑,来回轻搓着她的颚下的细腻皮肤,终于高抬贵手放了她的脸,季景澜叩首在地上,瘦削的脊梁弯成弓形。
汗毛竖起的同时,她心下鄙夷憎恶.......这下作东西弄的她脖子痒痒的!
又惊又恼的季景澜只听昭元帝淡淡说道:“你可知道,你二哥季景昀在边境击杀西戎人时,奋勇抗战,一身虎胆,表现优异,朕欣赏至极!被提了校尉,朕破例让他进了大平东大营骑兵营。而你大哥朕给连升三级,虽然旨意未发出去,但现在已算是沧门通判。至于你父亲,安西省是产粮大省,我准备让他做洞城知府。如果都表现不错,朕还有更好的位置等着给他们。”
心一下提起,季景澜呼吸停滞,季景昀这个混蛋!!!他在干什么?怎么跑去了边塞?有没有受伤?就算现在来到大平又能怎样?他能见到她?还是能帮的了她?自古以来枪打出头鸟.......他懂不懂啊......
季景澜很清楚,皇帝这句话不是说着玩玩的,而是饱含深意!几乎是一瞬间,她隐隐猜到他的意图。当初玉贵妃假怀孕之事,皇后绝地反击,两虎相斗必有一伤,如今玉贵妃完蛋了,后宫里一定要出来这么一个代表来制衡皇后,掣制朝堂的风向,真正的受益人只会是眼下这位皇帝。
而自己呢,不过是一个名不转经传的小采女,可后面两个哥哥展露头角,不同凡响,一个中榜眼,说夸张点文曲新星,一个深入军队,褶褶发光!
如果扶直自己,会给新生力量极大的信心,是昭元帝收买人心、鼓舞士气的一项举措。会激起那些能人异士们彻底清除四大权贵们的决心!也是昭元帝推动改革,推翻贵族的手段.......
“臣妾.......臣妾.......谢皇上厚爱。”她眼神呆呆愣愣的,有些迷茫,身体却像是条件反射般表现出欢喜来,眼看着跪倒在地,被昭元帝坐起身拉了起来。他终于在她的表现中收敛眼内锐利。风流无害的看着她手,眼神突然一定,端详她的右手背后他拇指抚上她中指靠近指根处那颗圆圆的小痣。嘴上笑着:“朕奇怪,你为何如此害怕,难道朕在你心中真是那毒蛇猛兽不成?”
你是种猪啊.......季景澜在心里笑着接道。
昭元帝话刚说完,就感到他的季采女抖的更厉害了,他撩起眼......她一排小白牙咬住了下唇,微厚的红唇上顷刻间出现一圈血印,可见用力之大.......他正奇怪这是怎么了?
忽然,地面有水滴响,他疑惑看去,只见她脚下有一小滩水迹,随着滴答滴答的不断流出而越来越多.......而她低头掩面而泣。
饶是昭元帝再沉稳,也面色骤变,飞快的松开了季景澜的手,站起身下了床榻。
而失去了支撑力的季景澜萎顿于地,跪在那不敢挪动丝毫,有些脱力的告罪:“臣......臣妾.......该死.......”
待走远了几步,昭元帝皱眉问:“你这是什么毛病?有没有看过。”
昭元帝的涵养性可能到头了,女人见他,或许会紧张害怕、羞怯不安,但还没哪个在他面前如此失仪。
“臣妾不知.......”季景澜一边回一边哽咽,语不成句“自.......兰嫔.......事后,一害怕.......就这样,呜呜呜呜.......”这回真拼了,声情并茂,她想她可以竞选奥斯卡奖杯了,皇帝尽管放马过来。
昭元帝脸色变了又变,眼神有些复杂的半侧着脸,看她又像没看她,淡声说道:“过了正月,你陪同太后去虹山静养,放松一下。”
“.......臣.......妾......遵旨。”季景澜抽抽搭搭的遵命,趴在那不敢再抬头。仿佛听到了花开的声音,闻到了季家屋檐曼陀罗的幽香,如此动人又美妙。
而皇上可能再懒得看她一眼,甩开袖子走了!连外褂都忘记穿回去.......
他哪知道跪在那的季采女暗自惬意着,纵然心里异常亢奋,却也不敢表现丝毫。
门开了,脚步声停在那,冷风吹来,季景澜仍在那匍匐着,她感觉有道锋利视线投在她哆嗦的脊背上,她哭的好不伤心......
昭元帝眯着眼打量了她片刻,声音有些严厉:“朕不管你怎么憋着,下次再胆敢如此,罪加一等!”
呵!要憋你自己憋着,季景澜心中冷笑,等我出了你这,你说给别人听吧......
第35章 宴会
昭元帝走后,季景澜慢慢站起来,她上了床顺手将幔帘放下,OO@@的脱掉了有些湿冷的裤子,在大腿根处解下了个小水囊,来回捏了捏,里面的水还有温度,真是既能保暖又能帮她很好伪装的小道具,也幸亏时刻准备着,今日才能又恶心了一番昭元帝,让他以后一想起她,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一个经常失禁的女人!至于其它,反而显得模糊。
莫名的,季景澜脑中竟出现这样一幅画面,昭元帝为了一些目的不得不去与女人行房时,正运动呢那女人恰巧失禁了......他会是怎么个反应.......
季景澜失笑起来.......又蹙起眉觉得无聊透顶,她下颚抵着膝盖,眼中现出凝重,因着昭元帝刚刚说过的话,出宫前的日子到底会怎样她还无法判断。就如同皇帝对王丞相一家的态度。秦胤并未像对沈家那样一竿子将王家打死,反而用起了互相牵制之法来稳住朝堂。皇后仍稳坐高位,按理来说,自己家人的升迁会引起她的关注,但是对于季采女这个人......皇后有没有兴趣去“关照”一番,季景澜摸不准。
又想到季家三个男人的前程来,他们被昭元帝送到了一定位置上,就会身不由己,有些事就算不想去做,也会被身后之人推着向前,而且必须做好。
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昭元帝的动作比她想的要快,态度也够坚决、强硬。
知者不惑,勇者不惧。既然到了这个时候,担忧,惧怕也没用。她如今能做的就是,保重好自己,用行动表明自己的态度,让家人能看出来的态度......
..............
昭元十五年正月初十。关乎于季家的,季博彦升迁为洞城知府。派遣翰林院编修季景江到沧门做通判,一个正七品到从四品,在没有任何功绩的情况下简直是跨越式高升。而季景昀在鹿野之战后便被请封了校尉,虽然只是个正八品,但如今被调去了大平东大营的骑兵营,那是有名的皇家守卫军,前途无量。
待到懿旨颁发后传到后宫时,有个衣着上等的宫女裹紧了身上的青绿色夹袄,仍扛不住夜风,连打了个两个冷颤。冬梅皱眉,看着身旁的紫衣宫女问:“她平日真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紫衣宫女见她面有疑惑,连忙回道:“不敢欺瞒姐姐,那采女平日做的最多的就是抄佛经,说话都不曾大声过。”
冬梅想起一事挺起身正色又问道:“她经常性失禁?!”
紫衣宫女摇了摇头:“平素还好,只要一紧张就这样。皇上走后,第二天有太医过来,没查出毛病,只说惶恐情绪引起的紧张,开了些温补凝神的药材用来调理。”
冬梅接着又细细问了几个问题,见那宫女回的有理有据,细致入微,却都不是皇后娘娘猜测的那样。她神情不由得严肃:“你要知道你家人能活下来皆因为主子心地仁厚,做事若有不尽不实,到时候只怕连累了他们。”
看那宫女听完,脸色已发白,就要下跪。冬梅伸手拉住她,拧着她的鼻尖笑道:“可怜见的,快别跪了。我逗你玩呢!你我都是诚心为娘娘着想的奴婢,娘娘心慈,对自己人向来善待有加,焉能苦了我们家人。”
紫衣宫女连忙表明态度:“奴婢定会尽心尽力,决不敢懈怠!”
“我会转告给娘娘的。”冬梅的双手握住紫衣宫女冰冷的指尖,仍笑着开口:“给你个好差事――”说到这,她附耳过去,细细交代。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冬梅想起皇后的话,神色再次变得严肃:“听明白了吗?”
紫衣宫女浑身一僵,点点头:“是.......”
直到冬梅走远了,紫衣宫女才用力的搓着手,冻僵的手指总算有了些知觉。阿爹阿娘阿弟可有穿的暖吃的饱?
今夜异常寒冷,身旁的碳炉由于一段时间没人及时来加碳,有点奄奄一息。裘衣棉服,季景澜手抱余温不足的暖炉,瞟了眼有些失魂落魄的青竹,叹了口气。只怕这丫头比自己还煎熬呢,都各自挺住吧。一旦出了这里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又不是绝症,总会有办法的。
季景澜暗暗思量着,抬手取了桌上的一小盅酒一饮而尽,又暖又辣,入了喉咙更是灼热起来,肠胃也跟着暖和和的,她又接连饮了两杯酒,感觉不那么冷了。
青竹失魂落魄,对周遭的事情浑然不觉,根本没注意到季景澜在干什么,想什么......
夜深,季景澜也乏了,正欲脱衣睡觉,只听得外屋传来脚步声,她眼睛微微眯起。还有个秋月,越是这样的时候越该提防着,此去虹山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带上这条眼线。但如果只允许带上一名婢女,那上报名单中,就必须写秋月.......
皇后是个厉害角色。王家也曾辉煌过,根基颇深。王意潇为人看似冷漠寡淡,却异常冷静精明。心性多疑,又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决不能让她坏了自己大事!
季景澜在商场中锻炼的心细如发,她一早便判断秋月是皇后的人,皇后的那只宠物狗可爱又冷傲,却对秋月摇尾友好,鼻息吞吐间那模样不说熟也是经常见。青竹年龄小,平日里故作老成,但心性还不沉稳,会不时的把宫中见闻说与季景澜听,秋月无意中露出一条金穗子,材料考究,不是凡品,百密终有一疏,她曾在丁香身上也看到过.......
季景澜躺在那数着日子,这样的时候总给人以夜长梦多之感。
正月十五是举家团圆,供奉月神的日子,无论黎民百姓还是皇亲国戚都十分重视。除夕,皇上皇后要祭祖,没妃嫔们什么事,就在各自住处守岁,但今天傍晚,以太后、皇后为首的后宫妃嫔们和一些重臣家眷都到了御花园。
这个季节,御花园除了被罩住的珍奇花木,仅剩不惧寒的冬青们,没什么好赏看的。中间那座最大的亭子御庭台正中央位置摆放了一张十米余四檐飞翘的桌案,上面果品点心,酒水茶盏,五颜六色,精致整齐,如珠如翠琳琅满目。周围灯火通明,案桌两边,九根一米高的粗大红烛突突燃烧着,有宫女们手持檀香,弯腰恭敬的立在角落,等主子们去朝拜。
季景澜位分低,立在最后面。曹月雪年后升了一个品阶,与季景澜一样的九品升成了八品选侍。
入宫以来,两人私下里遇见也会说上几句话。但她发现郑云飞在拉拢曹月雪,而郑云飞又时常到皇后那里侍奉,季景澜的防范之心便更重了。
值得一提的是,被皇上“劝说”当了闲散王爷的安亲王今日竟带着一正妃,一侧妃也来了。自甄选后,季景澜在福宁宫里听过李牧容与安亲王的良辰还未被算出,也听说过她一些情况,一直在准备嫁妆,但季景澜一次没见过,今日的李牧容也来了,仪态大方,整个人比之前,清纯脱俗依旧,又增添了一种皇家贵胄之气。她衣着与她的气质完全相符,最扎眼的是她的纯洁无暇,想必她今日来这,是以安亲王未婚侧妃的身份参加皇家仪式的.......
冷风戚戚,节日气氛浓重热烈,在众人翘首以盼中,皇帝的御辇被八名太监抬着出现在视野范围内,两侧有十名御前侍卫守护。
除了太后,众人三呼万岁,磕头跪拜。
皇上穿的正式,龙袍外披着一件朱红色带帽披风,脖领处镶了一圈黑貂。他边走边慢条斯理的解掉披风递给一旁的福安,笑语融融与太后见礼,然后对皇后一笑,顺带着朝安亲王慰问一番。神态举止是上位者的游刃有余......
吉时到,皇上立在众人最前方,手持三柱高香,太后在后面半步距离,皇后居其后一步,三人在礼部人员的喧唱诵念下完成了祭拜祈祷。
其他人则都是跪在那,包括安亲王......
繁复礼节进行了快半个小时,季景澜膝盖上绑着棉垫子也能清楚感受到地面的冷硬。
礼毕,大家移到御花园旁边的庆和殿里喝茶吃月食,为了吉利,增些福气。
庆和殿内屋顶以正宗红酸枝木作梁,金沙彩玉石为壁,花梨木镶金柱。四周镶嵌三十六颗硕大夜明珠,熠熠生光,似手电筒的变光灯一般,与地面铺的汉白玉交相辉映,没有过多装饰,皇上的座位位于斜坡似的九台宽阶之上,座位有两米宽,纯赤金打造,这里不仅宽敞,而且壮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