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又杀疯了——无事小C【完结】
时间:2024-12-08 14:42:47

  萧玉融眼底已经没有了笑意,“也是,皇兄连手足至亲亦能下手,我这个妹妹怕是也难逃其咎。”
  “你还在怪我。”萧玉歇眸色晦涩,“你告诉我,如果你设身处地,在我这个位置,你不会杀他吗?”
  他冷笑:“你会因为血脉亲情而手下留情吗?你和我是最像的,融融,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你也会杀他。”
  他们已经因为这件事情激烈地争吵了数次,回回都是互不相让,而后不欢而散。
  破镜难圆,拼回去也有裂痕。
  这件事情好像不解决,就一直都是一根刺,如鲠在喉。
  让萧玉歇最气恼的地方,就是在于萧玉融的耿耿于怀。
  萧玉融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
  萧玉歇紧盯着她的眼睛,“你舍不得他,怨怪我杀他,不过就是因为他待你好,倘若他和你也有竞争关系,他对你也有杀心,你还会口口声声血缘亲情吗?”
  “你不会。”萧玉歇说出真相。
  萧玉融脸色苍白,说不出话。
  她无法否认萧玉歇说的就是事实。
  “你的手很干净吗?妹妹。”萧玉歇笑了一声。
  “别说了!”萧玉融制止他接着说下去。
  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如此相像,他们的手同样不干净,同样是弑亲者。
  犹如一个挥之不散的诅咒般笼罩在上空。
  萧玉融抿了抿唇,“那你也不该杀他,幽禁也就罢了,他已然没有还手之力,你又何苦杀他?四兄又做了什么?你要将他流放?”
  “这都是为了你我的萧氏天下。”萧玉歇沉声道。
  “你说的像是他们不姓萧一样。”萧玉融嗤笑。
  萧玉歇看着她,“如今,是恐外戚擅权。”
  萧玉融一愣,随即别过了脸,“我不同你谈论国事……”
  “这是也是家事!”萧玉歇突然拔高了音量,“再说了,昭阳长公主摄政朝章重,如何谈论不得国事?”
  “够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哥哥,你想要的是什么?”萧玉融猛的站了起来,带翻了桌案。
  “哗啦”一声,茶酒点心倾翻后撒了一地。
  两位主子要谈话,那些下人们早已经退避三舍。
  此时四下无人,一片寂静,只有满地的狼藉,还有对峙的兄妹二人。
  “我想要的是什么,我早已经跟你说了不止一次。”萧玉歇也站了起来,“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达成这个目标。”
  他越过满地狼藉,靠近萧玉融,抬手贴上萧玉融的后颈,“我愿意跟你共享一切,如果哪一天我出了意外,我都想把你推上这个位置。不然为什么他们三番五次劝我,我还是不娶妻不生子?”
  萧玉融咬牙道:“你根本放不下那个位置。”
  “我亲自为你戴上了冕旒。”萧玉歇陈述这个事实。
  他的拇指抵在萧玉融的下颌上,缓慢地摩挲着,用温柔又冷漠的眼神注视着萧玉融微红的眼眶。
  萧玉歇柔声问道:“告诉我,妹妹,是不是我亲自将它戴在你的头上?”
  “你或许不再爱我了。”萧玉融说。
  “我不想跟你争执这些,你总不相信我。”萧玉歇说,“无论如何,是不是你亲自下手,我都会对霍氏出手。”
  对视萧玉融的眼睛,萧玉歇用手挡了一下她的目光,“别那么看着我,融融。舅父或许本身没有想那么多,但他的身份,他背后的一切都会推着他去抢夺权位的。”
  萧玉融闭了闭眼,“就不能好好跟他说吗?”
  “跟他说了就能成吗?哪有那么多兵不血刃?杯酒释兵权只会让整个霍氏提高警惕,更难下手。”萧玉歇微笑,“我不想将母族怎么样,但大家都得懂得什么叫适可而止。”
第85章 卿卿误我
  霍氏族人前不久因为口角之争,打伤一个亲王,并且气焰嚣张地叫嚣着如今的皇帝和长公主都是出身于霍氏。
  萧玉歇连夜把那人发配去了边疆。
  虽然说那位亲王都隔了好几层血脉,但这是关乎着皇族的颜面。
  霍照对这样的处理并没有异议,不过霍氏倒是觉得罚得太重了。
  甚至有霍家人找到萧玉融这里哭诉罚得太重。
  萧玉融不轻不重地敲打了一番,让人回去了。
  “我已经忍到了极限,没有一个帝王能够忍受自己权臣可以出入御书房,再把弹劾他的奏折烧掉。”萧玉歇眼眸暗沉难懂。
  他摸了摸萧玉融发烫的眼眶,“你来下手还能减少伤亡不是吗?所以这件事情我交给你,融融,想做到什么程度,就做到什么程度。”
  “皇兄还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萧玉融惨淡一笑。
  “别这样说,融融,你敢说你没这么想过吗?”萧玉歇也笑了,“你可也不是什么好人啊,你没对舅父的越权不满过吗?”
  同样是无法给出回答的问题。
  萧玉融闭上了眼睛。
  “你瞧瞧,所以我才说我们是一样的。你我一母同胞,流着一样的血,怎会有所不同呢?”萧玉歇笑了笑。
  他凑近了萧玉融,低声说道:“或者说我们萧家人,骨子里就流着这样阴私又疯狂的血呢?哦,还得算上霍家,霍家的偏执。”
  萧玉融仰起脸看他,“我从未知道我们原来是这样的人,可你走得越高,我就越悲哀地发现这一点。”
  萧玉歇似乎是心情愉悦,“这不好吗?”
  “云水的盐矿就交给你了,你想要用来做什么都行。”他柔和地说道。
  萧玉融有些麻木地问道:“这算是奖励吗?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
  “当然不是。”萧玉歇摸了摸萧玉融的脑袋,“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的。”
  曾经是那样,但现在不是了。萧玉融没有说出心里话。
  萧玉歇像是想起了什么,“但是云水那里不要派兵去驻守。”
  萧玉融皱起了眉头,她想要那个盐矿就是为了顺理成章地派兵去过,看守着盐矿不被柳氏所用。
  同样也是威胁柳氏,也方便宣城有异动时,云水能直接出兵镇压。
  如果不派兵过去,那岂不是都没用了?
  “为什么?”萧玉融问。
  “我自然有我的考量。”萧玉歇没有多说什么,“别太惊动柳氏了,这时候他们想反,绝不是什么好事。”
  这是实话。
  毕竟北部的异动一年远胜一年,哪天北国四十九部打过来了,萧玉融也不会太惊讶。
  自从宣城异变之后,萧玉融再也没有收到过从北方而来的书信,她也没再回过独孤英的信。
  那之后她所认知的独孤英是彻头彻尾的独孤英,而不是她认知里的那个祖巴。
  独孤英绝对恨楚乐。
  在这样的情况下,再起内乱绝不是什么好事。
  见萧玉融沉默,萧玉歇放软了语气:“这方面就听我的话吧。”
  萧玉歇爱怜地抚摸了一下萧玉融的脸庞,“你该好好休息了,记得按时吃药,我先回宫了。”
  “恭送皇兄。”萧玉融没有什么情绪地垂下眼帘。
  “别拿自己身子跟我置气。”萧玉歇叹息一声,转身离去。
  萧玉融站在原地看着萧玉歇远去,再看了一眼满地狼藉。
  还是跟之前一样,好像所有人都往前走去,只有她一个人停留在原地,还频频回头望向过去。
  前方是重重山隘,但这条路她已经走上了,就不能回头。
  庙堂颠覆,兄弟阋墙。
  萧玉融默然不语望秋山,远山如眠。
  她背过身回房,叫下人来收拾干净这残局。
  桌案上依然摆着两封信。
  那两封信,一封是柳品珏写给萧玉融的,一封是允州发往杨家给杨威的,被扶阳卫截了下来。
  给杨威的那封信满是谋划算计,是作为柳氏主君而写。
  而跟她的那封信,则是以师长的身份句句关怀问候,指点迷津。
  无非是问几句天凉添衣否,亦或者是问有没有病,吃药了吗?晚上睡得好吗?有没有咳嗽呀?
  如此之类。
  可萧玉融仅仅是看着这些,就难免想起曾经,曾经跟柳品珏所相处过的点点滴滴。
  柳品珏教导她政治之道和驭人之术,这都是她如今掌权的根本。
  她跟在柳品珏身边耳濡目染,柳品珏也从来不避着她。
  在说出唯吾与卿尔之后,柳品珏处理一些事情,还会让萧玉融在旁边看着,甚至不阻拦她有自己的想法。
  某次柳品珏处理叛徒也一样,萧玉融就在旁边看着。
  她刚上完柳品珏的琴课,坐在柳品珏身侧,好整以暇地看戏吃果子,还喝了几杯酒。
  外边红白花开山雨中,卷着和风细雨吹入,满室留香。
  萧玉融被吹得咳了两声。
  “阿北。”柳品珏抽空吩咐。
  阿北会意,径直走到窗边要关窗。
  “等等!”萧玉融急忙叫停,“别关啊,我赏景呢。”
  柳品珏没什么表情,“喝着酒吹风,你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
  “哎,人间良辰美景多难得,数来数去不过几十载,我还不知道能活多少年,多瞧一眼是一眼。”萧玉融的歪理邪说最多。
  柳品珏沉默了片刻,不再说什么。
  阿北也收回了手,站在旁边杵着不动了。
  萧玉融坐得最靠窗边,外面繁花簇簇,一霎微雨洒庭轩,时不时就有几瓣落在她怀里,馥郁满衣襟。
  她兜着满怀的花瓣,弯着眼睛笑。
  她本就是善于感怀世间一切的人,见了花开花落要笑,见了燕语莺啼要闹,天真又残忍,冷漠又灿烂。
  叛徒口风紧,柳品珏没审出来什么。
  萧玉融托着腮走神,果酒绵软,入喉不自觉多贪了几杯。
  一回神,封喉声如花绽。
  她错愕地看向身侧,柳品珏提起酒壶,借余酒浇下洗剑。
  觉察萧玉融的视线,柳品珏平静地说道:“少喝点酒,但也别浪费了。”
  “先生,你怎么变得这样没耐心了。”萧玉融呆愣地望着溅到窗棂和裙摆上的血,叹气。
  柳品珏将剑收回剑鞘,坐回萧玉融身边,“撬不开嘴,只能想想别的法子。”
  反正两个叛徒,还活着一个呢。
  “先生还是不喜欢拿人一家老小当诱饵,可我不一样,我卑鄙。”萧玉融笑着朝柳品珏招招手。
  她理直气壮说自己缺点的模样倒还真是一如既往。
  柳品珏扬起眉梢,侧身从容地靠过来,一只手撑着头,贴耳过来听她说话。
  萧玉融在柳品珏耳边低语:“我刚刚听了,剩下的这个,他是为了兄弟义气才不说的。你去把他兄弟揪出来,骗他说他兄弟已经招了。”
  柳品珏好整以暇,带了些朦胧的笑意。
  他平常的表情不会有太大的弧度,从不显山露水。
  而现在这张面孔上一闪而逝某种情绪,像是把这个严丝合缝的人凿开一道轻微的裂痕。
  但这一点点,却也足够动人了。
  “阿北。”柳品珏喊道。
  阿北顿了顿,面无表情地走到柳品珏和萧玉融跟前。
  萧玉融眼底含着盎然的笑意,似乎是满怀期待什么,跃跃欲试。
  阿北习惯了看到萧玉融这样的表情,隐含着高高在上的兴奋,似乎是找到了什么乐子。
  蛇捕捉鸟雀之前就是这样的,萧玉融有时候跟野生动物一样。
  好像什么都没有,好像很警惕,但实际上隐含着热血沸腾的兴奋感。
  每当萧玉融想出什么点子要他去执行的时候,总没有什么好事。
  过分的是,通常情况下柳品珏都会纵容萧玉融这么做。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的职责都是跟着萧玉融走来走去,并且替萧玉融看着煎药。
  太大材小用了,偏偏柳品珏不觉得。
  萧玉融把刚刚的主意复述了一遍。
  耍耍阴谋诡计小聪明,她最在行。阿北没少见识过萧玉融惹祸的能力,反正大多数时候都得去替萧玉融收拾烂摊子。
  阿北看了一眼自家主君,柳品珏并没有表达异议。
  “是。”于是阿北转身去执行命令。
  在极端情况之下,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
  设计之下,背叛者托盘而出。
  “你看,还是我有法子。”萧玉融颇为得意地说道。
  “你很得意?”柳品珏瞥了她一眼,看起来却是心情不错。
  阿北默不作声地拎着已经毫无利用价值的叛徒离开,还安静地关上了门。
  柳品珏上下扫视萧玉融,“你喝醉了。”
  萧玉融叹了口气,“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哪里看不出来?萧玉融但凡沾酒,基本上都是醉的,只是看头脑清不清醒罢了。
  但只要是喝醉了,他伸手拉一把,萧玉融都能晃悠两下跌进他怀里。
  柳品珏不置可否,只是弯了一下唇角。
  酒是绵里藏针,喝醉了就会有破绽,酗酒误事,所以柳品珏才不怎么沾酒。
  他不止一次教萧玉融,得在信得过的人前才能喝酒。
  萧玉融在他面前喝酒,是信得过他?还是不听话?
  “哎。”萧玉融歪倒在他腿上,“我头疼。”
  萧玉融趴在柳品珏膝盖上,醉意渐浓,哪里还知道酒深酒浅?
  似乎有什么东西冒了尖,也不知道是杀意,还是什么的。
  这分明是套话的好时候。
  但好像没有什么能套的,毕竟某种意义上他们互相坦诚布公,彼此都知道彼此的野心勃勃和多疑算计。
  柳品珏顿了顿,指尖摩挲过萧玉融的侧脸,肌理细腻,“该。”
  “贪杯还贪凉,你不头疼,谁头疼?”他还是抬头对着外边喊,“阿北,去煮醒酒汤。”
  门外站岗的阿北沉默片刻,任劳任怨地去煮醒酒汤。
  自打萧玉融过来,他的工作量直线上升,技能拓展无数,都快成专职仆役了。
  “我都醉了,先生还要怪我。”萧玉融安静地闭着眼睛,难得一见的温顺。
  她趴在柳品珏膝头,低声哼着小调,弯着眼睛笑一笑。
  尽醉醺醺,歌缓缓,语低低。
  柳品珏摸了一下她的睫毛,“醉糊涂了吧。”
  萧玉融的鼻息扑在柳品珏的手腕上,花香浓烈。
  “醉得不成样子,走出去那些言官又该说你衣冠不整,仪态不端,有损皇室颜面。”柳品珏摇头。
  “先生还在那群老古董的说法呢?”萧玉融哼笑,幽幽念道,“冠必正,纽必结。袜与履,俱紧切。这是先生教绍兖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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