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麦这丫头被人夺舍了吧?
她什么时候会跟他这样撒娇了。
此情此景,池砚直觉不对劲,但他却已没有多余的神思来思考。女孩不住的催促就像摄人心魄的海妖声,让人迅速忘却理智,只想遵循身体里疯狂叫嚣的本能:
让她痛。
或者,和她一起痛。
因为长期写字打篮球,他的食指和中指都有一层薄薄的茧,刚刚触及她腰侧细腻的皮肤就引起怀中的人一阵颤栗,不顾她的哼声,少年的手强势地顺着腰线一路攻城占地,直至将女孩的细腰一手掌控在内。
至此,他唯一残存的一丝理智也被手下美好的触感烧成灰烬。
像抚摸过质量最上乘的雪白丝绸,一旦挨上手就再也无法松开,这样新奇的刺激足以叫一个面对情事尚且青涩的少年发疯。
他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在盘旋:占有她。
修长的手指像在做最精密的实验,他顺着女生深深的背沟一路往上,直至彻底侵入那片从未有人造访的领地。
“……别。”
意识到他的动作时,她圆眸忽地睁大,有种说不出的鲜活可爱,但她也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微弱的抗议就彻底迷失。比起拒绝,那一声更像是言不由衷,在鼓励他更进一步的探索。
池砚看着怀中人逐渐迷蒙的眼神,就像第一次见血的野兽,破坏欲在他的四肢百骸急速游走,不断催促着他,做得过分些,再过分些。
直至脑海中那根弦彻底崩断——
他俯下头去,遵循着本能蹭到那一抹渴望已久的软唇。
明明是居高临下的姿势,可他却像最虔诚的信徒,在渴求公主的恩赐。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的温度越烧越高,像气球顶端被戳破后砰地炸开一般,他撑在女孩耳侧的手臂登时卸力,紧绷的身体毫无缝隙地压在她身上,滴滴汗水顺着他高挺的眉骨跌落到女孩光洁的额发上,最后消融在枕头里。
池砚重重喘息着,双眼紧闭,在黑暗中回味成倍放大的感官刺激。
再睁眼时,什么都已消失不见,入目是房间淡蓝色的天花板。
只有沉重而滚烫的呼吸,和被子底下的腥浊气,提醒着他刚刚发生的一切。
这样的梦对他来说算不上陌生。
可这是第一次,梦境中的女主角有了脸。
还他妈是程麦???
他躺在床上,脑子里一边是尚有余温的4k版重播,一边是不可置信的天人交战,等了三分钟都没能分出胜负,反倒是随着时间推移前者占比越来越大。
掀开被子看了眼渐渐又复苏的某处,他低咒一声,起床穿鞋,但脚刚一落地,脑子里又自动上演起梦里第二次的姿势。
“操。”
真是有够不争气的。
避了那么多天,结果人搂个腰,就成这样了。
他弓着腰坐在床边,手狠狠揉搓了几下脸,整个人颓丧又无力的样子,连屈起的背脊都散发出一股自暴自弃的绝望气息。
醒过来的时候才五点,临近冬天,外边还是蓝黑色的天,却在淅淅沥沥下着小雨,拍打在窗户上,一下又一下,浇灭少年心底的躁动和无措。
这次,他什么也没做,仿佛在和自己较劲,就那样执着地等着身体向理智屈服。
最后他也确实凭借自己强大的意志力战胜了本能,但花了大半个小时,才消停。
因为这个梦实在太过逼真鲜活,早饭时他看着素颜穿着睡衣毫不设防的程麦,那一瞬间愧疚、懊恼、心虚……各种各样的情绪排山倒海向他涌来,将他溺毙。
偏偏乱他心神的始作俑者一无所知,磨磨蹭蹭在他身边坐下,顺手帮他盛了碗粥。
接过碗的那一刻,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池砚,你真他妈不是人。
不管多难的题,只要定下神来找对方法,他总能条分缕析将它解决。
可最近面对程麦产生的奇怪反应和情绪,已经让他无法用理智去应对。他从小情商挺高,开窍也早,心底已经隐隐指向了一个不愿承认的那个答案,一个可能会让这段维持了十几年的友谊毁掉的答案,一个可能会吓到她的答案。
面对程麦澄澈的眼睛,他将所有纷乱的思绪都吞了下去,表现的一如往常。
只是这次输的一塌糊涂,他再不敢低估她的“破坏力”,高估自己的自制力,终于下定决心,再收拾好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前,不再和她接触。
*
他这回的避嫌做得相当明显,连路夏都能察觉到两人之间的诡异,还跑来问她是不是吵架冷战了,程麦当然不会一无所知。
但她抓破脑袋,都没想到自己是哪里惹这位少爷不痛快了,突然阴晴不定,只能归结为可能池砚来大姨夫了。
周四上午的最后一节是英语课,Miss高讲完最后一页ppt后没像往常一样提前宣布下课,反倒停顿一秒,目光炯炯地看向了教室后门的位置。
“程麦。”
很大的一声,语调也高,程麦被吓了一跳。
正心虚自己最近是不是收作业总是不及时惹Miss高不痛快了,却见她忽地笑开:“昨天你参加的市级演讲比赛结果出来了。恭喜课代表,高一组第一名,特等奖。”
说完刻意停顿一下,听到掌声后,她心满意足接着说:“去年的第一名是徐清时拿下的,这也是咱南礼附中成功卫冕,连续两次击败南城外国语中学。”
就像ctrlc+ctrlv一样,每个城市总有那么两个互为对家的学校,哪怕一丁点竞争,只要有了对方的参与,那就比天还大。
而南外,就是南礼附斗了几十年的老对家。
这下说完,用不着她停顿,掌声如潮水般哗啦啦在教室激荡开来。
在以成绩荣誉“排资论辈”的1班,这也是她这个后进生第一次获得如此多的关注。
她不好意思地搓了把脸,在众人不断回头的目光里慢慢低下头,只露出粉红的一片脖颈。
倒是旁边的路夏,鼓掌大力得快成了一只要起飞的海豹,扬起下巴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比她这个当事人更兴奋。
尽管程麦在努力收着自己要翘起来的尾巴,但所谓知子莫若父,她屁股一抬好闺蜜就知道她要放什么屁。
从食堂出来走到岔路口时,路夏就主动把她没说出口的话大剌剌提出来:“欸,等会儿走教学楼前边回去啊,我要去看通知栏。”
高一教学楼后边有个楼梯,直接衔接去食堂的上坡路,吃饭大家一般都走这,但贴荣誉表彰、批评通报什么的通知栏却在了教学楼正门前坪。
程麦无声翘起嘴角,闺蜜这一开口,正好让她又想炫又不好意思主动炫的心得到了莫大满足,心照不宣地冲她乐一下。
可她却没想到,话都递出来了,走前头的池砚却没有要配合的意思。
“你们去吧,我先回教室了,有张竞赛卷子等下要交,还没写完。”
程麦的笑顿时被冻在嘴角。
放以前也就算了,但这阵子她实在受够了池砚这样刻意的冷淡。
她不肯妥协,知道这人最讨厌做无用功,眼珠一转,计上心头,跑了几步飞扑窜到他背上。
这一下力度不小,又是下坡,池砚被惯性带得往前踉跄了好一段,硬是凭借长期运动的良好核心才堪堪止住势。
他蹙眉偏头,刚想问她发什么疯,下坡路这么玩还要不要命,耳朵就被人轻轻揪住,女孩温热的灌进了他的耳道。
程麦气哼哼的:“走什么走!现在都下到这儿了,就走这条路。”
反正中国人最信奉的箴言之一就是“来都来了”。
都过了那个分叉口了,她就不信池砚真重新往回走,宁愿爬个上坡绕远路。
池砚确实没有往回走,可当几人经过那块布告牌时,他就像瞎了一样,不顾程麦的眼神暗示,在路夏和韩又元左一句右一句彩虹屁捧她时,不过淡淡扫了一眼,看到英语演讲竞赛那栏下并排贴着的“程麦”“徐清时”那两张照片后平静地说了句“恭喜”,至此再无二话,长腿不过三两步,人就已经上了台阶。
这回,即使耳边路夏和韩又元刻意解围的吹捧再热烈,程麦都听不见了。
因为她突然发现,原来自己比想象中的,还要在乎一个人的认可。
夸奖和赞美声中,如果没有他,那就毫无意义。
第30章 雄竞
不知道哪里来的速度, 她居然赶上了池砚,在他转身要上楼梯时用力抓住他的手,闷不吭声憋着股劲把他从教学楼后门直接扯走, 直到上了旁边僻静的小园子才松开。
“我最近到底怎么你了?”她这次不再回避矛盾,一字一顿问道。
俩人之间这种明显有了隔阂却又说不透的状态让她异常难受, 像身上残留了一层没冲干净的泡沫。
不是时时刻刻都发作,但偶尔想起就会觉得格外不得劲,不舒服。
她觉得自己可能确实被惯坏了,在他这儿一点冷遇都受不了。
“没有。”池砚瞄了下被她抓得发红的手腕, 没说什么, 把手揣回兜里, 整个人微微侧身,目光虚无缥缈地落在了远处的榕树上。
他会看池塘里的鱼, 会研究天边飘过的云, 看得很近,也看得很远, 可就是看不到眼前的她。
又是这样。
说着没有,明明就有。
她心底积攒的怨气在这一刻得到人毫无诚意的回答时尽数爆发。
“池砚!我不喜欢你这样。”
“我真的不懂,为什么好好的,你突然就不理我了, 如果是我有什么做错了的地方,你跟我说清楚。你不说我不知道的,那我也没法改的。”
“你是我认识最久的朋友了, 也是我心里最重要的家人,我讨厌这样, 跟你不清不楚地闹矛盾。”
“真的很难受,你知道吗?”
脑海中的怒火和委屈交织在一起, 像海浪般不断往岸上涌,带来层层叠叠的细沙,在她的心底、眼眶积滞,说到最后几句时,她不由自主哽咽了好几秒。她强忍住落泪的冲动,直到把话说完,才匆匆擦了下眼尾。
可没用,擦了一次,泪水开始源源不断的滑落。
面前高大的少年僵在原地。
他意味不明地看着她,沉默了很久很久,他眉头拧起,仿佛遇到什么困难抉择一般,向来果断的人脸上难得出现了一瞬间的犹豫。
可落到程麦眼里,却更像是她做了什么,才导致他如此为难,顿时抽泣声更大。
呜咽声中,只听他微叹一声,像是终于下定决心,更像是彻底的投降。
那双眼里,有对未来未知的紧张,但更多的是释然和坚决。
“你没做错什么。”
听到和之前类似的回答,程麦以为他又在敷衍,泪眼婆娑间还没来得及发作,就听到男生郑重其事的声音:
“真的,什么都不需要改。”
“我不会再那样对你。”
“别哭了。”
其实一直以来,错的都是他。
之前也许还抱着逃避的幻想,可在看到那双眼都委屈的红透了还说要改正自己时,池砚的心脏就像被人紧紧攥住,酸涩得喉头发疼。
瞬间丢盔弃甲,原地投降。
其实从小到大,她的泪水总是对他百分百有效。
只是小时候的屈服也许更多的是怕这个告状精惹麻烦,但现在,他清楚的意识到不一样。
这次的让步,是因为他心疼。
他终于在一刻直面了自己的内心。
是啊,他池砚就是喜欢上她了,那又怎么样?
去他妈的好朋友不要谈恋爱,分手后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反正现在不在一起他也没法跟她当朋友了。
悬在心头多日的剑终于落下,他心甘情愿接受审判。
并再无抵抗。
*
和好过后隔天就是他的生日,按池砚的意思,并没有“大操大办”,就放学后一家人简单吃了个饭。
等回到家,程麦躺床上,人玩着手机,眼神却不时落到角落里。
准确来说,是那个包装精美的小礼盒上。
本来嘛,按照池砚之前最无可恕的态度,她连他的生日宴都不准备参加了,早早买好的礼物也被扔进了那堆杂物堆上。
但鉴于这人认错态度还不错,程麦纠结来纠结去,最后还是决定别浪费。不过也不能让这人太得意,她直接把精致的外包装拆了,东西放在睡衣口袋里,敲开人的门。
池砚一只手撑在门框上,一只手扶着门把手,低头觑她:“有事?”
程麦硬邦邦说了句:“礼物。”
“原来准备了啊?”他拖腔带调的,眼睛弯起:“那干嘛在饭桌上的时候你不送。我还以为你忘了这事了。”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她把那对护膝拍他怀里,强调:“爱惜点,好好用,花了我很多钱的!”
他眉梢微挑,带起的弧度更显眉眼痞气,坏坏的,嘴里也没个正形:“是吗?那我真的很荣幸。”
又问她:
“怎么算好好用?”
“戴上它场场MVP拿最多的分算吗?”
他语气戏谑,带着经典的池砚式嚣张。
程麦翻了个大白眼,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