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他嘴角勾起完美的弧度:“好啊,不过等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需要配合,不然我可带不进去你。”
姞莉点了点头。
莫利亚斯看到她朴素地衣着,笑眯眯地‘好心’提醒道:“可是你这个衣服太格格不入了,跟我走在一起很不和谐哦。”
“要是引起大家注意,那可就麻烦了。”
莫利亚斯的话也让姞莉想起了自己最初的目的,她原本是要来试衣间换礼服的,可一进门就被迫看了一场好戏。
就在姞莉思考自己是不是走错了房间,莫利亚斯上下扫视了一遍姞莉,然后就打开手边的衣橱,从里面挑了一件蓝白色搭配的礼服。
莫利亚斯在递给她衣服后朝她微微一笑,绅士地主动离开房间,还顺便帮她带上了房门:“换好衣服门口见。”
莫利亚斯的眼光很毒辣,姞莉不可否认的是他挑的衣服不仅好看,甚至还很合身。
姞莉换好衣服后就快速打开门出去,毕竟她还是很害怕这只笑面虎一声不吭跑掉的。
而姞莉刚拉开门,莫利亚斯整个人就像一堵墙一样站在门口,但对方看到了她的打扮后就在若有所思。
姞莉想从门框和莫利亚斯身躯间的缝隙穿过去,但被对方的手一下子捏住命运的后颈,在姞莉浑身僵住时,莫利亚斯挤进门内然后又带住了门。
对于莫利亚斯没有分寸感的举动,姞莉恨得牙痒痒:“并不是每个女人都想和你通情!”
莫利亚斯的手从后颈移动到她的脑后,装作无辜的说道:“你没有做头发和妆容,穿着这样的礼服有些违和,你难道想因为这样的细节失败吗?”
姞莉不想和莫利亚斯争辩:“那请您来安排。”
莫利亚斯听到后勾了勾嘴角,他牵引着姞莉坐在梳妆镜前,然后开始帮她盘头发。
姞莉从镜子里看到莫利亚斯和她,荒谬之感油然而生,一国的王子殿下竟然为她梳妆。
不过,为什么他会这么熟练?
莫利亚斯的动作很利索,没花多长时间就给姞莉做好了发型完成了装造。
莫利亚斯满意地点点头:“虽然你原本有点普通,但打扮打扮还是挺好看的嘛。”
姞莉有些无语,回嘴道:“虽然您长得还可以,但一说话就怪让人讨厌的。”
她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已经发生了一定程度上的进化,如果是以往,她绝对要顾虑很多东西然后忍气吞声不敢还嘴。
而她现在已经发现,还嘴反抗,打破规则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恐怖后果,反而会让她更舒心地活着。
每天殚精竭虑精打细算地活到一百岁,不如她快快乐乐舒服地活五十年。
莫利亚斯眯着眼,让人看不出喜怒,他戳了戳姞莉的脸颊,有些怨怪地说道:“你说话好粗鲁。”
姞莉忍住跟对方吵架的心思,好脾气地说:“咱们并不是很熟,而且现在的任务要去地牢。”
莫利亚斯终于没再胡闹,他带着已经大变身的姞莉走出了更衣室的门。
走廊的灯照得莫利亚斯金黄色的头发闪耀十分,姞莉深刻地怀疑,他们真的能做到不引人注目吗?
莫利亚斯本人就是个显眼的家伙,精致帅气的脸蛋,漂亮耀眼的金发,还有脸上恰到好处的温柔笑容。
姞莉觉得跟这种家伙走在一起简直需要莫大的勇气。
好在莫利亚斯对王宫十分熟悉,他挑的都是没什么人走的走廊,而且没走几步,他忽然把姞莉拉进了一个暗道。
姞莉有些诧异:“这样的密道怎么敢让我一个外人知道?”
莫利亚斯十分不在意:“无所谓,我和很多情人都在这里幽会过。”
姞莉震撼于莫利亚斯的答案,她难以想象王国的王子竟然被养成了这样,花心滥情,懒散纨绔。
她难以想象这样的如果真的成为未来的君主那王国该如何发展。
莫利亚斯带着姞莉穿过了几条隧道,姞莉穿着裙子倍感不便,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如果莫利亚斯最初就是想带着她走暗道的话,根本没必要让她换衣服再加梳妆打扮。
她有些咬牙切齿:“您是不是故意的?”
当莫利亚斯又在一个岔路口停下,努力分辨哪边是正确方向的时候,姞莉忍不住质问道。
莫利亚斯表情十分无辜:“我之前也只是在这个密道里瞎逛,碰巧到过一次地牢而已。”
“我又不傻,带着你这么个可疑分子光明正大地去地牢,如果出事了我肯定也要受牵连。”
姞莉指了指自己:“那您为什么要让我换衣服化妆,这对行动没有任何帮助吧?”
姞莉并不是疑问,而是有点生气。
莫利亚斯用手指抵住姞莉的嘴:“心里知道就好,为什么要说出来?”
他漂亮的蓝眼睛透露出来一种理所应当:“我不想让一个灰扑扑的家伙跟着我,很难理解吗?”
姞莉觉得莫利亚斯也有着一种神经质,所以没有选择再和他辩驳,而是发愁地看着眼前的岔路。
这里就像一个巨大的迷宫,他们已经在这里绕了有一会了。完全听信莫利亚斯的判断,他们很可能会一直在这里打转。
姞莉上去去观察岔路处的墙壁,出乎她意料的是,墙壁上似乎有一些年久失修的刻画。
她不由自主地摸上去,顺着花纹滑动,然后墙壁忽然变得像一摊软泥。
而她的手竟然能够压进墙体内部,黑色的泥质墙壁和她手接触的部分不断蠕动收缩,像是要把她的手吞进去一样 。
姞莉被眼前的一幕吓到,用力地扯出自己的手后退了两步。
她看着自己至少现在还完好无损的手,转头看向莫利亚斯,惊恐地求证:“刚刚墙壁是不是动了?”
莫利亚斯也上前用自己的手压了压墙壁,但墙壁并没有产生什么奇特的变化。
他刚刚其实看到了姞莉的手陷入了墙壁,但他看向姞莉,有些随意地调笑:“你是不是过度紧张出现幻觉了?”
姞莉看到莫利亚斯的手压上去后墙壁确实没有变化,她垂下眼转换话题:“那可能是我太紧张了。”
但她心里清楚,这绝对不是巧合。
王宫里也藏着秘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能够触发。
莫利亚斯忽然像想到了什么,拉住姞莉:“我知道怎么走了,跟紧我。”
姞莉感受到了礼服带来的累赘,也只好跟上了莫利亚斯。
莫利亚斯这次确实没有不靠谱,经过两个岔路口后他们终于从暗道里出来,又进入了另一个开阔的空间。
姞莉感受到地下的阴冷,这里很安静,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有守卫巡逻。
更巧合的是,姞莉在不远处好像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与此同时,她心里也升起一些怀疑,莫利亚斯在答应她要求后,竟然还陪了她一路,这也未免显得太好心了。
第46章 特别
姞莉心里种下了怀疑, 自然也要做一些防范。
于是她挽上莫利亚斯的胳膊,然后拉着他一起向关押着希娅的牢房走去。
莫利亚斯挑了挑眉:“怎么这会想到要拉着我了?”
姞莉也笑眯眯地回他:“如果出什么事也有王子殿下陪着,死也死得风光。”
莫利亚斯没有想到姞莉会这么直接,她确实比他想象中的要更有意思一点。
他并没有挣脱, 而是跟着姞莉的脚步来到关押希娅的牢房前。
姞莉看到牢房里的希娅, 一瞬间甚至有点不敢认。
希娅因为无法梳洗, 原本的米棕色的头发上沾着灰尘,而且她只穿着特别单薄的衣服。
她变得瘦削了很多,贴坐在墙根蜷缩身体取暖更显得她只有小小一团。
姞莉心里像被拉开一道酸涩的口子,几天不见, 希娅变得如此狼狈,她还是接受不了。
明明对方笑颜如花地鼓励安慰她好像都像是昨天发生的故事。
希娅似乎也感受到了来人, 她并未抬头,只是冷冷地说道:“如果不能满足我之前提出的要求,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把解药的配方告诉你们的。”
姞莉愣住了, 她问:“你提了什么要求?”
听到熟悉的声音, 希娅先是呆滞了一下, 然后才不可置信地抬头。
她根本没有想到姞莉会出现在这里。
希娅撑着身子站起来, 迈着虚浮的步子朝姞莉走了过来, 她嘴唇有些颤抖:“怎么是你…你为什么会来这?”
姞莉咬了咬牙, 但还是先问出了自己的问题:“你先回答我, 你为什么要在初冬集会上下毒?”
希娅的嗓音有些沙哑,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神里透露出颓意:“我没有选择, 我只是想要让位高权重的人能够听到卑贱平民的意见。”
她唇色苍白干裂, 和姞莉隔着栏杆对望:“或许,你愿意听听故事吗?”
姞莉沉默地点点头。
希娅自嘲地笑了笑, 然后开口:“纵观所有动物,人类也是一个神奇的存在。”
“没有任何一个个体会在出生时就被决定命运,但人类会。”
“在我小时候,我的父母只能赚到足够供养家庭的钱,一家人即使生活拮据也难以攒下积蓄,他们不分昼夜的工作工作工作,就算这样也只能供我读几年学校。”
“虽然只读了几年学,但这仍然让我受益匪浅,因为我看到了更广阔的世界。我想读书,想继续接受教育,想通过知识改变命运。他们都说,有智慧的人可以让赚钱变成一件轻松的事。我想要赚很多钱,让父母能够变得轻松些。”
“可命运弄人,我的父母都因为长时间劳动强度过大接连离开了我,我彻底失去了帮他们分担的机会,也彻底的远离了学校。”
“后来我在很多地方打工,就像我已经去世的父母一样,这时候我才发现了,我的力量跟这个社会相比较起来,简直太弱小了。我只能重复走父母的老路,根本无法通过自己的努力跨越阶层。”
“与此同时,我也见过了一部分贵族。他们拥有很多很多很多的钱,但不来源于努力聪明,也不来源于善良美好的品质,而仅仅是通过一次分娩,他们就轻而易举地获得了这一切。”
“其实现在想想,我当时的想法还真是幼稚,甚至还会把钱跟努力聪明挂钩。”
说到此,希娅长舒了一口气,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我越长大越发现,通往上层的路已经被阻断了,我甚至还有很多像我一样的人,他们都只能被迫安分守己度过一生,做对统治者无害的羔羊。”
“但这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公平,我想要有接受教育的机会,想要在任何工作岗位上平等竞争的机会,而且想要公平能够发生在每一个‘我’身上。”
希娅虽然声音沙哑,但语气坚定。
“很多社会问题的根源其实是教育问题。”
“我相信,只要能完善必要教育年限等相关政策规定,肯定就能逐渐改变这一切。但我也知道,没有人会听一个做面包女人的见解,所以我只能出此下策。”
“初冬集会上给众人下毒只是为了增大我的砝码罢了。”
“这样我身上所拥有的东西,才会从一条轻飘飘的性命变得更重,他们才不得不重视起我这样的小人物。”
姞莉听完希娅的话一边觉得震撼一边又觉得痛苦。
争来闹去,结果还是底层人民内斗,两败俱伤。
希娅用这么多或是平民或是贵族的性命做砝码,才有机会来跟当今掌权者谈条件,这可能已经是她能够想出最好的办法来了。
但在这过程中,无数可能破碎的家庭谁又来对此负责,门口那个女孩又如何能再见到她的妈妈?
姞莉痛苦地摇头:“生命不应该被当成砝码,一切已经本末倒置了。”
希娅仍然坚定:“为了最后的结果,有些牺牲是必要的,没有任何巨大的变革是不需要流血的。”
姞莉感觉希娅已经有些偏执,她再次开口:“希娅,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你把法律条文上多几条冠冕堂皇的空话称为‘变革’?就算他们最后答应了你,但王室完全可以在得到解药后随时取消,之后一切就会像没发生过一样。”
姞莉握住了希娅扶栏杆的手,希娅的的手冰凉还有不少伤口,她于心不忍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个社会,但我觉得变革总是从社会开始,从人开始。”
“你最初是想拯救和你相似的很多底层地人民,可现在呢?他们因为中毒昏迷的家人围在王宫周围,脸上只有害怕和麻木。一个女孩跪在门口求解药,就是为了救活她妈妈……”
希娅垂着眼睛认真听姞莉的话,她的手也止不住地颤抖:“只要再等等……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希娅扯起一抹苦涩的笑,和往日的笑容形成了巨大反差,棕色的眼睛无神又疲惫。
她把手从姞莉手中慢慢抽出,又靠着墙壁坐下:“姞莉,朋友一场,如果可以的话,为我收个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