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装拿稳权宦剧本——小北兔有点黑【完结】
时间:2024-12-08 17:11:50

  而太后对一个小小的内宦如此,确实让人想不出理由。
  听来只像是无心,但自小长在深宫之中,白惜时明白万事皆不可大意,兼之今日送笔墨之事亦是从太后之处而起,致使她与滕烈一般,不得不探究起太后的目的。
  滕烈走后,白惜时又唤来赵岳与江小锁,与二人算是心平气和的谈了一谈,大道理说了一通,最后还是选择以安抚收尾。
  “我知你二人均有分寸,不会随意与人起冲突。以后能忍的便忍着,不能忍的时刻记着,内宦不比任何人矮半分。”
  江小锁睁大眼睛,高兴看了赵岳一眼,“掌印,您这是不怪我们的意思?”
  白惜时设身处地带将自己带入赵岳,随之一叹气,“算了,打了便打了,是我也可能会动手。”
  说完又觉得自己有鼓励动武之嫌,白惜时咂摸了一阵,试图往回拉一拉,“不过能不惹事还是别惹事,特别是那些皇亲国戚、三品大员,记得回来同我知会一声。”
  本以为出了今日之事,掌印回来至少要训斥两句,如今见他如此,赵岳反而更加过意不去,低头道:“掌印,今日是我一时冲动,给司礼监添了麻烦。”
  江小锁却没管这些,更加好奇望向白惜时,“掌印,是三品以上咱们不可得罪的意思吗?”
  “不是不可得罪。”
  白惜时:“不过总得给咱家有点时间准备,那些权贵烦人的很,不好对付。”
  言下之意,是让二人不要贸然行事,有什么冲突她会替他们出头解决。
  江小锁听完欢呼一声,恨不得冲上去一把抱住白惜时,原先在老家的时候若是受了欺负,爹爹都是告诉他忍忍就过去了的。
  “行了。”
  见小锁连带着赵岳的情绪都有好所转,白惜时也露出了些笑意,挥了挥手,“出去吧,记着每日的功课不得落下。”
  下午的时候,内阁上了一封奏折,直言近来天象有变,首辅李大人以天象之变为引,奉劝天子取消传奉官一职,并力陈传奉官积弊。
  周子良拿到这封折子的时候,特意来请示白惜时,以示尊敬和诚意。
  知道这一封折子呈上去必得一石激起千层浪,亦会撼动不少人的利益,白惜时沉吟片刻,将这封折子扣了下来,决定明日亲自呈给天子送目。
  传奉官是天子直接任命的官吏,如此不经吏部选拔考核,直接将官爵视为私物随意任命,其实是为满足皇帝、后宫宠妃乃至宦官的一己私欲,也易造成卖官鬻爵的情况发生。
  李大人一直都在等待一个时机,皇帝信神佛,他便以天象示警为切入口,奉劝天子尊崇天命,取消传奉官。
  这封折子,白惜时其实是赞同的,但兹事体大,一旦取消便是废除近百人的官职,她也明白后续会带来的连锁效应。
  除此之外,秉笔周子良的态度白惜时也一直看不透。
  周子良与梁年不同,梁年、白惜时二人是明面上的不对付,人尽皆知。但周子良事事以白惜时为先,她所交待之事周子良也都配合完成,唯独偶尔几件小事处理欠妥,又令白惜时觉得此人不可尽信。
  就如赵岳送笔一事,白惜时向他责问起来,他认错态度端正诚恳,咬定自己只是一时疏忽没有考虑清楚,白惜时若是再问,他一个秉笔恨不得要去向赵岳道歉。
  但往往越是摸不清,白惜时反而越觉得危险。
  傍晚时分解衍来的时候,白惜时正坐在案几前望着那封奏折,一动未动。
  得知这封折子的内容后,解衍亦严肃了眉眼,“掌印亲自呈上去,是想替周大人一起劝说天子取消传奉官之事?”
  白惜时:“是。传俸官中涉及部分内廷画士、工匠,天子应当也会询问内廷意见。”
  解衍:“如若传奉官被取消,掌印需得做好被弹劾的准备。”
  顷刻之间动了这么多人的利益,被找机会报复的可能性会很大。
  说罢又补充了一句,“尤为要小心有人在赵岳之事上做文章。”
  今日上午宁安世子之事眼下已在宫中传开,解衍同样有所耳闻,也觉得蹊跷。赵岳身份特殊,乃谋反叛党之子,又是李大人拜托白惜时看顾之人,白惜时今日的当众维护很容易被人当做一个指摘的切入口。
  白惜时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微一颔首,“我知道。”
  解衍凝神细思,片刻之后,又露出一个安抚的笑,“不过赵岳之事若是落在掌印身上,应当撼动不了什么根基。”
  因为白惜时是传递定国公谋反的第一人,即便与赵岳牵扯上关系,皇帝亦不会轻信白惜时与叛党有牵连,这也是白惜时当初能够答应李大人照顾赵岳的原因之一。
  发现解衍与自己想到了一处,白惜时向男子微微侧身,“我也是这般考虑,即便被弹劾,亦不能将赵岳之事牵扯进李大人。”
  解衍认同她的说法,但看着对面之人仍紧蹙着的两道眉头,停了片刻,温声劝慰道:“既然掌印均已考虑周全,就不要思虑过重,今日早些去睡养好精神,明日也好全力以赴应对各种状况。”
  “咱家知道,一会就去。”
  一听睡觉,白惜时便开始敷衍,自来了司礼监之后她已经养成了夜猫子的习惯,睡前总要当日之事都过一遍,向来也睡得迟。
  解衍自然知道他的习惯,也看出了他的应付了事,遂立于白惜时近旁,弯腰又问了一遍,“准备什么时候去睡?”
  白惜时看向此刻靠近的男子,“说了你就会信?”
  察觉到白惜时此刻依旧兴致不高,应当是被几件事同时烦扰,仍有忧虑,有意让他放松心情,解衍遂又凑近了些,颇为有耐心地望进她的眼睛里。
  一手撑在白惜时的椅背之上,男子配合的一点头,“骗骗我,说说看。”
  “……”
  唇角莫名牵动,在与解衍无声的对视中,纷杂的思绪仿佛被一汪清泉抚平,良久之后,白惜时舒出口浊气,继而移开视线,望了眼门外的天色,“还不走?一会宫门又要落钥了。”
  “没关系。”解衍却很从容地冲她摇了摇头。
  闻言一顿,随之身体微微后仰,白惜时转为眯着眼睛看他。
  解衍很快在他的审视中笑了起来,“今晚我住卫所值房。”
  “掌印方才这般惊讶,以为我会住于何处?”
  自然听出他语气中的调侃,白惜时瞥了对方一眼,“咱家以为你要去睡殿前大街。”
  虽为挤兑,但此刻的白惜时神色已明显缓和下来,眉目也随之舒展,解衍又确认了一遍,才笑着直起身。
  继而在离开之前,男子正色,对白惜时说了一句话。
  他说的是,“掌印,认定了就大胆去做,明日我会一直在御前。”
第70章
  第二日早朝前,白惜时将那封力陈传奉官之弊的折子递到了御前。
  前段时间因星变,天子要求臣民广开言路,上书言事,首辅李大人抓住时机,联合内阁大臣欲借天象预警转变滥设传奉官之象,肃清朝政。
  早朝之上,九卿大臣、给事御史得知上奏此事,一半之众出列赞成,直言邓常、王恩两位僧侣为“妖僧”,并抨击向天子推荐“妖僧”的通政司左通政谭永生尸位素餐,专攻邪术,借以传奉官收受贿赂,干预官员进退。
  通政司左通政谭永生因惯会逢迎拍马,自贵妃胞弟俞昂出事之后,迅速取得俞贵妃信任,与西厂邹龙春同为俞贵妃亲信,兼之此人好方术,逐渐受到天子的宠幸,时常允许他密封奏请。
  谭永生为官不正,之前不是没有人弹劾过他,但上奏弹劾的臣子随后不是被贬谪便是被驱逐,自此无人敢于轻易招惹,但朝臣不满传奉官久矣,此次无异于群起而攻之,一时之间,朝堂之上吵得不可开交,直到退朝尚没有定论。
  如此结果,亦在白惜时的意料之中。只因此事涉及面广,一取缔便是近百人的官职落地,且里头多涉及天子、宠妃亲信,皇帝亦有所犹豫。
  退朝之后,首辅李裕、谭永生等七人被天子召于勤政殿再议此事,因传奉官中还涉及内廷工匠、画士,白惜时同样被宣于殿中。
  除皇帝之外,首辅、吏部、都察院均立场鲜明,痛陈传奉官败坏吏治,而通政司等剩余三人试图混淆概念,专注于解释传奉官与星象之变无关,礼部则持中立之态。
  一番辩驳下来,除去耍滑头的礼部,双方意见恰好是三对三,天子坐于龙椅之上似有所感,却没有立即表明态度,片刻之后,将目光移向白惜时。
  “既然此事与内廷也有几分关系,惜时可有什么要说的?”
  皇帝话音一落,顷刻间,勤政殿内几道视线均向白惜时投了过来。
  白惜时的意见重要吗?
  观察皇帝此刻的神情态度,白惜时看得出他心中已有倾向,若是此刻想要明哲保身、左右逢
  源,其实可以如礼部一般,不表态。
  但从昨日便已经下定决心之事,白惜时亦希望能尽快让皇帝将倾向变为定夺,以免迟则生变。
  思及此,白惜时目光磊落,躬身肃容:“奴才亦呈请裁撤传奉官一职,以杜绝卖官鬻爵、谋取私利之患,肃清吏治。”
  此话一出,谭永生第一个朝白惜时望过来,目光怨毒。
  谋取私利?白惜时这是在点他!
  天子闻言,半晌之后闭眼点了点头,继而大手一挥,“今日便先到这,朕自会考量,都退下吧。”
  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紧闭的勤政殿的大门再次从里头被推开,首辅李裕在出门之际,向白惜时投来一瞥,继而什么都没有说,点头擦身而过。
  白惜时抬步跨过门槛,此时外头风雪正盛,有小太监见白惜时就要这么走出去,赶忙过来殷勤撑起一把伞,遮于她的头顶上方。
  白惜时见状一摇头,继而接过伞柄,独自踏入了风雪之中。
  一路目不斜视,唯有在经过那如雪中青松般的男子之时,伞柄微斜,白惜时偏过头去,借着这油纸布面的遮挡,望向解衍,笑意径自于唇角蔓延。
  这一笑,如云销雨霁、艳阳初绽,解衍就这样看着白惜时只展露给他一人的柔和,心脏莫名一停,待反应过来,知他一切顺利,很快也冲对方缓一眨眼,眸中蓄满细碎星光。
  人群之中隔绝视线,虽只是这么短暂一瞬的相望,似乎也互相给足了对方力量和勇气,于这漫天风月之中寻得一线天光。
  伞柄重新摆正,白惜时稳步走下玉石阶,众人再望过去,仍是那个重权在握、威仪不减的司礼监掌印。
  不过待离开了御前,很快,前头又有一人挡住了白惜时的去路。
  掀起眼皮,看向谭永生那张怒气横生的脸,白惜时毫不意外,漠然停步,立在了于那人五步之外。
  “白惜时,本官与你无冤无仇,平素也井水不犯河水,你何故要如此害我?”
  谭永生:“贵妃娘娘现已知晓方才之事,特命我来问你一问,她对你往日的提携恩义全忘了不算,如今为何还要百般刁难,倒打一耙?你就是这么给人当奴才的吗?”
  “你一个内宦,忘恩负义,竟还上赶着巴结内阁那群老臣,怎么,真将自己当成那治世能臣了不成?可笑,简直可笑,白惜时你沽名钓誉!”
  白惜时听完仍旧冷眼相视,无甚波澜,“身为内宦,难道就只能与谭大人这种人为伍?”
  谭永生言语极尽嘲讽,“怎么,白公公难道还指望百年之后贤臣榜上能有一个内宦的名字不成?”
  白惜时:“只要不与谭大人同在一榜,便是吾生之愿。”
  言下之意,谭永生是要上那佞臣榜的。
  谭永生听完阴毒一笑,狠狠盯着对面之人,“白惜时,娘娘这次对你绝不会再对你心慈手软。”
  相比于谭永生的怒不可遏,白惜时此刻冷静的可怕,未在此地再耽搁功夫,她嘴角淡扬,漫不经心地敛眸,越过一路瞪视自己之人。
  “替咱家向娘娘问安。”
  她无意针对贵妃,但她亦知道,再怎么解释,如今亦只是徒劳。
  那便这样吧。
  尚未到正午,白惜时又被重新召于勤政殿,这一次,是天子吩咐白惜时奉旨传诏。至此,传奉官一事终成定论,天子下令取缔所有传奉官,同时贬通政司左通政谭永生为七品上林苑监丞。
  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白惜时心绪算得上平静,今日在殿内观天子态度,她亦已经判断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人无完人,天子自然也会有所偏好,有宠幸偏袒之人,但大是大非面前,他不糊涂。
  朝臣得此消息欢喜非常,内阁几位老臣连带白惜时都没放走,拉着她一起絮叨了半天皇帝圣明,白惜时不便推辞,竟也真就坐下来与他们吃了一会茶。
  若是一年前的白惜时大概绝对想不到,自己也能有与朝臣和睦相处的一天。
  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后续一连几日,朝堂之上均无大事发生,眼看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直到七日后,两封长达数页的奏章被直接送往天子案前,天子看完,许久都没有说话,继而,看了白惜时一眼。
  只那一眼,白惜时便知道这封意料之中的弹劾之信终究是来了,并且没有通过内阁、司礼监,直接由西厂向皇帝回禀亲呈,甚至没有避讳白惜时就在当场。
  不过当真正看到折子上的内容,白惜时即便早有防备,一颗心依旧骤然一沉。
  他知道弹劾会来,但没想到等来的不是自己的,而是弹劾首辅李裕和锦衣卫指挥使滕烈的折子。
  尤其是滕烈的一书中,前头一看就是些子虚乌有的编排杜撰,并不可信,而真正直击要害,且能让天子面露不悦冷眼扫视白惜时的,是最后一行中的四个字――“厂卫联合。”
  东厂与锦衣卫亲密无间,犯了皇帝之大忌。
  白惜时直至此刻也终于明白,那日周子良让赵岳去送笔墨的目的,他是算准了滕烈彼时会经过宫门,也算准了滕烈对赵岳的回护,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设计,就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大家看清锦衣卫指挥使与白惜时的交情匪浅。
  否则,滕烈一个素来冷情冷性,与叛党之子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又为何会对然抡栽勒辗饔屑樱
  这封折子,虽看似弹劾滕烈,但“厂卫联合”的矛头同样也指向了白惜时。
  不过如此精妙之局……白惜时冷眼看着折子上的每一个字,倒实在不像是出自贵妃手笔,而更像是有人刻意将此事透露给贵妃和西厂,想要挑起自己与贵妃争斗,继而两败俱伤,坐收渔翁之利。
  也是就说,即使没有传奉官一事,这背后之人也定会另起祸端,让贵妃与自己的矛盾升级,从而借刀杀人。
  原来那日在后宫察觉贵妃被陷害的同时,自己也早就落入了他人设计,白惜时在心中自嘲之余,此刻也更加清醒的认识到,她的敌人,从来都不是贵妃,而此人仍藏在暗处连一个头都没露,但秉笔周子良,必定是此人的爪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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