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南舟弯腰替她脱下鞋子,依次将外套、裤子之类的脱下来,帮她盖上了被子。
睡相极差的她一下踢掉了被子。
费南舟无奈地摇了摇头,弯腰又替她拾起、盖好。
只是,低头时瞧见她安静软糯的睡颜,到底是没有忍住,弯腰又吻住了她。
清甜温热的气息让他燥郁的火再次升起,在四肢百骸乱窜。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强令理智回笼,松开了她。
许栀这次真的睡过去了,没有醒来,乌黑的睫毛轻轻地动了下。
费南舟屈身坐到床边,就这么静静望着睡着的她,良久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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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栀翌日醒来时,脑袋还有些昏沉。
宿醉的感觉不太好。
她揉了揉发疼的脑袋,忍不住发出一声嘤咛。
耳边却听得一声低沉的轻笑:“醒了?”
许栀愣怔下抬头,看到了坐在床尾的费南舟。
他似乎也是刚刚起来,手里扣着一只杯子,正慢条斯理喝着。
许栀没想到他也在这儿,暂时失去的记忆似乎开始回溯……她又揉了揉脑袋,表情呈现了些许空白。
“我们……”她略带询问的目光望向他,像是微笑地在跟他寻求某种共识。
费南舟忽然就很想要逗逗她,平淡地将水杯撂到了一旁,手搭在膝上:“你说呢?”
许栀的大脑有那么会儿的空白,心跳得特别快。
“怕我?”他好整以暇的,漆黑清澈的眼底浮现一抹笑意。
这抹笑挺坏的。
许栀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很快就察觉出来不对劲了。
意识到自己被他给耍了后,她有点恼羞成怒了,可一对上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又一阵底气不足。
踯躅了会儿,许栀站起来:“我去洗漱。”
费南舟没有拦着她,在原地目送她进了洗手间。
许栀却觉得身后始终有道目光追随着她,一颗心更乱,挤牙膏的时候都挤到了外面。
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不容置疑地从她手里拿走了牙刷和牙膏,替她挤好,又递还给她。
许栀看他一眼,他往后靠,抄着手抵在墙面上。
两人只隔着一米距离,就这样互相凝视着。
许栀却觉得他的目光如影随形,如探照灯一般将她每一寸都分析了个干净。
她明明可以躲开的,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好像根本躲不开似的,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大手按着她的后脑勺将她禁锢在那边。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啊?”她一开口就是软糯清甜的声音。
过去两年,她这音色一点儿都没改。
费南舟挑了下眉,露了个清浅却不达眼底的微笑。
他说:“行了许栀,别在我面前露出这种可怜兮兮的样子,我还不知道你吗?吃一堑长一智,我可没那么容易上当了。”
外表是娇滴滴的,可心肠比谁都要狠。
费南舟忖度的目光平和中带着冷意,让许栀无力招架。
她的思绪似乎又被牵扯回从前,想起那些甜蜜的日子……可再甜蜜也是笼罩在朝不保夕的阴影里。
她那时候多想拥抱他,多渴望一直拥抱他?可只要一想自己的存在对他的前途会产生各种隐患,被他家里人那样抵触,她就觉得很伤感。
后来连小时候向来很喜欢她的姚雁兰都忍不了,让她离开。
她也失去了很多,承受了她不能承受的痛苦。
她希望多笑一些,把这些不愉快不开心的事情忘记,可他偏偏要三番两次出现在她面前,偏要旧事重提。
“你就这么恨我?非不让我好过?”她泄气地说。
“讨厌你?”昏暗的卫生间里,仅有的两盏壁灯映照出他冷峻漠然的脸,唇角的一抹弧度,分明带着讥诮和轻蔑。
许栀心脏不断震颤,狼狈地垂下头,不敢再和他对视了。
头顶覆上阴影,是他走过来了,高大的身影如山岳一般将她牢牢压在底下。
她手指揪住身后的台面板,一退再退,直到退伍可退。
他抬手就揽住她一截纤腰,将她抱到了台面上。
这个拥抱来得太猝不及防了,被他灼热而强烈的气息一扑,她的呼吸也不稳了,像是陡然被关到了一个闷窒的小匣子里。
许栀惊慌地要去推拒他:“你干什么?”
他抬手替她将鬓边弄乱的发丝缓缓捋到耳后,没有跟她商量,直接低头含住她的耳垂,深深嗅着她发间的香气。
他火热的掌心贴在她脊背上,隔着那薄薄的一层衣衫,密密匝匝的热意不断涌入她四肢百骸,烧得她脸颊通红,快要被溺毙了。
她多么努力才能稳住心神,可耳朵已经红得不像话。耳边听到他沉闷的低喘声,压抑的、克制着,像是心里关着一头猛兽。
她的裙摆都被盥洗台上的水弄湿了,像是揉皱的花,乱七八糟地堆叠在屁股上。觉得难受,她吸气,呜咽着控诉。
他说抱歉,替她将弄湿的衣料又往上卷了卷,鼻息间却是更不怀好意的笑。
这哪里是在帮她?分明是在趁机调戏!
许栀咬着唇控诉:“流氓!”
“怪我。”他叹息一声,修长的手指支在她身侧,“每次和许小姐在一起的时候,都忍不住心跳加速,手脚都忘了怎么放了。”
许栀瞠目结舌:“你……你你你……你这么大一个领导,怎么还撩骚呢?!”
她又生气地说,“你还知不知道礼义廉耻?”
“我不懂,许小姐教我。”他一本正经地说,手里掬了绺她鬓边垂落的汗湿的碎发,轻轻一扯。
许栀登时头皮发麻,像是神经紧绷的一种条件反射。
第50章
许栀真的没想到他现在会变得这么不正经。
张口就调戏她脸色都不带变一下的。
她眨了眨眼睛,跟他对峙了会儿都没反应过来,直到他都浅浅笑开了。
许栀才有几份恼怒,觉得他又在作弄她。
她站起来:“我要回家了。”
“我送你。”他随之起身。
“不用!”她语气硬邦邦地说。
“听话。”他的眼神里蕴含着几分压迫的意味。
许栀不敢触怒他,但心里也是怄着气,两人就这么不远不近逼视着对方。
过一会儿,费南舟率先笑了。
不过这个笑容落在许栀眼里有种皮笑肉不笑的味道。
“好吧,我送你回去。”他很好脾气地说。
许栀当时还楞了一下,觉得他怎么这么好说话。
但目光落到他诚意满满的脸上时,那种警惕反而加深了。
不过犹豫了会儿还是起身同意让他送自己回去。
这次是费南舟自己开的车,车技竟然还挺娴熟。
许栀坐在副驾座,手下意识放在安全带上紧紧揪着,是个防御的姿势。
过一会儿抬头,发现费南舟眼角的余光在看她,似乎是好笑的样子。
她的头皮就刺了一下,觉得自己被冒犯到了:“看什么啊?!”
“看你。”他看似随和沉稳实则无赖地说。
许栀被噎了一下,竟然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反驳他。
费南舟幽幽地撩起一侧眼皮,递了个询问的眼神给她,似乎是在反问她,怎么,不可以吗?
许栀被这个眼神震慑住,不敢再吭声了。
知道他这些年经历得多,脾气也比以前更硬了,远不是外表这副温和儒雅的样子。
她不敢再去触他的眉头,垂着头乖巧坐着,直到周边的风景越来越熟悉,车已经开进了大院。
又往里七拐八弯绕了会儿,停靠在她家门口。
许栀从副驾座下来,谁知费南舟也从车上下来了,绕到后备箱的地方拿出了两个红色的袋子。
许栀不解地望着他,才知道他要拜访季家。
上次季鸿朗就一副恨不得把他轰出去的样子,他何必?
似乎看出她的想法,费南舟说:“讨好一下未来的岳丈,免得以后不方便。”
许栀:“……”
似乎是觉得她的表情很好玩,费南舟不逗她了,率先迈开步子:“走吧。”
他这次还真不是来砸场子的,而是谈事情。
进了季家就直奔季鸿鸣的书房。
许栀也就卸下了心防,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去洗了个澡,换了身睡衣,然后就靠在床上看书,看着看着有了困意,不觉闭上了眼睛。
不知何时她好似听到响动声,睁眼朝门口望去。
不知何时门开了,费南舟长身玉立驻站在门口,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不知道站那边看了她多久。
许栀无来由有些赧颜,下意识伸手捂住胸口。
身上这件蕾丝粉色公主裙有些性感,胸口高高束起,勒紧了露出雪白的胸脯,她的胳膊有些肉感,这些年吃胖了一些,看着很诱人。
“看什么啊?”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游移,许栀捞过一旁的抱住抱在了胸前。
“看看你。”费南舟走过去,在距离她半米的床边从容落座。
许栀感觉他的眼神像是要把她给剥光似的,心里那根弦一直紧绷着。
费南舟似乎看出她的紧张,笑了笑说:“你不用紧张,这是你家,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说着他略换了一下叠腿的姿势。
落许栀眼里,他比她这个主人还要悠闲自在。
哪里是不会对她做什么的样子?
他只要坐在那边,对她就是天然的威胁。
她一直警惕地望着他。
可能是屋子里有暖气的缘故,有些热,费南舟将大衣脱了下来,放到一侧的床边。
“你干什么?!”许栀更加警惕,心里警铃大作。
费南舟怔了一下,失笑,解释道:“太热了,我把外套脱一下。”
他举起手,好像她手里有枪对准他似的。
落许栀眼里却是赤果果的调戏,他分明就是在戏弄她。
脸上端的是一副儒雅清和的模样,骨子里就是在玩儿她。
她忽然觉得就是在自己家、自己的房间也不是很安全。
可来者是客,她又不好赶他走,心里还挺纠结的。
“你有什么事吗?”许栀问他。
“想跟你聊聊。”他瞧着挺好说话的样子。
许栀望着他:“聊什么?”
他也直接:“复合。”
许栀微微睁大了眼睛,盯着他仔细看了会儿,确定他不是再开玩笑才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当然她不是再陈述这个事实,只是在提醒他他们之间没有可能了。
曾经的障碍,难道如今就不复存在了吗?
所以许栀直接问了最致命的问题:“你家里人同意吗?”
“我爸管不到我了。”他也直接,“我妈不会管了。”
许栀沉默,垂着脑袋没有吭声。
费南舟懂了,她还是顾虑名声、顾虑太多。
他也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转而道:“或者我换个问题,等我明年调回北京,你愿意跟我一起回去吗?”
许栀讶然地望着他:“已经确定了?”
他垂眸笑了笑,话没有说得太满,只是笑而不语。
不过许栀已经从他的笑容里看出了几分,也真心诚意地为他高兴。
“恭喜,你向来厉害,做什么都能做到最好。”说出这句话,心里也有几分酸涩的味道。
只是,情绪低落地垂着头时,没防备他起身朝她靠近。
等她反应过来时,一道高大的身影已经蛰伏在她头顶,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他修长的手臂穿过她腋下支在了她身侧,她底下的床铺往下陷落。
许栀吓了一跳,忍不住“啊”了一声,惊惧莫名:“你干嘛?”
出口的声音却是软糯糯的,带着被惊吓到的娇。
她这人就是这样,害怕也像是在撒娇。
费南舟忍不住勾了下唇角,无声地盯着她笑了一下,低头就抵着她的鼻尖吻下去。
为了防止她挣扎,他先她一步按住了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许栀茫然地望着他,被他吻得忘乎所以,连眼泪都沁出来了。
她怎么都难以置信,他竟然会在她家里侵犯她,这么不管不顾,完全不怕阿姨听到声音上来查看。
约莫是她湿漉漉带着震惊的眼神逗乐了他,他松开了她,但仍保持着那个禁锢她的姿势,没动,声音里带着一种诱哄:“和好好不好?”
许栀头皮发麻,觉得自己的神经都绷紧了,正接收着极大的自制力挑战。
她向来知道自己没什么定力,所以更加紧张。
“你别这样好不好?!”许栀无力地瞪着他,“哥,就当我求你了,别逼我了。”
他看着她,眼神静止。
许栀下意识移开了视线,没敢再和他对视。
四周一片安静,好像所有的声音都在这一刻消失了。
许栀深呼吸,再深呼吸,根本不敢去看他的眼睛,觉得自己快疯了。
她根本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表情,心里难过死了。
她也不想这样,但她就是一个懦夫。
余光里看到他神色冷寂下来,平静地撑起了身子:“好吧。”
四周更加死寂。
半晌,费南舟叹了口气,似乎是陈述似的说:“还是我不够强,没有让你感觉到安全感是不是?也能理解。”
“你别这么说,是我的问题。”许栀更加不敢去看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你瞧你,怎么又哭了?我说过,不喜欢看到你哭的对不对?”他抬手轻柔地替她拭去眼角的泪花,近乎温存的姿态让许栀浑身发抖。
她咬着唇不敢动弹,直到他低下头,将滚烫的吻烙印在她眼角。
柔嫩的皮肤被他粗粝的手指捻出了红痕,也像烙印一样刻在她的皮肤上。
许栀内心煎熬又撕扯,既无比欢喜,又抵抗这种不伦的亲密。
她快要疯了。
“算了,不逼你了,时间会证明一切。”费南舟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松开了她,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
门在她身后关上。
许栀挫败地垂下脑袋,觉得自己真的岌岌可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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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几天院所有活动,要去下面乡镇里做一个什么调研,许栀也在名单上。
车在公路上开两个小时,抵达那边已经傍晚了。
她和梁葉几人一道下来,谁知迎面就碰上了上级领导的车,几人忙立正在原地目送几个领导下来。